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二部 下——绾刀
绾刀  发于:2012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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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声名狼藉的江湖亡命,性格怪异,自恃又高,自己不是甚好东西,却居然很是瞧不起商人。在他们眼里,商人虽然

有的是银钱,但地位却低下,高傲如他们,怎能受其驱使?莫说冯承钦没请他们,就是出大价钱请了,他们也断不会答

应。其实,这‘炎阳双魔’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久,是被当朝权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钱宁招去了帐下,这次也是受钱

宁的差遣走这一趟,保护冯承钦以及货物,并非冯承钦的自家护院。

‘士农工商’的说法,古已有之,加上明廷重农抑商,而商人又被认为是通过倒买倒卖、投机取巧的方式赢利的,很不

光彩,是以地位还比不上种地的农民和从事手工业的工匠。

姚兰芝眼中光芒闪动,道:“有了这两个老魔,今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言毕,她的手移向腰间的接引神刀。

看来,她是打算全力发刀,杀死与‘炎阳双魔’对敌的那个使剑高手。

她的飞刀所剩不多,当然要尽量杀死敌人中身手最为高明之人。在她看来,那个人一人一剑就几乎能和两个老魔头打成

平手,无疑已是出手的敌人中最为高明的一个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呜——’的一声闷响划破长空。

那响声拖得极长,沉重、厚实、震颤着空气,有如大石破空,又如飓风过境。

随着响声,有物体高速飞过,带起虎虎的风声,裂空而去。

不知是何物,似乎没击中任何东西,就直接飞入黑暗中去了。

场中激战众人无不诧异莫名。

疑惑之间,又是‘呜’的一声闷响。

这一次,高速飞来的物体没有落空,虽然还是没能击中任何人,但却正中后面的一面空墙。

那墙壁是以岩石堆砌而成的,只听‘夺’得一声,震人心魄,那物体深深地刺入石中,尾部还在剧烈震颤,嗡嗡之声不

绝于耳。

竟然是一只小小的标枪!

第二十八章:冬风卷残云黄沙掩怒马,青钱破神刀真水战炎阳

一时间,大家愕然,齐向标枪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里隐约出现了一个怪人。由于距离太远,纵然眼力强如姚兰芝

,在如此昏暗的月光下,也只能勉强瞧见他的大概轮廓。

但见那个怪人骑在一匹马上,马身两侧各挂有一个大大的袋囊,袋囊顶部有刺猬样的东西,一根根地伸出来,估计可能

是标枪的尾部。那匹马看起来颇为神骏,脚步轻快,在距离这边战团接近两百步开外的地方,左右来回绕着踏步,可无

论绕到哪里,都保持差不多的距离,不曾向前逼近一步。

那个怪人身后,还有一人一骑正缓慢靠近。靠近之人看起来没甚异样,加上靠近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是以距离更远,就

更加瞧不清了。

那个怪人,自然是黄芩。而他身后正在靠近之人,无疑则是韩若壁。

显然,黄芩已发现姚兰芝等人在疑惑地观察自己,忽然间,他仰天一声长啸,啸声震天彻地!

没等众人从这声厉啸中回过神来,黄芩已探手自袋囊里取出一支小标枪,健腕翻动,抖手掷出。他这一动作连贯自然,

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

这样看似简单的掷枪动作,落在寻常人眼里,只觉极其一般,意识不到有任何特别之处,但落在姚兰芝这样秋毫可辨的

暗器大师眼中,则犹如瞧见了最绚丽的舞蹈般,立时惊艳无比。

仅凭这一下掷枪的动作,她就瞧出黄芩定是极难缠的硬手。

姚兰芝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口中惊呼道:“快压低身子,对手厉害!”

孙有度本来就跪俯在地上的姬连城身侧,替他处理伤势,是以身形已是压得很低。姚兰芝也半跪下来,压低了身形。

下一瞬,暗夜中,只见乱枪穿空,漫天雷电,但闻哀嚎声声,鬼哭狼泣,场上一片腥风血雨,惊心动魄!

