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又说这些……”无忧红了耳根。
“哎呀,你娘我想来想去,顿时觉得所有和咱家门当户对的女孩里,没一个适合你的,还不如竹君和你在一块看着好。”
“……”
“哎呀,你娘我想来想去,顿时觉得我们还占了便宜。你看呐,竹君样样都比你好,我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就是你们俩都搬出去了,你娘我有点寂寞。对了……我还想要孙子了。唉,就这点不好……”
“娘,衣服试好了,很合身。”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镜中熟悉的脸,无忧有些恍惚。上次穿的礼服只是为了陪衬别人,而这次是为了自己。有很多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人觉得恍
若梦中。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到一阵阵痛,无忧才相信他没做梦。
“娘,真要请人来啊?”
“当然请啊,为什么不请?”
“可是……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放心吧,请的都是你们俩的朋友还有一些熟人而已。而且……”安王妃神秘一笑。
“而且什么?”
“而且我没告诉他们是你们俩共结连理了,而是告诉他们你们两的婚礼同时办,等他们来了就会知道。”
“娘,你这不是骗人吗?他们来了会被吓到的。”
安王妃呵呵笑了几声,“怎么会啊,都是大人了,这点惊吓都承受不住?放心吧……”
几天后,李大人和逍遥王的几个亲朋好友分别接到了李府和逍遥王府的请帖。本想着两家人办喜事同在一天那要怎么才能两家都
去,一看地点竟然都在一块,真是奇了!
等到了现场,众人都傻了眼。新娘在哪儿?怎的等了半天就只见两个新郎?
等到两个新郎开始拜天地,拜高堂,众人惊愕万分,张着的嘴半天没合拢。无忧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的,就不能低调点吗?弄
得人尽皆知了。
等到两个新郎进了洞房众人才回过神来。到底……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一人颤声问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这么回事?”安王妃喝了两杯酒,有些摇摇晃晃。今天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男才男貌,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啊?你们不是开玩笑吧?”
“唉唉,我们两家真的没开玩笑,我们儿子喜结连理,大家就不要再惊愕了,快点吃饭喝喜酒啊!”
“真的,王爷说的对,我那犬子如今有福,能和世子共结连理啊……”
“啊……李大人,您没事吧……”
“老夫没事,好的很啊。”
“大家就不要惊讶了,家弟与无忧情比金坚日月可鉴。今日皇上无暇至此,还特发了赐婚的圣旨……”
“啊???”
众人依旧合不拢下巴,眼睛也瞪圆了。
坐在角落里的少白叹了口气,说了声“原来如此……”
“相公,难道你早看出来了?”坐在他旁边的是刚刚成为他妻子的绿池。
“算是吧。无忧看我的眼神和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我分明记得无忧从前挺讨厌竹君的。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好的呢?”少白陷
入了沉思。
如此令人震惊的婚礼当然是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二人的韵事就传得整个骊都的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涌现出各种版本。街上买菜
的大娘在说,闺房里的姑娘们在说,茶馆里跑堂的小二在说,说书先生在说……
无忧不敢出门了。倒不是因为怕被人笑话,而是……大家太热情了。那天他出门买书,刚走出去时还好,没想到后来冒出个人来
,大声问道:“你就是逍遥王的世子吧?我听说了你的事了,太感动了!”
路人们一听,传说中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了大街上,一时间纷纷涌上前去。有人问这问那,有人祝福连连,还有人非要送他礼物,
说是贺礼,路人们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忧大半夜了才回到家。……那之后无忧就没敢再出门。
他俩搬了出去,有好事者打探到了他俩的住处,嚷着要见见这两位情比金坚,不顾世人反对也要在一起的男子。在听说两位都是
美男子后,众人的兴致就越发高昂,每天守在房子的大门处,等着他们出来。
无忧垫了个凳子趴在墙上,紧张地看着门口外黑压压的一片头颅,然后回头去看那个在悠然弹琴的人。
“小君!!!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弹琴?!”
“怕什么,又不是大军压境了。”说罢继续弹他的琴,不为所动。
“你不打算出门了?!”
