“小飞飞……”

男人叽里呱啦了半天，而对面人却像是习惯了，淡定自如地洗漱完毕，又洗了洗脖子和手臂，擦干净了，便面无表情地掠过那个聒噪的家伙，到衣柜里取出一件新衣服来，又面不改色地把身上的脱了，准备把衣服换上。

只是身后却走过来一个人，在他背后站定，手抚上他后背紧致的肌肉线条，笑道，“我说真的，你身体不是一般的漂亮。”说着，凌炎从后面伸出手臂搂住男人健实的腰身，头靠在对方肩膀上，侧眼看着林羽飞依旧不动声色的模样。凌炎舔了舔唇，忽然侧头吻向林羽飞的脖子，感觉到怀里的人一颤，然后便继续一动不动地任自己摆布。

凌炎抱着他的腰转了半圈，正面搂住他，慢慢吻住林羽飞的嘴唇，林羽飞僵着身子，脊背挺得笔直，垂着双手任他吻。

“嘴张开。”

林羽飞的眸子闪了一下，然后便闭上眼，微微张开嘴，男人的舌头立刻侵占进来，只是没用太大力，只缠住他的舌吸吮，一点点舔过他口腔里的每一处，他感到身体被凌炎抱得更紧，呼吸都被他吻得凝滞起来，自己再怎么克制，身体的反应却终究还是没办法抵挡。

林羽飞从来都安分守己，可怜他第一次就碰到这么个身经百战的家伙，而且这个混蛋男人像是要把平生积攒的经验都卖力使到他身上，林羽飞努力忍着，可身体却是微颤着，膝盖竟渐渐发软了。

凌炎睁眼看到林羽飞紧闭着眼睛，脸却酒醉似的红起来，自己双臂间抱着的身躯也渐渐沉重，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暗笑着眯了眯眼，觉得这长吻几乎能破了世界纪录，这才甘心地松开口，只是胳膊仍是抱着对方的腰。

虽然讨厌这个人献祭一般的顺从，不过，说实话，的确比抗拒要好得多。

凌炎没出息地想着，一只手抱紧男人的腰身，另一只手摸上他绯红的脸颊，笑道，“舒服吧？”

林羽飞喘了喘气，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脸虽然红着，神情却又冷淡下来。他推开凌炎，拾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平静地穿上，压根儿不理对方。

这个人真的是过河拆桥！明明刚才爽得要死的表情！

凌炎愤愤地想着，哼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男人完美的身体渐渐被衣服包裹住，他便觉得一阵蛋疼的忧郁袭来，很是郁闷。

自己一夜忙着联络剩下的人改变开会地址，跟墨莲联系了借了办公室，好容易折腾完回来却看到林羽飞苍白着脸，眉毛紧锁着喃喃低语，男人那种无助和难过的表情看得他一阵心疼，忙跑过去搂住他，却没想到手竟被林羽飞死死抓住。这个人主动抓紧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会开心得像个傻瓜，笑得非常有辱形象。

不知道，如果他心甘情愿吻自己，心甘情愿地任自己拥抱的话，那会是怎么一副光景……

虽然……那个日子看着很是遥远……

凌炎侧眼看了看男人冷漠的脸，暗自磨磨牙。

哼，反正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要加倍补回来，把你*&%￥，再%￥##%，然后再*￥#%#@！！！！

可怜林羽飞看不到对面男人的龌龊思想，否则再怎么委曲求全，他也会忍无可忍地一枪崩了这个变态家伙。

被凌炎骚扰了一路，两个人花了整整一个钟头才很是艰难地走到了楼上的会议室去。

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到桌边坐满了人，林羽飞找了一处离凌炎最远的位置坐下，凌炎在首座坐定，抬眸朝暗处瞥了一眼，难以察觉地笑了笑。

“各位，久等了，会议这就开始。”

