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

向南坐到沙发上，把小亦和抱到怀里，小亦和攀上向南，如往常，弓着背，挑了个舒服的坐姿，趴在向南怀里，闭眼睡觉。

向南轻轻拍拍他的背，哄着，看倩翊一脸不满瞥着不听话的小亦和，说：“你不要这样，待会他睡着了我再抱他回房不也一样吗？陌生的地方嘛，怎么说孩子也是会有点不安的。”

“不安，别说他胆子小，顺顺又不见得是这样？”

“因为……因为……顺顺是坏人……”

闷在向南怀里的小亦和突然一句，倩翊一听，斥他：“和和！”

小亦和埋头向南怀里，嘟着嘴，不高兴，不说话了。

小亦和很快就睡着了。

倩翊坐在沙发上，看向南哄睡小亦和，她一点回房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向南看她似是有心事，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

小亦和闻声突然蠕动，向南顿了一顿，压低声音：“搬来到这里，不习惯？”

放弃那边建立的所有，搬回到这里，有忧虑是很正常的事。

对倩翊来说，这里没有熟悉的环境和人际关系，没有做惯做熟的工作，没有每月定期拿到的收入，所有的，都成了未知数。

但是她现在想的不是这个。

刚才在泰熙楼的那一幕……

莫扬贴着向南的额头，捧着向南的脸，与向南双唇厮磨的那一幕……

倩翊脑子里挥之不去。

倩翊看向向南了。

莫扬黏向南是她以前就知道的事。

莫扬和向南曾经如影随形，但是因为她的不满，向南向莫扬提议，两人距离越拉越远。

但是……

今天发现的事让倩翊惊异。

向南没有拒绝莫扬那一轻薄举止。

而莫扬，因为她的打扰，对她阴狠的一瞥让她遍体生寒。

“向南，今天莫扬他……”

“他喝醉了。”

向南淡淡打断倩翊的话，倩翊摇头：“他没有……”

“他真的喝醉了。”向南再次打断她的话，似是要把这个“真相”灌输进倩翊的大脑一般，柔声安慰握上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你看到的忘了吧，不要放在心里，也不要提，好吗？”

倩翊点点头。

她紧紧地，反握向南的手。

她心里不安。

她总觉得，有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

她总觉得，眼前自己的男人这几年一直都在变化。

她总觉得……

这里的人和事，有什么重要的……

她错过了……

127.约~

程南醒来看到向南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别开脸躲过向南探来想要帮他上的红药水，看向南还把手伸过来，抢过棉签往床下一扔，瞥向南骂了一句“假惺惺”，拉起被子，睡下去了。

程南就这样在向南那里住下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除了吃，就是睡。

他从不和向南他们说话，也不出门。

他老是抢东西。

比如向南削好递给孩子们的水果，倩翊装好打算递给向南的饭，吃饭时向南伸手想夹的菜，或是倩翊洗完头想要拿过来用的吹风机，只要他想要的，所有，他二话不说，直接抢。

几次三番，向南劝他，他不理，说他，他也不听，倩翊和孩子们怨气冲天，程南依旧我行我素，向南成了夹心，很烦。

程南在向南白吃白住一个月之后，开始和向南说话了。

他不说别的，开口只有一件事，问向南要钱。

向南开始以为他是要来做什么用的，给他。

他出去一天一夜，回来倒头就睡。

睡醒了，吃完饭，想出去，又问向南要钱。

这样的伸手拿来持续了很久。

向南若是细问他几句，或是不给，会被冷嘲热讽，外加臭脸和摔东西。

寄人篱下，竟这般蛮横，倩翊几次破口大骂，还把他往外赶去，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程南总有办法赖回到屋里，连连几次这种事之后，倩翊闹得无力无趣，负气认命，每次只要程南要钱，就快快花钱请走他，盼他离开这间屋子，到别处凉快去。

向南四处奔波，找不到工作。

这天他又面试失败，心情烦躁，瓶装水一放，报纸一铺，坐在了沿路江边大花圃后面的望江长椅上。

家里多了程南这么一个散财，家里每天都上演叫骂大戏。

尖锐的声音和刻薄的话语，向南忆起，每每心惊肉跳，一点都提不起回家的兴致。

他灌了一口水，看着江面发了一会儿呆，叹一口气，微微起身把报纸拿了出来，又继续开始在报纸上寻找新的机会。

向南看了不久，肩膀就被人搭上，他转头抬起，看到莫扬，一下，有些微意外。

“好巧。”

“是啊，好巧。”

莫扬的车子停在了花圃后面，四个保镖自觉驻到了有利的角度，为俩人挡去可能接受到的路人视线。

莫扬看向南在报纸上打的××，坐到向南身旁：“怎么？还没找到工作？”

向南摇头：“难混啊。”

“难混？那就不要混了……”

