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穿越)上——南国暮色
南国暮色  发于:201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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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个啊。”杨清宇这才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放心,那些暗卫不会向我父皇告密。”迎上沈墨哲带着疑

惑的双眼,杨清宇解释道:“他们这些人,和思贤一样,都是专门培养的,自养成之日,就只会终于一人,至死都不会背叛。我

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沈墨哲心头一震,他早该料到,皇宫大内,训养死士的方式何其之多。有这样的人在杨清宇身边也不奇怪。只是,这些人,真的

能相信吗?但看着杨清宇自信满满的笑容,沈墨哲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日,天依旧有些阴冷。沈墨哲特意找了一件高翻领的裘皮袍子穿上,以掩盖脖颈见的伤痕。特意在宫人进来之前就起身将衣

物穿好,着实让沈墨哲忙活了一番才将衣物饰品妥帖地穿戴好。等宫人推门而入,自是吃惊,又连忙向沈墨哲告罪。等梳洗之后

,一干人等就去了杨清宇的寝室。

一边替杨清宇将床帐撩起,沈墨哲一边暗自皱眉。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实在是不方便。即便是思贤,也是皇后指派给杨清宇的

。虽然杨清宇说他绝对可靠,但沈墨哲却仍是不以为然。

以前他一直都是苟且度日,对这些自是不放在心上,现在已不同往日,是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再说杨清宇,起身之后看到面前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墨哲,心中一痛,走上前,又替沈墨哲整了整衣领。所幸此时的天气仍旧是寒

意不减。若非如此,沈墨哲的此番装扮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定会引人疑窦。要是被人瞧出些痕迹来,只怕是不能善了

的了。

整好衣衫,杨清宇没有带任何侍从,一个人去了武场,临走前吩咐沈墨哲自行用餐,他要去皇后娘娘那儿,会留在那里用膳。

送走杨清宇,随侍的宫人手脚麻利地将餐点送上,布满了一桌。沈墨哲入座,让思贤替他拿了些容易吞咽的食物,一个人在沉默

中用完了这一餐。

不知是否昨夜瞧出了些什么,思贤今日伺候得比往日更加小心谨慎,显得十分拘谨。不过,即便疑心思贤的忠心,沈墨哲却并不

担心对方会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都禀报给别人。越是小心谨慎的人就越是胆小怕事。思贤他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可

以说,什么事,又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在这个皇宫里生存了这么久,他不会不明白。

“我去凝曦园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嘴里含着一口粥,沈墨哲含含糊糊地开口,掩去了声音中的沙哑。让人将桌子收拾了,

沈墨哲出了厅堂,往凝曦园的方向行去。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又引得一阵咳嗽,沈墨哲苦笑着摇了摇头。喉咙伤成这副样子,

灯等下上课的时候可怎么办。想想,还真是漏洞百出。

叹了口气,沈墨哲醒了醒神,拐过一个弯,进了小花园。

时值初春,已有好些不畏寒的植物悄然探出了绿色的嫩芽,感受着新的一年,为略显萧瑟的小园带来了丝丝生机与暖意。

正当沈墨哲为这满园新色而带上温暖的笑意之时,却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神经。这也难怪他。现在的沈墨哲正是草木皆兵,风声

鹤唳的时候。灵魂中狼一般的敏锐触感也逐渐抬头。收敛心神,凝神静气,果然从右后方的枯枝掩映中发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察觉到了这丝动静,沈墨哲倒松下了绷紧的神经。他的直觉虽然敏锐,但也仅止于能感到异常罢了。对方能让他发现行径,那定

然不会是武功高深的刺客之流。或许,是从哪一宫跑出来的宠物吧。

确定自己的安全无虞之后,沈墨哲笑了笑,带着好奇,往那丛树丛探去。

同样漆黑明亮的双眸,同样稚嫩娇小的外貌。望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看起来同自己现在的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孩童,沈墨哲有些

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认为的所谓的宠物,会是眼前这个面带羞涩,神情不安的孩子。

沈墨哲和那个孩子四目相对,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依然升起了一股不悦。这凝曦园是他难得可以获得平静的地方,而杨清宇

又将这个园子列入了东宫的禁地,等闲不会有人过来。因着东宫主人对这里的重视,此处明里暗里的侍卫也是不少的。可现在,

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混了进来。今天是一个孩子,那明天呢,保不齐就是要人命的刺客了!

