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紧急不紧急的,我们大嫂头疼最紧急!”来人点着霍子南的脑袋,“海盛大风哥你得罪的起吗?还不赶紧过去看
看。”
原来是黑社会,霍子南更加反感:“对不起,重伤员还没处理完,头痛的话我开个CT单给你,等结果出来后再说,现在
先请出去,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你说什么?”那人大怒,一把揪住霍子南的衣领,“你他妈的叫谁出去?”
霍子南抓住他的手腕,挣了一下没挣开,厉声说:“松手!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叫保安?”对方狠狠一推将他撞在墙上:“让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事……”刚抬起手来,右腕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了,怎
么也劈不下去。
“谁他妈的管闲事?”那人恶狠狠地一回头,脸色刷一下变了,呐呐说:“阿、阿宽哥,您怎么来了……”
阿宽冷冷瞥了他一眼,松开手,对霍子南欠了欠身:“对不起霍医生,让您受惊了。”
见阿宽对霍子南如此恭敬,那人也吓了一跳,审时度势,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帮霍子南理了理制服,又拍了拍他
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对不起对不起,一场误会啊误会。”
霍子南厌恶地闪身躲开了,阿宽推了那人一把:“带你的人滚出去!”
众人退开,霍子南冷淡而客气地对阿宽说了声“谢谢”,开始收拾之前摔在地上的椅子和医疗器械。
阿宽站着不动,霍子南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还有什么事吗?哦,你是来处理车祸的吧?你们那位女士身
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交警都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请跟他们去交涉就行。”
“不是为了这个。”阿宽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说他们在急诊科闹事,我正好在附近,怕他们伤着您就过来看看。”
“那真是麻烦你了。”霍子南微微笑了笑,一边在水龙头上洗手,一边淡淡说:“我想我的日常生活你现在应该已经很
清楚了,其实我的日子过的很简单,麻烦你回去告诉潘先生,真的没有必要耗费资源来监视我,这没有意义,我想要做
些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他不见得能够阻止,何况……他高不高兴我一点也不在意。”
“霍医生,别这样,有些话……我一直想跟您说。”阿宽犹豫了一下,回手掩上房门,低声说,“潘先生他是真的喜欢
您,我跟着他快十年了,从没见他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他那个人性格是独断了点,对身边的人也不算很体贴,但做大事
的人,脾气难免大一些,请您体谅一下他的心情。”
霍子南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问:“是他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么?”
“不,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阿宽说,“潘先生太喜欢您,您脾气又太倔,他一时转不过弯来才冒犯了您,可您现
在这么恨他,您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痛苦……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做事后悔过,这是头一次,他真心诚意地跟您道歉,
您能不能试试把这一页揭过去?”
揭过去?霍子南笑笑,他的性格其实一向是宽容的,但宽容并不代表没有底线,并不意味着就够容忍对自尊和人格羞辱
。
直到双手的水渍几乎干透了,霍子南才说:“阿宽,潘先生是你的老大,在你眼里也许他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但要
知道,人和人不一样,如果非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那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种折磨。”
“霍医生,我知道您的脾气,这个时候说潘先生的好话您肯定听不进去,可是,潘先生其实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冷酷,只
是作为海盛的大哥,经历了太多腥风血雨,心肠难免硬一些。”阿宽说,“也许从你们相识之初,为了阿杰的事潘先生
对您不够尊重,您对他一开始就是抵触的。可跟了他这么久,又跟您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我真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潘
先生需要一个您这样温柔宽厚的人在身边,在这个复杂的城市,您也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来保护和扶持。”
“阿宽,你的话也许不无道理。”霍子南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彼此的爱慕和信任,从来不是因为外人看
着合适,或者互相都有需求就能产生的。在我心目中,感情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平等和尊重,可潘先生显然做不到,我只
不过是想要一份平淡安稳的生活,所谓位高权重之人的保护和扶持,对我来说很可能只是枷锁。”
“是因为聂辰吗?”阿宽忽然说,“您认为跟聂辰在一起,就能过平淡安稳的日子吗?恕我直言,那恐怕更加危险……
”
“这跟别人没有关系。”阿宽的话带着些微妙的弦外之音,霍子南立刻警觉起来,“请你告诉潘先生,不要因为我拒绝
了他就迁怒于其他人。”
阿宽轻轻摇头:“霍医生,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情。”
霍子南还要说话,门忽然被打开了,主任医师探头进来,皱了皱眉:“霍医生,大家都很忙呢,好几个伤员要转去骨科
。”
“我马上来。”霍子南立刻答应了,对阿宽说:“抱歉,我还要工作,请将我的话转告潘先生,让他别再派人跟踪我了
,还有,不要迁怒于聂辰,这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失陪了。”
虽然阿宽的话让霍子南忐忑,但这一晚工作实在是太紧张,紧张的让他根本无暇细想他话里的深意。
凌晨一点霍子南才结束了工作,头昏脑胀地出了大门,发现聂辰的车子停在门口。
“工作处理完了?”聂辰替他打开车门,“之前护士说你们在抢救一批车祸伤员,我就没打扰你。”
霍子南上了车,看看表,“抱歉让你等了快一个钟头。”
“没关系。”聂辰发动了车子:“怎么样,还想去看我飙车么?”
