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就是自己的小阿姨了吗?
叶和的身边并排躺着两个小小的婴孩儿,一个粉雕玉琢,一个皱皱巴巴,却都安静的仿佛没有呼吸。
“那个是我,另一个是我弟弟。”童炎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安希一抽气,双胞胎?可是长得不像啊,虽然只是婴儿,但这差距也
实在是太大了吧!等一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童炎是小阿姨的孩子,但为什么床上躺着的明显刚妊娠完的女人会是自己老妈
?
“你是想说,其实我们不是表兄弟,而是亲兄弟?那另外一个呢?该不会真的这么刚好,那只丑的和猴子一样的东西就是小爷我
吧?”安希抬头看着童炎的脸,嘴角明显的抽搐,我擦,不是吧,先不说这件事情已经诡异到什么程度,为毛你从出生就是人见
人爱,我却皱巴成这样?感情你是把所有的优秀基因都给我抢光了啊。
“嗯。”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童炎却回答的纠结万分,假如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也许,我便不会对你有那么多的亏欠
。
“等一下,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安希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自己的表弟变成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换成谁都
很难坦然接受吧。而且,明明白白的,他们两个都是叶和生出来的,为什么姜焱却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里大有你安希就不是人
的意思?
“你看就知道了。”童炎动动嘴唇,却还是说不出来,只是让安希继续看下去。没了童炎的声音,周围安静的诡异,安希没有别
的办法,只好继续去看下边。
叶和一脸平静的躺在床上,之前应该是帮助接生的中年妇女摇摇头退出房间,只剩下叶冉孤单的身影直直的立在床头,没有眼泪
,没有声音。指甲却已经扣进了掌心。
接下去的画面让安希几次差点用力到要把童炎的手掌给捏碎,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
当童炎的尸体被放置于小小的棺木之中就要盖棺之时,安希几乎是疯了一般的一把甩开童炎的手,飞扑下去,想要阻拦,可身体
却直接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安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下一秒奔向棺木旁站立的叶冉:“小阿姨,童炎没死,童炎没死!你快
让他们放他出来!求求你,快点放他出来啊!”声带因为不堪重负,嘶哑的悲鸣着。叶冉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跟着众人一道
抬着木棺准备下葬。
安希一路跟着叶冉,仍旧不停的说着,童炎几次想要拦他,告诉他这些都是他的记忆,是幻术,可安希根本不听,甩开人依旧紧
紧的跟着叶冉。
直到叶家的祖坟处,安希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伸出去的手每次都只是徒劳的穿过众人,停留在空气之中。
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坟前,眼睁睁的看着童炎那小小的棺冢被黄土掩埋,安希只觉得浑身冰冷的像要死掉了一样。
“安希,别哭。”童炎蹲到安希面前,眼底的心疼毫不掩饰。
“啊?”安希看看身边的坟冢,又看看童炎,真的是好不真实的感觉。伸手在脸上胡乱的一抹,好凉,这是眼泪吗?可为什么我
自己都感觉不到?
Chatper17 相信
“我从出生就注定了死亡,不过还好,姜焱救了我,他给了我一条命,还给了我名字。只不过我的生命是需要靠不断的修行去积
累灵气,才能保住我的魂魄不散。所以,安希,我是个怪物。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怪物。现在我累了,所以我要选
择一条比较轻松路来走。”童炎用手背一点一点把安希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手指的温度冰冷刺骨,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你不是怪物,你是我弟。还有,你说姜焱?你们到底在约定什么?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安希抓住了童炎擦拭自己的眼泪
的手,声音依旧嘶哑的问着,执拗的一定要一个答案。
“我要和他在一起。这样,我就不必每日每日的修行,也不必害怕有一天会因为再也修不到灵气而魂飞魄散了。”童炎看着安希
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快乐,亦没有悲伤,仿佛说的是关于别人的事情。
“什么叫你要和他在一起?!”安希突然大叫,这不对,肯定不对。明明是姜焱胁迫了童炎啊,为什么他却说的那么心甘情愿。
“是不是因为他帮了于星,你才被逼的?”安希不放弃的问。从第一次看见姜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对童炎的不同。可是,童炎
呢?他是被逼的,一定是!
“没有人能逼我做什么。我只是累了。你想想看,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解决。这是多么大的
权力和力量。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并不讨厌他。三年前我拒绝只是因为那可笑的所谓男人的自尊。如今想想,还有什么比能活着
更重要的事情。”童炎的眼睛望向天空,像是带着一种向往,可安希却觉得胃更疼了。
“你们……你们都是男人,那不就是,就是那个?”安希有点开不了口,虽然姜焱的确美得快要分不出性别,但还是男人啊。
“和生死相比,还有什么是更重要的呢?”童炎答的风轻云淡。
“不对,我就是觉得不对。之前你明明那么生气,一定不想这么做的!是那个坠子,他弄坏了我的坠子。童炎,你在瞒我什么?
