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

这样思来想去，心里慢慢平静下来，郑浩觉得牙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心情还没有那么闷了，太阳也出来了。

车到站的时候，林沙来电话了，“我下午去找你们啊，一起吃火锅哦~~~~已经约好远哥啦~~~~~”

火锅火锅叫你吃火锅！郑浩杀气腾腾，哼，今天就不吃火锅，林沙你别想和苏远去吃火锅！

合上手机，牙突然又疼得钻心，又掀开机盖按下快捷键1，“苏远，”那边的人冷冷的应了，郑浩眉目舒展开来，保持

着捂着嘴的姿势，瓮瓮地唤道，“大哥啊，我牙疼地受不了，正在城里拔牙呢，可能要在医院呆很久，你一会没事的话

来接我好吗？我担心麻醉了我回不去……”

“等一会，”苏远的声音显得很遥远， “你不要着急，先听听医生怎么说，也不是非拔不可吧，我跟头儿说一下，没

啥事就过来。”

这顿火锅到底因为郑浩拔牙的事儿没吃成，林沙碎碎念了几天，居然拖着乐正教授陈助教来狮虎园视察工作。

能当上副教授的，年龄少说也该在三十后半了，可一副文艺青年打扮的桃花美男乐正纯在而立之前就堂堂正正地成为高

级知识分子，可谓秀外慧中。

助教陈知晴是大了郑浩林沙他们几届的学长，也算一路平顺，年少有为。

再看看有型有款的林沙和拔掉虎牙愈加英挺帅气的郑浩，苏远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自卑感冒了出来。

看人家一个比一个有学识有资本有姿色，还是有一点受打击的。

苏远摇摇晃晃地跟在那四个人后面，他们气氛融洽妙语连珠，好像是身处在另一个闪光的世界。

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人生，果然是一个人的人生。

突然想到自己，伤感瞬间萦绕心头，苏远抽抽鼻子，停下脚步看他们走远。

现在真难得能跟在教授身边学习，郑浩十分兴奋，滔滔不绝地提问，直让本想来游玩游玩的老师们将传到授业解惑执行

到底。加上林沙又是个脑子动得比谁都快的天才，几个人谈得兴起，思维的火花飕飕直窜，终成燎原。

等到谈兴稍歇，天色已晚，张主任赶来表示找个特色饭馆好好招待一下专家，郑浩当然要作陪，几人登车之际，林沙才

一拍脑门，“哎呀，远哥呢？”

郑浩一怔，张望一圈没发现苏远的影子，主任又在催着开车，林沙嘀咕了一句也就作罢了。

一身酒气摇摇摆摆回到宿舍楼下，夜色已深。

郑浩坐在楼门口的台阶上，摸出手机颤巍巍地按下1键，还未举到耳边就咔哒一声摔到地上。

双手抱膝，也不去管地上的手机有没有摔坏，额头抵上膝盖，头昏昏沉沉的，连眼睛也睁不开。

一只手抚上头顶，干爽的手指穿过发丝，头皮上留下又冰又滑的印迹，指尖落到拱起的后颈上，像落下几滴冷冷的雨。

是苏远的手指，大手温柔地摩梭着自己的发丝，属于男人的清爽气息在温暖的春夜飘荡开来。

那手从头顶移开，挪到自己的腋下，苏远一声闷喝，将郑浩拉了起来，半扶半抱拖着上了楼。

被轻轻放倒在苏远的下铺，郑浩依然双目紧闭，醉态酣然。苏远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给他脱去鞋子和外套，盖好被

子，搬来椅子放在床前，倒了一杯水放在上面。

他听见苏远轻微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为他做好一切事情，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最后，灯关了，苏远爬到上铺，床不可避免的咯吱几声，郑浩的脸埋入苏远的枕头，眼睛有点湿湿的。

“水瓶座人的心思是飘忽不定的，就像是一阵清风一样，当你感觉到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早就飘向了远方。”

午休的时候郑浩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捧着杂志小声念道，“习惯的思维是独立思维，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或者是恋人，也

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你。如果一个水瓶座的男人告诉过你他的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恭喜你，他已经把你

当作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是这样子的吗？郑浩仔细地思考自己的性格，自己和苏远的生日都在二月份，都是水瓶座，可是性格差别还是挺大的吧

，自己的独立精神还是不错的，可也没有遮遮掩掩隐瞒自己的想法啊，倒是苏远那家伙，从来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呦，你在这儿呐，”伴随着亲昵地招呼声，一只手抄走了眼前的书本，“嗯？水瓶座的性格……”

金发蓬乱的大头青年断断续续地念着句子，细长的腿一抖一抖地立在自己面前，时不时嗤嗤地笑出声来。

“写得很像你啊，心思难猜得要死呢~~~~”好听到会上瘾的声音在那里信口开河，一点也不顾及当事人的反应，“有时

候真觉得你跟女孩子一样，别扭得很！”

结尾的语调被浓浓的笑意破坏了，白牙亮亮的闪着光，苏远正如一株盛开的向日葵，金灿灿，明晃晃。

“你才是呢，”郑浩脱口而出，“是我根本不了解你！”

