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无问处——爱糖糖
爱糖糖  发于:2012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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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请个假。”

还没等李念为林玮的好心道谢,就听见大林哥咬着吸管,喝着豆浆,说道:“就你这模样,非被人当成红眼病不可,别

传染给病人。”

李念满头黑线。

林羡一脸焦虑地拉着自家大哥的衣袖,后者却一脸悠闲的看着李念,轻轻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医院的一个个都是

精怪,一点小事打不倒的,对吧?”

这是小事?林羡头上蹦出无数的十字路口,要是那谁谁谁出了什么事,看你还怎么装镇静。这样想着,林羡白了林玮一

眼,抬起头便要安慰李念。

李念却淡淡地笑了笑,“没错,打不倒的。”他往脸上拍了拍冷水,揉揉肿胀的眼睛,说道:“劳烦你帮我请假了。既

然不去上班,那林羡,你让我跟着你们去江边找找吧。”

一双淡然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强撑出来的笑容,让林羡几乎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叶岚成掉下去的地方已经被搜寻了好多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放过,几乎就差掘地三尺。当天跟着他的小警察咬紧了

嘴唇一脸后悔的痛苦表情:“早知道无论如何都跟上去了。”李念看着那个表情倔强如同孩子一般的小警察,竟不知该

说些什么。

后来警方又组织油轮扩大搜寻范围,下游的几个县都跑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李念默默地站在江边,失神地看着滚

滚的江水。水流不是很急,缓慢地向东流着却又能看到隐藏在平静下的漩涡。轮船经过的时候带起层层的浪水扑腾地砸

向岸边。

又搜寻了几个星期,每次都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李念偷偷去学校看过叶妈妈一次,她拒绝了学校给她放假的请求,

如同平常一般教着毕业班的英语。李念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有事干的时候还能减轻一下心里的担忧,如果真的

停下来,那种灭顶的恐慌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警局给叶岚成记了二等功,但是谁都不敢提“死亡”这个词,于是他的档案上还是红通通的大字写着“失踪”。

意外事故后失踪两年就可以宣告死亡吧,叶岚成你会不会在两年内出现?李念站在新租的房屋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

雨,感觉浑身都像发霉了一般。

春天总是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阴雨,李念从来不知道南方的雨水会丰富到这种程度。屋子里潮湿得厉害,墙角都快要长出

蘑菇,连被子都是阴冷的,摸在手上便是一股湿气。每天睡醒都会觉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看到太阳便拿着被子晒了出

去,结果下午又下起了暴雨。李念站在医院暗暗苦笑着,那一床被子也算是报废了吧。

当初从叶家离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带,所有的东西都在叶岚成家里。找到住的地方后,他突然又不想将东西拿出来,就

像是依然陪着叶岚成一般。李念不知道叶妈妈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她没有将他的东西全部扔出家门,这已经让他很感

激了。

李念私下里去见了一次王笑媛,将一张存折给了她,那是他存下来的一些钱,也是他的全部财产。他告诉王笑媛那是叶

岚成替佳乐存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替叶岚成做点什么,他的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王笑媛拿着存折,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念。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地说着“保重”。

李念笑着看着她点点头,直到她离开才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当然会保重,他还要等他回来,他还欠他一

个家,怎么能容许他提前离开?

第23章

转眼间便到了4月份,虽然是春天,天气却变幻得如同六月。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恨不得翻出夏天的衣服穿上,过两

天却又狂风骤雨甚至飘起了雪花,只得又裹上厚厚的冬装。好在医院有空调,即使穿少了也不会觉得冷。李念有些苦恼

地看着外面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行人,暗叹着明明早上还有太阳的,谁知下午就下起雨来,还不知道下班的时候会怎样

,看样子,只怕又是交通瘫痪!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由恶狠狠地问候了一下天气预报,这种东西果然一点用处都没

有。

接诊处电话大作,不一会便有年轻的小护士探出脑袋唤道:“李医生,有车祸的病人正送过来。”

李念一边戴口罩一边问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看了看记录本,道:“好像不是很严重,只是被公交车蹭了一下,家属非要送来。”

李念点点头便准备起来。伤者很快就送了过来,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摔到水坑里,衣服破破烂烂的,还能看得见

破旧的棉絮,浸水后分外的沉。裤子被刮出一条大口子,露出瘦弱无骨的小腿,被蹭破的地方被急救人员拿干净的敷巾

包扎着,只是这一路下来也沾上了些许泥水。那人脸上有几块明显的淤青,削瘦的脸颊映得颧骨格外的突出。被抬下车

的时候,仿佛是碰到了伤腿,男人发出了一声闷哼。

李念仔细地检查了下男人,见他神志清晰,并没有太痛苦的表情,便一边开着X线检查单,一边叫来家属:“你们有没

有衣服给他换上,大冷天的,非冻坏了不可。”