你费尽心力让我看你的回忆,让我看自己和老妈是如何死去又如何奇迹一般的复活,而你却只能长埋黄土。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问我你到底是什么?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吗?”童炎不答反问。
“你是说,你把回忆给我看,就是为了证明我是人,而你不是?”
“嗯。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至于那个坠子,它不重要。如果你喜欢,我送一个新的给你。”童炎回答的如释重负,安希却死死的
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找到什么破绽。会为了生而委曲求全,这不像童炎,这不是童炎。
“弟,我可以问你,你喜欢姜焱吗?”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安希只能问了一个从刚才就一直纠结在脑海里的问题。
“我不讨厌他。”
“那……你真的喜欢男人?”
童炎看着安希哭的红肿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低头,深吻……
安希没有躲,只是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那天,在童炎如同幻境一般的回忆中,安希哭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没有那个人了
,就如同他最后在耳边呢喃的那句轻语【安希,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请你忘记我。安希,我不是你弟弟,所以,可不
可以,请你想起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明明是相互矛盾的两句话,童炎却说的恳切而又执着。名字,本来就是最短的咒语啊……
床头有童炎留下的字条,字体干净硬朗,如同他的人。上面只有四个字。
【别来找我】
压着字条的是安希再熟悉不过的翡翠坠子,可安希记得精确,那坠子在姜焱的长袖一挥中早已碎裂。
没有联系任何人,安希独自回了学校,只是那通透的坠子被留在了西安,唯有那张字条,被安希仔仔细细的揣在裤兜里,贴着身
体,就像,那个人,还在。
重回校园的安希很安静,不吵不闹,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好像这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境。
童炎说他要和姜焱在一起,不是为了任何人,仅仅是为了酆都帝后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想做人,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
仅仅依靠修行积攒的灵气来拼凑魂魄的怪物。
童炎这么说,安希就信了。不带一丝怀疑和忧郁的相信。他信他,他只信他。只是那个吻,到底算什么???!!!
老妈和小阿姨依旧无限失踪中,电话好像永远没有信号,安希每天会打一个电话,然后耸耸肩,挂断。
睡不着的时候,安希会想,童炎和姜焱现在过的怎么样?他们会相亲相爱吗?姜焱会不会欺负童炎?想到这他又笑了。不反过来
就不错了。感情不就是这样吗?谁先对谁动了心,谁就输了。比如,他自己。
童炎站在酆都山空旷的峰顶,没有风,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没有生命一般的安静。姜焱从背后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有
开口,画面静止,像一幅褪色的油画,美丽,却不真实。
“你也真狠,那么牵强的谎话都说的出口。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呢。”姜焱看着酆都山永远不会下落的夕阳,苦笑着说。
“你可以去拆穿试试。”童炎说完,转身往回走。连正眼都没给姜焱一个。
“你小子永远这么不知好歹,我那天也就是生气来着,谁让你亲他不亲我。”姜焱吐了吐舌头,跟在童炎后边。
童炎发现,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善变的酆都大帝。本来,安顿好安希之后,他就铁了心要与姜焱拼死一搏,虽然知道,
自己丝毫胜算都没有,但自己魂飞魄散了,姜焱也就没有什么可惦记的,自然不会再去打扰安希。可童炎不会让安希知道自己的
想法,宁愿他当自己还活着,在另一个地方活着。
那日,姜焱震碎了安希胸前的坠子只是个警告,童炎明白,他这意思是,志在必得。可当他站在姜焱面前的时候,这永远没有正
经的酆都大帝却说:“童炎,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呢。”
童炎眯着眼睛,明显听不懂他这话。姜焱却从王座上站起,拖着大红的长袍走到他面前,指尖反复刻画着他的五官,然后拉着他
直接回了寝殿。
童炎没躲也没挣,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后殿走,因为姜焱隔着指尖传递给自己的信息是【相信我】。
Chatper18 局
屏退了左右,姜焱拉着童炎坐到偌大的龙床之上,垂了帘子。
手被松开。姜焱一贯的嬉笑变成了严肃。童炎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可他已经明白了姜焱的意思。他在避着什么人,酆都城里是
出了内奸了。
“我还没查出来是谁,但很明显,目标是安希。”姜焱只说了一句,童炎却差点直接暴走。果然,这是姜焱的局,自己早该想到
。却因为担心安希,竟然没有看出来。可后事都安排好了,秘密也和安希说了。姜焱你个老不死的现在告诉我这些,难不成就是
想看我后悔?