“哦……”霍子南这才想起上次聂辰说过今晚要跟人飙车的,虽然身心俱疲,还是不想让他失望,“好啊,正好放松一
下,反正明天休假,晚点回去也无所谓。”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海滨大道,霍子南一眼便看见自己曾经坐过的那辆火红的摩托车停在路当中,彪悍而流畅的机型,
张扬又不失内敛的颜色,暗夜中散发着魅惑人心的桀骜之气,就像它年轻的主人一样。
一上赛场,聂辰整个人都变了,再没了往日的冷峻淡漠,棱角分明的面孔浮上自信到嚣张的光芒,年轻、活力四射,让
人怦然心动。
聂辰为霍子南和队友们互相做了介绍,四下看看,问“阿安呢?”
“被他老妈征用了。”阿豪说,“他现在是三陪先生,这会儿正在游艇上陪他表妹打桥牌呢,十分钟前还打电话问你到
了没有。”
“晚点我们出去玩再叫他吧。”聂辰整理了装备,又走过去跟对手说了几句,两人握了握手,而后上了车:“开始吧。
”
队友们纷纷给他加油,戴上头盔前,他回头给霍子南一个微笑,张了张嘴,口型是“等我”。
身材妖娆的女孩站在两辆摩托车之间摆了几个诱人的Pose,而后双臂一挥,比赛正式开始。
寂静的夜里摩托车发出惊人的怒吼,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飞驰而去,暗夜中几乎看不清轮廓,只有尾灯的光如魅影般一晃
而过,消失在第一个转弯处。
霍子南以前只看过正式的场地赛,从没有看过这种一对一的地下飙车,没料到聂辰这样的注册车手,居然也会参加这种
违法的比赛。
但也许正因为它不合法,才显得分外刺激,分外诱人,周围的人都像在过嘉年华一样兴奋地叫嚷着,在这群活力无限的
年轻人中间,霍子南也受了感染,抛下了紧张的工作和阿宽带着机锋的那番话,渐渐放松了下来。
阿豪一直用对讲机指挥着人沿途封路,虽然他命令的有条不紊,霍子南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他们速度这么快,
万一有人疏忽,会不会出事啊?”
“所有的岔道口都会有人盯着,赛程也不长,基本不影响交通。”阿豪说,“你跟辰哥很熟的吧?他以前从没带人来看
过比赛。”
“呃……还好。”
对讲机里不停地传来沿途发来的战况,一开始四个路口两人都是并驾齐驱的,从第五个开始聂辰占了上风,二十分钟后
终点传来兴奋的叫声:“辰哥赢了!”
过了半个小时,聂辰飞快地飙了回来,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和手套丢给阿豪,胡乱耙了耙头发:“等急了吧大
家,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遇弱则弱。”
对手正好也到站,闻言忿忿说:“别得意,下个月我大哥来过来,你有种跟他单挑。”
聂辰毫不在意地笑笑,“好啊,但愿他能比你快一点。”
散场后阿豪建议大家去唱K喝酒,聂辰问霍子南:“想去吗?”
