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何其 上——顾思乱
顾思乱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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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两只耳朵乖乖地卧在脑袋上,脑袋两侧分别是棕色和黄色的毛,一脸惊奇地望着侧前方,确实可爱。

而且上面又写着:苏格兰弯耳猫感情丰富,易同人和其他小动物相处,性情温顺,安于室内生活。

网页向下拉了拉,我指指美国短毛猫:“这只挺好的。”苏羽不可思议地看了我眼:“诶,你竟然会选这只。” “嗯,挺帅的

。”我笑了笑将那句它的眼神很像你给压在心里。

“诶,再找找……”两个人就将下午时光花在了挑选猫咪的抉择中。苏羽的指尖上海残留着色彩的痕迹,油墨的气息将他的香水

味道给埋了下去。

这时候手机震动,我打开短信: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可以等。

“啊?谁的信息呀?”苏羽侧头看我,我删掉短信收回手机:“没有,没有谁。”说完探头看他:“你选择好了吗?” “嗯…

…种类太多,有点雾里看花,选不出。”我合上笔记本:“也不急着养,慢慢来。”此刻他的手机铃声在卧室里传来。

他的脸色顿时不好,我问:“怎么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苏羽,”我握住他的肩,“我说过,也许我不会很会安慰人,但是我可以倾听,可以让你发泄。”苏羽转过头看我,温暖的阳

光让他的脸很清晰地印在我的眼底里,而轻轻的风将他额前的发丝拂向一边。苏羽的眼睛很美,此刻那双美丽的眼睛正望着我。

我想,没有人可以逃脱这双美丽的眼神。

但是他那温柔暖和的眼神没几秒就切换到那故意的魅惑挑逗。他坏笑着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发泄么?”无奈地将他送离自己

身边,我说:“你可以正经一点吗?” “这个不叫正经么,那你昨晚太不正经了。”他话一完,我的脸顿时烫成一片。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吵闹在卧室里的手机,都刻意忽视了铃声。

两个人在阳台的躺椅上讲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孔言,你为什么要当老师?”苏羽问我。

我想了想说:“其一,我不想要做一个企业家去管理家族的企业,嗯,这个我跟你说过的。其二,我外公是名教师。” “学习

教育学跟不做企业家没有必然关系吧,而且你外公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算一个借口吧。”我想了想说道。

小时候因为在外婆家居住过一段日子,所以我也时常会碰到外公的学生上门来。

那时外公已经退休了,他时常会做的就是跟着外婆出去打打太极玩玩鸟雀,偶尔会跟我练练羽毛球等活动。毛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的他经常会接待上门的学生,那时候我有些不满那些时常上门的学生们。他们的面孔总会变化,而且来的日子也不固定,所以外

公总会突然中断和我的游戏去和他们聊天。

有一天一个据说是外公的得意门生来了。

他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携带任何东西,或则带了我也不知道。他看见我很喜悦,外公乘他和我说话的时候进去泡茶。

那个人二十多岁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一副叔叔的模样跟我说话。通过对话我知道了有关外公的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而正是那时我才对教师这个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知道,很多人小时候都对老师这个形象产生够浓厚的兴趣,不止向往更是崇拜的情结。

当时的我也是如此。

但是直到外公离世,我回到那个地方,看见那么多人来送外公。很多他的学生都哭着来送他,来来去去的人,哀恸的神情。

那时我已经刚刚步入高二,正是初次面对着人生的多重选择的时候。而彼时我爸给我的选择是已经铺就的路。走惯了平整的路的

我也是第一次觉得一直被安排的人生是空洞的虚无,而我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可以选择的路。

所以在外公的灵堂前看到那么多人来吊唁他的时候,当老师那个小时候形成,长大后逐渐掩埋的愿望再一次被我提到了手上。

当一个企业家可以做什么?除了赚钱还是赚钱,除了生产制造还是如此。企业家死后会有多少人记住?除了亲友还有谁会露出如

此哀痛的神情。那些雇佣关系的职业只会在一?那露出唏嘘的表情,随后的是对新官上任的期待。

也许是我将企业家的人生偏激了,但是那刻我对作为一个教育者的愿望是不动摇的。

我希望当我死去的时候也可以有人在我的灵堂前真正地哭泣,我希望当我死后有人可以真正的将我记在心头。

我将压在心底里的事说了出来,原以为苏羽会有些唏嘘,但是他却问我了一个很让我诧异的问题:“你高中的时候就那么……想

得那么远?” “啊?” “不是么?谁会想到死后的事情,那时的我在意的是如何生存,而不是死亡后如何如何的。”他随意地

说。

但是那些话却给我透露了一个信息,苏羽那个时候生活的很困苦。

“苏羽,那么你是因为什么要当画家的呢?”我问。

他慢慢脱离我的怀抱,直起身看向别处:“不算什么家,到头来也成不了家,只能算个画画的。”略显落寞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安

