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走运的正好撞上了那种鬼城,就会被困于鬼城中,至死方休。
冷凕渊笑着看向弘树“看吧,让你不要跟着我,遭难了吧”
弘树将他扶紧了一些,没有回应他。
胡班扯了扯破掳的衣袖“我刚刚好像,看到个黑影,从咱们身后一闪而过”
听到胡班的话,所有人心里都免不了咯噔的一沉。
对于鬼怪是本能的恐惧,尤其是身在这鬼城中,更是惊恐不安。
这夜色也黑的不正常,那黑色好像能将一切吞噬掉一般,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绝望。
而就在此时,前面远远的地方出现一群人。
数不清是多少人,他们抬着一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板子,上面躺着一个女子,一群人就这么抬着一个女人,一边跳一边往前走。
众人脑门仿佛被一阵寒气拍了一下,心突突的跳着。
这距离这夜色,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才对,却偏偏看清了那群人。
冷凕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与其自己吓自己,不如跟上去看看。
弘树扶着他朝那群人走去。
老怪也上前一探究竟。
胡班看破掳也往那边走,只好跟着一起。
走近看到那群人的服饰,冷凕渊心底一颤。
那群人的服饰,跟曾经在母亲给他看的手札里族人祭天的服饰一样。
也许这原本是一座沉睡的鬼城,可是自己身上的祭祀神器唤醒了它。
冷凕渊推开弘树,朝那群人跑了过去,身影顿时消失在黑色中。
弘树一惊“沧澜!别过去!沧澜!”
可是自己拔腿去追,却不见人影。
后面的老怪几人都跑过来“怎么回事?”
弘树惊慌失色“我不知道,沧澜不知看到什么,突然朝那边跑去,就这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你不是最擅长抓鬼吗!赶紧想办法啊!他一个人肯定会出事的!”
老怪第一次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此慌乱,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冷凕渊消失的位子追了过去。
冷凕渊跑了几步,这才发现身后没有人了,也许这原本就只是想要引自己过来。
冷凕渊跟着那群人走在后面,看着他们奇怪的祭祀舞蹈,拿出衣服里的那个所谓的恶灵之杖。
那群人将那女子抬着,走到石洞前,两个人将那女子架起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佝偻着身子带着面具,拿着一种锋利的石器,活生生的将那女子的皮肤整个剥下来。
然后那群跳舞的人变换了一种舞蹈形式,像是在祈福在膜拜。
那个架着女子的人将剥了皮的女子丢进了洞里,然后跪在地上匍匐着。
突然那群人站起来,将冷凕渊抓住。
那些人的手碰在身上,竟然冷的彻骨,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手。
他们抓着冷凕渊往那洞口走去,冷凕渊心里却没有丝毫惊慌。
“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理他,他们继续用冷凕渊听不懂却异常觉得亲密的语言唱诵着。
那群人将冷凕渊抓着走向洞口,一个子将他从洞口推了下去。
黑暗的瞬间之后,冷凕渊回到了梦境。
也许从鬼城开始,就只是他做的梦。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子,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让人觉得心酸。
冷凕渊慢慢的上楼,看到一个半开的房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是硕的声音,冷凕渊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硕坐在床边。
偏着头看着床上沉睡的自己,又是那种阴冷的神情,这次冷凕渊听到了声音,他听到了硕在对着沉睡的自己说的什么。
冷凕渊被震在原地,似乎有股寒气一点点的将他包围,冰冻,然后碎裂。
一阵窒息让他醒了过来,蓝天白云,还有弘树的脸。
弘树将他扶起来“沧澜,哪里可有不适?”