向南的腰被搂上，莫扬凑近他，逗他：“在家相夫教子，岂不是更好？”

“莫扬。”

向南的警告莫扬并不放在眼里。

向南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被莫扬抓上手，制住。

“你不要告诉我你和那个女人复婚是因为你爱她……”莫扬把他纳入怀里，柔声：“你其实只是想要那俩个孩子，对不对？”

被说动机不纯，闻言，向南听出弦外之音，一下抬眼，看向莫扬。

“你胡说什么？”

“对，我胡说。”莫扬笑得好好看。

魅惑的嘴角轻轻上扬，一双丹凤微微下弯。

“我帮你赶她走好不好？”莫扬捏上他的下巴，淡淡浅浅地笑着：“你喜欢孩子，我陪你养，你想要养多少个，我都给你养，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答应我，永远只属于我，好不好……”

换言之，莫扬知道那俩个孩子不是他的？！

大叔有点惊讶：“莫扬……”

向南被吻上了。

莫扬的这一吻饱含了爱与疼惜。

向南没有推开他，只是把手轻轻地抵到他的胸膛上。

莫扬知道他的意思，毕竟是在外面，莫扬这回很听话，很快地，把向南放开了。

向南后来接到向母的电话，说倩翊把亦顺丢给向善，不知道带着亦和到哪里去了。

向南看时间不早了，便和莫扬一起，到向母那里吃了午饭，把亦顺接了回家。

回到家，屋里空寥寥的。

亦顺乖乖地爬上短沙发看电视，向南摊在长沙发上睡了一会，听门铃响起，向南去开门，看到阿东，一怔。

“好久不见……”

“对，好久不见。”阿东的笑容很灿烂，问向南：“向南，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呃？”向南觉得奇怪，问他：“你约我有事？”

阿东正想开口，向南的腿突然被奔来的小亦顺从后面抱上。

小亦顺探头上看，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眨巴眨巴，开口：“你有……有事吗？”

小亦顺的可爱把阿东逗笑了。

他目光重投向南脸上：“皓少那天在泰熙楼看到你，知道你回来了，今晚想要请你吃顿饭。”

“吃饭？”

向南听了，眉头一簇。

之前在岛上和高皓之间弄得有点僵。

那日泰熙楼俩人匆匆对上眼，高皓面无表情，也不见得有见到故人的喜悦。

现在突然说要请他吃饭……

是因为？？

“怎么了？”阿东看向南眼神复杂犹豫，问他：“今天晚上你有事吗？”

向南摇头：“没有。”

“那……”阿东把吃饭的时间和地方都报上，他说：“皓少说了，待会过来接你，然后一起过去……”

“不用。”向南摇头，淡笑：“我自个过去就行了，你跟他说，我们今天晚上见。”

“好。”

阿东点头，后来又跟向南聊了一会，告辞了。

阿东一走，向南马上就给倩翊打电话了。

倩翊听说向南不在家吃饭，干脆决定，要带俩孩子去吃儿童套餐。

向南知道她是不想留在家里面对程南，没有异议。

两夫妻商定倩翊回来接走亦顺的时间，向南挂下电话，进了厨房。

他不知道程南会不会回来吃饭，做好在那里，免得程南回来肚子饿，发牢骚。

他忙完回房拿过衣服，把坐在地下挖着柜子准备偷糖吃的小亦顺一抱，两父子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128.教训~

他们进去不久，程南就回来了。

程南一个大字直接摊在了沙发上。

屋里静悄悄的，程南以为没人在家，拿过遥控器把向南进浴室之前关闭的电视重新开启。

他随便调了一下台，觉得没什么电视好看的，把遥控器一丢，走向浴室，打算“放水”（开小）去。

向南压根就没想过程南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家里没人，所以浴室的门只是关着，没有铨。

浴帘是被小亦顺拉上的。

向南和小亦顺正泡在儿童泡泡浴里。

向南睡着了。

小亦顺在浴缸里捧着丰富的泡沫嘟着腮使劲使劲对向南鼓吹鼓吹，程南进来上厕所，一大（程南）一小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末了，察觉彼此动静的小亦顺和程南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小亦顺眼睛眨巴眨巴，小手摸上浴帘，探头出去，程南本能察觉，也往浴帘那边微微倾头转脸，一看。

哇！

这一句是彼此心里叫出来的。

小亦顺被吓得一颤。

程南被小亦顺溜溜一双大眼睛吓得差点没把剩下的都尿到裤子上。

程南眉一竖，拉好裤链，一下把帘子拉开了。

他看到向南睡在水里，一怔。

随即，程南的眉头又一簇。

小亦顺脸蛋上已经褪去惊惶了。

他不喜欢程南，所以不理他，自己玩自己的，捧起一堆泡沫，嘟起润润的小嘴，继续把泡沫吹到熟睡的向南胸膛上。

程南怕向南会感冒，想叫醒向南。

但是很别扭的，他又不想让向南觉得他关心他，又不想叫。

他垂眼凶着小亦顺，压低声音：“把你老爸叫醒，快点！”

