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连忙点头,只要不被关着,怎么都好。
冷凕渊转头对白延风道“延风,放他出来吧”
白延风点头“将锁打开”
下人连忙将锁打开,但怕黑人会攻击他们,所以马上退开了。
黑人将铁笼子推开,从里面出来。
那些围着他的人仗着自己会武功并未像下人那样慌忙后退,但神情也明显的戒备起来。
黑人站起来冷凕渊才发现他还没自己高,只是那乱糟糟的头发遮去了大半边脸,又是黑黑的一团,实在看不出模样。
黑人有些胆怯的看了那群人一眼,然后朝着冷凕渊走去。
对他而言冷凕渊长得他从未见过的好看,又能听懂他说什么,他也能听懂他的话。
比起那些人来说,冷凕渊对他就像救命的浮木一般的存在。
白延风挡在冷凕渊的前面“你干什么!退下!”
黑人听不懂白延风说什么,只是无助的看着冷凕渊。
二十七、江湖迷心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冷凕渊看着黑人微微一笑,对着他伸出手
“我带你去吃东西,然后梳洗一下”
黑人看着在阳光下好像在发光的白皙的手,有些惶恐不安的伸出手。
可是鲜明而强烈的反差让黑人觉得自己好脏好羞耻,又忙缩回自己的手,却被那只圣洁般的手握住。
冷凕渊笑了笑,转头对白延风道
“你也一起来”
然后牵着黑人走了。
冷凕渊不是善良的人,不会同情心泛滥。
他无争无求,见到需要帮助的人会伸出援手,他只是顺从的接受一切。
能救他就救,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活的太寂寞了。
黑人却是他第一个想要帮的人,他觉得亲切。
黑人来到这个孤立无援陌生的环境,不就跟他一样,一个现代人出现在陌生的古代。
没有依靠,时刻小心着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
他们都一样,都孤立无援。
冷凕渊将黑人带回房间,让幼蓝去拿些食物。
看了看他乱糟糟的头发“你今年多大?”
黑人闻着淡淡的清香,看着豪华的房间,比自己曾经的家还要好
“十四”
冷凕渊愣了一下,还真看不出来。
白延风一直在旁边看着“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想送他回家吧?”
冷凕渊笑了笑“怎么可能,他的家远在大西洋对岸,想要过去那是一个庞大而危险的过程,再过个几百年还有可能”
白延风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冷凕渊“说的你好像去过一样,还未卜先知了”
怎么会没去过呢,出名的不出名的,他和硕都一起走过。
但如今他们却已错失的彼此。
幼蓝端来饭菜,黑人看了看冷凕渊,经过他同意才敢动手开吃。
冷凕渊看着他用手抓饭也只是愣了一下,白延风有些不确定
“他真的是人?先前没有给过他筷子这么吃也就算了,现在让他上桌子了也这么吃,分明就是动物嘛”
冷凕渊放下茶杯“延风,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我们善于用筷子,而西方人善于用刀叉,这是文化的不同而已,他叫欧文,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白延风觉得冷凕渊对这个怪物太好了,他都后悔买下这个怪物了
“你真的去过那些地方见过那些人吗?你为什么会说他们的语言?”
冷凕渊狡黠的一笑“因为我是举世无双的无双公子啊”
等欧文吃过饭,冷凕渊又让人准备水,抓起那乱糟糟的头发
“欧文,我帮你剪掉好不好?”
欧文对于剪发没有意见。
冷凕渊拿起剪刀一咔嚓就剪掉了一撮,白延风不自觉的脑门一寒
“你不是说他是人吗?为什么要给他剪发,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冷凕渊摇了摇头“不要把你的文化习惯用在别人身上”
将头发给他剪的差不多了,就让人带去洗澡了。
白延风看着冷凕渊在纸上画着奇怪的东西,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
“你这画的什么?”