躲在草丛里的孩子不安地捏着衣角,眼中写满了无辜与惶恐,无助地望着沈墨哲。

“我,我,我……”说了大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不清,整张脸倒给憋得通红。

看着这个仿佛小白兔一样的孩子,沈墨哲心底一软,也不忍多加责备,而且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允许他开口。于是,伸出了手,递

到男孩面前。

愣愣地瞧着眼前白白嫩嫩的小手,小男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傻傻地望着沈墨哲。

看着对方仿佛小仓鼠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沈墨哲“扑哧”一笑,径自将还在发傻的孩子拉了起来,把人带出草丛,在对方分神

之际,又弯下身,把人身上的灰尘上上下下地拍了一遍。

做完这些,沈墨哲有些愣神地瞧着自己的手掌。不自觉的,就做了这么多。这个孩子,这样的眼神,多像当初的那个人啊。一样

的天真单纯,一样的惶恐无助……

打住打住,沈墨哲,这些都过去了。他不是他……就算是,也和你没有关系了……

苦笑着收回了手,沈墨哲对上了对方好奇的眼,展颜一笑。

男孩兀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对着沈墨哲的眉眼发呆,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只是飘荡着一句“真好看。”

“沈侍读——”沈墨哲正和那孩子大眼对小眼,园门外,思贤杀猪般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沈墨哲心中一抖,骤然握紧了双拳,

呆滞地转过身,由着思贤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殿下,殿下,快回去!殿下,啊,啊!回!回!”

第16章

沈墨哲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撩起衣衫下摆就往寝宫冲去。还没缓过气来的思贤哀嚎一声,仍旧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一只脚一瘸

一拐的。

眨眼间,原本还有些人气的凝曦园又恢复了静悄悄一片,只留下那个孩子,张着嘴,在风中消化着那目瞪口呆的一幕。

沈墨哲心急火燎地冲进起居室,屋里头人影攒动,太医院里几个颇有名望的老先生正挤在一张床榻前,小心翼翼地替坐在上面的

那位金贵的太子殿下做检查。

沈墨哲正要扑过去看看杨清宇怎么样了,却听旁边传来了一声呵斥:“大胆奴才,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沈墨哲这才发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宫装丽人,云鬓高耸,气度雍容,只是此刻面上的阴沉破坏了周身宁静幽远的

气质。

“小臣沈墨哲叩见娘娘千岁。”

这样的打扮,又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除了皇后江慕兰,还会有谁?所以沈墨哲很自觉地跪了下去,虽然还不是很习惯跪拜这

一举动。

正在这是,颇有些半死不活的样子的思贤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了皇后,立马乖觉地跪下叩头。但江慕兰并没有看他

,而是拧起了秀丽端方的娥眉,问沈墨哲道:“沈墨哲,你的喉咙是怎么回事?”

沈墨哲顿时暗叫不妙。作为太子的亲随,沈墨哲的健康状况也是被很多人放在心上的,以免得了什么病症传染给太子。可是,这

种情况,叫他如何解释?

一边的思贤眼珠一转,向皇后露出了讨喜的笑容,伶俐道:“回娘娘话,方才奴才去找沈侍读,沈侍读听说殿下受了伤,一着急

,惊叫了一声,给伤着喉咙了。”

“哦?难怪皇上老是对本宫夸赞少傅和沈大儒。就连教出的孩子都这么让人欢喜,这可难得。”皇后松开了眉头,展颜一笑,“

等下让太医也给你看看,开个方子。好好养着。记得,以后更要用心伺候殿下,明白吗?”

话到最后,皇后的语调凌厉了起来,更是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是,小臣省得。”沈墨哲恭声应诺,心中却是忍不住感慨,沉静洋和沈梓文那副忠君爱国的迂腐书生的模样,还真是摆对了。

“娘娘,殿下是由于外力的拉扯挤压,伤着了喉咙,幸亏解救及时,并无大碍。只要用药物好生调养一段日子就无妨了。只是最

近在饮食方面要特别小心一些。”

为首的李太医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堆,皇后这才挥手让众人下去准备药膳等物。

“你这孩子,练功就练功,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江慕兰走到榻边坐下,攒着眉头,数落着杨清宇。

沈墨哲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杨清宇说他不愿意和自己的母亲多亲近。

这位皇后娘娘即使是对着自己的亲子,仍旧未曾卸下面具。或许,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一面了。

此刻母慈子孝的场面,瞧在外人眼中,或许会感慨母子情厚。但在沈墨哲看来,江慕兰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画稿上精雕细琢过

的一般。美则美矣,却总是少了一份真意。也难怪杨清宇会有那样的想法了。孩子,本就是最敏感不过的。

“母亲,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杨清宇的嗓音一如沈墨哲那般嘶哑。

沈墨哲一愣,抬起头,望向杨清宇。皇后在这边,他也没能好好看看杨清宇究竟伤得怎么样,只是听太医说他伤着了喉咙,也不

知道是怎么受的伤,厉不厉害。

这一瞧,沈墨哲却是如遭电击,心中大恸。

为了上药,杨清宇上衫的扣子解到了胸口,细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而此时,白皙娇嫩的脖颈间,缠绕着一圈苍白的纱布,碍

眼至极。

沈墨哲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殿下是在武场练武的时候受的伤。”思贤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沈墨哲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深意。

思贤心中一紧,低下头,小声地飞快道:“听说殿下当时正在练习软鞭,使力不当,让鞭子缠住了脖子,拉扯之下给勒伤了。所

幸身边的暗卫解救及时,这才没酿成大祸。”

