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下——旷达
旷达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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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再也理不出头绪了。

男人的冲动,都凝结于下体,那少少的黏液之中。发泄过后,有人爱答不理,有人便干脆消失了。薛适总劝诫自己,与人碰面,

不见得非要发生关系。然而当真面对面时,薛适才觉,自己唯一的兴趣,也就是对方裤裆下的那片隆起了。于是便一起寻觅阴暗

角落,于是便受不得对方的言语挑逗。事后分别,心内一片空虚,留下的,就只有深深的悔恨而已。

总在寻觅,却又完全不知道,所寻之物是个什么样子。人在迷途中挣扎,却还总安慰自己,出口便快到了。薛适怀揣着天真美好

的愿望,却总循着淫荡污秽的路数,或主动出手,或任人侵染,就这么糟蹋着每一份潜存的机会。

久而久之,便麻木了。如无脑僵尸一般,在虚无的漩涡中不停轮回。心智,总敌不过淫欲。薛适如此反复,已然堕入恶性的循环

,无力自拔了。

薛适回想着近年来的幽会过往,愈觉无谓,也渐渐浇灭了此次碰面的遐想与期望。然而公车在空阔的道路中央飞驰疾行,有时干

脆甩站而过。薛适还来不及后悔,便已行至了目的地。

孤零零下车,攀过无人的天桥,薛适来到对方所述的那家汽车展销厅门前,瑟瑟等着。

狭长的广场,由东侧兀自冒出了个矮小的身影。那人穿着臃肿的短款羽绒服,向着薛适摇晃走来。靠近时,薛适才看清了对方,

短眉,塌鼻,厚唇。而那副浑圆的小眼镜,也始终挡不住他猥琐的目光。

对方仰仰下巴,招呼道:“我就是孙洋。叫我孙哥就行。”

薛适盯着对方眼角密布的褶皱,对此称谓深表质疑。

孙洋窃笑一声,见四下无人,便大方搂过薛适的腰,往来时方向走去了。一路上,孙洋始终斜眼打量,口中啧啧不断,以示挑逗

昏暗中,薛适被对方带领着,也记不清拐了几道弯,才走进了一栋老旧的楼房。

孙洋打开自家房门,将薛适迎了进去。那铺于满屋的地毯,算不得脏,只是颜色已然褪去大半,显得十分陈旧。包覆四周的棉质

墙纸,也泛着黄斑,说不清是如何弄污的。大厅老旧的装潢,将这潮湿阴冷的空间,衬得更为诡异了。

薛适谨慎踱步,行至角落那张单人沙发跟前,低头盯着。刚一转身,孙洋便猛扑过来,二人跌坐,双双陷了进去。

孙洋坏笑一声,反身打开电视,即刻,便映出了男男相亲的淫秽画面。薛适正暗自揣度这是哪国的前卫频道,只见孙洋从茶几下

方抽出一摞碟片包装盒,递予薛适,炫耀道:“都是原版的,想看别的你再换。”

薛适接过,还来不及细看,孙洋已撩起了他的衣服,一猛子扎至了胸前。薛适的敏感部位一阵湿热,他呻吟着低头,见孙洋的脑

壳发丝稀疏,且泛着油光,即刻便觉厌恶,赶忙推开了。

孙洋讪笑,只道薛适欲要洗澡,便将两人衣裤扯个精光,走进了卫生间。

孙洋殷勤地帮薛适涂抹冲洗,他动作迅速,算不得侍奉,简直像饥肠辘辘的饿狼,急躁收拾着砧板上的待宰羔羊。

洗过后,孙洋带薛适进了卧室,两具湿濡的躯体,倒进了潮冷的双人床中。孙洋一通扭动,胡乱亲吻。薛适只盯着天花板,压抑

着心底不断翻涌的厌恶。

孙洋起身,从床头缝隙中掏出了保险套,哆哆嗦嗦地撕扯着包装。

薛适抬起头,见对方下体勃起后仍小得可怜,与疲软时简直毫无二致。那保险套戴上后,仍旧松垮,就像随时都会脱落一般。

孙洋挺着肚子,顺畅顶进了薛适体内,那细瘦的器物,令人毫无感触。孙洋单手覆住薛适两腿间的疲沓,喘气逗弄道:“弟弟,

你怎么不兴奋?叫出来,叫出声。”

