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情殇 上——颦公子
颦公子  发于:2012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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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蛊无可奈何,只能紧随其后。

赤炎熙跌跌撞撞的往对面的帐篷跑去,心下一片空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苍溪……

“碰”的就撞进帐篷里,眼睛在不大的帐子里扫了一圈。

里面很干净,还是之前看到的样子。桌上整齐的放着几本书,有一本还是摊开的,茶几上摆着茶壶茶杯,但是里面没有

水,空空的,尽管很干净却像是许久没有人用过一样。床榻上也是整整齐齐的。被子叠得好好的,床单上连一点褶皱都

没有。

心,一阵绞痛……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

只要他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思绪就不清了。一旦看不见他,胸口就胀痛的很!

今天,他不在自己床前!

朱蛊说自己昏迷三天了!那么你不是应该在我床前守三天的么?

不是应该一睁开眼,就是你在我的面前么?

可是你人呢?你不在我的身边,你也不在自己的帐篷里,你,去哪了……

啊……对了!

你说不用担心!你说你陪我一起去战斗……

可是你,最后你……

摇摇晃晃的向书桌走去,还没有走到,就跪了下来!

“主子!”朱蛊上前扶他,却被他挥开了!

“苍溪……”赤炎熙呆呆的看着书桌,一阵风吹来,摊开的书页又被翻过几面。

“苍溪……”口中不断地喃喃,两眼早就没有了焦距,整个人就痴了,傻了,别人怎么叫喊都听不进去。

赤炎熙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

眼角湿湿的,很热很热,液体就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流在嘴唇里,很苦很涩。

你,去哪了?

为什么还不出现!

你不知道,我很难过么?

……

基本上已经失去知觉了,就在桌前跪了很久,脑袋垂了下来,泪水一直往下流,一言不发,无论谁也拉不起他。

赤炎熙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披头散发,还是穿着底衣的,在这寒冷的深冬,他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冥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摸样的赤炎熙。

他是被惊到了,看着这样的赤炎熙,那还有之前不可一世的倨傲和霸道,落魄的就和那在生死线徘徊的人没什么两样。

吞了口口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表情凝重,双眉紧蹙。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就见身边那个人迈步走了上前!

他走到赤炎熙面前蹲下来,赤炎熙依然一动不动,脑袋耸拉下来,地上有一小部分微湿,那都是泪水……

他轻轻拂过他的头,低声唤道,“炎熙……”

赤炎熙没有动,因为头是低着的关系,刘海遮住了面颊,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觉得一阵心疼,于是将他揽入怀里。

苍溪说,我回来了,炎熙,你听的到么?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机械般的抬起头,他的面颊终于收进眼底。

消瘦了一圈,眼圈是红肿的,眼白充满了血丝,双唇几乎没了血色,脸色白得吓人!

他看着苍溪,瞳孔从没有焦距到渐渐有了光芒,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颤抖的伸出双手捧起眼前人的脸颊。

“苍,溪……”

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话语还夹杂着哽咽。

苍溪点点头,两眼盛满了悲伤,心痛难耐。

“你,没事?”

“恩,我没事……”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双唇!

所有的担心、焦虑、心痛,此时统统都化为了一个深吻。

周围的人抽了口凉气,却没有人敢出声打断这个画面。

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才喘息的分开了彼此,赤炎熙双颊的惨白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潮,紧紧揪着眼前人的衣襟。

视线渐渐模糊,“你没事,真好……”

刚说完,就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中……

赤炎熙缓缓睁开眼,天已经黑了,烛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眼睛眨了几下,才看清了眼前,想要坐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你醒了?”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苍溪在他身边坐下,扶着他坐起身。“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不过粥有些凉了,我先去叫人

帮你热一下好么?”

赤炎熙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见他要走,又赶忙抓住他,“不用了!”

“可是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先吃点好么?”苍溪抚上他的脸颊,眼底尽是担忧。

赤炎熙摇摇头,“你,没事么?”