‘威武行’的打手们也算走遍天下,江湖经验不能说不丰富,什么样的阵仗没遇见过?却绝没遇见过这样的阵仗。那拨

悍匪横行戈壁,早习惯了流血搏命,又什么样的厮杀打斗没经历过?却绝没经历过这样的厮杀打斗。

在黄芩快如闪电的双手开弓中,小标枪一支接着一支射出,前一支刚才脱手,后一支紧追而至,无论是‘威武行’的打

手,还是沙飞虎引来的盗贼,都纷纷中枪倒地。那些划空而至的标枪,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见人便射,遇人便穿。

这些标枪上的力道,雄浑至极,若是‘威武行’的打手中枪,几乎会被穿个透心而过,而若是那些悍匪中枪,则因多了

层皮甲保护,一般不至被射穿,但透甲而入,贯胸穿腹却也毫无问题。

皮甲虽能挡得住姚兰芝的‘八方风雨’,却挡不住黄芩沉重的标枪贯穿。

简而言之,就是中者立死!

没有戒备的可能,因为标枪来得太快;没有还手的余地,因为敌人还在两百步以外。

这简直不是一场搏杀,而是一场屠杀。

在连续不断的射杀中,黄芩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诡异的潮红,随及梨涡乍现,笑容浅浅。

苍白的月光下,他的笑容有几许狰狞。

严格地说来,黄芩此刻的屠戮并非英雄好汉所为。英雄好汉理应光明磊落,要有心存仁爱的信念,要有以德服人的胸襟

,就算必需以武力搏杀,也应该真刀真枪地去拼个胜负。但是,面对大批的敌手,黄芩宁可采用最为残忍、毒辣,甚至

可以说有点卑鄙无耻的手段,远距离地大范围屠杀敌手。这种时候,江湖规矩也好,仁义道德也罢,全被他抛置到了脑

后。当然,也可能他脑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些,有的只是怎样达成目的。

经过最开始时那两只小标枪的校准,这时的黄芩,虽在两百步外投掷标枪,准头依然精确的吓人,几乎每投出两到三只

标枪,就必有中枪之人。如此一来,场上双方剩下的共计二三十个好手,根本经不起他一番疯狂屠戮。

姚兰芝、炎阳双魔、沈琼楼、柴恒等所有人都仓惶地罢了打斗,跃至一边,一心一意地躲避飞来的标枪。

都已成了别人的活靶子了,还如何再打?

不过,他们这几个武艺高绝之人,还能凭着绝妙身法寻机躲避,可那些普通的打手、盗贼爪牙们就遭了殃。他们根本无

法抵挡黄芩投掷出来的标枪。实际上,那些标枪的飞行速度之快,几乎无法辨认,他们只能一听到耳旁有风声响起,便

尽量的左蹦右跳。至于能否躲开,全凭天命。

天命,显然是靠不住的。

于是,一阵枪雨过后,场上活着的人,也就没有几个了。

这时候,韩若壁马蹄点地,来到近前,于黄芩身侧拉住了缰绳。他瞧见黄芩手下的这阵枪雨,不但杀了盗匪,也取了不

少‘威武行’打手的性命,忍不住皱起眉头,开口责问道:“两边都不放过,你这是何意?!”

话才出口,他旋即意识到,黄芩准备这些标枪本就是为着对付‘威武行’和瓦刺人的,而至于沙飞虎引来的这批悍匪,

不过是意料之外的变数,是以,根本没有放过威武行那些人的理由。

黄芩闻言,手中标枪并不见停,一面侧身续射,雷霆而出,一面冷然回道:“我只说帮你救下姬夫人,可不曾说救下威

武行所有人,这样的标枪,姬夫人那样的暗器高手,定能安然躲过,威武行其他人我管的什么?何况,以目前的距离,

想区分混战的目标是‘威武行’的人,还是沙飞虎一众,我又不是神仙,如何做的到?更何况,即便此番我们出手相救

,‘威武行’也未必领情。别忘了,我们要抓之人,正是‘威武行’这趟货的大雇主!”