一旁立即有人脱下大衣给伤者裹上。

急诊优先检查,没一会儿片子便出来了。李念看了看片子,又看了看报告,说道:“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缝合一下

,打点消炎针和破伤风,定时换药,很快就能好的。”说着叫来护士准备输液,自己又拿了个缝合包,将伤者湿乎乎的

裤子换了下来,拆开处理过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

将病人送去输液后,李念趴在桌子上写病历。抬眼便看见病人的家属贼头贼脑的向四面张望着,手上拿着药不停地嘟囔

着,似乎是嫌药太贵。还有几个人围着公交车的司机,嘴里不依不饶地要他赔偿,一脸“我讹上你”的表情。

司机的脸都皱巴起来,不停地说着:“我的车都停稳了,是他自己窜出来的……”

话音未落便被人揪住了衣领:“我大伯又不是要自杀,干嘛往你车上钻!你他妈就是嘴贱,欠打是不是!”

情绪一激动,就差没打起来。

李念白了一眼办公室外的一群人,抬起脚踢了一下大门,干净利落地关上了门,清静。

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李念刚解开白大衣的扣子,还没来得及脱下来,便看见大门被小护士急匆匆地推开。那帮人已经

没在门外闹着,大概是被交警解决了吧。李念看着经过的交警的背影,心口一滞,竟愣住了。

小护士满头大汗,顾不上形象气质,扑上来拉住李念的袖子:“李医生,下午那个车祸的病人不好了。”

李念脑子都大了,在医院最怕听到便是“病人不行了”,意味着要抢救,要加班,要写一堆的病程,要应付家属的焦急

烦躁以及没抢救过来的悲痛欲绝,抢救不活还要参与死亡讨论,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拖进没完没了的医疗官司吧。

李念叹了口气抓着听诊器便跟着小护士一路快步走到了输液室。一进门便看到输液室已经乱成一团,早就有护士拿过氧

气和心电监护仪给病人戴上。但病人那急促的呼吸和发紫的脸色一眼便能看出是缺氧。李念走上去摸摸他的颈动脉,脸

色都变了。幸亏是急诊留观,李念暗叹了一句,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气管插管包,又高声喝道:“加10毫克地米,2500的

肝素。”

小护士应了一声,跑着去配药。李念一边给病人插管,一边问道:“病人皮试有没有过敏?”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李念又叫护士将他的衣服解开。看着病人胸口前密密麻麻的红色出血点,李念不由地愣了愣,天,

不会是脂肪栓塞吧!

急诊室忙成了一团,连主任都闻讯赶来。火爆脾气的主任一见病人都这幅样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怎么搞的,跟

肺梗死似的!”

“小于上呼吸机,给ICU打个电话,这人大概是不行了。”

“持续心外按压。小李,记录心电图。”

“你们谁去给病人家属解释一下病情,看样子像是脂肪栓塞。”

……

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家属一听这话,当场在地上坐了一片,哭天抢地的。主任抬眼看了看李念,又翻看着病历,不满

地问道:“病历记录没有骨折,又没有大的创伤,怎么会栓塞?”

李念摇摇头道:“我也奇怪呢。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片子也拍了,也没发现有骨折……”

门外传来家属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们还我大伯!他进来还好好的啊,你们给治死了!”

主任扶额,翻了翻病历,眼神扫了一眼李念,一字一句地说着:“你去搞定。”

李念痛不欲生。他宁愿做一天的手术,24小时不下手术台都行,叫他去解决病人家属,这简直是受罪啊!

家属一见有医生出来,猛地冲上来抓着他的衣服:“你们怎么救人的,没本事不要当医生啊!”

早有保安将家属拉开,李念揉揉跳痛的额头,叹道:“你们冷静点……”

“死的不是你的亲人,怎么冷静!”