“没事,我很好!”苍溪笑了笑,安慰似地拍拍他。

赤炎熙表情有些凝重,沉吟一会,“你,那天……我以为……”

“呵呵,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么?”

“可是……那剑……”欲言又止,视线转到了他的胸口处,紧紧盯着,好像要看穿里面似的!

苍溪看了赤炎熙片刻,微微一笑,抬手将少年揽在在胸前。

赤炎熙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到的是他苍劲有力的心跳和规律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就舒了口气。

“可是,那一剑,刺得明明很深!……”

“我没事不好么?还是说你想看到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当然不是!”赤炎熙有些激动地说道,“只是,很奇怪……”

“……”

“我想看看……”

“看什么?”

“……这里……”脸颊有些泛红,迟疑了半天,最终指在苍溪的心口处。

“呵呵,你?想看?”语气有些轻佻,苍溪玩味的笑了起来。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赤炎熙脸颊更红,恼羞成急,迟疑片刻,他居然就直接开始扒起苍溪的衣服来。

苍溪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推开他,只能任由他脱去自己的衣衫。

赤炎熙也不管那么多,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蛮手去脱苍溪的衣服,不大的帐营里,就听见“簌簌”的脱衣声。

衣服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件底衣,赤炎熙望了半天,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是,怕了!

害怕看到衣衫后的光景,害怕看到衣衫后触目惊心的伤痕……

“怎么了?”苍溪握起那双有些略微颤抖的手,“怎么不继续了?”

“……是,我的错……”赤炎熙低下头,声音很小很小。

苍溪轻轻叹息,捧起他的脸颊。

赤炎熙看着苍溪,眼角又有些发红。

苍溪拿下手,解开最后的底衣。

赤炎熙颤颤低下头,深呼吸,做着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的却是……

光滑平整的,没有有一丝伤痕——

“怎么,可能……”赤炎熙瞪大双眼。“伤呢?怎么会?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明明,都,穿过去了呀?!怎么什么都

没有?”

“……因为,好了……”苍溪淡淡说道。

“好了?不可能!这才几天呀?怎么会那么快就好了?那么重的剑伤!怎么可能……”

“其实,伤口当天晚上,就愈合了!”

“呃?”赤炎熙呆住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苍溪。

“那个剑伤,一箭穿心!”

“……”

“其实,一般人是早就死了!”

“……”

“但是,我当天晚上,伤口,就愈合了……”

“你……”

苍溪眯起双眼,颜色沉重下来,“你,想不到为什么么?”

赤炎熙愣着,双眼迷茫的看着他。

“一般人,不可能会好这么快的吧!”苍溪有些嘲讽似的笑了笑。

“……”

“……”

赤炎熙低下头,“因为,你是……”稍微顿了顿,许久,才出言道,“溪陌尘,么?”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他淡淡说道,“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怎么相信?”赤炎熙抬头凝望他,“溪陌尘,这个人,不是早在两百年前就死了么?”声音有些颤抖,“就算他没有

死!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还是你这样一幅年轻的模样!”赤炎熙低吼起来。

“……是啊!一般人怎么可能活两百年!……”

“……”

“炎熙,其实……”

“不要说!”他打断苍溪的话,“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

“我,还不想听你的故事……”

“……”

“再等一等,我还要再等一等……”赤炎熙惶惶不安的拉紧苍溪的手掌,十指相扣。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苍溪看了他许久,点点头。

“对我来说,你就是苍溪……”他低下头,轻声说着。

“恩……”

“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我是说溪陌尘,他的故事,和民间的传说应该截然不同吧!”

“……是……”

“那么,你接近我,和两百年前的赤颜汐,有关系么?”

“不能说,与她无关……但是……”

“我知道了!”赤炎熙淡淡说道,“你不用说!我现在还不想听!”

