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鸠派众人大喝一声，集众人之力，各方的灵气宛如蛇般，直往阵中心窜来。

西川明将齐飞一横抱起，向上大跃，谁知顶上有七星罩顶，他连忙用定身术将自己定于半空中，恰巧在灵蛇与七星中间。他见这人数与阵式厉害，双眼一眯，决定使出杀招，要将这灵鸠派余dang一并扫除！

他大喝：「天鬼落——」雷。突然给齐飞一捂住了嘴，西川明皱眉，瞪着齐飞一。

齐飞一灿烂一笑，说道：「师父，这么大的招会死人的！让我来！」

说毕，齐飞一身子一飞跃，将软剑射入于地，人往带头那人飞去，在即将落地时，轻踏剑柄，单足一点，又向前飞要几尺，这几下竟双足不落地，轻松避开灵蛇。

那人见齐飞一这几下漂亮，大骂出声，却无法移位。

齐飞一在空中瞬间出了好几爪，宛如幻影，轻松制住了带头之人。幻化成兽让他本就极快的身手更上一层楼。

「叫他们撤了阵！」齐飞一低喝道。

「不撤！」那人挺有骨气，咬牙别过脸去。

「快撤！」齐飞一又催道。

「不！」那人更倔降。

「不撤是吧！」齐飞一双眼一狠眯，一手掏进怀中，似要拿出厉害的杀招。

那人紧闭双眼，准备待死。

「不撤……那我就拿月明珠来跟你交换吧！」齐飞一灿烂一笑，气氛直转急下，吓掉一群人的下巴。

「你……是当真？」那人不敢置信，抖着声问。

「原来月明珠在你身上，莫怪你可以自行化兽。」西川明终于了悟，突然想起什么，又冷冷道：「是跟东荷给骗来的吧！」哼，又用美色去招摇撞骗。

「别说得难听，不过是用了几滴眼泪，东莲、东荷小姐就送我了。」齐飞一搔搔头，笑得好不得意。这一年回齐门帮忙，骨子里商人的血液被逼了出本性。

带头之人见二人就要拌起嘴，连忙插话：「好！我便答应你这个交易。撤！」

齐飞一笑得无害，特地将木盒打开让对方验货，随后就将东西交给了带头之人。

那人虽然怀疑，但盒内的确是月明珠没错，他带临走前多瞧了齐飞一的笑脸几眼，带着疑惑奔与下属下山去。

「一路好走。」齐飞一笑着挥手。

西川明轻跃而下，立于齐飞一身旁问道：「这样好吗？月明珠可是至宝。」

「嘿嘿，的确是吸尽天地万物之灵力的至宝，包括碰触它的人。所谓高洁之月不可渎也，至理名言。」齐飞一勾出一抹恶笑。

「除你以外。」西川明也跟着淡笑着，这小子变得滑头了。

「本人已在盒内底留下纸条：若使用错误造成不可挽救之事态，欢迎来齐门或幽山寻求解方。」齐飞一淡淡一笑。

西川明则不可否置地瞧着他的小兽。那人虽成兽，里子却仍是人性。

齐飞一轻快转身，拉着西川明的手往山内走去，一边嚷嚷：「唉呀，这里可冷死了，我也饿死了。师父咱们找个地方避避吧！」

师徒二人慢慢往深山里走去，身影越走越小，隐隐还传来说话声。

「等等先不找吃的，为师还是比较担忧你内力进步的程度，让为师助你突破第八层大关吧。」说得一如往常自然。

「……师傅您只是想跟兽化之后的我试试吧？」他却不如以往笨傻。

「……」不能否认。

「你这个浑蛋师父！」他要回齐门！

第十五章：回齐门

一个月后，西川明与齐飞一低调地回到和福齐门。

二人自然是使上了幻术，让人瞧不出他们的正身，众奴仆只觉是以前的西川明和齐大少爷。

「大少爷！呜呜，阿德好想你阿！」阿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阿菊轻拭眼角的泪光。

西川明淡淡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呢喃：「看来，齐门的一切都没变……」嘴角忍不住微笑。

