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没事”秋宝强笑着对人鱼王虚弱的说。

“还说没事？”还没等人鱼王说什么，甄老已是大惊失色的说“王后是要生了，肚子难受怎么不早说。”口里埋怨着，掀开秋宝的下襟“看，都流血了。”果然，秋宝的衣襟下摆湿红一片。

被甄老的‘要生了’打击的头晕脑胀，秋宝喃喃着“才五个月，怎么可能就生？”随即又有些疑惑“这算早产儿吗？有这么早的早产儿？”

人鱼王听了甄老的话也是一愣，随即目中闪过一丝喜意“五个月生孩子，难道是？”

“你别多想，孩子真的是你的”秋宝呻吟了几声，拉着人鱼王的手解释“你别多想，孩子真的是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五个月早产。”说完腹中又是抽痛，秋宝连忙叼起人鱼之螺止痛。

“王后，别废话了。”甄老急急的吩咐助手准备热水，然后把人鱼王和秋宝的手拉下“把底裤除了，叉开双腿。”随即扭头冲人鱼王和紫衣说“你们都出去。”

等把气泡中的闲杂人等通通赶走后，甄老和他的助手在秋宝身前忙碌着。

“这个姿势太丢人。”秋宝凭着本能使着劲，含着热泪，不停的吹着去痛咒。在被甄老这些不生不熟的人的注视下，感觉终于从后方吐出个滑溜溜的‘东西’后，难堪不已的秋宝觉得身子爽利了许多。

“终于生出来了。”甄老擦了擦额头的汗。

“什么？已经生了？”虚弱不堪的秋宝身子瘫软，汗透衣襟，眼睛半开半合的模模糊糊的四下张望“不是说刚生下来的孩子会大声啼哭吗？我的孩子怎么不哭？”

才五个月就被生出来，孩子又不哭，会不会是？秋宝不敢往下想，只是挣扎着想要坐起看，却力不从心的连连软倒在床。

“不愧是我王的孩子，你瞧，多精神。”秋宝听到这么一句话，松了一口气“让我看看。”声音虚弱之极。

几个御医的助手只顾围着秋宝的孩子声音欢快的讨论，没听到秋宝的话。

“为什么孩子一直不哭？”秋宝一脸的迷茫，有些担心的喘息着说“不哭是不是应该打一下屁股。”电视里就是经常这么演。

“长的很像王后，很漂亮的小王子。”

“喂”秋宝有气无力的说“有没有人注意到我？”

“是王族的颜色呢，真美啊。”

秋宝叹了口气。

整理好用具的甄老笑着为秋宝盖上锦被“我的这些助手都刚成年，第一次见到出生的小王子。他们都觉得稀奇，王后千万别怪他们”

“我不怪他们。”秋宝摇摇头，然后拉着甄老的衣襟求恳“让我抱抱我的孩子。”

甄老一脸的为难“王后刚生完王子，身体虚弱无力，如果抱着王子不小心失手，碎了怎么办？”

“碎了？”秋宝睁大双眼，一脸的惊诧。

“嗯”甄老很认真的点点头“碎了的话，营养液就会流失掉，到时候小王子吸收不上营养会长不大。”

“啊”秋宝一脸的茫然，看到走进气泡的人鱼王，不禁求救般的看着他。

“我居然”看着人鱼王怀中的小人鱼，秋宝哭笑不得“我居然下了一个蛋？”

人鱼王怀中，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蛋，里面有个肉嘟嘟的金尾小人鱼。小人鱼只有普通人类婴儿的三分之二那么大，皮肤粉嫩白晳，长长的睫毛紧紧的合着，头上短短的绒毛略带卷曲，金色鳞片的下身，小尾巴摆来摆去。

“好像洋娃娃。”秋宝目光闪亮，着迷般看着小人鱼“可爱的小亲蛋儿。”

也许是刚出生，不适应体外的光线，小人鱼捏着小拳头挡在眼皮上，紧闭着双眼嘤嘤的轻哼。

“这个蛋里的空间这么小”秋宝爱怜之极，把手轻轻的放到蛋上“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等把蛋里的营养液全部吸收完”人鱼王的目中尽是喜悦，温柔的看着秋宝“辛苦你了。”秋宝微微脸红。

小人鱼本来闭着眼靠在人鱼王的肚子上，秋宝把手一放到蛋上，小人鱼立时摆了摆金色的小尾巴，闭着眼转到了秋宝的方向，小手撑住蛋壳，把脸贴在了秋宝的手心上。唇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他认得我？”秋宝立时心痒难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看了人鱼王一眼。

“甄老不在”人鱼王笑着轻轻把小人鱼递到了秋宝的手上“你抱一会。”

秋宝大喜，小心翼翼的接过水晶蛋，牢牢的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的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秋宝看着蛋里同样很欢快的小人鱼，强压住想在那粉嫩的小脸上摸一把的念想，把小人鱼递还人鱼王“还是你抱着吧，我怕失手把蛋弄碎。”

人鱼王从一脸不舍的秋宝怀中接过小人鱼，摸了摸秋宝的头抱着蛋躺在他的身边“你刚生产完，身子不易劳累，睡一会。”