韩若壁无语了一瞬。

抬眼,他瞧看黄芩,只见那双精芒里似是映着几缕血色,那对梨涡中仿佛盛有一汪疯狂。惊愕之下,他脱口而出道:“

你莫不是杀人又杀上瘾来了?!”

他想起了那日在‘分金寨’里,黄芩屠戮水贼时的情景。

黄芩的声音寒冷赛冰,阴森森道:“给我杀人的机会,你怕了?”

韩若壁冷笑了两声,手扶剑柄,眼波如刀似剑,道:“总之,我绝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

经过一连串的投掷,五十支小标枪所剩无几。当最后一支小标枪被掷出时,黄芩无比平静道:“你当我想杀什么人,就

能杀得了什么人吗?其实,真正想杀之人,我一个也杀不了。”

他说这话时,确实无比平静,完全象在阐述一个事实,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没有任何的不服气。

韩若壁不由愣了愣,心道:听他这话,莫非曾经想杀什么人而杀不了?

他一愣神的功夫,黄芩已将两个瘪了的皮囊扔到一边,迅速探手拔出背上宝刀。

只见得一声呼啸,他已催动马匹,冲了上去。

韩若壁见状不再多想,不甘示弱地拔剑抖缰,与之并驾齐驱而上。

这时,沈琼楼已气得快要吐血了。

他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爪牙们一个个倒在了飞来的标枪之下,却是力不从心,恨的几把钢牙咬碎,怒的就要发上冲冠。

而且,他身边,柴恒还在慌不迭的闪躲之余,向他咕囔抱怨什么“花老大功夫请来了汤巴达,关键时刻却瞧不见人影”

云云,真是要把他的肺都气炸了。可惜黑暗中,对方枪雨不绝,沈琼楼空有一身本领,也只能自顾闪避,无计帮扶别人

忽然间,枪雨骤停,但见远处那人已用尽了标枪,拔刀纵马冲了上来。

这一刻,沈琼楼真是连眼睛都红了!

他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虽然那人定是武艺高强之辈,但这么连续不断的远距离投掷标枪,任他武艺如何高强

,体力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内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当然,对于内家好手,只要得了片刻喘息之机,恢复速度可以很快

,但如果能在对方恢复之前,迅速与之展开硬战,迫其仓促应战,自己必能大占便宜。

想罢,甚至来不及招呼一下柴恒,沈琼楼暴喝一声,原本低伏着的身躯,如同强力弹弓一般弹射而出。他掌中的长剑倒

握着,伏于手臂之上,紧贴在背后,空着的左手捏出一个剑诀,提于胸前,几乎足不沾地的凌空飞起,快若流星,直奔

黄芩而去。

见沈琼楼全力冲刺而出,知道定是冲着那投掷标枪之人去的,柴恒不假思索的也飞身跟上,意欲和沈琼楼一起对付那个

杀的他们人仰马翻之人。只是,他起步稍晚,速度也大不如沈琼楼,是以几个起落后,便被拉开了好几丈之远。

柴恒之所以全力跟上,皆因胸中的恼火一点也不亚于沈琼楼。

其实,他的性格颇为复杂,有暴躁鲁莽的一面,亦有阴沉狡猾的一面,但总体而言,仍稍嫌暴躁鲁莽。实在是刚才的那

阵枪雨,把他压制得太久了,现下才会忍受不住,暴跳如雷,气恼的难以自制。

看见二人来得凶狠,黄芩‘嘿’了声,嘴角泛起一丝略带残忍的冷笑,道:“好轻功,‘草上飞’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身边的韩若壁嘻嘻笑道:“这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哪来的什么‘草上飞’,该是‘沙里飞’才对。前面这个扎手

的留于你,后面那个慢吞吞的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两边的距离已不足十丈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黄芩和韩若壁飞身而起,弃了马匹,似乎想以轻功继续冲刺,迎上沈琼楼和柴恒。

在外人眼里,他二人放着‘纵马冲锋’的狠招不用,居然各持刀剑,独力而上,难免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但事实上,他