凌炎示意朱琳把资料分发给各人，自己便站起身来，从左手边依次介绍每个人，从投资方代表挨个儿说下去，说到林羽飞时顿了顿，声音忽然带着笑意低沉下来， “这位是合纵整合传媒的代表人林羽飞林先生。”林羽飞在凌炎顿声时下意识僵了一下，听他说得正常才松了口气，可接着又听凌炎补了一句，“也是让凌某颇为怜惜的人才。”

凌炎这个混蛋，特意咬重了怜惜二字，对“才”字却放低了三倍的音量。

离凌炎近些的没什么反应，离得远的便纷纷露出惊异的表情看向林羽飞，林羽飞紧握住拳头，努力按压火气，这个混蛋，总拿自己当玩具，而且乐此不疲。他撇过头，避过凌炎捉弄的视线，标枪似的坐直身子，冷冷垂下眼睛。

虽然会议开始得荒唐，但一个上午过去后，林羽飞还是不得不承认，凌炎的确是个不能小觑的男人，娴熟的社交辞令，精确的市场分析，幽默风趣的谈吐和难以掩饰的骄傲霸气，如果没有那些龌龊事情，他也几乎会被这个人完美的外形给吸引住，同样的强大，可不同于杨远修的低调内敛，凌炎是十足的嚣张狠戾，他莫名地想到男人紧抱住自己时眼里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竟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讨论会在凌炎收放自如的主持下圆满结束，楼盘的主题暂定为“逃离尘嚣，回归最初的恬静乐园。”这是林羽飞提出来的三个主题之一，凌炎和众人商议之后，最后敲定了这个，说实话林羽飞也没有料到凌炎竟一字不改地采用，虽然他对自己的设定有信心，可被凌炎毫不犹豫地肯定，心里竟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复杂。

他是肯定我的想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自己努力了几天几夜，熬了几个通宵做成的东西，如果只是因为……

林羽飞垂下眼，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微微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是因为什么，自己还能怎么样，逃跑么？呵，怎么可能，他不会离开合纵，离开杨远修，除非他死。

他究竟为什么缠着我，我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眷恋不舍的，究竟要忍耐到什么地步，他才会放过我……

林羽飞闭了闭眼，五指握了握又松开，再慢慢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凌炎飞扬不羁的脸孔，他沉默了良久后，终于又再次垂下眼去。

12.项坠

会议开了一整天，结束时到了傍晚，天有些暗了。林羽飞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材料，会议室里的人渐渐少了，只是有那么几个人总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林羽飞看，林羽飞皱眉看过去，对方便立刻撤开眼溜了出去。林羽飞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龌龊玩意儿，单单宣传策划就五比五分成？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心里虽然难受，可这些人怀疑得并没有错，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卖身换来这份合约又有什么区别。他垂下头，抿紧唇归拢着手里的东西，眸光有些低落起来。

身边走近一个人，是他已经有些熟悉的气息，他顿住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整理桌子，握着材料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盖住，男人温热的体温立时传递过来。感受到周围各处都瞬间朝他们看过来，林羽飞僵住身子，想把手用力抽出来，却被男人死死按住，纹丝不动，屋内的剩余几个人呆了好一会儿，才了然地嘿嘿笑着，加快速度走出会议室，还好心地给他俩带上门。

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林羽飞沉默很久后，才说道，“你做给他们看的？”虽然是问句，但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凌炎终于撤了手，反倒是从身后抱着他，笑道，“我看上的人就是聪明。”

林羽飞知道凌炎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说来他也没什么好名声，男女通吃私生活混乱早就是他的标签，只是……没想到被他染指的那群人里，竟也有了自己。

“你在害怕。”男人低喃的声音响在耳边，抱着他的胳膊又用了些力，“你在发抖，你怕什么？”

