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浸淫了霜雪。
“老子就要你一句明确的答案,你敢说,老子就敢信。”
“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你就死咬着不说,是吧?铺天盖地的谣言,你听着好听,是吧?老子头上的绿帽子让人越传越大,你看着好看,是吧?老子对
你忠心不二,你就这么对老子?老子用真情,就换了你无情?”
“你还真是催人发吐令人反胃。正告你,郎犼,你今天果真戴上绿帽子,和谁都无关,全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狼后一手抱着白毛狼,一手手腕轻翻,撒下一缕水滑的月辉浇熄拦路的烈火,踏过如同星河闪耀的点点晶莹余孽,执意退场。
“爹爹,冯天光作为逼我就范的人质,还扣在郎昼手里。”
“问你的好朋友要去,自己老婆都看不牢,亏你好意思理直气壮。”
“爹爹,我和父王不一样,我相信你。”
听闻炸毛大叔所在,狼崽子一刻不误,拔腿狂奔前去解救。经过狼后身畔,不忘表明立场,并且心有未甘地朝郎昼好一番龇牙咧
嘴,挤眉弄眼。
“好个小崽子,老子偏袒帮你,你倒跟他一条心?果然谁生得随谁,一个个的全没良心。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谁亲找谁去,老
子不稀罕!”
众目睽睽,狼王的家庭危机强势暴露。
一家四口分别散去后,落井下石的嘘声伴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恐天下不乱地广为流传。
是真是假,有几成添油加醋,但凡能满足八卦之欲,倒不那么重要了。
金宝宝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冒险救出白馒头是为了和白馒头快快乐乐相亲相爱,他多想牵着白馒头肉呼呼的小手,多想抱着搂着靠着白馒头肉呼呼的小身
子。可现在,别说碰一碰,他连白馒头三步之内都不敢靠近,只得鬼鬼祟祟扒着帐篷门帘借由偷窥满足思念。
至今仍无法全然相信,憨傻可爱的白馒头会变成奸险残酷的大坏狼,白馒头还是香香的馒头味,闻不到大坏狼的臭味啊!怎么转
脸就变了,一点预告都没有呢?
既然白馒头和大坏狼共同一具躯体,为什么这会儿只见大坏狼耀武扬威,白馒头躲去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金宝宝的小脑袋开动得直抽筋,晕疼晕疼的,仍旧想不通。
黑金昊告诉他,等大坏狼找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就会离开白馒头的身体。那是什么时候呢?难道要等到白馒头抽长成大馒头?
金宝宝很心急,那要很久很久的,他都长了两百年,还是小兔子。白馒头是人,他不晓得人是比他长得快还是慢。尽管对他们妖
精来说,两百年很短,算不得什么,却也是要一天天熬,他怕他熬到失去耐性,熬不住。
若是连他都放弃,白馒头会怎么样?
金宝宝不希望白馒头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因为,寂寞和孤独的滋味他最了解,又酸又涩又苦,比没熟的果子还难吃。
为了白馒头,他想劝劝大坏狼,改掉坏脾气,不要动不动就伤人杀人,免得众叛亲离,再没人理他。
他想,哪怕是大坏狼也是讨厌孤单,需要朋友的。
然而,想法很好,真要去做……金宝宝恨自己胆量不够。死不死的另说,大坏狼的眼神……阴狠森冷,真的比鬼还可怕。
“小兔子,你是不是很希望被我吃掉,所以不停偷看我?”
金宝宝以为自己偷窥得很成功,没想到早就被发现。下意识想跑,跳开两步,又折返回来,斗着胆子进入账房。
“我是你的恩人,你、你要是吃了我,就是忘、忘恩负义,会被所有人吐口水,鄙视到底!”
“天真幼稚,果然是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会怕人鄙视怕人吐口水?你该去问问,谁敢?”
“呸!我、我就敢!”