秋宝摸着水晶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疲倦的说“可我要是睡着了，不小心压在‘小亲蛋儿’身上怎么办？”

“没事，我看着就好”人鱼王的声音本来就优雅动听，再加上柔和的语调，更使秋宝哈欠连连。

“小亲蛋，咱们一起睡。”吻了吻贴在蛋壳上的小脸，秋宝心满意足的合上眼睫，嘴角勾起微笑。

人鱼王抱着怀中一大一小的宝贝，目光温柔之极。

“王后产下人鱼王子的消息传回海域，那些祭司都疯狂了。”紫衣目中止不住的兴奋，看了看气泡里沉睡的秋宝，尽量小声的说“这下没有人再反对王后加冕。”

“是吗？”人鱼王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没有王子可以辅佐，他们都闲置了十年。”紫衣笑嘻嘻的说“这下王子一诞生，祭司都抢着要为王子赐福。前不久还统一口径不让王后加冕，现在为了要当王子的专属祭司，都打起来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专属祭司吗？”人鱼王的眸色一深，看向怀中的水晶蛋。水晶蛋里的金尾小人鱼正闭着眼在狭小的空间里转着身，寻找秋宝的气息“小王子还没成年，要找祭司还是等他成年了再说。”

“当年王上还未成年就有了祭司保护”紫衣扯动嘴角“所以他们都认为小王子也可以现在就选个祭司辅佐。”

人鱼王笑着想了半晌后，点了点蛋中小人鱼的额头“你父王的福气可不是任何人能比的上的。”

“那是”紫衣一脸的骄傲“王上的祭司可是最强的。”

“我答应过王后不再提以前的事”人鱼王突然脸色一正，看了一眼紫衣“以前的事，你也不要再提了。”

“是”紫衣身子微震，躬身答应。

“等他们打完”人鱼王轻轻一笑“就让最强的那个做小王子的祭司，毕竟我已经开了先例，就随他们去吧。”

听到气泡中秋宝醒过来的声响，人鱼王抱着小人鱼走了进去，边走边说“紫衣，你去叫人通知红土部落的新族长，就说王后诞下小王子，要马上返回海之国，就不去他那里参加他们的祭典。”

“是”紫衣领命退下。

秋宝睡眼朦胧的揉了揉双目，甫一清醒，就四下里找他的水晶蛋“我的小亲蛋呢？”

“在这里”人鱼王连忙紧走几步，将怀中的小人鱼交到秋宝的手上。

秋宝抱着小人鱼，看着同样兴奋的在水晶蛋里扭来扭去的人鱼宝宝，心中爱意满满，吧嗒一口亲在蛋皮上。

听到这种声音，人鱼宝宝闭着眼睛歪着头愣了愣，双手撑住蛋壳，将小嘴试探的放到蛋皮上，噘起小嘴也吧嗒的一声响。然后嘤嘤的笑。

秋宝一脸的狂喜“小亲蛋在亲我。你看到没？”抬起头询问人鱼王。

人鱼王笑着点了点头。

秋宝喜滋滋的抱着小人鱼“亲蛋，你这么聪明，等你出来了，老爸我就教你秋家的绝学。”说完秋宝正了正声音，慢慢的说“秋家绝学，揉合了使巧和劲力，来打倒敌人……”

人鱼王好笑的看着秋宝絮叨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秋宝完全没有自觉的有向秋老爹发展的趋势。

或许是生完孩子体虚，秋宝啰嗦了一会后，便将水晶蛋交给人鱼王，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为此他们的队伍原地耽搁了近半个月之久。

这天，秋宝正窝在床上逗弄小人鱼时，紫衣进了气泡通报“红土部落的新族长连栀，请求王后殿下的接见。”

人鱼王皱着眉接过秋宝怀中的小人鱼“王后身子虚弱，不易见客。”

秋宝摇了摇头“没事，让他进来，我正好有些疑团需要他来解答。”

50.海中宫殿（五）

连栀依旧是秀美绝伦，初时见面的那丝傲气已经全部内敛，也许是做了族长的原因，连栀身上隐隐的另添了一股气势，令人不容小觑。

秋宝一脸复杂的看着身穿族长装束，手拿权杖的连栀微笑着走近。

“王后殿下”连栀给秋宝行礼。

“不用这么多礼，坐吧。”说完后，秋宝才想起气泡中只有一张床没有椅子，不由尴尬的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身旁“不如你坐这里。”

一旁的人鱼王轻轻一动，冲着连栀的方向抬了抬小指，一团水雾慢慢从下至上涌起，形成一个凳子的模样。

连栀不卑不亢的冲人鱼王道了声谢，缓缓的坐下，眼睛却盯着人鱼王怀中的小人鱼，目中莫名的闪了闪。

“你们聊”人鱼王别有深意的看了连栀一眼，抱着小人鱼带人出了气泡。

片刻间，气泡中只剩秋宝连栀二人。

秋宝本来想着一见到连栀，就问他和鲁山的事情。但看到现在的连栀，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连栀的身上隐隐的有着原族长的那种苍桑，睿智的目中即有着忧虑又含有希望，秋宝如同面对着得道的高人，和这样的连栀谈感情的话题，竟隐约的觉得可笑。

