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苒与牧华的订婚宴如期举行。这场华丽的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淑媛,当然也吸引了不少记者蜂拥而来。
在业界备受关注的俩名新人甜蜜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如胶似漆的模样羡煞了一群旁人。
牧老爷子很高兴,看见自家的孩子终于定下了终身大事,他乐得在话筒前多讲了几句。
牧华也是笑脸迎人,年轻俊美的他今天分外迷人,一身剪裁精致的手工西装穿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俊男美女,理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这样的情况下,他本不该出现的,真的不该。
秦胜看着面前的画面,面无表情的将手探入怀里。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底也跟着一片冰凉,他还抱着侥幸,他希望柳清远不会做得那么绝。
可是,他依旧失望了。
“牧总,很高兴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你与徐小姐订婚的日子。就最近关于华特一系列的负面消息,让我们不
仅联想到华特公司内部的危机。我想请问,这与您跟徐小姐订婚是否有所关联?徐氏集团在此后会以怎样的姿态来帮助华特共度
难关?”
记者总是见缝插针,总是喜欢煽动人心,挑取题材。
“就华特集团涉嫌卖淫交易的事,牧总是怎么看的?徐小姐是否知道关于华特的丑闻?听说牧总还有一位私交甚好的兄弟,这次
为什么没有前来参加订婚宴?”
又一名记者凑上前来,而之后,更多的记者开始将话题转向敏感。
不能当众将人请出去,那只会让人更有炒作的话题。只是眼下的情况,牧华脸色转青,而他身旁的徐苒,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
种情况,惊愣地不知所措。
突然,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牧华眼底闪过惊讶,那个消失了一个星期不见踪影的人,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会场里?他又是
怎么进入会场的?
突变就在瞬间出现。
“牧华,去死吧!”
秦胜疯了,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双眼充血的他突然拔出怀里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猛地冲向牧华。他挥刀相向,却在下一刻被牧华身边的保镖拦截,并一下子制
伏在地上。
“牧华,我要杀了你。我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别想得到!”
神智错乱的秦胜,仿佛已经分辨不清场合。周围的人成了这场戏最好的观众与见证者。
他高吼着爱他,大声的告白,却又在下一刻扭曲了面容,撕心裂肺的指责他辜负自己的爱。
“我那么爱你,我在你身边陪了你十六年,却比不过这个女人!”
即便被压住肩膀,他依然努力挣扎,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秦胜看着牧华突然开始狂笑,笑到眼底流出泪来。
“牧华,没想到吧。是我答应跟朝阳柳总的合作,怂恿那些员工跳槽。是我散步谣言,说华特内部财务亏空,是我在酒吧安插了
人故意引发那些是非。是我,都是我!”
剧烈的喘息,他压抑着胃部的绞痛,压抑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然后,将最后的话说完。
“我要让你失去一切!没人比我更了解华特,我要报复你!只有失去了一切,你才会是我的,才会回到我身边来!”
分不清是不是真的恨,或许,他的心底本就存在了这样黑暗的一面。
他知道,现在的他在这群人眼里就是个疯子,还是个爱上男人,不正常的疯子。
他享受到了从未有过个关注,只不过,他不是明星,也不是天之骄子。那些目光是恶心,是唾弃,是鄙夷,也不乏怜悯。
他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他比谁都冷静。
他只是在完成一笔交易,他与牧老爷子的交易。他只是想用自己最后的能力,去替牧华做些什么,为华特做些什么。
周遭渐渐响起议论与嘈杂声,他被人拖着一步步离开会场。他挣扎着,歇斯底里,他要让自己没有任何破绽,像极了疯子。
这场戏没有演完,他就不能松懈。
秦胜离牧华越来越远,人群慢慢阻挡了他的视线。
然而,他依然能感觉到牧华的视线,感觉到那个男人还在看着自己。
于是,他笑了,对着牧华露出短暂的笑容。
他不后悔,直到保镖将他交给赶来的警察,他也不后悔。
或许是最后一眼,这辈子最后一次将这个男人深深记住。
深深记住。
然后刻在脑中,印在心上。
再然后……一刀刀的刨去。
最后,在那张脸即将脱离视线的最后。
他衷心的说出心底那句话,默默的,无声地以口形诉说。
你,一定要幸福。
他不知道牧华有没有看见,这已经不再是他关心的范围。
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正得到了最不想要的“自由”。
虽然会场中途生变,但是牧家与徐家的订婚典礼还是圆满成功落下帷幕。华特的一切负面消息以极其戏剧化的方式得到了澄清。
两头后华特对外主动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会上出面的是牧家老爷子与华特的现任特助Ray。
“我们不会追究这次事件。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也是个可怜人。”
这是Ray代表牧华做出的表态,也是牧家对此事的态度。
之后牧老爷子以大度的姿态在媒体前承认并做了解释。
对方是义子牧华交心数年的兄弟,关于秦胜的所作所为,牧家感到心痛。碍于兄弟间十多年感情,牧华打击颇大,不愿出面,而
由他代为出面。
此后,牧家与那人毫无关系。
拘留所特设的病房里,秦胜刚刚转醒。
两天来,他一直没有清醒。过激的行为及情绪,让他本就超负荷的身体终于崩塌。