冷凕渊将画好的东西吹了吹“衣服啊,给欧文设计的”
白延风心里有些不快“你还真上心啊”
听出白延风语气里的不悦,冷凕渊有些不解
“怎么了?我只是觉得他孤苦无依的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可怜”
突然想到欧文是白延风买回来的,也许他觉得自己多事了吧。
冷凕渊只是觉得自己跟白延风也算是相识多年,交情也不错,就没把他当外人看。
却忽略了白延风的想法,似乎出了皇宫之后,做事说话都随性了些,也许这样给别人造成了负担吧。
白延风只是觉得他对一个怪物这么关心有些吃味而已,并不是对冷凕渊把自己的东西当他的东西使用有什么不高兴,他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对冷凕渊的这种行为白延风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觉得这些都很理所当然,只是不舒服他对别人这么好。
不过想着冷凕渊本来就心软,遇事能帮忙一定会帮忙,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便你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免得看着他亲手为那个怪物做衣服,自己更生气。
白延风这一走冷凕渊更加肯定他觉得自己太不客气了,没有做客人的自觉所以生气了。
冷凕渊反省了一下,对于白延风他确实没有礼待过。
一开始是比武,后来白延风不停的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他去雾都的时候也直接把那边当自己家一样随性,这样来来往往,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对白延风随性了些。
冷凕渊无奈的苦笑了下,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为人处事都是他的软肋。
看着手里画好的设计图,冷凕渊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去了。
等欧文洗完澡给他随便找了身衣服穿着,帮他头发修短了些,这才看出确实还是个少年。
嘱咐了他一些事情,就让幼蓝将他送到白延风哪儿去了。
欧文不安的抓着冷凕渊的衣服“别送我走,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说什么他们听不懂,求你了,让我跟着你”
冷凕渊笑了笑“你是白堡主买回来的,并不是我买回来的,所以我可以让他善待你,却不能将你带走让你跟着我,你要学着适应生存,听不懂就用心去学”
欧文低着头,冷凕渊的话他明白,可是要他接受却有些难。
二十八、江湖迷心
欧文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他就必须学着接受。
刚刚自己也是被那种亲切感冲昏了头,让他跟着自己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白延风正在跟那群人喝茶聊天,看到幼蓝带过来的人,都愣了一下。
凌霄左看右看的“这才看起来像个人嘛,不过还真黑,这得一出生就丢在太阳下晒才能这么黑吧”
看了看没有看到冷凕渊“沧澜呢?他怎么不一起过来,这家伙说的话恐怕只有沧澜才能听懂吧”
幼蓝将欧文推到白延风的身边“少主只是让我把他送过来而已,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欧文看着幼蓝转身走掉了,拼命的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
白延风这才仔细看了看欧文,就算黑的离谱,但确实是个人,只不过丑了点。
没见过黑人的一群人都围着欧文转,甚至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刷的颜料。
晚膳冷凕渊不愿意看到纪卿,所以就没有出去跟他们一起吃,都是一群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的人,他也懒得去应酬。
晚上冷凕渊听到白延风回房的声音,让幼蓝去歇了,站到白延风门口刚准备敲门结果门就开了
“我听到你脚步声了,找我有事?还是想问欧文?”
屋外比较暗,白延风背光站着,冷凕渊觉得他似乎还未消气
“我是来跟你说,明天我准备回雾都”
白延风看到冷凕渊来找他其实挺高兴的,因为一般都是他去找冷凕渊。
可是随即想到他也许是为了欧文才来找他,顿时心情跌进谷底。
结果冷凕渊一开口就是要走
“才来几天就要走,为什么不多玩些日子,我还没带你去镇上转转呢,而且……那个欧文,你打算怎么办?”
冷凕渊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因为欧文心里不舒服
“他是你买回来的,与我无关,镇子上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好玩的,这些天也把你堡中玩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明天回去”
白延风面色有些冷“这几天都忙着招待他们,我想着你会留得久一点,所以打算送他们走之后再好好的陪陪你,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明天走吗?多留些日子不行吗?”
冷凕渊有些拿不准白延风到底在想什么,好像是为了欧文在生气,可是现在又不像是为了欧文在生气。
突然一阵刺耳的音律穿透耳膜,撞击着大脑猛的刺痛。
冷凕渊捂着脑袋,身体有些站不稳的摇晃着要倒下去。
白延风急忙将冷凕渊扶稳,可是随即自己也感觉头痛欲裂,痛苦不堪。
弘树有着杀手对危险感知的直觉,直接朝着不知何时站在墙头上弹着琵琶的六人攻去。
白延风忍着脑中撕裂般的疼痛将冷凕渊扶着坐在地上靠着墙边,自己转身回房取了剑加入了战局。
有几人早先回房了,有几人还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交谈着。
突如其来的音律和头疼,让他们循声赶来,此时白延风和弘树已与那六个蒙着黑面纱抱着琵琶的黑衣人激烈的打斗起来。
敌我分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二话不说的上前帮忙。
幼蓝也从房间出来,看到冷凕渊脸色发白的靠在一边,顿时惊慌不已。