「谁说没变！」齐飞一听见，并大声回道。

西川明一愣，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门有新生意呢！」齐飞一嘻嘻一笑，拉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隔一条小弄，翻进了西川分会。

看着齐飞一神秘的笑脸，西川明挑眉不语，左右查看，只听得里面人声吵杂，热闹非凡，也多了好几位看似奴仆的人走动。

突然一位奴仆眼光对上了西川明，他一呆，仔仔细细地从头打量西川明，突然高声一叫：「这一头黑白分明的发，难不成是西川明师兄吗？」

「师兄？」西川明音量提高了不少。他怎么不知道他何时多了个师弟？

「在下的师父是西川泉大师！」那人抱拳说道。

「是爹？」西川明讶然。

「是的，西川泉师父收了许多，在下乃师父第七位徒弟，陈雄。」突然也对齐飞一一笑：「在下与齐大少爷也颇有渊源。」

「喔？」齐飞一眨眨好奇的眼。

陈雄微微一笑说：「在下的妻子乃东朝成朱府的朱晶兰小姐，我就是那名当年被齐大少爷打败的小乞丐。」

惨！师父最不喜欢我那些乌龙婚约。

「嘿嘿嘿。」齐飞一干笑几声，眼神飘向西川明，见他一脸冰冷，连忙告辞，将人拉离，二人继续走往大厅。

「这……怎么回事？东山大会那日后，西川的名誉理应因无法挽回，怎如今会如此鼎盛？」西川明低喃自问。

「嘿嘿，师父，你只道齐门是富贵人家，却忘了齐门的支柱乃商行。商人，一点颠倒黑白的功力还是有的。」齐飞一难得笑得奸巧，衬得他一脸桃花相更加俊美。

他从怀中抽出一本册子递给西川明，说：「这乃东山大会几个月后，齐门的书铺出的小说本。」

西川明接过来看，书面上写着：「江湖秘战对决册。」他翻开了第一页。

【正所谓「英雄出身非一般」，那西川之子正是如此，乃天生异变的鬼子，三岁便能识字，五岁能驯野兽，十岁时腾空变物，十五术法凌于其父，真真正正天才也。西川之子虽为鬼子，心性似人，并心存和善，十五学成后，名游各地，为老百姓治病除咒。

某日，西川之子遇齐府一子，正饱受天女之诅咒之凌迟，日夜痛苦，夜夜哀嚎。西川之子见此，恻隐之心大发，决意救齐子于水火之中。他与那天女隔空斗了七天七夜，终于解救齐子，而齐子为报其恩，求入门下，以终身孝俸师恩，西川之子喜齐子做事伶俐，遂便答应，师徒二人互敬互爱。】

西川明读完第一页，啪地一声，马上阖上，忍不住青筋直冒。

「这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变伶俐？互敬互爱又是什么东西！」

齐飞一耸耸肩，无奈道：「是阿爹让人这么写的。」

想起齐逸那只狐狸，西川明撇撇嘴，他初来中京城，可就领教过那人的狡猾，这点胡诌瞎掰，对那人而言，小菜一叠。

齐飞一推推西川明，又说：「师父，还有呢，看下去阿。」

西川明冷哼，直接翻置最后一页。

【西川明见爱徒被灵鸠派重伤吐血，一时无法理智，竟变身成传说中之鬼，幽山天鬼，一袭白发到地，火红睛星，把他似天人的相貌衬得十足时，说是鬼，却似仙。

此时，天女不知被灵鸠派所欺，一心保护灵鸠派，见西川明化鬼，自然相攻。这一斗，三天三夜过去，天女招来天雨，天鬼唤来天雷，天女身骑青龙，天鬼坐于白虎，二人皆非凡之人，一时间不相上下，花招百出，那东山旁本有一座小山丘，却在二人的术法下，破坏的无影无踪，只留那一小快凹地。

天鬼眼见时间越拖越长，爱徒越难医治，他忍不住流下二道鲜红血泪，对那天女道：「我不愿与你为敌，但为救我徒，不得不得罪啦！」言毕，他身子幻化成风雪，以朔风冰寒冻往天女攻去，天女不敌此招，竟就这样败了！