在被警察扣留遣送的途中,他就因胃出血而陷入昏迷。
醒来的人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听着有人来告诉他被释放。
他想,他宁愿不要醒来。
这个城市已经不会有他容身之处,而他也没脸回去再见任何关心他的人。
他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糟蹋的衣着与狼狈的模样,让经过他的人都下意识的纷纷躲避。
他不在意,真的。
现在能困扰他的,只是一个决定,一个选择。
痛苦的活着离开,或者,解脱的自我了解。
他说过从不信基督上帝,也不信神佛真主。
可现在,他却想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他从不信任的这群神佛。
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秦胜缓缓闭上眼。
他脑中渐渐浮现回忆,从十六年前那个稚气的孩子,伸出手给了他一块钱的画面开始。
他在做这辈子最后的巡礼。
当一切准备就绪,他平静看着远方。然后冲出了属于安全的白色斑马线,奔向属于他的归宿。
21.黑暗
十三岁的少年比十岁的他高了小半个头。两个同样稚嫩的少年,却在相遇的那刻起就映射出了不同的人生。
牧华是骄傲的,是高大的。站在秦胜面前,仿佛就能挡下一切风雨。
秦胜一直这样认定着,仰慕着。他以为这一切永远不会变,可是他却错了。
如果有阳光,那么他希望阳光再也照射不到有他存在的角落。
如果是黑暗,那么他希望黑暗永远笼罩着这片属于他的领地。
当所有的希望变为绝望,当经历了从天堂坠入地狱。他已不再是他,他相信比起上帝,撒旦的领土更适合自己。
他犯了罪,太多的数不清,不能被原谅的罪。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抛开人世间犯下的罪,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他的枷锁。
迎来第一个无尽黑夜时,他松了口气。哪怕身上瞬间传来剧痛,如果可以,他还想回以笑容。
之后的时间,不再有阳光,只留有无限的安静。
现在,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有所谓的鬼差来将自己带走,又或者撒旦的使者能将自己拖人地狱。
笃笃——笃笃——
随着规律的声音响起,他渐渐有了意识。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耳朵里却听到了各种声音。
“医生,他怎么样?”
“有转醒的迹象,详细的情况还是到外面谈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竟然听到了最为熟悉的声音?
第一次,他挣扎着从黑暗中睁开眼,为他心里的不安而寻求答案。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无尽的黑夜,没有一丝光亮让他窥见。
疲惫、压抑、紧张、挣扎。
他开始讨厌起这片死域,他强烈想要摆脱。
他后悔了,他遇到了更大的诱惑,想要离开这里的诱惑。
然后,这无止境的挣扎持续了很久,不知多久。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还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上了他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
“秦胜,你别想了,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想在咬了主人后就这样逃离吗?你太异想天开了。”
“牧家的狗,这辈子也只能留在牧家。秦胜,醒过来,醒来我就让你回牧家。”
秦胜想笑。
原来是他,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他,又给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
不挣扎了,不用了。
牧家的狗已经不想回牧家了,他早被扫地出门了不是吗?
他承认了他的错,他咬了主人,他失了忠诚。
所以,不回去才是最好的惩罚。
只是,他的身体背叛了意志,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手指细微的颤抖,而这细微,没有被牧华错过。
秦胜感到手上的握力猛地加大,他知道,逃避对自己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试着睁开眼。一次、两次,缓缓的,渐渐的。
迎接他的并不是刺眼的白光,而依然是一片黑暗。
看,他成功了。他实现了自己所希望的,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什么都看不见,不分昼夜。
“醒了。”
牧华看着床上的男人,整整一个星期,昨天才脱离危险期。
他不该来的,可他知道了秦胜的处境。
当他被人送进医院,医院唯一能从他身上找到的也只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名片。
他没想到,秦胜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想要一个结束。
如果这是秦胜想要的,那他决不允许。
“大脑里有淤血,暂时看不见了。”
秦胜庆幸他此时看不见,他不难从牧华的口中听出嘲讽的口气。
也好,看不见也好。
“是你救了我?”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换个称呼,带点疏离,其实他还是可以做到。
牧华眯眼瞧着床上的男人。他双眼无神的平视着前方,表情平淡。
不为活着而高兴,也不为自己的出现而讶异。
心里,升腾的怒火在蔓延。
一个‘你’字,他知道,彼此已经回不到过去。
可是,谁允许的?除了他牧华,谁也不能。
不能让他们之间改变,不能左右他们之间的一切。
牧华与秦胜,只有他牧华,才能成为主导。
一把捏住对方尖细的下巴,将对方的头转向自己。
牧华知道他看不见,可他不会在意这些。他觉得,即使看不见,他也能让秦胜学会遵从,回到过去。
“就是我救了你。怎么,很惊讶吗?”