薛适抬眼盯着角落,只得像不敬业的妓女那样,敷衍喊了两声。孙洋即刻陷入陶醉状态,忘我地摇晃着身体。

薛适将手伏在对方颠颤的软肉上,暗自摸索,忽觉左手指头碰到了什么凸起。细细摸去,才觉是孙洋的后腰上有道疤痕,约莫十

余厘米长,宽厚得像条肉虫,连密布四周的缝线痕迹,都能赫然摸清。

即刻,孙洋警觉地弹开了薛适的胳膊。他走神片刻,随后,双眼重又迷离,再次沉醉地蠕动起来。

少时,孙洋额头已然冒出了汗珠,他满脸痛苦,闭眼央求道:“我先射行吗……等会儿……再来一次……”

薛适心内还来不及讽刺挖苦,对方便一阵痉挛,浑身赘肉也跟着震颤不已。孙洋抽身而出,保险套随即脱落,掉到床上,灰白的

粘液四溢而出。他抄过内衣,在床单污处摩挲了几下,继而便躺在薛适身边,大口大口地喘上了粗气。

薛适也懒得看对方,便凝视着屋顶,幽幽问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孙洋的肚皮上下起伏,笑着答道:“对啊。记得刚才那家汽车店吗?我在那里工作,是销售经理。”

薛适接着问道:“你是北京的?”

“嗯。”孙洋含混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薛适随口追问:“怎么不跟家里人住呢?”

对方闷闷应声,十分轻柔,对于此类问题,明显是不愿提及的了。

沉默几秒后,薛适仍憋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一如既往地问了句:“你家里知道你是同志吗?”

刹那,孙洋倏地坐起,扭着脖子,冲薛适怒斥了一声:“我不是同志!”

薛适瞪眼看着对方,心慌阵阵。

孙洋竟骑到薛适身上,双手按在他的脑袋两侧,惊恐地辩解道:“我不是同志!我只是,偶尔,对男生感兴趣而已!像你这样的

,像是女孩的!我我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

孙洋见薛适不吭声,赶忙站起,在床边来回踱步。他兀自念叨了什么,薛适都没听清。而后,孙洋强硬指着薛适,自问自答道:

“吃橙子?吃橙子!我给你切去……”

而后,孙洋走出卧室,便听厨房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翻找声。薛适不敢动弹,只等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蓦地,孙洋重回卧室,他右手背后,捂着腰间的伤口,左手则握着一柄尖刀,贴在腿边,在薛适跟前来回走动。他含混地念叨着

什么,只能勉强分辨出总在重复的几个字:“橙子在哪,橙子在哪……”

薛适见状,不敢刺激对方,强挤出个微笑,安慰道:“哥,我不吃橙子了,你坐下,咱俩说说话……”

孙洋坐在床脚,背对薛适,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应着闲谈。少时,孙洋气息趋于平和,情绪也有所好转。薛适见对方已将刀子放至