怕什么？呵，这个人，流言蜚语什么的，怎么会入得了他的眼。更何况，那些话说到凌炎也顶多评价风流浪子几个字，而自己……呵呵，只怕会难听得不堪入耳了。

“你怕那些人乱说是不是？”凌炎忽然抱住他翻了个身，让林羽飞面对自己，他抬起一只手抚上男人冰冷的脸颊，微微笑了笑，“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不用怕。” 说着男人垂下头来吻住林羽飞有些泛白的嘴唇，然后又抬起眼看着对方，笑着楼紧他的肩膀，“你是我的，我偏偏要告诉所有人，看谁敢跟我凌炎抢人。”

林羽飞像是呆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会儿，便垂下眼来。

凌炎盯着他冷淡的面孔，忽然嘴角一勾，放开抱着林羽飞的胳膊，改牵住他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林羽飞没说话，只随着他拉着手走出了会议室，既然反抗从来都没有效果，就识趣地随他好了，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身体都是冷的，连话都说不出几个字来，可手被这个人拉着，传递来的温度竟然是暖的。

不能杀他，不能反抗他，那么这一点点的温度，就让自己奢侈地感受一会儿吧。

两个人走出了合纵大厦，林羽飞被凌炎领着，坐上副驾驶座，车内放起劲爆的音乐，凌炎跟着节拍用手指打着节奏敲在方向盘上，嘴里还哼着歌。他像是很开心，那双狭长的总是散发着危险和凶狠算计的眸子此刻却是黑亮亮的，带着笑意似的。

这样的凌炎竟看着有些陌生，没了那种迫人的气势，像个大孩子。

凌炎一路兴致勃勃地开着车，林羽飞渐渐认清这条路线，不禁皱了皱眉，“我们去哪？”

凌炎瞟了他一眼，笑道，“去‘天极’。”

果然是这条路。

林羽飞一想到天极，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个耻辱的夜晚，可那个罪魁祸首明明就坐在身边，自己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还坐在这个混蛋的车里，任他把自己带回那个牢笼。林羽飞感到喉咙酸涩起来，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和冷漠，可身体的每一处肌肤却像是反抗自己的意识，痛得他止不住颤了一下。

凌炎瞥了林羽飞一眼，嘴角的笑忽然消失了，耳边的摇滚乐变得刺耳起来，他皱了皱眉，伸手把音乐关掉，车内一下子变得死寂，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空气里飘荡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

好不容易开到了天极的河边，凌炎停好车后却没下车，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了一会儿，林羽飞自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的表情，不管是被凌炎牵着手，还是被他抱在怀里，甚至和他亲吻，也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冰冷沉寂得几乎刺人。

“林羽飞，”凌炎的声音蓦地响起，林羽飞连看都不看他，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凌炎咂了咂嘴，又顿了很久，才说，“你有多恨我？”

林羽飞闻言冷笑了一声。

凌炎忽然侧身，伸手捏住他下巴，林羽飞依旧毫不反抗地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只是垂着眼睛，面无表情，连那点冷笑都收了回去。

凌炎盯着他，一字字说道，“如果我不是凌炎，不是腾凌的老大，你会怎么做？”

林羽飞忽地抬起眼来，眸光里带着讥讽，声音冷冽，“你觉得呢？”

“杀了我？”

林羽飞又冷冷一笑，连看他都不屑看似的，眸子转到一边。

凌炎握着他下巴的手指加力，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躺在我身子底下。”

“做梦。”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嘲弄似的冷硬而坚决。

而他的眼睛，也如同他的声音一样，闪烁着坚毅而清澈的眸光，凌炎一下子被他的眼睛吸引住，那双如同宝石一样的，黑亮澄净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勾住他所有的心神。

林羽飞正等着他发怒，或者用言语羞辱自己，可等了半天，却只等到男人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揉了揉他被捏得发红的下巴，然后便放开了手。林羽飞有些疑惑地抬头，却看到凌炎像是努力克制收敛情绪，一向傲慢的声音像是带着一丝不自然似的，烦躁地说道，“下车，跟你说话就是找气受。”

