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牙本来还很不好意思,母亲栖栖只是觉得他脸皮有些薄、眼皮动都没动——“这是在向你展示他的能力呢,哼,兽型的本能。
”
这是传统,栖栖这样说。“很多兽人都会抓住着最后的机会向伴侣炫耀自己的能力,这是潜规则了,送来的东西越好,就表明对
未来的伴侣越用心。”
这道理还是有些说不通吧,小牙眼角有些抽。展现能力是展现能力,表明心意是表明心意,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要是有兽人为
了讨伴侣欢心,而去猎捕超过自己能力的野兽怎么办?小牙心到口到,就这么问出来了。
“大部分都是明白的,也有过因这事死去的……可惜,唉。”栖栖显然没想到小牙还有余力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因不想给小牙
留不好的幻想空间,只是低声叹了一句就催促他做活了。
还真有这样不计后果的?小牙也只是呆了一下就应了一声手上就开始动作了——这风俗形成由来已久、他也没必要费口水评判一
番加重自己的劳动量。
衣服做好后自然是给把关的长辈看了,所幸这一关好过,长辈很满意,只让他去准备其他的生活用品。
小牙有些无奈地揉揉眉角,这讲究还真是多多啊,他都比前世会的多了、能自己好好的缝东西了,还要弄这些杂项……他都觉得
自己有些像泰迪叔叔形容的某个隐世种族女性出嫁的情景了。
可是规矩不能不守,小牙也只能弹着手指头想了,他真的没想到该做什么东西——他用的木凳木碗之类的东西有父亲有白墨,食
物啥的也算不上生活用品……小牙拉了拉萌萌的耳朵,他就……他就给白墨做新衣服不行么?!
对了,是可以这样,小牙顿时茅塞开了,这样是最实用的了。
打定主意后抽空和白墨见了一面,简洁的解释了一下,白墨就很是配合的任他掐摸,间或还会哼哼个一两声出来,好像在享受一
样。几次下来小牙反倒是有些牙根痒痒,这是肿么一回事,他倒是成职业按摩的了?
好容易把白墨的衣服鼓捣了出来,母亲栖栖却还是摇头说他不诚心。那到底再做什么呢?小牙有些发愁啊发愁。
栖栖看了他那一副苦脸,只轻声说了一句“弄个给你自己用的”就再也不管了。这话没头没尾,小牙更是疑惑了,他直瞅着地上
、像是想烧出一个洞来,末了自己也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这才慢慢的、将视线转到了脚上。
对了,鞋子啊!小牙拍拍大腿,材料的话选竹子吧,这是最省事的了。
以前的老竹子都在部落那里种着,这里的全部都是没长几年的新竹。小牙琢磨着鞋子用老竹子比较好,就往镯子里死命的向外扒
找原料,闹腾得一身都是灰不说,还只找到一根长竹子。虽然有点不怎么满意,他最后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原先想着精益求精的
劲儿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反正做出来的效果也不差不了多少,他想。
这种事情是不能找其他人帮忙的,小牙唯有小心翼翼的拿骨刀慢慢的劈啊劈啊劈下去全部劈完。劈完后费心找出其中最好的,起
初的那几根细条就不用看了,细的可以编篮子了;快一半时的也不用看了、半粗半细毛糙甚多,就这样淘汰了很多才抽了最后卖
相比较好的十几根。
鞋子首先得有底,然后得有套得住的东西。小牙想了想,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泰迪叔叔说的什么在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弄个
突起隔开的人字拖。嗯,泰迪叔叔曾弄过几双成品,他穿过,那玩意中间隔的磨得皮肤实在难受,还是做成用几个圆圈箍着脚尖
的样式吧。
比划着量了一下脚的尺寸,选出六根较粗的用柔软又结实的草绳绑在一起,确定了不会散架以后,在一侧的底部的地方弄了很多
稻草作为鞋跟。鞋子的上面部分稍微弯曲一些,确定符合脚的弧度。箍了个竹圈框住脚腕,再箍几个半圆把脚的前端固定住。
小牙踩着试了试,虽然有些咯着,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兽皮缠脚舒服多了。
就是到了大冬季不能用了,小牙可惜的看着这孤零零的一只,马上又动手做了左脚的凑成一双。
东西弄成之后母亲看了说很好,父亲却在一边嘟囔着没什么用处。还好最终是过关了,小牙舒口气。“创意不错,手艺不过关”
,母亲叫住他来了这么一句,小牙重新低头领命,熟能生巧嘛,重做!
过程个中艰辛不与细说,总之白墨在看到小牙白嫩的十指上硬是给弄出不少血痕是特别买账。那个心疼自责劲,虽然在面上看不
出来,行动上却是表达了十成十。
闹腾着闹腾着终于到了伴侣结成仪式的那一天,两位主角倒是有些空前紧张了。小牙是一个劲的东扯扯西扯扯,白墨是全身、包
括脸上的皮肤僵硬僵硬,这让他们的亲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地里笑着这俩孩子的反射弧太长。
鞋子上淬了用来染色的淡色汁液倒也不显得很搁,小牙轻微的动了动脚,就是有些众目睽睽之下压力太大。要知道如果是被当做
英雄来欢迎那是荣耀,而这种仪式,原谅他脸太薄,那些崇拜的眼神是肿么回事?人人不都有这么一回么!