“炎熙,其实……”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眼前落魄的少年,就觉心下一紧,什么话语都被堵了下去。

炎熙啊,其实,你真的不用害怕,因为两百年前的那个故事,虽然一直萦绕在我的世界,可是如今,都已经成了过去…

你不愿意听,那我就等着你。

等到你可以接受那个悲伤的故事和那个只有生命却没有未来的我。好么?

赤炎熙和苍溪都没有再说话!相扣的手掌却不曾松开过。

其实,少年有些害怕的!

眼前的是一个寿命两百多年的“人”!

少年有些不安的!

眼前人有着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替代的过去!

少年有些悲伤的!

眼前的人心里有一个叫做赤颜汐的存在,明明同名,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甚至因为那个人,眼前的人才回来到自己

的身边……

那么自己,于他,算什么?

就算种种复杂的情绪涌在心头,可是手却不曾放松!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开对方的手!等自己消化了这些情绪后。我在听你的故事,然后我接受你的全部!我们再也不要

分开……

“回京?”溪烨重复道。

苍溪点点头。

“祖上要同赤炎熙一起回京么?”

“是!”

“那么,祖上不打算回月影了?”

“呵,月影的事早就不是我做主了!如今巫蛊已除,我的最后一桩心事已了,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你了!”苍溪淡然说

道。

“可是,祖上仍是我月影祖上……”

“傻孩子,我又不是抛家离祖!只是换了一个居所罢了,又不是永生不归,我会定期回去看看的!等你成亲之时,我还

要回去主持不是?”苍溪笑着,拍了拍溪烨的肩膀。

“但是祖上这一去,恐怕见面次数就很少了!”

“你倒是舍不得我了?”

“……娗儿,会想念祖上的……”

“……娗儿啊……”苍溪轻声一叹,“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么?”

“是!祖上请放心!”

苍溪点点头。

“祖上!”

“还有事?”

“关于封印……祖上,还没有说么?”

“……这件事,恐怕还要再过些时间……而且,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

“赤炎熙虽还稚嫩,但用情之深都是人人看在眼里的,这一点祖上大可放心!”

苍溪摇摇头,“不是他,是我的问题……也许,还没放心的人,是我!我,在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是不会告诉他的!不

能害了他……”

“祖上……”

“总之,暂且至此吧!有什么事,你在风传给我吧!”

“……是……”

……

……

第18章

“主子,前面就是沁阳了!”

“恩!”赤炎熙远眺着前面的沁阳城,许久,转过头,看向车队中央的马车,“今晚,在沁阳歇息吧……”

“呃?”朱蛊闻言一愣,现在正值正午,太阳正烈,就算中速继续前进,傍晚时分,就可到达京城,为何要在沁阳停歇

一晚?来时匆匆,马不停歇的经过沁阳,宁可在外宿营也不肯稍做停歇!现下回程虽不赶路,也不该就近在眼前而止步

啊!!!

“主子的意思是,进城,歇息?”

“恩!”

“呃……是!”朱蛊看看赤炎熙的脸色,知道这些天主子心情一直不太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下去了。

赤炎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进了城,住进客栈。

朱奴们都放假一天,出去自个儿找乐子去,客栈里就只剩几个留守的朱奴和赤炎熙,苍溪。

赤炎熙和苍溪自然是睡在一个房中,那天之后,两人虽形影不离,话却极少!赤炎熙不苟言笑,总是垂下眼帘,沉默。

苍溪也不多言,只是经常看着赤炎熙,当赤炎熙也看向他时,才会浅浅微笑一番。

现下两个人在房中,一个坐在书案前看书,一个坐在桌前对着窗外托腮发呆,一下午,谁也不曾发出只字片语。太阳西

下,天色渐暗,侍者进来伺候晚餐。

之后仍是无言,维持着下午的样子,各干各的事。

赤炎熙呆呆看着窗外,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到夜晚的悄无声息,几乎都没有动过,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曾想过。

世外静悄悄的,天空突然间降下白绒。

白绒越来越多,仿佛是世间的精灵,浏览人间,活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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