金宝宝啐口唾沫证明,可谁让他心虚胆怯,唾沫不能如他愿望飞到白焰脸上,几乎垂直坠落,险些砸他脚面。
可,输人不输阵,金宝宝抹抹嘴,忽略不完美的小细节,昂首挺胸继续逞强。
白焰轻掀眼皮,射出刺骨寒芒两道,戳漏了金宝宝强撑出的气势。小兔子两腿犯软,差点跪在地上。
“虽然你不够塞牙缝,但我几百年没吃过带血的活食,倒可以勉强拿你开荤!”
白焰伸出手做抓取状,原本肉呼呼的小胖手俨然与目前的主人同化,长出尖尖的利爪,一把就能割断猎物的喉咙。
金宝宝捂住脖子,慌忙小退几步,不甚平稳地站定之后,颤巍巍叫道:“你、你不可以这样!狼族和我们鼠兔界定下协议,不许
伤害鼠兔族人,你、你敢吃我就是违背协议,向鼠兔界宣战!”
“小兔子,你当真活腻了,一再诱惑我。战争杀戮血腥,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吃了你就可获得,岂不得来全不费工夫,两全其美
?”
白焰五指收拢,金宝宝立刻被无形的蛮力拽到白焰跟前,轻而易举被白焰扣住咽喉。
“肉团子!不许你用肉团子的身体做坏事!你坏,没有朋友活该,不许你害肉团子跟你一样没朋友惹人厌!”
“我夺取整个狼族,什么都可以得到,会在乎有没有朋友?”
“谁都需要朋友,谁都怕寂寞,你不说,不代表你不想。”
“小兔子,你真的太多话,你很快就会知道随便揣测我要付出的代价。”
白焰收紧五指,扼制金宝宝呼吸,金宝宝顿时说不出半个字,白绒绒的小兔脸憋出青紫。拼命蹬踹的小兔腿表明对生存的渴望,
对恶势力的抗争。
可惜,那样的苍白无力,无济于事。
“你的本事就是弄死一只救过你的小兔子?”
金宝宝即将咽气,黑金昊的嘲讽使他死里逃生。
白焰随手一甩,金宝宝虚虚软软被黑金昊接个正着,娇弱的兔脖子上抠出五指血印。
金宝宝拼命呼吸,像要把刚才被剥夺的全部补回来。太急,而导致咳嗽不断。黑金昊又揉又拍,帮他顺气,阳刚十足的脸孔上疼
惜与责备交错。
“看好这只找死的兔子,否则,我不保证你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救他。”
“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害他。”
黑金昊的决心,换来白焰不屑冷哼。
“我来是要告诉你,狼族上下正流传太子郎昼非狼王亲生,而是狼后与你私通的产物。”
“怎么可能……”
白焰未能说完,头脑中一阵纠痛,恍惚流窜过几幕印象——模糊,浅淡,似幻还真。
54.做戏看戏入戏
“老婆,怎样?老子戏够足吧?”
一改人前的恨之入骨誓不两立,狼王贼头贼脑地摸进和狼后的爱的小窝,摩拳擦掌向狼后讨赏,照旧一副狗腿的贱相,就差吐舌
头流哈喇子了。
狼后飞出冻死人的一记小白眼,无声地警告狼王,胆敢靠近,后果自负。
“滚出去,答应我什么来着?”