环过去想要拥抱的手最后只能落在他的肩膀上,我抚顺他脊背上的衣服褶皱:“你会成为一个最好的画家的。” “现在几点了

,”我扯开话题,“哎呀,不早了,我们一起买菜去吧。” “你那个哎呀得真别扭,不会扯话题就不要乱扯。”他略鄙夷我。

我笑着不说话,好歹他的心情恢复过来了。但是让我介意的是他还是没有告诉我有关于他的事情。他一直在躲避问题,在逃避他

的过去。

第二十章

回学校第一天就发现对面林纤诺的位置一直空着。媒人木老师“好心”给我建议:“小孔,反正你和她家近,今天回去的时候去

看看吧。小林今天请病假了,似乎病的不轻。”杨军在旁凑热闹:“是呀是呀。”欧阳老师眯着笑不说话。

我想,我还是该说清楚的,否则这么一直不清不楚的只会让人误会。

“那个不好意思,”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话一落就看见三个人略显怔忪的表情。欧阳老师最先反应过来,叹气一声摇摇

头。杨军说了声有事就走。

媒人木老师脸上的表情是最尴尬的了,她推推眼镜“啊……”了一声,似乎很不可思议我突然出现的喜欢的人,但是最后也只能

归结为一句:“这样啊……”的话里。

转身走开的木老师走了几步回头说:“那个小孔,你假如真的没事的话还是去看看吧。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没有。” “我

知道了,木老师。”我说。

傍晚回去的时候很惊异地在校门口见到了苏羽,苏羽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走上去,他放下交叉在胸前的手,挑挑眉毛说:“来

捉奸了。”我脸上的笑容顿失:“这是什么话。”他将鼻子送上前,使劲嗅嗅,幸亏我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人也不

多也不是很担心有别人看到。但是下意识还是将他推出几公分:“哎哎,也不怕人看到。” “心里有鬼才怕别人。”他笑着说

,眼里的狡黠实在让我无奈。

“据说在这里你有桃花么。”他直起身体双手环胸特痞气地开口。

我问:“据谁说呢?”其实,我心里第一个反应是紧张,然后想到了李墨书那鹰鹫般的眼神,逃不开的圈套。

洁白的手指点点眼睛,他认真说:“这里。”一个激灵,我想到了那日公交车外的人。

“我……”刚想要开口,门卫处的大爷此刻慢吞吞走了出来,看见我们很惊讶:“诶,你们还不走呢?孔老师还是那么晚呀,诶

,林老师呢?”苏羽一脸“如此”看我,瞬时我一个脑袋两个大:“哎,大爷我走了,再见。”转头机会拉着苏羽的手匆匆离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我一边走一边说。

苏羽反手拉住我:“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他一脸认真:“真的。”顿了顿,我笑了笑,扯着他的

手快步走向停车站:“哎,要赶上末班车,否则得打车了。” “打车就打车,也不差钱。”他最后的“不差钱”学的是春晚上

那个穿苏格兰裙的男人的语调,特别搞笑。

“你拼命画画,我认真学习,赚来的钱难道就浪费在这里么?好歹生活了就要认真生活,不要浪费。”我说。

“你怎么弄得比我还穷似的。”话虽埋怨,但是转眼瞟到他的嘴角已经轻扬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你别看孔绮闹得好似我家暴发户似的,但是起码的节俭也是要有的。我是看着父母发家的,而孔绮则是一出生就生活在宠溺中

,所以价值观的起点就不一样了。”手中的力量顿时用力,苏羽脸上的表情很值得寻味。

“苏羽、苏羽。”我紧了紧手中的手。

他顿时回神:“啊……是。嗯,车子来了。”末班车上的人很少了,我和苏羽选了后车厢的双人座。苏羽在内我在外,他的头靠

在我的肩膀上,很累的样子。我耸耸肩膀:“怎么了?”他没有回话。我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也没有什么温度上的差异。

车子过了几个站,苏羽的声音才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孔言,你会不会厌恶我?”心里的手顿时一捏,我闷了闷,“不会,

不会。”我重复道。

苏羽没有回答,只是手伸过来捉住我的。

我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双手握住他的手。他动了动脑袋窝在我的颈项。

车外的景色一如以前,秋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往往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关了光芒,城市里的灯光也逐渐亮起