天鬼长叹一声，对于世间名利再也毫无留恋，只抱着爱徒躲入深深幽山之中。】

西川明又随意再翻几页，书中所写，无不是将他身为鬼子，却十分爱护徒弟及遵守江湖仁义大肆宣扬一番，虽因为鬼遭人唾弃，但仍不放弃生存向善，术艺高强却不随意伤人，十足十地悲剧英雄。

再次啪地一声，书中的主人翁狠狠将书盒上，冷声问道：「这是谁写的？」

齐飞一笑得开心：「是秋总管照阿爹的吩咐写的！师父，徒儿都不知道您对我如此爱护，而不是在当日，抛下受重伤的徒儿一走了之呢！」边说，边用力拍着西川明的肩。

西川明铁青着脸吼道：「这么胡乱夸张的东西，不会有人相信吧！」

话才落，一名路人便冲进大厅来，用着闪亮无比的眼神看着西川明，大声喊道：「西川师兄！我终于见到你啦！」

西川明来不及出声，一群师弟便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各各用着闪亮的眼神瞧着他，还不停「师兄」、「师兄」地喊着！

「这次出幽山肯定要多住几日，师兄弟们都是慕你名而来呢！」

「虽不能拜入您们下，但能给西川泉大师教导也是人生难得机运阿！」

他瞪着这一切，突感到一阵头疼，第一次感受到与商人宣传的手段相比，他的惑心术可是一点也不够瞧！

原来……要振兴西川一族，这样也可以！

——正文完——

番外：西川明的妄想

夜已深，幽山一处石洞内。

火堆烤着洞内十分温暖，模糊的影子在石壁上摇曳，一处柔软的兽毛铺成的床辱，二具躯体紧紧相依。

西川明瞧着身旁熟睡的人儿，一手不住流连于那人柔顺的发，轻轻地将自己的白发与那人的黑发缠卷，露出一抹不可见的微笑，他的眼神闪了闪，眼里有着不能对齐飞一说的秘密，内心一股兴奋快压抑不住，嘴角慢慢地拉成一个过于得意的无声裂笑。

他早说过，齐飞一注定是他的，即便用拐、用骗，他也会将那人染黑！

五年，自己用五年去攻陷那人的心房。

无论是以武学为饵得到他的敬爱，或用的欢愉驯养他，让他对自己无法反抗，那些若无其事的疼宠与纵容，永远不假辞色的脸色，和不认师徒关系的若即若离，一切的一切都为吊着那人的一颗心，让那人迷惑思考于彼此的关系，从此心念着自己的情绪与反应。

然而，这样是不够的！他要的，不只如此！如此半逼半就，那人是不会真正属于自己。所以，他一直忍耐，等待机运。

从遇见东荷开始，他便知时候到了，开始用心计较每一步棋。

自己故意不道破东荷的来历，对她笑、对她亲切，对于十六岁初出江湖的小女娃而言，足以构成爱慕的条件，也足以成为齐飞一忌妒的来源，虽自己心爱的小兽拼命压抑、否认，还是掩藏不住阿。

西川明神色变得缓柔，给怀中的人一个细吻。

他故意让东荷「不小心」发现他们的关系，那场林子内的野合戏码他演得十分尽兴，东荷的脸色也十分真精彩阿！

思此，西川明邪恶地低笑了起来，引来齐飞一半梦半醒着对视。西川明微笑，伸手盖住了那人的眼，那人又昏昏睡去。

对东荷这位黄花闺女，不论是画面的冲击，或爱慕的明大哥的言行不一，都伤了她少女如花般的感情，对她而言这可谓真真切切的背叛阿！她心中一定恼恨非凡，自然是想拆穿明大哥布下的谎言，就恰巧掉进他设好的剧码中，成为他的棋！