林羽飞偏过头，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凌炎下车走到林羽飞身边，看了他半晌后忽然抬手用力揉乱他的头发，边揉边哼道，“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别劲儿的笨家伙。”

林羽飞皱着眉打开他的手，完全不理凌炎不甘的表情，转身便朝着河面上灯火通明的航船走过去。

凌炎有些郁闷地挠了挠被打了一下的手背，垮着脸哼了一声，才大跨两步走到林羽飞身侧，然后理所应当地伸出手臂紧紧揽住对方精瘦的腰身，林羽飞刚要挣动，便听到男人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合纵。”

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卸了干净，他僵着身子被凌炎抱着腰接受一路的行注目礼，耳边又听对方低沉的嗓音说着各种无耻的话来形容自己的腰，林羽飞努力攥紧拳头不理凌炎的挑衅，凌炎这个人是个弹簧，自己越反抗他就越来兴致。

这么想着，林羽飞便努力放松腰身任他搂着，面不改色地随着他走进了航船。

可再怎么镇定，被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被男人搂着，身体还是自动抗拒，止不住羞耻地微微颤抖。

凌炎却像是愣了一下，顿住脚步，“你抖什么？”

“……”

对方不说话，只是垂着头，几乎要把下巴戳到胸膛上，凌炎蓦地反应过来。

凌炎以前带着的那些人，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勾搭上了他这个腾凌老大，被凌炎抱着带到人多的地方，那些人个个都是昂首挺胸的骄傲模样。

哪见过这么个笨蛋家伙。

不过，这个男人看着冷冰冰的难以接近，性子里竟是这么单纯干净。

凌炎微微翘起嘴角，松开手臂往旁边走了几步，变成两个人并排走的样子。林羽飞迅速朝另一侧迈出一脚，两人间的距离立刻大出半个肩来，凌炎那点儿笑容瞬间消失，撇了撇嘴，哼道，“不抱着你不错了，给我差不多点，过来！”

林羽飞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很不情愿地往旁边微微凑过来一小步。

男人这个小心翼翼的动作，真是该死的可爱。

一路时不时瞥着林羽飞，凌炎带着他走到航船内一处靠河的角落，航船里的音乐风格低柔轻缓，在昏黄的灯光布置下气氛显得很是暧昧。

林羽飞当然完全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沉默着坐在软椅上，侧头看着窗外的河流。

“在看什么？”凌炎在他身侧努力好言好语。

林羽飞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眼睛盯着微微荡漾的河面，眸子垂下来。

他又把我带到天极……又要怎么折磨我……

他想着，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他要做什么，随他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在意我。

他林羽飞遇到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被谁欺负了，受谁要挟了，通通，都没有人在意，他永远是一个人静静地冷冰冰地在一个角落里呆着，孤独久了，好像连意识都不是自己的了。难过或者开心的感觉也不鲜明，除了能呼吸，心脏在跳动，也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活着。

一直都是影子一样跟在别人身后，谁又会在意一个影子的感受呢？

手忽然被人握住，林羽飞没动，只是闭上眼睛，任那只手握得更紧。

“在想什么？”凌炎的声音在耳边低喃，男人带着热气的呼吸几乎要贴在自己耳根处，“别想了，头转过来，看这边。”

林羽飞顺从地转过脸，只是眼睛还是垂着，直到脖子上落下来一个东西，他才皱了皱眉抬起眼，看到一个银色的飞鹰形状的吊坠挂在自己脖子上。耳边听到凌炎带着笑意的声音，“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之一，怎么样？好看吧。”

那吊坠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贴在肌肤上有种冰凉的触感，鹰眼如黑玉一般在灯光下闪出莹润晶亮的光来，每根羽毛都近乎毫发毕现，做工精致得令人惊叹。这的确是很英气的吊坠，而且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林羽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那根项链，凌炎一愣，眼睛立刻开心得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