冷凕渊捂着心脏闭着眼,感受着手心之下的跳动,那到底是梦,还是他所不知道的真相。
弘树以为他心疾发作,连忙准备喂他吃药。
冷凕渊摇摇头“我没事”
老怪蹲在一边看着他“你这小家伙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刚刚你一口气没上来,我还以为他们吸走了你的魂所以我们才得以解救呢”
冷凕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疲惫的靠在弘树身上。
破掳将同样躺在地上的胡班拉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谁知道那个什么鬼城会不会又出来一次”
弘树摸了摸冷凕渊的额头,浑身冷的像块冰一样,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他身上,将人抱了起来“走吧”
老怪挑眉看了他一眼,手搭在剑上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后来挺弘树说才知道,他不见了之后,他们四处找,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后那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黑色慢慢散去,他们才发现自己正在一片林子里。
马车不知所踪,冷凕渊就远远的躺在一个石台上,昏迷不醒。
那个鬼城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让冷凕渊看到那个祭祀,又为什么会梦到那种奇怪甚至能将人毁灭的梦,冷凕渊想不出缘由。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究竟是虚假的幻境还是被隐藏的真相,冷凕渊不敢去想。
如果是后者,如果是后者,他又能如何。
不过是否定了自己,否定了所有的一切。
不过是将自己从内心开始瓦解,然后彻底毁灭。
越往西走天气越加炎热,那日他们花了三天才走出那个森林。
到了镇上重新买了一辆马车,这次老怪也多添了不少避邪降妖的东西,有备无患。
天上雷鸣不断,若是继续走,恐怕还没找到落脚之地就已经大雨倾盆了。
正好有一处天然的寒洞,他们驱赶着马车躲进去避雨。
趁着天还没黑,雨还没下之前,在林子里猎了两只野兔。
怕肉香会引来林子里的野兽,所以什么料都没放,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将兔腿撕下来,递到冷凕渊面前。
冷凕渊靠着石壁,轻轻摇摇头“我不饿”
弘树微微蹙眉“不饿也吃一点”
这段时间冷凕渊根本就没吃什么,每天就那么几口,有时早早的就睡了,连晚饭也不吃。
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弘树真的很担心他会饿死。
冷凕渊偏过头,弘树看了眼兔肉,虽然不见得好吃,但怎么都比没有的好
“沧澜,吃一点,你这样恐怕还不到戈壁身子就受不住了”
破掳将摘的果子给他“要不吃点果子,很甜的”
老怪一手拿着兔肉大口的吃着,吃干了再吃两口果子
“小家伙,你再不吃东西,就真成仙了”
冷凕渊蹙眉“胃痛,吃不下”
说着就躺到了弘树的腿上,蜷缩着身子睡下。
弘树见他不舒服,也没食欲了,将衣服盖在他身上,也闭目养神起来。
走了近一个多月才走到沙漠的边沿,这里的人都是土木堆砌的房子,到处都是黄土沙丘。
这里的集市多半都是贩卖一些兽皮或是刀匕,有些未经打磨过的原石也有不少。
对于第一次到戈壁这种地方来的人,什么都新鲜。
胡班新奇的到处看着,老怪也看着一些兽皮忍不住想要买。
这里的房子都比较聚拢,也许是由于常年风沙的原因。
这里的女子没有内陆女子那般水灵,但也都美丽动人,性格开放。
她们和男子一样,可以喝酒吃肉,可以赛马骑骆驼。
这本以为这种艰困的环境下应该是荒凉一片,却没想到这么繁盛。
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下,有不少商人都会来这里交易货物,所以客栈酒楼都不少。
弘树直接将冷凕渊抱上楼去,昨夜不知是不是这些天肠胃不适,引发了心疾。
自从出了鬼城之后,冷凕渊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迷。
以前虽然也不多言语,但现在可以感觉到,整个情绪的低沉。
曾经也跟了冷凕渊些年,多少也懂一些医理,他这般下去,只会让身体越来越差。
现在身边没有幼蓝,也找不到东方鸢,若是出了事,根本就没人能帮忙。
虽然不知道冷凕渊为何要去戈壁,但若是他继续如此恶化下去,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中原去。
冷凕渊靠在床上,这段时间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做一些梦,都是一些他曾经从未做过,也从不知道的梦。
他不知道这些让他绝望的梦境是不是那个恶灵之杖编造出来的,还是因为大限将到,所以才会让他梦到那些他不敢接受无法接受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诅咒,也许他的母亲曾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的。
弘树端了米羹进来,这种戈壁多数是以肉食为主,素食少之又少。
单是这种米粥,比那些肉还要贵“沧澜,吃点东西”
冷凕渊坐起来,端着碗慢慢吃着。
弘树松了口气,就怕他不吃
“我们在这里多待些日子,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往深处走”
冷凕渊笑了笑“弘树,我不希望你继续跟我在一起,后面的路,我想一个人走”
弘树眼神一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阻止不了你去戈壁,你也管不了我是否跟着你,这是我的自由”
九、前世今生
“你可知道沙漠是个什么位子,我去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你又何必如此,弘树,我不想你跟着我”
有种痛会从心脏一寸寸的蔓延,却不会致命。
弘树不知道冷凕渊心疾发作的时候,是不是会比这种痛要痛苦百倍,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弘树拿过他吃完的碗“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说完转身就走。
破掳和胡班自从来了之后,每天都不知道在外面忙活什么,但显然不打算跟冷凕渊老怪他们一起上路了。
老怪就快活多了,在酒楼里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各种奇谈异事。
破掳一大早就和胡班整理好了行囊,去跟冷凕渊和老怪道别
“我们要去找寻灵药,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老怪拉着他们“你们上哪儿去找灵药,什么灵药会在沙漠里?不过我听说沙漠里有好多宝藏,你们该不会是盗宝藏的吧?”
胡班急忙解释“当然不是!我们是去找灵药的,我们才不是盗宝贼呢!”
老怪摆摆手“我也就说说,你这么激动干嘛,小家伙,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弘树抢在前面道“修养好了再动身,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冷凕渊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老怪叹了口气“那小家伙你自己可要小心些,我跟他们去找灵药”
胡班和破掳都愣了一下“前辈,我们这一去凶险无比,您”
“不凶险的位子我还没兴趣呢!还说不是盗宝贼!你们去找灵药,我又不要你们的灵药,就是跟着一起玩玩,你们这般不愿与我同行,莫非心里有鬼?”