了桌边,便骗说家里有事,欲要先走。

孙洋几番劝阻无用,只得送薛适出了家门。门板闭合的刹那,薛适满面的伪装瞬时破裂,他立即转身,大步跑走,虽说孙洋方才

的举动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薛适仍是心存恐惧,后怕阵阵。

当下,薛适不断咒骂自己,反复斥责着如此不堪的见面方式。

然而,他深陷于此,狭隘的眼界,已看不到其他任何一条出路了。他明知,下一次,自己仍旧会控制不住,仍旧会与人碰面,犯

下错误,堕入悔恨,继而咒骂自己,而后原谅自己,重复着无尽的轮回……

第47章:浪漫皆是臆想

校园生活,或许有同窗相伴,或许有些调剂增味的课余活动,但求学之路漫长艰难,总归还是枯燥乏味的。然而,有一剂威力无

穷的调料,几乎赋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那便是匿于心中的暗恋情愫。

喜欢上一个人,同班也好,别班也罢,只要脑中惦念着那人的身影,便能欣然拖起沉重的步伐,往那压抑的校园大步迈去。不经

意间的触碰,言语上的隐晦试探,甚至眼神的无心交汇,都能牵动心绪,暗自回味许久。

为博得那人注意,自己甘愿做出任何尝试,魔障般地重复着原本厌恶的事情。我们因此改变了许多,甚至影响了今后的人生轨迹

。而对方,却可以傻得没有任何察觉。

有人死守秘密,直等毕业分别后,兀自懊悔。有人胆大,按捺不住满溢的情感,悄然告白。少数幸运的,两情相悦,便青涩地牵

起了手,引得众人羡慕嫉妒。其余失败的,好似魂飞魄散,原先那一股冲劲,都化作了满面愁容,让人看着都觉得心寒。

这股动力,总归源于臆想,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它功效巨大,却蕴含着同等猛烈的毒性。享受药效的同时,也得多加谨慎,抑制

情绪,免得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将自己由内而外,烧得体无完肤。

零五年二月,终于迎来了高三的下半学期。

那时,身旁的同学,大多紧张兮兮,每时每刻都处在备战状态,丝毫不敢放松。而薛适对自己早就没了期望,遂照旧闲散地混着

日子。

那天上午,课间操铃声打响,同学们萎靡起身,披上绒服,向着操场哀怨挪去。

这是每日能见到林峰的珍贵时段。然而薛适望向窗外,见低处树木那干枯的枝杈在寒风中瑟瑟发颤,竟犹豫起来。他极其怕冷,

想想自己蜷缩着脖颈,就为偷看心上人一眼,也没什么意思,遂假装腹痛,跟其余那几个例假频发的女生一道,在教室内静静地

躲着。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楼内重显喧闹,学生们陆续赶回。

余阳率先推开门,冲着薛适,就那么扯嗓高呼道:“哎哟我的妹妹!你丫又不做操!你又来例假了吧!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你老

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老把自己弄得跟那些经期紊乱的骚货们似的!”

角落里的那几个孱弱女生,身子一激灵,都偷偷地瞪向余阳,眼里尽是骇人的凶光。余阳丝毫不在意,叉着腿走回座位,一屁股

安然坐下了。薛适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薛适,隔壁班有个男生找你!”

临上课时,坐门口的女生扭过头,如此喊道。

周围那几个女生,倒显得更为吃惊,都盯住薛适,揣测这如同哑巴的闷蛋,竟也还认识外班的学生。

薛适起身,低头快走,表面故作沉稳,其实心花

怒放。在薛适听来,隔壁班这三个字的全部意义,就是林峰。

薛适抱着巨大幻想,行至门前,上仰的视线却只有空荡一片。再低头,才见那满脸痘坑的矮个矬男,正畏畏缩缩地盯着自己。

薛适记起,上周末大班补习,他见该矬男忘了带书,便主动与对方合看来着。这人姓王,因脸部坑洞过多,遂得了个远近闻名的

外号,王月表。

期望与现实的落差过大,薛适勉强牵动嘴部肌肉,假笑问道:“有事吗?”

王月表支吾一阵,遂结巴开口,要借薛适的《地理教师图册》。那书比较热门,又不易买到。薛适犹豫片刻,不知如何拒绝,便

点头答应了。

他返回座位,由桌膛内抽出那书,随手翻翻,见如全新,才知自己有多不好学。

刹那,脑中便飞速闪过了美妙绝伦的妄想。他用粗笔,在封面显眼处写下名字,遂默默祈祷一番,才再交给了王月表。

起初,薛适还在痴心幻想,林峰见到封皮上的名字,会否心头一颤,向矬男打听他。而后又想,林峰怎会注意他,又怎会知道他

的名字。思来想去都是空,人也越发失落,遂趴上桌,默默睡去了。

挨至中午,王月表又将薛适喊出了教室。薛适接过自己的图册,盯着书上的名字,默然哀叹。

怎知王月表开了口,羞怯说道:“那个……我们班有个男生,看见这书以后,想问你是在哪儿买的。他还说,想当面问你,行吗

?”