“老婆,咱好几天没亲热了,老子想你想得黄瓜快炸了,让老子摸一把,摸摸哈……”
说是摸,陪同色狼直爪一同凑近狼后的还有狼王那色欲外露的强健体魄,其心险恶不言自明。
狼后眼明心亮怎会不知狼王意图?一脚飞出,却让早有准备的狼王抱个正着,顺延脚踝一路向上摸索,急色的样子,好像几百年
没开过荤。
狼后的脾气在狼王面前从没好过,心中生出一簇愠火,狠狠将狼王扒去一边,收敛长袍,遮住一双长腿。
同样,面对狼后的坏脾气和冷性情,狼王从没妥协过。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坚韧不拔,顽强贯
彻烈受怕缠狼的方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不过,这份缠劲儿也是会看脸色,懂得分时机的。否则,真惹毛了狼后,绝对给他来个吃不了兜着走,悲了个剧的。
见狼后真的不高兴,狼王悻悻然,只好将满腔热情稍微压制。
“老婆……”
“你演得好,演得太好,下手够狠,一点都不怕把昼儿伤出毛病,根本带出了真情实感。”
“心疼儿子啦?老子就觉得这么对大崽子太狠,那一下打他身上,他内伤,老子心还跟着疼呢!咱换别的法子,成不?一个白焰
而已,当年老子能生擒他,如今就拿他没辙了?”
“当年还不是用我作诱饵?你能把我豁出去,倒舍不得儿子。”
“你……这是对老子打击报复?”
“真把自己当回事,收拾你还用费那些力气?白焰不难对付,难的是他现在占用冯天光儿子的肉身,若是有个万一,皋儿怕是要
娶不上老婆了。”
“老婆,你是不是太偏爱小崽子,对大崽子不太公平?”
“你总不会认为我是心虚,所以有所偏向吧?”
“咱不这么多疑,行不?都是咱的崽子,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偏袒得太明显,一个百般呵护,一个让他承担一切,莫说
外人,俩崽子心里也会不平衡,闹矛盾那是必须的。”
“哈!平时对儿子不是拳打脚踢,就是爱答不理,这会儿却来指责我,我做的不好,你自己教育啊。”
“老子哪儿拳打脚踢?老子那是帮他们强身健体!你当老子是随便打?今天以前,老子碰过大崽子一下吗?大崽子随你,很清楚
自己一步一步该怎么走,用不着暴力。小崽子皮脸皮吃,折腾起来像个疯子,不打指不定抽成什么样,没准儿得把天捅个窟窿。
老子这是因材施打!”
“所以,你了解儿子,我不了解?”
“小崽子确实欠磨练,不如大崽子沉稳靠得住,可……总不给他机会,他总也长不大。况且……这回让大崽子承担得实在太重,
恐怕……”
“你想把这次的事当成对皋儿的磨练,我不反对,然而,一旦失败,后果你我是否担得起?不能给白焰任何机会,一定要在他羽
翼未丰之前将他解决,否则,怕将又会是狼族,乃至兽仙境的一场灾难。”
“唉……干都干了爱咋咋地吧,只是委屈大崽子了。”
“身为狼王继承人,一点委屈都禁不住,将来如何领袖整个狼族?”
“反正论狠心,老子真比不过你。”
“少得便宜卖乖。外人以为我把持朝政利用你实现野心,殊不知,我意见再多,你不首肯,又有何用?充其量,我不过是你的传
声筒,替罪羊,替你将想说想干的,传达实施。好便好了,坏了全是我的责任,连同儿子的怨恨也是。
那些蠢蛋也不想想,你若真是扶不上墙,将我枕边风奉为金科玉律的烂泥废物,岂坐得上狼王之位?郎家德才兼备的多了,择优
而定,哪个不行?何至于非得是你?!”
“好了好了,最委屈的是老婆你,老子一千一万个对你不起,今天对大崽子出手重了,也对大崽子不起,成不?烦请宽宏大量,
别跟老子置气,让老子亲一口聊慰相……”
贱笑刚在狼王脸上显露颜色,狼后就知道他又要犯贱,一手托起狼王下巴,将他推开三步远。
“滚回去,要是因为你的下半身坏了我的计划,后果自负。”
炸毛大叔好不容易在狐狸精的帮助下摆脱狼崽子,到外头放放风,兴奋劲儿还没过,就让一脸凝重之色赶来的狼崽子风风火火打
包回到狼王宫,劈头盖脸挨了一顿狼嚎,又受了一顿狼吻,最后闹明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人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炸毛大叔很好奇,明明郎昼稳居太子之位,为毛偏偏要跟从没威胁过他地位的狼崽子过不去。同胞兄弟,有
什么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开解决,非得动手动脚,搏杀拼命?