“最近不打算出去了,等等吧。过一段时间他们觉得无趣,也就不会来这儿围着了。”
“你倒是说的轻松,他们都围了几天了啊!整整七天!我七天都没出过门了!”
“难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很闷?”
“我没这个意思。”无忧跳了下来,两三步走到竹君边上。“这又是什么曲子?教我吧。”
“好,去把你的那把琴拿来。”
“不用,你手把手教我,就不用再去拿琴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
竹君低下头,把这无忧的手,一点点地教。无忧觉得自己快被幸福给淹死了,和小君生活在一起,还真是说不清的惬意。
竹君圆满地完成了先帝的任务,原本应该加官进爵,可他偏偏不要,说是已经厌烦了。皇上过意不去便封了他一个定北王,赐了
财产若干,几辈子也花不完。
“哎,小君,你真不当官啊?”过了一会儿,无忧扭着头问道。
“不当。”
“为什么?”
“我只想和你待在一块。”
“真……真的?那我也不当官了!”
“你这个傻子。用得着和我一样吗?”
“当然了!我们俩应该共进退啊!”
“算了,随你吧。你不是总嫌呆在一个地方很无聊吗?”
“不无聊,和你在一块就不无聊了!”
竹君正准备继续弹,无忧笑着扑上前去,“小君,今天是单数天还是双数天呐?”
“我忘了。”
“你骗人!每次和你说你都忘了!”
“现在是白天,离晚上还早得很。”
“没关系,把帘子拉上天就黑了……”
第七十章
过年之后,两国的军情有了进展。邢国和北边的大夜国、蓉国发生了矛盾,两国迅速发起对邢的战争。虽说那两国只是小国,但
在紧要关头,仍会给邢国带来致命的打击。
鳞国连战大捷,已经完全把邢国打回了原先的邢国境内。鳞国的野心不大,只希望鳞国的土地不要再染上硝烟。所以鳞国军在连
战大捷的情况下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守在了两国边界。
这年三月,都城由鳞南的骊都迁回旧都城鳞城,皇族官员们都兴奋异常,刚下了迁都的指令,大家便着急着上路。一行人浩浩荡
荡地又回到了鳞城。
回去的时候桃花正开,花朵粉粉地堆在枝头,看着让人好不惬意。无忧和竹君的房子并没有建在鳞城城中,而是建在了城郊。城
郊虽然离人群远了,但很安静。
竹君在这儿修了一座私塾,免费给没钱念书的平民家小孩教书。每日传道授业解惑,日子倒也过得逍遥。无忧则是拿起笔,写他
的志怪小说。
城郊安静,人也变得不那么浮躁了。这几个月,他写了不少的稿子,写写书,弹弹琴,日子过的快乐而充实。
近日鳞国给邢国送去了停战条约,要求无条件停战。鳞国没有乘胜追击,甚至不要求邢国赔偿损失,这样宽松的条件,没想到姜
诺就是不签,鳞国的官员也拿这事没什么办法。
有人说不签就不签吧,乘胜追击,逼得邢国非签不可。二皇子姬越崚摇摇头,他要的是鳞国长久的安宁。姜诺不是好惹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签的,恐怕有朝一日也会撕毁条约,重新打过来。
听到这事,无忧有些心烦。姜诺那人到底是怎么着了,脾气这般古怪?又想到那年他们刚刚相遇,姜诺只是个斯文优雅,和他一
样喜欢看志怪小说的少年。人怎么说变就变呢?想着想着,又想起姜诺给他的玉佩来。
对了!玉佩!