白墨和小牙担心的显然不是同一回事,他算好了时间、等着预计中景象的产生。虽然之前已经推敲了好几遍了,现在却还是担心
有其他因素耽误。
在他们前方不过一米的地方,画的是记号复杂的法阵,祭司已经站在预定的地方,仪式所要奉上的祭品也已经就绪。身旁的那个
人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显然非常紧张;白墨向四周望了一下,所到之处全部换成一片禁声,那只小手顺势放松了不少力道。
周围的目光不是那么炽热了,小牙的心也不敢放下。他不敢大幅度的摆动头部,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寻找父母,他总觉得这样更能
使自己更心安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小牙的眉慢慢的开始簇到一起,心一下都提到顶了。左手被白墨牵着,也
不好又开始紧抓,他只好右手放了又收,借以舒缓压力。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固定的地方,小牙闭了闭眼睛,努力吸了口气,他知道,现在就算心都快跳出来了,面上也不能、不应该显
露出一点胆怯来。
等待了不知多少时间,汗都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了,祭司还是没动。还得等多少时间啊,小牙自觉杯具,谁让母亲讲仪式步奏时他
睡觉来着?现在他竟然都不知道在等着什么……脑中一片空白,小牙感觉自己只是站在那、生了根发了芽……
思维无限发散着,整个仪式场地在小牙的眼底下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原先仅仅有着柔柔嫩草铺地的地方转眼间就换了模样,一丛丛有着修长的三片叶子的植物很快的冒了出来、带着些清爽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三条叶子的中央部位抽出了一根碧绿碧绿的叶梗,叶梗比叶子稍高一点,尽头顶着粉红色的小小花苞,这分明就是
解语花开的景象。
小牙被清新的香气引得回了神,微微有些吃惊,解语花不是该大冬季过后开的吗?现在明明不是……他不解的侧了侧头,动了动
和白墨交握的手,他觉得白墨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墨回握了小牙的手,嘴却一直没动。大概是这种郑重的场合不能说话,小牙猜测,现在也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于是他专
注的看着解语花花开。
这时花苞已经胀得很大了,颜色红艳的快要绽放开来。随着花苞的逐渐展开,微风也是一阵一阵的飘扬而来。慢慢地,那挺露出
的粉红色的花蕊被风吹拂着、开始四散的飘落着瑰丽的花粉,一时间,粉色的气息弥漫了整个仪式现场。
老祭司好像接收到了指使,开始沉郁的宣读起古老的誓词。随着一句句话语的吐出,小牙感觉到胳膊上有些痒痒。本来他还打算
忍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痒痒的范围似乎扩大了、还变得有些刺痛。
是不是有什么虫子在叮我?小牙小心的移动目光,注意到胳膊上的兽纹开始散发着淡色的光芒。
兽纹?小牙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转了头,果然白墨的兽纹也发着淡淡的光彩,仔细的观察,还可以发现兽纹的纹路一点一点的有着
微小的改变。
小牙看得入神了,就这样把他的全部心神移架到观察白墨的兽纹上。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脖子歪的时间有些长了,
那里酸酸的不舒服。还好宣读誓词的时候伴侣二人就是要对视的,其他人倒也没觉得奇怪。
这时候兽纹已经恢复了暗淡的样子,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东西,小牙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兽纹已经变了,他想这仪式大概就是
让伴侣双方兽纹同调的。
祭司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将左手先后伸在他们的额前不远处悬空,又飞快的念了一段这才像完成任务似地点了下头消失了。
分列在两边的大家在老祭司走了后明显放松了很多,纷纷上前来做了短暂的祝福。父母亲这时候才出现,对着他们说了三四句叮
嘱的话。
解语花开始败落了,晚上的狂欢却才刚刚开始。大型的烧烤聚会严格来说没有主人,只要是愿意来的,都可以凑一份热闹。不过
大家都会主动留出空间给新结成的伴侣,毕竟和谐稳定可是部落之福。
热热闹闹到了深夜,除了一些高高兴兴的想真的守夜或借着守夜的名头继续吃喝的兽人,其他的基本上是散了。家长们是早就睡
觉去了,小牙和白墨被几个熟识的簇拥着给送到了门前才真正清净。
本来这一天下来小牙是过得浑浑噩噩的,等坐到了床上看到白墨向他走来这才有些慌,眼睛都不知道朝哪里放了。等被碰了额头
抬头一看,白墨正眼中含笑嘴角微挑的看着他呢,这一弄真的是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最后还是被引导着,没有抗拒的承受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小牙还真的没起得来。
等真正能起来了,才发现白墨帮他把洗脸的水和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个地方还有些钝痛。小牙小心翼翼的坐下去,吃饭吃到
一半忍不住了,只能拿了块还没处理过兽皮勉强垫着。