小亦顺抬头看看他，眼睛溜溜，伸出小手抓上帘布想要把打扰他们洗澡的程南隔开，程南眉一竖，一把把帘布扯了开去，看看向南，压低声音弯下身，咬牙：“我要你把你老爸弄醒，听到没有！”

小亦顺眉一竖，一下把手上的泡沫拍程南脸上了。

程南被他抹了一脸，一时火起，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但是不想向南突然有了动静，程南微愣收手，他看看向南，看他是真的要醒了，瞪耽着他的小亦顺一眼，转身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向南被那一声关门声吓了一跳。

他懵懵地，看看小亦顺，又看看自己，猜想家里可能有谁回来了，抹去小亦顺吹到他身上的泡沫，问小亦顺：“肯起来冲水没有。”

“趴趴……顺顺……顺顺刚才打了一只很大……很大的……怪兽。”

向南沉睡醒来，有点呆滞，不知道小亦顺口中的怪兽为何物。

小亦顺很夸张地比划圆溜溜的双臂，看手上的泡沫晃飞向南脸上，赶紧伸小手，凑上去，一点一点地把向南脸上的泡沫抹去。

小亦顺手上的泡沫很多，他的好心反而让向南脸上的泡沫越抹越多。

向南赶紧把他那泡沫手拉下来了。

他看小亦顺的手都已经泡萎了，伸手往水底里摸了一把，把儿童浴球捞起来帮小亦顺胡乱擦了几下，催他起来冲水，把他赶出浴缸了。

向南帮小亦顺穿上干净的外出服就把小亦顺“放生”了。

小亦顺奔出厅外，看到程南，做了个鬼脸，便跑到柜子前把之前未能成功搬运的糖罐弄到茶几上。

“顺顺——”

小亦顺听到向南叫他，微惊。

他猛地转头，看看沙发上坐着瞪着他的程南，奔回到浴室门前，小手摸门，轻轻推开，探头：“干什……什么？”

“快要吃饭了，不准吃糖，知不知道？”

小亦顺小小脑袋点了点，俩爪子巴上嘟嘟的脸颊：“可是……可是……我想……”

“不准想。”小亦顺每次吃糖就不吃饭，倩翊接孩子吃饭的时间就快到，正在穿衣服的向南眉一蹙，瞥他，警告：“不准偷吃，知不知道？”

小亦顺的头又点了点。

他奔走了。

他回到厅里，看到糖罐，犹豫了。

他到底是经不住那五颜六色的糖果诱惑，瞄瞄向南所在的方向，把爪子探进糖罐里，把糖一个一个拿出来，数到另一个小掌心上面。

向南出来看到，眉头一下簇紧了。

“顺顺！”

小亦顺一惊，抬头，赶紧把小手里的糖抓紧藏到身后去。

“只是……只是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行。”向南手一伸：“拿出来。”

小亦顺好委屈，眉耷拉着，不舍得那些糖果，把手放到前面来，却不肯递给向南，大嚷：“只是……只是一点点……”

向南眉一竖：“给不给？”

小亦顺不想给。

他看程南一脸讽刺坐在一旁看他的好戏，就更不想给。

“只是……是……一点点……”

向南虽然会逞凶，但是从来不会打他，小亦顺抱着侥幸，“垂死”挣扎。

“顺顺！”

向南连个小孩都搞不定，坐在一旁的程南彻底鄙视向南了。

程南懒理他们父子吵架无聊事，起身走到向南面前，张手，要钱。

“多少？”

程南报了个数。

向南一听，眉头紧蹙。

“你当我开银行啊，你次次都向我要这么多钱，你到底拿来做什么了？”

“怎么？玩啊~不爽啊？”程南眉一挑，指着他：“你不要忘了，我今日一无所有，要摊大手掌问你乞都是拜你所赐的啊！”

“你胡说什么啊？什么拜我所赐啊？”

“难道不是吗？”倩翊不在家，程南毫无避忌，指着向南大声：“如果不是你姘头多多，毫无节操，我会被人合起来害？如果不是你勾三搭四，朝秦暮楚，我会被自己兄弟按下来踩？”

“那班混蛋玩得高兴搭着肩膀抱到一块就说兄弟兄弟，结果怎么样，为你这么一个贱人跟我翻脸陷害我，现在我走出去，他们恨不得我死！死了再死啊！”程南戳着向南的鼻梁：“老子会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被家人赶是因为你，一无所有是因为你，众叛亲离是因为你！成为烂泥全部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啊！”

被人戳着鼻子骂着贱，向南气得全身直抖。

他握紧了拳头，对程南不以理会，对被程南的吼得呆在那里的小亦顺伸手：“顺顺，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