无忧跳起来,在箱子里翻来翻去。搬家搬了好几次,也不知道弄丢了没有。翻了老半天,什么破烂都给翻出来了,也没找着那玉
佩。竹君实在看不下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无忧在找情敌送给他的玉佩。
这下好了,醋缸子吃醋了,无忧解释了半天才把情况说清楚。
竹君低下头帮着找,在一个堆满了志怪小说的箱子里把玉佩给找着了。无忧捧着玉佩,心想着幸好它还在。姜诺算是个讲信用的
人,他答应的事情,不该反悔才对。
无忧连夜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姜诺一封给二皇子。信送出去半个月后,邢国那边来信,说愿意停战。除此外姜诺还承诺在他有生
之年内再也不会进犯鳞国。
听到这消息,鳞国上下一片欢腾。这意味着几十年内鳞国都不会有战乱了。人们安心地从事生产,没出半年,鳞城比从前更繁华
。
住在城郊久了,无忧偶尔也会骑着马,让马儿慢慢地走到城里去。无忧的马儿换了一匹,也是雪白的。年糕劳累了那么久也该休
息一段时间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冰糖也过来之后年糕不怎么听他的话,整日只跟着冰糖漫山遍野地乱跑。看着那两匹断袖的公马在小山上你追我
赶,无忧总是一脸的黑线。
今天过去是要和城里的钱老板谈印书的事情,走着走着,身旁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躲在暗处,正往这边看。无忧一回头,
那人又一瘸一拐地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瘸了还能跑这么快,不愧是姬昶!
这又是何必呢?
他早已不怨他了。他和他的过节也就是小时候的那些事,他早都不在意了。
姬昶上了前线,一开始是风光。那小子浑身蛮力,功夫不弱,对付几十个虾兵蟹将当然不在话下。只是他不够小心,被敌方暗算
,损失了几千将士,还把自己的腿给弄瘸了。
平心而论,姬昶还是有功的,但那小子倔的很,庆功的时候跑掉了,也没有接受封赏。
无忧又叹了一声,瞥了一眼拐角处那片露出的衣角。
鸡肠子的伪装真是太差劲了!
想起鸡肠子,无忧又想起另一个和他有过节的人。恶毒的三皇子姬云渊一直没回来。鳞国迁都到骊都后他就没出现过。真不知道
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打错算盘,什么也没得到。现在不知道窝在哪里使阴谋诡计呢。或许他知道没戏了,干脆什么也不要,走掉了。现在鳞国稳定
得很,姬云渊就算在这儿估计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
和钱老板谈好了印书的事情,无忧又骑着马慢慢往回走。
他老娘怀孕了,这无忧还真没想到到。
看来自己没住在逍遥王府里,爹娘的感情又深了几分。上次去的时候肚子已经显出来了,爹爹跟在娘的后面,一脸的狗腿子相,
阿福则笑得比以前更谄媚。
反正他横竖生不出孙子来,就指望着娘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好继承爹爹的王位。
让无忧有些闹心的是姬慕英那小子,这孩子渐渐长大了,会说的话也变多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长高了些,一脸无邪地问自
己“无忧哥哥,你今天是我舅娘还是我舅夫啊?”无忧霎时就红了脸,“你……你还是叫我叔叔比较好!”
“哦……”他点点头,似懂非懂。
“舅娘,你和舅舅怎么老住在城郊不进城来和我玩玩啊?”
“姬慕英,你故意的吧!”
今日天气甚好,无忧在城郊逛了一圈,回到家。
院子和从前逍遥王府的格局很像,回廊外挖了池塘,种着大片的莲花。院子里静悄悄的,私塾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朗朗书声,看来
小君是去教小孩念书去了。
上次苏河前来拜访,几人聊了一阵,无忧突然想起苏河收留的那些孩子,便出主意让苏河把孩子们都带来,在这儿一块念书。
苏河想了想也同意了,他在朝中为官,没那么多时间来教那群孩子念书。真要请教书先生,恐怕没人比曾经的状元学识更渊博。
再一个,孩子们大了,耽误了学习可不好。
那之后苏河只要有空,就在这儿教会书,也顺便来看看孩子。
要教书的话无忧绝对不行,一听这个提议无忧就开始猛地摇头,他绝对会误人子弟的。于是他就闲在家,专职写起了书。偶尔私
塾放假,他便和小君游山玩水,日子别提多悠闲惬意了。
回到房间,无忧把琴拿了出来。回廊外莲花开了一大片,原来不知不觉中夏天已经到了到了。
用手拨了拨琴弦,乐声传出,像缓缓流动的春水。
不知不觉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很安静。书声停了,脚步声近了。无忧回过头,竹君就站在他身侧。池里的白
莲花开得正艳,从淤泥中长出却纤尘不染。果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白莲花一般的人,他已经找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