破掳笑了笑“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担心前辈,既然前辈执意,那我们自然是乐意与前辈同行,有事多个人也好照应了一下,那沧澜,我们今日就动身了,你好好休息,有缘再会”
冷凕渊在客栈住了些日子,每天都在端详那个神器。
好在弘树并不怎么直视他的眼睛,否则早就发现异常了。
白天光线的原因,那一圈红色不怎么明显,夜里在屋内反倒明显些,但多半都是一个人,也还好。
冷凕渊让弘树去准备了些东西,也找了向导。
沙漠中的绿洲只是传说,根本就没有人去过,所以就算高价,也没什么人敢应承。
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士,那人叫库姆,常常去沙漠深处捕杀猎物贩卖来生存。
那人是出了名的胆大,也有能力,只要出得起价钱,他哪里都敢去。
冷凕渊开的几乎是天价,库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票,一百两,够他奢侈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虽然不知道沙漠中是不是有绿洲,但冷凕渊说若是找不到或因为别的原因中途返回,另外的一百两也会给他。
库姆一只兽皮最多也就两三两而已,这种数目谁还能把持的住,自然豪爽的答应了。
冷凕渊还买了好几头骆驼,还是千年后几乎灭绝了的单驼峰野骆驼。
这种骆驼如今很常见,是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冷凕渊说如果平安回来,这些骆驼都送给库姆。
一共十二头,他们也就三个人,其他的全部都用来驮货物。
穿过了边沿的城镇,就正式进入沙漠了。
沙丘类型复杂多样,复合型沙山和沙垄,宛若憩息在大地上的条条巨龙,塔型沙丘群,呈各种蜂窝状、羽毛状、鱼鳞状沙丘,变幻莫测。
金色丝带缠绕着大地,从天际延伸过来,又蜿蜒消逝到天的另一尽头。
苍茫天穹下的戈壁沙滩无边无际,它能于缥缈间产生一种震慑人心的奇异力量,令面对此景的每一个人都感慨人生得失的微不足道。
走到沙漠里面,经常可看到盆景般的胡杨景色,那里的胡杨静静地伫立于沙丘,千姿百态,仿佛人间修饰。
胡杨的美离不开其自身的沧桑,树干干枯龟裂和扭曲、
貌似枯树的树身上,常常不规则地顽强伸展出璀璨金黄的生命,让大漠恶劣环境中的死亡与求生协调地表现。
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腐。
如今冷凕渊所见的胡杨还绿意苍茫,给这片上帝遗弃的国度增添了一丝生气。
骆驼的步伐还算稳妥,但越往里面走,沙漠里的沙越发的细腻。
常常一步一陷,人坐在骆驼上就有些前后摇摆。
由于在沙漠中不知要待多久,所以尽量的保存体力和饮食,能不开口说话基本没人主动说话。
进沙漠之前,冷凕渊将衣服又换回了白色,白日的沙漠热死人是很有可能的。
西部地区夏季盛行北风和西北风。
这两种气流在位于克里雅河最北端的沙漠中心附近相会后,造成复杂的环流系统,这一点清楚地反映在沙丘的形状上。
春季,当地表沙变暖时,上升气流发展,东北风特别强烈。
在此期间,强飓风尘暴常常发生,使大气充满沙尘。
从其他方向来的风也将尘雾扬入空中,几乎终年笼罩着戈壁沙滩。
冷凕渊先前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掩面的汗巾,遮阳的大伞,耳朵里都塞着东西,防着风沙入耳。
这般贫瘠艰苦的自然环境之下,能够安然生存下来的人,真的是值得钦佩的。
冷凕渊很多地方都去过,高山,海洋,攀登或是跳伞,各种极限运动,唯独没有穿越过沙漠。
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真的好渺小,看着浩瀚的沙漠,那种震憾,好像能洗净人心中所有的浮躁一般。
若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那因自然而阔达的胸襟,人与自然的结合才是真正的淡泊无争。
冷凕渊掩盖在厚厚的面巾之下的嘴角轻轻翘起,也许早该来这一趟,那样又何苦庸人自扰。
那梦无论真假,硕是自己曾深深爱过的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无论真相如何,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既然已经有了重新活下去的理由,又何苦纠结着上辈子的爱恨纠缠呢。
若是解除了诅咒,他就要和白延风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无法解除诅咒,葬身在这一片沙海中也未尝不好。
库姆指挥着骆驼队朝着一处残破的石墙道
“马上风沙要来了,今天不能走了,在这里避避”
冷凕渊不懂这沙漠的规律,库姆十分熟悉沙性,他说风沙要来了,那等一下必然少不了又是一番沙暴。
在库姆对沙漠的了解之下,已经带着他们躲过了三场足以致命的沙暴。
那一圈圈黑色的漩涡,若是未来得及躲避被卷了进去,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果然很快就变天了,库姆将骆驼都安顿好,确保它们不会因沙暴而躁动,自己才回到残破的石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