沈墨哲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又闷又沉,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沈墨哲大口地吞咽着空气,却是于事无补,依

旧闷得发慌。

“墨哲,思贤。”皇后的声音陡然穿过层层迷雾,在沈墨哲的耳边响起。

沈墨哲上前几步,深深地看了杨清宇一眼,低头听候吩咐。

“你们要好生照顾殿下,明白吗!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去取。只有殿下好了,你们才能好,懂吗?”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敲在众

人心头,沈墨哲连着殿内的其他宫人一起躬身行礼,点头称是。

江慕兰起身,深沉的水眸在室内扫过,留下一句让杨清宇“好好歇息”的话,便离开了。

大殿内一时静默地可怕。思贤两眼一瞅,挥挥手,让在场的宫人们都出去,自己也走到了外面,关上了房门,只留下沈墨哲一人

和杨清宇无声地对视着。

“为什么?”沈墨哲捏紧了拳头,瞪视着杨清宇,“我不信你会连条鞭子都掌控不好!”

“什么为什么。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偶尔的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我毕竟不是武学宗师。就算是武学宗师,也做不到永远不犯

错啊。”相较于沈墨哲风雨欲来的势头,杨清宇倒是显得极其轻松,双手撑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沈墨哲,整个人吊儿郎当地坐

着,两只脚垂至地面,痞态十足地晃荡着。

沈墨哲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捏着双拳,用劲之大,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再次深深地看了杨清宇一眼,沈墨哲转身离开。

回身掩上房门,看到候在门边的思贤,沈墨哲顿时眼神一变。

看到沈墨哲的眼神,思贤心头也是警铃大作。这沈侍读小小年纪,眼神却甚是骇人,感觉和皇帝都有的一比。

思贤心中默叹,驯服地低下了头。

“随我一同去看看个殿下的药煎好了没。”淡淡地撇下一句,沈墨哲胎教离开了房间。思贤苦笑一声,找了个伶俐的小太监在门

口守着,以等候差遣,自己跟着沈墨哲离开了。

“说吧。”走到无人的拐角,沈墨哲转过身,靠在一边的廊柱上,小小的身躯顿时爆发出了慑人的气势。

以前也就罢了,反正他自己也是得过且过。可是现在,杨清宇竟待他如此!将心比心,他还能对杨清宇无动于衷吗?

从往日的文雅淡泊到此刻的犀利凌人,思贤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瞬间的变化。但他的身体,却在大脑回转之前,做出了

本能的反应,早已顺从地跪倒在地上。

“沈侍读,奴才对您万万没有恶意。奴才只是想感激您!”仰起头,思贤望着沈墨哲,满脸诚恳。而沈墨哲,却着实是疑惑不解

“公子,新春华宴那日,您去拜访皇后娘娘,结果因宫人照料失误,累得您迷了路。后来,您请娘娘赦免的几位宫人里头,有奴

才的妹妹!”

沈墨哲恍然。原来如此!只是,他凭什么相信?

“奴才本也是殷实人家出身,可惜年幼丧父。族中一位族叔使计侵占了我家田产家财,又担心小人将来成人之后会夺回家产,于

是将奴才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又辗转进了宫。”

沈墨哲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似是完全未将思贤凄苦的身世听在耳中。

似乎没有察觉到沈墨哲毫无反应的态度,思贤低着头,径自用呓语般的口吻说道:“奴才入了宫,已然是个死局,也早已不奢望

能够复仇了。原本想着,家母和幼妹,两个弱质女流,一个更是尚在蹒跚学步,即便日子过得困苦一些,也应当能安然度日。谁

知,谁知,我竟在宫里见到了我妹妹!”思贤说到悲痛之处,不由得伏地痛哭。

“你和你妹妹相认了?”没有劝慰思贤,沈墨哲语气凝重地质问道。

思贤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没有。奴才被贩走的时候妹妹才两岁不到,未曾记事。奴才那时候也只有六岁,

许多事也记不清了。若不是妹妹与家母长得极其相似,又有腕间的一处胎记相认,只怕奴才也认不出他来。在这宫里头,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所以,奴才并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也不准备同她相认。再说,奴才如今乃是刑余之人,又有何面目同亲人相认呢

!”

“你倒是聪明。”沈墨哲冷冷道。

知道沈墨哲心中对他仍旧有所怀疑,思贤也不在意。换做是他,也一定会这样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那日是我走失在先,才累得你妹妹遭殃,你不怪我也便罢了,实在没有必要感谢我。”沈墨哲淡淡开口。虽然已经动了将思贤

收做心腹的念头,但他现在着实不敢冒这个险。

“咦?”思贤一愣,呆呆地望着沈墨哲,“照料各位公子本就是她们的职责。是妹妹玩忽职守在先,这才害公子受累,公子怎么

反倒怪起自个儿来了。”

沈墨哲也是一愣,终是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的观念同思贤这样接受了最严苛的洗脑工程的贴身随侍实在是大相径庭。他也

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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