薛适抬眼盯向对方的满面痘坑,不知该聚焦于何处。他心内瞬时鼓噪,却仍佯装平静,淡然问道:“好啊,谁啊?”

王月表蠕动着他满是裂口的厚唇,四个字轰然砸进了薛适心中:

“他叫林峰。”

立时,薛适攥着拳头,特想紧紧抱住这个矮自己半头的男生,让他的脸在自己胸前热情磨蹭,不管蹭上多少油水多少脓血,都毫

不介意。

呆愣了几秒,薛适才恢复意识,他努力压低喉咙,却还是用濒临破音的尖声,险些喊了出来:“好啊!你让他来吧!”

王月表略显诧异,遂点点头,转身走了。

薛适望着对方的背影,在心内大喊:

王月表!你才不是月球表面!你是我的王月老!

薛适巴不得自己站成望夫石,就那么杵在门口等着,但又怕林峰觉得自己花痴,便先勉强回了座位。

少顷,王月表那颗惨烈的脑袋探进班门,薛适倏地站起,理理衣袖,端庄行至门前,娇羞地抬起了头。

活生生的林峰,就那么安安稳稳地站在身前,近在咫尺。在薛适的印象中,心上人总是匆然略过。他无数次转瞬擦肩,就只留下

远去的背影而已。

如今,林峰就站在跟前,真真切切地注视着自己。

这是头一次,薛适与林峰面

面向照,双目交叠。薛适几近昏厥,却还是硬撑着身体,任由血液在脑部高速流窜着。

林峰个子极高,他低头望向薛适,后脑都快顶到门框了。林峰笑出声,露出两排齐整的牙齿,憨憨介绍道:“你好,我叫林峰。

薛适暗自嗤笑,多想回嘴,说自己早就打听到了。他直勾勾盯着对方,满面发烫,尤其是右侧脸颊刚冒起的青春痘,好似要喷发

一般。他懊恼不已,遂稍稍挪过左脸,极不自然地回复道:“你……好,我叫薛适。”

林峰止不住地点头,傻笑感叹着:“那书,很难买的……”

薛适忐忑瞥去,只短暂瞄了下林峰那双细长的眼睛,心内便春江澎湃,身体也越发酥软了。他赶忙盯向角落,羞怯抿嘴,只勉强

应了一声:“嗯……”

当即,二人陷入沉默,却都像是憋着话,不敢说,也不愿就此作罢。身旁气息燥热不已,仿佛真就燃着火光,引得班内班外驻足

过往的同学,都在好奇地观望着。

王月表衬在林峰身旁,更显鄙陋了。他往复打量着二人,满面坑洞越渐涨红,肯定也是尴尬,却又苦于这进退两难的状态。

终于,林峰干咳一声,也不知盯在哪里,兀自念了句:“那……就这样吧……”

薛适呆愣望着对方,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想开口挽留,却发不出声音。

林峰终就转身离开,王月表也赶忙跟上,走远了。

那副高挑的身影已然不见了,薛适才扶上门框,大口吸气,腿软得,差点坐到地上。

放学回家的路途中,薛适只觉自己被浓厚的幸福感包围着,他不停傻笑,对过往行人视若无睹。

长时间的暗恋,仿佛是有了眉目。薛适躲进卧室将门反锁,继而便忍不住给孟飞打了电话,一通报喜。

还未说完,对方那惯有的高亢嗓音就赫然喷发道:“你怎么那么白痴啊!手机号也没问到!好歹客气一句,说放学后带他去买啊

!哎哟你可真够笨的!”

“对啊……应该约他一起去买的……”薛适两眼发直,小声念叨着。

耳畔,只听孟飞又训斥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你想在现实生活中发展同志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绝大多数都

是失败的,更惨的再给你整个身败名裂,你就踏实了!”

薛适沉默,心内掂量着孟飞的警示。虽说对方自大傲慢惹人心烦,但说出的话,也总是有些道理的。薛适不很甘心,闷声驳斥道

:“但我肯定,他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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