那夜，她一副想与飞一私谈，于是，他便给她一个机会！不错，那场走散也是半巧半设计，但无论时间早晚，他三人迟早也会「走散」的。

果然，东荷不负所望，代替自己说出了实情，他可爱的小兽顺着戏码愤怒不已，那时虽危急之时，也是转机之时，弄不好，小兽便永远离他而去。

什么？怎不自己说？要让别人说？

一群傻子！他能出口吗？一说就像求饶一般！他的自尊不允许！

想那时齐飞一无情的话语，西川明恶狠狠地瞪了那熟睡的人一眼，但手劲依然温柔地把玩彼此的发。

他太了解他的性子中的善良，故二人争吵时，自己便硬生生受了那一拳，虽是十分明显的苦肉计，齐飞一果无法狠心恨他，也无法丢下自己跑开，一但这时机一逝，飞一便再也无机会离开。

因为他明白，齐飞一终究会释然。

想着齐飞一的心软跟天真，西川明又笑了起来，红色的眼色流光灿烂。

但人为不如天算，那月明珠便是最好的意外！也将他的剧本打乱。

的确，依他那种养兽速度，至齐飞一老死前，或许都无法成功。但如此拖拉之法不过是哀兵政策，掩饰着他对齐飞一扭曲的，将他妆点成心软的人。瞧，果然有人误会，悲天悯人的天女不就帮了他一把？还替他说话呢。

就算没有月明珠，他依然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齐飞一顺利成兽，但月明珠就在眼前，他又岂能不去打它的主意呢？

思忆自己的种种诡计，西川明忍不住笑裂开了嘴，也略略狰狞了俊美的脸。

那日，他一闻有人将来抢夺月明珠，他便向天女自荐亲守宝库房，也顺道卖人情给东芝，一切只待他再赢得比艺大会，夺得那东芝玉牌，开口一求那月明珠，也非难事。

但又一次，人为不如天算，他没料齐飞一那笨小子，竟然输了！还被打个重伤！而自己竟因此发狂，丢了人性，成了天鬼，整个心计差些付诸流水。

然而，万分庆幸，二人相处的日子没有白费，时间与思念让当初种下的种子在这寒冬之中发了芽。齐飞一独处与自问，他都知道，他明白他自化成兽，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的小兽，终究还是来到他的身边。

但一想起齐飞一血溅的那幕，不小心记得太过清晰，仿若历历再现，仍然恐惧不已，他忍不住打了个颤，抱紧了齐飞一。

他无法忍受那种事再次发生！

他不能原谅让这一切发生的自己，还有那该死的灵鸠派！

所以他失去自我的期间，下意识地灭了那想打明月珠主意的灵鸠派，但这整件事情发展至与剧本完全脱离，最关键的原因还是……

西川明眼神飘向正在熟睡的人儿，半阖的小口配上一张纯真睡脸，好不诱人……

「起来！」恶狠狠地捏住那人的鼻。

「唉呦，师父您做啥阿！」皱着脸，齐飞一大叫。

「现在去给我道外头儿把所学的剑法给我练一回！然后再行内力十二周天一圈，才准睡！」西川明突然发难。

「什么？现在？大冬天的夜里？什么道里阿！」齐飞一怪叫一声。

「不错，追根究柢就是因为你的武艺太弱，才会在东山大会给人一箭刺到重伤！今日开始，为师就要好好督促你练武！」西川明眯着一双眼，露出十分坚定地冷笑。

齐飞一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西川明。

的确，是自己受伤，才让师父暴走成鬼，但……也不需要是现在练吧？

「师父……」齐飞一试着打个商量。

「啰嗦！还不快去！没练完不许进来！」说完，毫不留情，一掌将齐飞一轰出洞外！

齐飞一一呆，赤着上半身，身边只一柄软剑，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他没料西川明真将他抛出洞外，他渐渐皱起一张俊脸，然后怒气暴发出来。

「师父！」这一声冰寒交迫的惨叫回荡在山间，久久不散。

洞内的西川明轻轻一笑，眼神流转透露着狡诈。

可爱的小兽阿，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早说过，无论是用拐、用骗，迟早会将他染黑，成为自己眷养的一头兽。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