们毕竟只是武功高手,而不是军中骑兵。军中骑兵,不但有适合马战的兵器,如长枪、马刀之类,而且都受过专门训练

,善于在马上借助马的速度冲刺、劈砍。可是,对他们这样的武功高手而言,内力发自丹田,外力发自脚跟,猫窜狗闪

,兔滚鹰翻,全凭脚上的功夫,一旦双足离了地,武功就要打个折扣,是以,马匹反而会限制他们尽情施展自己的武功

,因此在靠近敌手的时候,才要跃下马来,在地上相搏。此所谓术业有专攻是也。

眼见距离已越来越近,沈琼楼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发现,那个用标枪屠杀他们之人,竟然是在大树沟时遇见

的那个伤了柴恒的臭小子。

沈琼楼口中恶狠狠地喝道:“原来是你这条歹狗!在大树沟时我就该宰了你,我好恨哪!去死吧!”

霎时间,一阵清澈响亮、直窜云端的龙吟,自他的剑上传来。与此同时,他的剑,剑尖前指,如仙人指路,剑上光芒大

涨,如一泓银瀑,绚彩夺目。剑尖上那半尺长短,伸缩不定的青色剑芒闪烁不已。

沈琼楼,已连人带剑飞了起来,直扑向黄芩!

“以气驭剑!”姚兰芝一面惊叹着,一面瞧了眼不远处的‘炎阳双魔’,那意思显然是,如果刚才沈琼楼施展出这一剑

,你两个不知能不能接得下。

‘炎阳双魔’似乎也明白姚兰芝瞧过来的意思,其中那名老者——‘炎魔’章俊皱起眉头,似是苦苦思索;而中年人—

—‘阳魔’熊辰却撇着嘴,狠狠地瞪了姚兰芝一眼,显然不太友好。

黄芩瞧见猛扑上来的沈琼楼剑上光芒乍现,不为所动,笑了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且看我这一刀如何?”

说话间,他猛的止住了高速前冲的身形,双足发力,拉开马步,足跟深扎于沙土之中,可见力道沉重。

与此同时,他外力发自足跟,顺着踝,膝,胯,腰,肩,肘,腕,力达指尖;同时,内力发自百会,膻中,关元三丹田

,鼓荡于全身经脉之中。

下一瞬,黄芩倒握宝刀,刀背堪堪贴着小臂,刀刃朝外,自右向左画出了一道微微偏上的侧弧线。

这抹弯曲的刀光,并不十分耀眼,但那奇诡的光泽,飘忽闪烁,正迎向以气驭剑,高速冲刺扑来的沈琼楼。

瞧见黄芩出刀,韩若壁脸上的神色连变数变,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接着,他露出微笑,那颗因为瞧见沈琼楼霸道的‘

以气驭剑’而悬起的心,突然间放了下来。

他知道,就凭这一刀,对沈琼楼,黄芩有胜无败!

于是,韩若壁双足一发力,从黄芩身边一掠而过,和沈琼楼的来势亦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直扑向其后就快追随而至的

柴恒。

韩若壁心知,这里的事情,显然已不需他操心了。

姚兰芝、孙有度,包括炎阳双魔等也都瞧见了黄芩出刀。

黄芩的这一刀落在他们眼里,有人迷惑,有人不屑,更有人茫然不解。

真正瞧明白的,却只有姚兰芝一人。

她皱起眉头,开口道:“那个人太可怕了,如不把他除掉,我们就完了。”

黄芩的小标枪一出手就杀死了不少‘威武行’的打手,是以,姚兰芝把他看作劲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孙有度疑惑问道:“真有那么厉害?”

姚兰芝叹了声,道:“他那一刀,是极高深的‘以神驭刀’!”

她能瞧出黄芩的‘以神驭刀’,皆因她的‘接引神刀’,是以‘元神驭刃’,和黄芩的‘以神驭刀’理论上大同小异,

只不过一个用的是飞刀,一个用的是单刀罢了,也因此,才更知其中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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