秋宝不知怎么开口，连栀也是如此。他来见秋宝，其实也是为了交待鲁山的事情。

但见到人鱼王怀中的小人鱼后，连栀惊喜交加，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心中满是对兽人未来希望的憧憬，秋宝想的很对，在连栀的心中，什么儿女私情对于他的大事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我刚生下来时，其实我是雄兽。”连栀终于打破两人之间的奇怪静默，缓缓的开口。

秋宝听了他的话，惊诧的睁大眼睛，久久才艰难的问“你是雄兽？”

“是”连栀苦笑了一声，点着眉心的红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生我的雌父见到后来变成雌兽的我，还以为是族长抱错。”

“你怎么会变成雌兽的？”秋宝震惊之后，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每个兽人的雌兽都是长的极为美丽，雄兽则是粗壮有力。这一点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外貌区分一直都让秋宝觉得奇怪。

还有壁画上出现的女性身体的兽人，兽人那种奇怪的把雌兽圈养起来的方式，这一切一切的迷团都随着连栀悲凉的话语使秋宝越来越为之骇然。

“以前我一直很愤恨”连栀淡淡的笑着，目中一团漆黑“为什么我本来是雄兽，族长要把我变成雌兽？说什么雌兽是尊贵的，任何雄兽都不得伤害雌兽。但事实呢？把雌兽圈养在部落中心，还没成年，就被要求和雄兽交配，雌兽活得根本没有尊严。做雄兽的配偶，只是为了下一代的延续而生，为了生育后代，多少个雌兽就这么不甘的死亡。”

秋宝呆呆的注视着他“其实兽人中根本就没有雌兽，对不对？”

“对，所有的兽人都是雄兽，半兽人也是。”连栀目中满是悲哀“雌兽都是雄兽喝了族长制的一种毒，变成的雌兽。刚出生的雄兽，族长会以长相漂亮与平凡来决定谁做雌兽，谁做雄兽。”

“所以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看到我的那张丑脸，就说我很幸运。”秋宝苦苦的一笑。

“我那个时候以为你是因为长相丑，所以才会是雄兽”连栀闭了闭眼“没想到你却是人类。”

“你和岑青一直想要人鱼王血”秋宝问“就是为了能变回雄兽？”

连栀点点头，随即说“不过现在用不用人鱼王血已经不重要了。”

秋宝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喝了那种毒没有成功的雄兽，都会变成半兽人。”连栀掩住眸中的颜色继续说“一直以来，我对族长都很怨恨。直到前几天的传承祭典，我继承了他的记忆，才明白了他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秋宝静静的看着他。

“在远古时代”连栀深吸了一口气“兽人和人类一样，雌兽也是有着胸部，从生育到喂养，雌兽能活到老的不能动为止。为了生下一代而死亡，这种可笑的事情几乎没有出现过。”

“兽人，人类，野兽。同样的繁殖能力强，都是种族繁多，有一定智慧的生命体。比起野兽，兽人更加有智慧。而比起人类，能变成兽身的兽人更加强壮勇猛。”

“在那段时间，兽人一直是傲视天地的存在，兽人王国也曾有过辉煌的时代。慢慢的，越来越傲慢的兽人，终于开始残杀野兽和人类。”说到这里，连栀一顿。

秋宝正了正身子，继续倾听。

“远古之神曾经定下的天地法则，兽人为了打破这种规则，在人身的状态下，捕食杀害野兽。在兽身的状态下，则是对付人类。”

秋宝猛然想起壁画上围着撕咬人类的那群野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兽人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把人类当成食物来捕杀。

兽人和人类做为两种高级的智慧生物，有着同样的人形状态，秋宝想像不出，兽人是什么心态，把和自己同样形态的人类吃入腹中。

“也许在兽人和人类之间”连栀闭了闭眼“远古之神更加偏爱人类吧。”顿了顿，继续说“被兽人的行为触怒的远古之神，终于把兽人赶出了内陆。发配到遥远的边界，由海域一族的人鱼从中划分界线。”

“我想远古之神真正的想法，是想把兽人一族从世上抹掉。所以后来的兽人才会慢慢的生不出雌兽。”连栀沉思着继续开口“查觉雄兽越来越多，雌兽越来越少的兽人首领终于慌乱，想尽办法补救。但一切都太晚了，即使现在的兽人再也不吃肉，也改变不了现状。从来没有一个假雌兽能生出真正的雌兽。”

秋宝叹了口气“远古之神居然会用这种法子抹杀一个种族。”

“也许兽人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是咎由自取”连栀眸色深了深，面无表情的说“但对于兽人一族来说，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被抹杀掉？”

“于是”秋宝低下眼睫“才会有了雄兽变成雌兽，变成半兽人这种情况的存在？”

“我能理解那时下了这个残酷决定的兽人的想法”连栀看向别处。

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恭喜你做了新族长。”秋宝黯然半晌后，终于开口“你守着这个秘密，一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