从今以后最亲密的人就变了,小牙愣愣的在那坐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处理起家务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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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假如这只是在拍戏2——初遇
要说白墨和萧雅初次见面的地方,那还真不是在片场,而是一个非常市民的地方、超市。
当时萧雅正在选择这两天的储备粮食,他一个接一个的扫荡了面粉、面条、米粉、调料这几类东西,最后逛到冷冻区,准备拿下
最后一样东西——有苹果、蓝莓果肉的酸奶。货架上酸奶只剩最后一杯了,萧雅先是仔细的查看了生产日期、核算了没问题以后
就准备放到篮子里了,谁知道就在他手握上去的那一刻,他触到了另一只手。
萧雅吓得一个激灵,马上把手收了回来。在意识到那是人手之后,他这才抬头看了看抢赢的那个人——俊朗、帅气、一身名牌。
这样的有钱少爷怎么会来这种平民超市?萧雅遗憾的望着那人手里的酸奶,他真的很喜欢吃啊!好不容易有一次余钱的。
白墨眨了下眼睛,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吃东西才进的这种平民超市,他没想到会在遇到不买自己帐的人,自从出道以来,他一
向是公众关注的焦点,身边的人莫不是一脸仰望的看着他,而这小子——看的竟然是他手中的酸奶?白墨有些挫败,难道他还不
够出名吗?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白墨没有立刻抬腿走人。他将手上的酸奶滑动了一个弧度,注意到那男孩的目光竟然追随着酸奶也作出
了一样的弧度。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白墨笑了。他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个不是很高,身材也有些削瘦,那双眼睛不是很大、却也有些
灵动的色彩。皮肤倒是很好,一副水水嫩嫩的样子、特别是那一双手,软绵绵的摸着很舒服。
取舍之间,很快就定了,白墨将手中的酸奶递了过去,风度翩翩的走了。在他眼里,一个有趣的少年当然比一瓶酸奶更有意思,
况且他也不是很想喝。
萧雅完全没想到地方会唱这么一出,连声谢谢都没说出口。
算了,那家伙大概是改变主意不想喝了,萧雅理所当然的想道。不过这次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下次遇到一定要说声谢谢。萧雅反
复回忆了下那人的长相,确保自己记住了,这才提着篮子去收银台。
那孩子的手真小啊,白墨做进车里的时候,还是带着一副轻松的笑脸。他交代了要去的地方,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你好像遇上了好事哦。”经纪人低声的笑笑,“这也不错,你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好几天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
“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白墨回答。他和那少年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这只是一件立刻可以忘记的小事而已,白墨在心里说
。
“什么嘛,明明是不想告诉我,你这家伙!”经纪人的声音颇有些不满,却把车开得更平稳了些,“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好
好休息吧,秘密啊……”
白墨听着经纪人意味深长的拖音,翻转了下身体,没有反驳。
这就是白墨和萧雅的初遇,简简单单,没有浪漫、没有心动——在两人的心中,都仅仅把它当成一场意外的相遇而已。
第50章
新结成的伴侣有些喜欢黏黏呼呼的在一起,有些则老喜欢往以前的家里跑。小牙之前刻意注意过这事,也琢磨了一番,白墨事多
,没有让他黏黏呼呼的条件,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不喜欢过分亲密的原因;刚搬出来,也不能总往外跑……这两项因素一结合,最
后造成了他可怜兮兮的一人孤零零在家的局面。
那些已婚雌性的热乎劲啊,几乎可以让小牙每天内流满面了。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孤单”“可怜”“亟需爱的滋润”,开
始时来人那么说,他忍了,默默当了听众。后来……白天要忍受各种各样的魔音洗脑、要打理好家里,晚上还要被“体罚”,他
实在承受不住,就开始往母亲家跑了。
小儿外嫁,家里本来就有些舍不得。若是小牙刚搬出去就时时往家里走,不管心里如何想、栖栖为了小牙好也绝对不会让他进来
。好歹小牙硬气坚持了一个月,他的家人对他也只剩下不舍和宽容了。
开始的时候小牙都会把话题往伴侣仪式上引,像是问栖栖他们为什么没有全程出席,又或是好奇母亲当初过关的生活用品是什么
。
栖栖听到这些不伦不类的问题当场就狠敲了几下小牙的头,气消了才解释说这是族群的规矩:祝福么在白墨上门的时候就已经说
了;伴侣仪式上双方父母都不在场意喻着孩子已经长大独立、不再需要父母亲的帮助了。
“不过细节我是知道的,白墨那小子已经提前向我们报备了,解语花花海这一出实在不错,虽说是幻影移架但也足够真实了,应
该费不少心思。”栖栖眼睛微眯的看向还在茫茫然的小牙,又皱了眉:“说起来你小子脑子转得真慢,一个生活用品么还苦想了
那么久,我当年一个木雕就搞定了。”
生活用品原来是用来闲置的艺术品?得到真正答案的小牙有些哭笑不得,难怪母亲嫌手工差父亲嫌不实用,原来是他搞错了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