忍着那音律刺激想要扶着冷凕渊进屋去,冷凕渊感觉有人在移动他,连忙紧紧的抓着那人的手臂让他不要动自己。
伴随着因音律导致的剧烈头痛,还有不断袭来的晕眩。
头疼他可以忍受,但是那晕眩让他窒息。
琵琶的声音刺激着听觉,让整个感官天旋地转,就像万花筒旋转时的景象。
是他没用,眼睁睁的看着硕的坠落,就那么从自己的视线里渐渐远离,渐渐变小,然后全世界都变成血红一片。
他什么都做不了,伸出的手却永远错过了那份温柔。
就那么看着,看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他的全世界一点点坠落。
时间前所未有的缓慢,慢到他都能数清硕被眼泪打湿的睫毛有多少根,时间慢到,他能看到生命的脉络是如何的一点点流逝。
可是他却只能看着,那一瞬间他犹如过了一个世纪。
他喊不出口,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他也哭不出来,眼睛被血红的颜色覆盖着,再也流不出透明的泪滴。
每当身体感觉到突然而来的晕眩,那天窒息的破碎就会再次上演一遍。
冷凕渊紧闭着双眼,浑身如坠入冰窖一般,连指尖都白到透明,就像被人抽干了他身体里的血液。
白延风交战的间隙查看了一眼冷凕渊,见他奄奄一息,白延风觉得若是音律再持续一下,冷凕渊就会丧命于此。
握紧手中的剑再次朝着黑衣人攻击过去,他已经陷入了一种魔障,那种魔障名叫冷凕渊。
他忘了撕裂的头痛,他只知道如果不快点让声音停下,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冷凕渊。
那六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快速的移动着各自的位子避开他们的攻击。
只需要跟他们耗久一点,魔音诀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被魔音影响了速度,他们根本就跟不上那六人移动的速度。
而白延风被冷凕渊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刺激的疯魔了,那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居然凭着这种意志追上了其中一个人的速度与他过了几招。
二十九、江湖迷心
那人明显没料到有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攻击到自己,只是诧异了一下,抵挡了几招后还是选择拖延战术。
但就是诧异的那一下让冷凕渊恢复了些神智,费力的掏出银针刺进自己的穴道里,人这才勉强清醒过来。
幼蓝没有加入战局,一边凭着内力抵抗着魔音,一边守在冷凕渊身旁
但她也是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冷凕渊睁开眼睛“琴”他只说了一个字幼蓝便已会意,连忙去取。
冷凕渊暗自调息,看着已经有几人不敌的倒在地上,依旧还在苦撑的也就白延风弘树,宋廷宇和穆烨四人。
幼蓝费力的将琴抱来,冷凕渊取出扎入穴道里的银针,指尖游走,灵动的琴音倾泻而出。
苦战的几人顿时觉得那紧锁着他们窒息,一瞬间从身体里全部抽离,而他们也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
冷凕渊的琴音轻柔缠绵,就像一股纯净的清流,温和的洗净世间一切污垢。
那六人本以为胜券在握,哪知突然杀出一个高手。
六人连忙专注着对抗冷凕渊,琵琶的魔音更加强劲锋利。
白延风等人也不敢耽搁,急忙调息运气。
那六人的魔音配合着内力,如凌厉的剑气朝着冷凕渊攻过去。
白延风他们不懂用音律对战,他们多少会些乐器,但还达不到用音当剑的境界。
但他们知道此刻若是他们冒然出手很有可能会弄得两败俱伤
冷凕渊的琴音虽然听着柔和,但其中的威力却丝毫不亚于那六人的合力,如果害的他被自己的琴音反噬,恐怕会当场丧命。
所以他们也只能干急,却无法助他一臂之力。
那六人一身黑衣站在夜色里,可是只有他们能感觉到体内被冷凕渊的琴音扰乱的内息,几乎每个人的发梢都滴着汗水。
魔音诀是他们费了近二十年的心血才取得如今的成就,却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还没满二十的少年仅凭他一人,就将他们六人逼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猛的撞击震的连地上的几人都感觉到了,周遭的茶杯瓷壶顿时粉碎。
几乎是同时冷凕渊的琴弦和那六人的弦全部断裂,冷凕渊一口鲜血吐在断弦的琴上。
白延风看得肝胆俱裂,急着收回内息想要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冷凕渊扶着门边慢慢站起来“今晚夜袭,是为了一个人还是为了白家堡?”
那六人估计伤势也不轻,喘息好半天,黑色的面纱挡着也看不出是否吐了血
“我们与阁下无仇,此事与阁下无关,还请阁下不要插手,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阁下”
冷凕渊慢慢的朝他们走近“出了白家堡你们要如何我不管,但若是你们是针对白家堡来的,我无双公子奉陪到底”
那六人诧异了“没想到居然有此荣幸见识到无双公子的风采,果然名不虚传,若是无双公子这般坚决,那我们只好为敌了,今日就放过你们,下一次就是你们的死期!”
冷凕渊冷笑一声,为什么那些惨败离去的人台词都一样“想走,没那么容易”
冷凕渊用掌风带起白延风的剑,飞身朝墙上几人攻击过去。
那六人的速度明显与刚刚有些差别,白延风捡起地上也不知是谁的剑加入战局,另外三人也调息的差不多了,五对六的激战起来。
那六人明显对于近身战弱一些,很快就不敌了。
就在快要将他们制服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笛音。
与刚刚的魔音诀不相上下,突然袭来的刺痛让那几人钻了空子飞身逃走。
但冷凕渊的本性可不是善类,在笛音响起的瞬间他拼了全力趁着自己在晕眩失去神智之前,割断了与自己交手那人的手筋,这辈子再想弹琴是不可能了。
那六人脱身的瞬间笛音也停了,白延风第一时间寻找冷凕渊,却见他软软的倒下,从墙头向下坠落。
他几乎是飞过去,在冷凕渊坠地之前将他抱入怀里,避免了他摔伤。
笛音虽停但从墙上坠下的失重感也让他乱了气息窒息了片刻,安然的落到地上他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