“别生气,别生气。虽然我们家炎炎啊,这张生气的脸也是帅的不得了,但是,把你气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姜焱的嘴角挂着
坏笑,童炎忍着才没有掏出符纸把酆都大帝的寝宫给轰了。
“为什么不阻止我?”童炎眯着眼睛问。
“做戏做全套,不这样,它怎么会相信我们真的会丢下安希不管。而且,我为什么要阻止,看你那张发情的脸真的很享受啊。”
姜焱一点都没有被童炎的冷眼吓到,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好不好。倒是童炎动情时的表情,呲呲呲,那是何等的诱人呐。
“你打算怎么做?”童炎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那日因为自己担心安希,林奇虽然受伤却还是逃走了。现在没有什么比
安希的安危更重要。
“你和林桉,林奇交过手,有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姜焱歪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还不忘把童炎也拉了过来,在他耳
边轻轻的问。这纱帐被施了咒语,听不见声音,却看得到景象,刚刚一晃的影子肯定不是幻觉就对了。
“帽子。”童炎答的简洁。隔着纱帐,只隐约看得见两具相互交叠的身影,空气中有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随即消失。
酆都城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知道,酆都大帝已经连续几日赖在寝宫里面。不理朝事,不看奏章。只流连在人界那个小天师的床上。
“我说杜子仁,你倒是养的什么徒弟啊?什么天师?我看是祸水还差不多!这都多少天没有早朝了?再这么下去,我看离酆都大
帝换人也不远了。”神荼一向心直口快,又和杜子仁交好,说话根本没有遮拦。杜子仁还没开口,一边的赵文和却变了脸色。
“徒弟是徒弟,师傅是师傅。管杜帝君什么事?反正也就是图个新鲜,过几天,帝尊也就腻了。”开口反驳的人是杨云。杜子仁
却眉头一皱。
“不愧是那妖孽生出来的种,一样也这么祸国殃民,要我说这事就该怪你做师傅的,没事你让他老往地府跑什么?”神荼还是在
埋怨杜子仁,没办法,五帝之中,他那牙尖嘴利的脾性也只有杜子仁受得了,关系好的下场就是互相吐槽都不需要眨眨眼睛。
“神荼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我要不是瞎的,怎么看这五帝之中,你这皮相可真的要倒着数来着。”杨云金色的眼瞳一眯,嘴角
一翘,硬是把神荼气的差点就把手里的玉牌招呼过去。
“我去看看,毕竟童炎是我的徒弟。我不相信他会做出魅惑君王的事情。”杜子仁伸手把杨云拽到身后,甩了袍袖就往后殿走。
其他几个鬼帝和阎王互相看了看,便也跟了上去。
“五方鬼帝,十殿阎王求见帝尊。”一字一句喊的清晰明厉,杜子仁带着头跪在了寝宫的门前。
“不见,不见。本帝尊身体不适,你们都滚回自己的帝宫去,少来烦朕!”酆都大帝的声音从寝宫内室响起,这几日,寝宫的侍
从全部都被迁走,不许任何人打扰。连通报的内官都省了。
门外跪了一地的鬼帝,阎王皆是一震,姜焱虽然面容绝色,但从来都是宝相威仪,可如今这声音怎么竟让人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啊?杜子仁跪在最前头,忍不住抖了抖,却仍旧不死心的再报。再死一回他也不相信姜焱是因为贪图美色而荒废了政事,而这美
色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徒弟。
“帝尊容禀,您几日不上朝,政事堆积过多,此事对您和鬼界都是万万不得的,请三思啊。”杜子仁的话还没落,内室却传出一
阵及其不和谐的声音。这回不只是抖了,要不是杨云在后边托了一下,杜子仁直接就能昏过去。
“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南方鬼帝只觉得耳边一阵冷风,再抬头,西方鬼帝赵文和已经站在了坍塌的门扉之内。这帝尊寝
宫除非有宣报是绝对不能擅入的,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赵文和这是抽什么风呢?杜子仁起身想把赵文和拉回来,眼睛看见了寝
宫龙塌上的两个身影,抬起的手忘记了要做的事情,张开的嘴巴是怎么也再闭合不了了。
绝色的酆都大帝衣衫半敞的偎在自家徒弟光裸的怀里。凤眼半眯着,一头金红的长发却被童炎拉在手中把玩,脖子被迫向上扬起
。而一向清冷淡漠的童炎,此时却把头埋在帝尊的颈项中,姜焱因为他的动作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发出一声一声的轻哼。
这什么情况?屋外的人看见连杜子仁都吓白了脸色,纷纷上前,结果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当场风中凌乱了。感情自家的帝尊大人原
来是下边那个啊,你这让鬼界,地府的千万鬼将情何以堪啊!
就在众人尴尬的准备集体跑路的时候,赵文和手中长剑一挥奔着龙塌就要扫过去。童炎猛的抬头,眼中红光乍现。右手松开姜焱
的头发,两指稳稳的夹住了赵文和抵在眉心的剑尖。冷冷的喝了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