“关于爱情，水瓶座的人怕如果太靠静的话会去自我。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们都比较喜欢那种有一点距离

的爱情，他会给你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其实就是在告诉你不要离我太近。”苏远没有理他，继续读着杂志上的句子，

念完了用很无趣的语气下了结论，“一点都不像我，编的。”

郑浩无语地拿回杂志，镇定地说道，“这种话本来就是骗骗小女生的，我就随便翻翻。”

“我不会歧视你的，你的本质就是少女，”苏远不以为意地说道，“虽然看起来很有型，实际上又闷骚又装纯情，你是

萌系的嘛。”

咔哒！郑浩确定听到自己脑门上青筋崩裂的声音，沉沉地开了口，“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我合气道三

段跆拳道四段，全国武术比赛第三名——你说我是少女？！”

一提气一转身，只一脚，手腕粗的小树吱嘎一声，断了。

苏远愣愣地望着那树，腿不自然地抖了抖。

郑浩冷冷一笑，手部又比划了几下，“大哥，你再说一次少女试试？”

“少女，我是少女，你是英雄！”苏远很没骨气地蹲下身子，仰头看他，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红嫩的嘴唇做出“o”

字型，用手捧住自己的脸颊，挤着嗓子道，“英雄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下午做红烧排骨和鱼头豆腐汤好不好？”

郑浩立马放下手势，伸手拉他起来，脸笑得跟花儿一样，“好啊好啊，再来个鱼香茄子梅菜扣肉青椒土豆丝吧~”

危机暂时解除，苏远偷偷擦擦脑门子上的汗，说任何一个男生是少女都会踩雷的吧，幸好自己还有救命王牌，当年去饭

馆打工果然是宝贵的人生经历啊！

回过头来，苏远暗地给林沙打了电话，打算摸出同居大半年的室友底细，成绩很好、奖学金、校辩队的最佳辩手、学生

会副主席、青年志愿者的队长，还有校武术队的主将，那个合气道跆拳道全国第三什么的，果然也是真的。

太精英了吧？

这跟自己大学里的经历相差的太多，打四五份工支持学费，偶尔能拿一点奖学金，但是成绩大多数很一般，没有时间参

加任何社团活动，能记着自己的同学多半是因为自己这张帅哥脸。

如此精英的郑浩怎么会只为了亲手养老虎这样的愿望做现在这样辛苦的工作？

怎么说都有点不合常理的吧。

苏远想了想又问了问题，“他以前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啊？”林沙楞了一下，“有两三个倒追他的女朋友，但是很快就散了，他好像不热心。”

“哦，”苏远小心谨慎地又确认道，“那，有过男朋友吗？”

“啥？！”那边传来摔倒的声音，林沙哎呦着反问道，“什么！他对你出手了吗？他终于抛开假面垂涎你的美色了吗？

我就知道他对女人不感冒肯定有问题！呀巴里啊呀巴里！”

“他袭击你了对你用强了还是下药了？他会功夫诶！你打不过他吧！”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兴奋的成分更多，林沙

的口气里充满了看热闹的向往。

“打住！”苏远满头黑线地大喊一声，淡淡说道，“林沙，原来你是同人男，我会告诉你的海豚姐姐的。”

“呃，随便你，我跟她又没关系，”林沙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太无聊了，”苏远笑了笑，“他会功夫是令我小吃惊了一下，其他也没什么，刚才的问题纯

属口误。”

“是这样的吗？”可以想象林沙挑高一边眉毛充满疑问的脸，高材生无比心痛地下了结论，“要是你们结婚的话一定告

诉我，这打击我顶的住，虽然喜宴只能蹭一顿，但我一定会好好吃够两人份的……”

林沙的答案从来都不是为了回答问题，而是要展现一个人可以有多么跳跃的思维和充实的精神世界，在非正式场合的答

所非问里，苏远只得自叹不如。

林沙一个电话说有好吃的，就把苏远和郑浩叫到一家酒店里。

正是乐正纯副教授的生日聚会，两人穿着简便，呆头呆脑，空手而来，进了包场的大厅看见别人都衣冠楚楚，做派高雅

的样子，到底还是有点尴尬。

谁知林沙端着盘子就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打起了招呼。

“林沙，”苏远左右扫了几眼，“我宁愿回去吃路边摊，你慢慢吃哈。”

“呀，远哥，以你的美貌去路边摊太浪费了啦，“笑嘻嘻地递来一杯酒，林沙小声在耳边交代着“这里的西餐很赞啦，

不吃白不吃。”

到是郑浩微微一愣，随即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直接向今晚的主角贺寿，言辞有度，表情真挚，一派才俊风范。

“郑浩和你导师很熟吗？”在角落里享受自助美食的苏远疑惑地询问，林沙满足地再次拿起叉子回答，“嗯，郑浩成绩

一向很好的，几个教授都想收他，再说郑家和乐正家一向关系都不错，乐正纯可算是他的世兄了。”