,或红或白,无一重复,很美也很空洞。以前看着这些景物,因为一个人所以也不知该将思绪飘向哪里。前阵子有林纤诺陪同,

我也少了看风景的机会,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会找些话题来聊聊。而现在手上的温暖就能将我所有的思绪都凝聚在一起,很温暖很

温暖的感觉。

也很安逸,很安稳的感觉。

我紧了紧手。

终究没有跟他说清楚有关林纤诺的事情,一如他没有告诉我任何他的事情。我也开始选择了半透明,在苏羽面前半透明。

一下公交车,李墨书那拉风的车子很显眼地印入眼底。

苏羽的步伐微滞,靠在车身上抽烟的李墨书将烟蒂随手扔了走过来。我刚想上前苏羽就拉住我的手走上去面对他。

李墨书哂笑:“是不是利用完了就抛弃。” “你说的什么意思?”苏羽问。

“是不是没了兴趣就没有交集?”他继续问。

苏羽没有回答。

夜幕黑冷,风清冷,我有些寒冷。原来只是车内车外的距离就可以差距那么大的温度。

冷,是我唯一剩下的感觉。因为我完全不懂他们的对话,什么都听不懂。哪怕我知道每一个字的含义,但是整合起一个句子后我

就成了文盲,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文盲。

也许我该走上去给他们讲讲阿基米得定律,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苏羽,也许我该跟孔言谈谈。”说完就想要走上来,而苏羽一个移动挡住他的方向:“你想要怎样?”他没有回头所以我看不

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李墨书眼底的冷意却增加了几分。他冷冷地瞟了我眼,然后低头对着苏羽说:“怎么,怕了。脆弱的爱情

,连这些都不能够承受那还要相信什么?”此刻我走上去:“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又是我不能承受的?既然我都站在了这里

还会怕什么?”身边的苏羽似乎有些震惊,他迅速转头看我,眼底里闪过的神情中带着欣喜和害怕。我紧了紧手中的手。

李墨书皱着眉头:“是。”他说,然后开口:“你不会害怕其他人的眼光,包括你学校中的师生,对不对……”说完退离几步挑

衅地看着我。

说不担心是假的,我还是会担心会紧张别人看我的目光。但是此刻我不可以表现出胆怯。我走上前:“你要如何?你觉得这样做

有意思么?” “我要如何你知道,至于你所谓的意思……”他转头看向苏羽,“有意思么?到头来一场空的事情你还要付诸心

血吗!” “不好意思李先生,请问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我问。

李墨书愣了一下,然后“哈”了声说:“我等了三年不会只是这么一个结局的。”说完转过头盯着苏羽说:“苏羽,三年离开不

止是如此的结局。”说完就进车扬长而去。

苏羽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我的也握着他的。

一进家门苏羽一改刚才的闷闷不乐,呼啦跑向厨房:“孔言,今天我帮你洗菜,嗯,大白菜是不是要这样洗……”我走上去压下

他翻塑料袋的手。

苏羽的动作停止,我的声音响起:“苏羽,我们真的要谈一谈。” “你说什么?”他偏头望我。

我重复了刚才的话。

苏羽推开手中的东西,那颗捆在薄膜里的白菜滚到了地上。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你为什么要谈?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他的声音起伏得厉害。

我试图捉住他的肩膀,他偏了身子,我的手伸伸缩缩也只能垂在裤在线:“苏羽,我不是想要追究你的过去,我也不是在意——

不,我还是在意的。但是我那是想要知道你的过去,你和李墨书的过去。我不想要再像今天一样在你们身后听你们讲一些我根本

不知道的东西。”我说。

他的眼神浮动。

我知道他有些动摇了。

“三年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们是在一起的。”我继续说。

“你在怕什么,苏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略施逼迫。

他气息不稳起来,眉峰颦蹙。

“既然如此,”我退后几步,将那只滚在垃圾桶旁的白菜捡起来放进塑料袋里:“那么我觉得我也不应该站在这里了。”说完我

当即转身。

我其实在赌,赌苏羽不会让我就此离开。但是我内心的把握不大,因为我不知道砝码的另一头到底是怎样的秘密。它的价值几何

是我估算不出来的神秘。我怕苏羽会任我一头走到尾,关门离开后两人谁也不欠谁。但是我也怕苏羽拉住我之后告诉我的真相是

我承受不来的痛。

我不知道苏羽的过去,但是李墨书与苏羽的种种迹象都告诉我,苏羽的过去不简单。

“……孔言。”苏羽叫我。我回头。他对我笑:“你会逼我了。”我张张口却结舌。

“你真的要知道吗?”他问我。

我问他:“你会诚实地告诉我吗?”他别过头,伸手在白菜上戳了个洞,薄膜破裂处一个手指大小的开口,“?”的一声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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