莫非……
“听说郎昼不是狼王的种,是真是假?”
“不是父王的种,是谁的?少听些有的没的,父王和爹爹是彼此的唯一,谁都不会背叛谁。我们狼族血液里都带着忠贞,我对你
也是一样。”不失时机地插缝表白。
让人脸红的话,炸毛大叔只当没听到,宝贝儿子目前安危不保,哪里有心思琢磨风花雪月。
“郎昼真要是白焰的儿子倒也不错,我去求求他,看能不能帮我把天天还回来。传说白焰法术挺高,找个把寄宿的肉身还不容易
,何必霸占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手短脚短弱不禁风,也碍他发挥不是?”
“你说什么屁话?!郎昼是我哥,继承同样血缘的亲哥,我跟他再怎么不对付,也不许人污他清白。侮辱他,等于侮辱父王爹爹
,连同我,以及全体郎姓王族!”
狼崽子这么义正词严的愤怒,炸毛大叔还是头回见,陌生不说,真有几分胆怯,唯恐怒到极致,失了理智,把他撕吃了。
“我就随口一说,犯得着当真气成这样吗?再者,明明是你们狼族内部矛盾,我儿子招谁惹谁,无辜受到牵连。天天才几岁,若
白焰真如你们说的那样凶残暴虐,他的小身子哪里受得住,等你们夺回来,怕也……”
囫囵抹把脸,炸毛大叔不敢想,想了就比死还难受。
“心急也没用,父王和爹爹说能搞定,就一定能搞定。你少想些乱七八糟,没头没脑乱跑,当心让坏人抓了去,倒添麻烦。”
狼崽子说得简单,炸毛大叔熬得太难。多等一分钟,他就心焦多一分,没准儿等不到看见白馒头平安归来,就让心里的急火给烧
死了。
想想,他这个亲爹真窝囊,除了等,把宝贝儿子的安危交给一群狼,什么都做不了。
郎昼的执拗劲儿令人叹为观止,一日不与狼崽子分出高低,便一日不肯罢休。
内伤未愈,迫不及待地再次将挑战提到朝堂之上,邀请诸位长老一齐作见证,他这个太子究竟是否名副其实,是否是择优而选的
那个优。
两派长老早有此意,自是齐声赞同。
狼王像是跟狼后较劲,也加入赞同的阵营,狼后疾言厉色反对无效。
比试定在两日后,于比武场。规则?依循古法,一方胜出为止,不计生死。
能够堂堂正正比试,郎昼算是得偿所愿,狐狸精不干了。
一个是他的伴侣,一个是他的知己损友,哪个他都担心,偏帮哪个都对不起另一个。
暴了个躁的,死面瘫到底抽哪门子风,过往都没事,何苦现下跟狼崽子过不去,不是存心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老不死顺心
满意?
死面瘫一向不在乎旁人放什么屁,分明介怀关于他血缘的,越炒越热的谣言。
也怪狼王狼后,一贯如胶似漆,风吹雨打雷霆闪电似乎都没法将他们拆散,怎么一两句流言蜚语,就让他们生出间隙,闹了不和
?不是给好事者平添谈资,给一双儿子制造困惑?
谁下的种,坦白说明就好,有什么好遮掩?难道不晓得,越是避而不谈,越是令人疑窦丛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赌气也该
分个时段。他们耍花腔耍得过瘾,可坑苦了小辈儿。
“你非要较这个劲,是不是?你就是真赢了狼羔羔,能有什么好处?白馒头还没找到,白焰还没消灭,局面已经够乱,你不帮忙
,也不能乱上加乱啊!你、你这么一来,好像真成白焰的帮手了。”
狐狸精气急,说话便不那么注意了,想到没想到的一股脑全吐出来,不管耐不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