“哦，难怪每次教授来的时候都和他说很久，”苏远点点头回想到，“一个大学教授过生日排场这么大？”

“远哥，乐正纯可不只是个大学教授不错，乐正家在商界的地位……”林沙突然大声喊道，“陈老师，陈老师，这边

~~~”

陈知晴助教闻声侧头，走了过来。

“林沙，吃了不少了吧，苏远你也来了，最近忙不忙？工作还顺利吧？”年轻学者彬彬有礼地问候着，苏远也客客气气

回了礼。

“说是私人聚会，看看这些来客，真让人没胃口，”陈知晴取下眼镜，竟是一张意外年轻又可爱的脸。

“陈老师~~~”林沙装可爱唤道，“你看我就好了嘛~~~”

陈知晴瞬间就红了脸，拿调戏自己的学生却没办法，苏远不禁笑了起来，“我每次见陈老师你都是很精明强悍的样子，

想不到啊……哈哈”

“我们还是出去聊吧，外面空气好些。”陈知晴摸摸鼻子提议道。

远远望了望被人群围住的乐正纯和郑浩，苏远和林沙跟着走了出去。

庭院里的微风让人舒服多了，苏远眯着眼睛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不满。

其实狮子和老虎在自然状态中根本遇不到不是吗？现在人却要给它们制造环境诱导甚至强行来干涉它们的本能，这不是

很荒谬吗？

让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在一起的生物结合，去繁殖畸形的后代来满足人类卑猥的心理，因为控制了这些美丽的猛兽的生

育而得到快乐的人类，根本就是违反自然规则的偏执狂吧。

要是真有外星人的话，一定会把人类和猩猩抓起来做交媾试验吧，那样生出的小孩是不是也很趣呢？

苏远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对狮虎兽培育计划的不满，对目前的工作又得无可奈何地继续。

嗯，说是为了科学研究也是很牵强的，陈知晴附和着，这是很没道理的事情，可是，把狮虎放在一起就能让它们产生同

类的感情的话，你不觉得自然界很神奇吗？生命的延伸有无限的可能性，就比如人与人之间，因为距离不同，感情也会

不一样的……

人与人的感情，只会受所处的环境影响吗？一个人的心，就这样轻易地被距离改变吗？苏远马上反驳，就像把男人和男

人放在同一个密闭的地方，也会有替代性的性行为吗？比如说军队和监狱那种地方就有比较高的同性恋现象？

一旦外在的压力撤出，已经被扭曲的人会不会回归本性呢？那么以后把生活在一起的狮子和老虎强行分开，它们又会寻

找什么样的伴侣呢？在人类的强迫指派下生出的怪物，母亲又怎么能好好抚养？更别说已知的狮虎兽们都是没有生育能

力的。

没有生育能力的孩子，不会成为一个新的种族……

苏远一边啜着红酒一边啰嗦个不停，陈知晴只是静静地听他陈述，偶尔应和一声，人类是很自私的动物，心里只有自己

，而不会为其他人，其他物种考虑。

能得到助教的认同让苏远还是有点意外，既然学者也不赞同这样的项目，为什么——

学者也需要经费的，这个项目背后有很强劲企业做赞助商，商业利益很客观。学校的教授也好，不情愿的饲养员也好，

都无能为力。

第四章

苏远出差了，东方动物园把两头刚刚成年的小狮子借给了另一个城市的动物园，猛兽无法长途托运，只能把遮盖好的铁

笼子放在货车上，饲养员跟上一路照看着走高速公路。

本来是个三两天就干完的差事，偏偏小家伙认生，在新家里闹腾得厉害，苏远打电话请示了领导，最后只好听从上面安

排，暂时呆在那边陪小狮子们熟悉环境，延长着差旅的时间。

这边的工作自然全部落到了搭档郑浩的头上，天天在狮虎园里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一沾床就昏睡过去。

居然就这么晕头转向地过了一个月，最热的季节终于来临了。憋闷的空气，把皮肤都浸透的沉重的水汽，每个毛孔都渴

求着释放的畅快，凝结在体表的黏腻感让人恨不得用疼痛来驱赶。

狮虎园的面积并不太大，属于半开放式建筑，有笼舍也有一小片开阔的模拟自然环境。

体型已经接近成年的猛兽们百无聊赖地在树荫下呆着，老虎们更喜欢一片低洼的水塘，狮子则趴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睡觉

，只有看见郑浩发出开饭信号时才懒洋洋地几声闷叫。

全身都是汗水，工装衬衣贴在身上，鸭舌帽下头发乱翘，郑浩吃力地拉着铲车，把巨大的冰块一块块运到指定的小水泥

池里。

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人人忙得乱跳，这些粗活也没个帮手出把力气了。

呼哧呼哧地坐在地上喘气，铁丝网那边的坏孩子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偶尔甩甩尾巴驱赶飞虫，生活悠闲得不得了。

唉……苏远怎么还不回来……

苏远看起来挺瘦的，可那胳膊上全是疙瘩肉啊，郑浩捏捏自己的上臂，甚为不满地摇了摇头，不行，一定得加强锻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