李念道:“我们初步估计病人是死于脂肪栓塞,这个病很难治疗的……”

“你明明说他没事的,现在又突然死了,你倒说的轻巧!”一旁脾气暴躁的小伙子跳起来就要动手起来,李念下意识地

退后一步,保安牢牢地拦着小伙子,没让他继续冲过来。李念叹道:“这个是骨折的并发症,但我们初诊的时候并没有

发现有骨折……”

“那就是你们漏诊了!”另有人怒气冲冲地指着李念,双眼通红,一副悲伤的表情。旁边早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

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我们大伯只不过被公交车蹭了一下,送过来,反而让你们给治死了。大伯失踪好几年,我们最近才找到他,让他认祖

归宗,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团聚一下就让你们给害死了。你们这是什么医生,什么医院,你还我大伯啊!”坐在一旁的中

年妇女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早有心肠软的围观者叹气摇头,一个劲儿地指责李念。

李念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也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只是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直到主任看完病历出来才将他从困窘中

解脱出来。

李念缩回办公室翻看X线,那几张片子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报告单也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却始终找不到骨折的地方。

他想去检查下尸体,却发现早有好几个人围着尸体不让工作人员靠近,偌大的输液室因为停放着一个尸体,其他的病人

早就避之不及的躲开了。

主任和护士长在努力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什么。李念听不太清楚,便拿起病历填死亡病程

和抢救记录。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逐渐听到门外安静下来,只有几声啜泣。主任铁青着脸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又狠狠地摔上门:“一帮医闹!”

李念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平日里跟弥勒佛似的温顺主任气得脸都红了,紧接着又听跟在旁边的护士长怒气冲冲地说道

:“什么大伯,大概不知是从哪里搞来的流浪汉,你看他衣服,哪有亲子侄跟大伯穿得那么破烂的!”

李念这才想起病人身上破破烂烂的棉衣。

护士长又冲李念开火:“谁叫你跟他们说他没事的?!现在好了,死了,你看怎么办!”

李念脸都涨得通红,连个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主任也叹道:“右腿股骨骨折,李念,你怎么没诊断出来?”

“股骨?”李念闻言几乎要站不住了,他抽出X线片子放到主任面前,指着片子,声音都颤抖起来,“不可能啊,骨折

的话X线怎么会拍不出来,放射科的报告也清楚的写着双下肢没事,怎么又突然骨折了?”

主任揉揉太阳穴,叹道:“片子我也看了,确实没有骨折的表现。但是刚才我们检查了尸体,股骨中下段肿胀、变形,

还有异常活动,确实是断了。”

“这太没道理了,不可能的啊!”李念抓抓头发,只念叨着这句话。

主任苦笑起来:“还不是要钱么,一开口就是20万,搞得真像是我们的错似的。”

李念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可从来都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外头挤在一起暗暗算计着什么

的病人家属们,心里头一阵烦闷。他没有漏诊,接诊的时候他检查的清清楚楚病人没有骨折,但是从他开了输液到死亡

的那几个小时里,病人到底怎么突然骨折了,他一点都不知道。现在病人家属一口咬定是他的错,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

么去解决。

事情太突然,李念措手不及。

第24章

处理结果让李念格外的不知所措。家属不让尸检,于是死亡原因便写着骨折并发症、脂肪栓塞综合征。主任说并发症是

病情本身导致的,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结果。护士长说我们可以提供补偿,但20万绝对不可能。院长说检查单认定病人

之前没有骨折,我们并没有漏诊……如此这般折腾了几天后,医院开出了5万的数字,那帮之前还哭得伤心欲绝的家属

们私下里一商议,拿着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李念越发的怀疑起来,只是他没有证据。

在一次交班后主任将他叫到了办公室,暴雨前的低气压让每个人都格外的压抑。李念仿佛看到了置身与狂风中的自己,

如同草芥一般四处飘零。

主任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看着面前提心吊胆的李念,叹道:“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的情绪起伏很大

,但是我不希望这影响到你的工作。”

李念不知道主任指的是什么,他咬了咬唇,轻声的应答着:“我不认为那件事是我的错。”

主任紧紧地看着他,良久才轻轻地说道:“我不是指前几天的事。李念,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叶警官的事我很抱歉,但

是……”

听到对方提起叶岚成的名字,李念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主任。后者轻叹一声,道:“但是因为他导致你心绪不

宁,工作上频频出现差错,这是不允许的。”

“我没有……”李念慌忙辩解起来。

主任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仔细一看竟是医政科的投诉材料:“这是这几个月来医政科收到的

投诉,急诊科的大多数是关于你的。”

李念看着那堆材料,蠕动着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这几个月来自己的工作竟这样的糟糕,以至于到了被许

多人投诉的地步,更可悲的是他居然不知道。

主任接着说道:“我都压了下来,我跟医政科说是病人无理取闹。但是李念,你是该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投诉。工作的时候是不是心不在焉,是不是脾气暴躁,是不是让你的病人不满!”

李念拿起材料看了看,无非是忘了打麻药,缝合时心不在焉,病人提问爱理不理。但是厚厚的资料拿在手里,看起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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