“你不该救我。”
“不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该不该?”
“你已经让我离开。你已经没有权利。你已经不再是我的……”
秦胜的话停了,那骤然落下的双唇,粗暴的夺去了他言语的能力。挤压在唇上辗转蹂躏,强行顶开探入口中的舌,蛮横的翻搅啃
咬。
没有温柔,不带感情。
只是掠夺、掠夺、掠夺。
更像征服、征服、征服。
——在我面前,你没资格说那些话。
——你是我牧家的狗,你当众咬了我,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简直做梦。
——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你死。包括你自己。
当肺部的空气再次注满,他有了笑的力气。
秦胜笑了,发出沙哑的笑声。他靠着身后的枕垫,凭着感觉面对牧华。
他看不见,却听得更清楚了。
想必,瞎子的生活,他也可以适应。
此刻,面对牧华刚才的话,秦胜觉得有必要做出一些回应。
失去了太久的自我,该捡回来了。
死了一次,就该开始另一个人生——属于他秦胜自己的人生。
——牧华,是你自愿救我的。
——失去温柔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太可笑了。
——你说错了,我当然可以左右我的生死,而你却不能。或者,你可以考虑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人杀了我,我倒是忘了你最擅长的
。
这些是秦胜上辈子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尽管他心底无数次这么认为过。
然后,他感到脖子上猛然传来的紧致,那只略显粗糙的大手死死扣着自己的脖子。
恼羞成怒了吗?
可秦胜却觉得很高兴,非常、非常。
就这样,就这样杀了他,他会更高兴。
“不用故意这样惹怒我。秦胜,我不会让你太好过。”
怎么敢呢。牧大爷太看得起他了。
秦胜想开口,却被自己的咳嗽阻断。
喉咙上的力量减轻了,接着他被猛地按入床垫中。
手上的皮肤变得敏感,吊针似乎偏了,滑出了原有的筋脉。因为涨腾,因为滑腻的感觉逸出手背。
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人拉开了,与冰冷的空气接触的瞬间,秦胜不由瑟缩了一下。
然而紧接着,带着高温的大掌便覆了上来。
背脊的僵硬是出于本能,身体的挣扎也是本能。
人总能潜意识的判断出危险,哪怕他看不见,哪怕在挣扎的过程中,他又面对了另一个现实。
不残酷,也不算太意外,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
反倒是牧华的出现,才是最意外的。
“你现在不过是个半身不遂的废物,挣扎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不用牧华可以提醒,秦胜已经清楚明白。
可能要让牧华失望了,因为他并不在意。
“我活着。”
活着,就够了。
没尝试过死亡的人,永远无法知道死亡的恐惧。
没经历过黑暗的人,也不会知道黑暗里的孤寂。
他,不会再死第二次。
“呵呵,是。你活着,因为我不同意你死。”
这个‘死’字,牧华说得咬牙切齿。只是秦胜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狰狞。
胸口的火焰被点燃,那把火焰随着秦胜脸上的沉默与平静渐渐扩散蔓延。直到燃烧了整个身体,焚化了最后的理智。
他冷笑,他感慨。
不愧是跟了他十六年的男人,轻易的就放出了他心中的兽。
倾过身,一手撑在秦胜头侧,另一手顺着他胸口裸露的肌肤慢慢下滑。凑在他耳侧,挑逗般舔食他的耳廓。
秦胜下半身没有知觉,他的眼睛看不见。相反的,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上半身,上半身就变得更敏感。
牧华深知这点,可他要做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轻松的探入秦胜宽松裤里,顺手覆上那火热的存在。
那里在跳动,清晰的传递着脉搏。
牧华笑了,在秦胜耳边低沉的笑。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手上开始了动作,那些熟练的摆弄,搔刮,上下缓慢的套弄。
“明明瘫痪了的地方,还有了这样的反应。你说,我是不是该佩服呢?秦胜,这就是你永远改不了的淫荡本性。”
那只手松开了前方,用力拉起那双无力的腿。牧华上了病床,用膝盖顶起秦胜白皙的腿,支撑着他们大大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