“我就不去了。”霍子南推辞,“我什么都不会,免得去了扫大家的兴。”
“那算了,咱们改天吧。”聂辰说,“最近公司事情多,很忙……”
“不是吧。”队友们都露出失望的神色,纷纷说,“辰哥好久都没跟我们玩过了……”
霍子南不想聂辰因为自己疏远了大家,便说:“别让大家失望,不然我也去吧。”
聂辰一笑,“那行。”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讨论要去哪儿,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说:“抱歉我来晚了。”
兰安微笑着走近了,看见霍子南有些意外:“霍医生,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辰哥赛车。”
“他陪我来的。”聂辰抢着说,“正好,大家在商量着去哪儿玩呢,一起去吧。”
“好啊。”兰安点头。
“那你们定地方吧,车子阿豪骑走。”聂辰将摩托车钥匙扔给阿豪,大大方方地握住了霍子南的手,“我出了一身汗,
要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们先回家去,定好地方给我打电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子南有些不自然,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手示意他松开,他却握的更紧了:“一会咱们先叫点外卖回
家吃吧,今晚他们肯定要灌我很多酒。”
霍子南不明所以地点头,聂辰挥手:“我们走了啊。”又对兰安笑笑,“晚点见。”
第二十八章:偷袭·火并
美人港KTV,豪华包间内,阿豪正撕心裂肺地唱着一首烂遍大街的闽南情歌,聂辰衔着烟斜倚在沙发上,皱眉忍受着他
歇斯底里的歌声。
这儿本来是胡焕的场子,论理聂辰是不该过来消遣的,但地方是车队的人定的,又是私人活动,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又唱歌又划拳地闹了半夜,聂辰两眼干涩困倦不堪,转头瞥了一眼角落,只见霍子南抱着一个靠垫窝在沙发上,好像已
经睡着了。
聂辰起身过去将风衣给他盖在身上,霍子南睁眼看了看他,露出一个迷茫的微笑,便又睡了过去。
聂辰回到了茶几边接着抽烟,阿豪终于嚎完一曲,一回头发现大家都睡的差不多了,便换了一曲轻柔的音乐,丢下话筒
坐到了他身边,沙哑着嗓子问:“辰哥,他谁啊?你怎么对他这么好,我都妒忌了。”
“咳!”聂辰被烟呛着了,咳嗽了半天才白他一眼:“他跟你可不一样。”
阿豪撇撇嘴:“不光是我妒忌啊,阿安也不高兴。”
聂辰看了看门边,兰安静静坐在那儿,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脚边堆着一打空啤酒瓶。
“没有的事。”聂辰说,“他只是白天当三陪累着了,十七八的女孩难伺候着呢。”
“那有可能,他妈一门心思想让他搞定他那位财大气粗的远房表妹呢。”阿豪想了想又说,“问题是阿安成年了吗?他
会不会啊……”
“他快十九了吧?会不会的你就别操心了。”聂辰丢下烟蒂,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睡会儿,天亮了叫我。”
迷迷糊糊睡了没一会聂辰就醒了,站起身想要去卫生间,门却被人在里面插上了,怎么拍也不开。
“别拍了,阿豪都进去半个钟头了,估计是在里面睡着了。”兰安不知何时醒了,站在身后看着他,“去外面上洗手间
吧。”
“哦,这家伙真麻烦,一会还要叫人来撬门。”聂辰无奈摇头。
穿过昏暗的过道,聂辰往公用卫生间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老感觉背后有个人跟着,回头看了看,黑黢黢地又看不
清楚。
也许是音乐的鼓点很像脚步声吧,他想,虽然美人港的装修不错,隔音效果也很好,走廊上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客人们
K歌的声音。
凌晨时分,洗手间里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华丽的欧式宫灯低垂着,光线有点暗,聂辰在盥洗台上洗了把脸,进了最
里面的隔间。
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卫生间的灯忽然灭了,大门也被“咔哒”一声锁上了。
情况有些诡异,聂辰侧耳静听,发现外面依旧有隐隐的乐声传进来,显然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停电,应该是有人关了卫
生间的电闸。
这里毕竟是海盛的地盘,聂辰多少有点忌惮,当下快速整理好了衣物,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隔间门的插销。
还没来得及开门,单薄的木板门便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了,咚一下撞在了他身上,接着,一个不甚高壮的人影挤了进来
,回手关了门,咔一声插上了插销。
聂辰早有警惕,还没等对方动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拧在身后,接着卡住了他的脖子。
纤细的手腕,单薄的身形,熟悉的气息,兰安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手和脖子都有些发烫,不知是醉了还是被吓着了,
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阿安?”聂辰吓了一跳,忙松开手,“怎么是你?”
兰安一声不吭,黑暗中只看到他清亮的眸子,眼神闪烁不定,混合着矛盾、犹疑,以及某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你……”
聂辰询问的话还没有出口,忽然被他在胸口狠推了一把,猝不及防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马桶盖上。
兰安抬腿跨坐在了聂辰大腿上,瘦长的胳膊用力搂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带着酒味的唇就这么压了下来。
不等他的唇挨上自己,聂辰便抬手卡住了他的下颌,皱眉说:“别闹了,没酒量就别喝那么多,走,我带你出去醒醒酒
。”
“我没醉!”兰安仰头挣开了他的手,执意亲在他嘴角,聂辰只好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拎起来些,声音也严厉起来,“阿
安,你够了!”
“辰哥……”兰安被迫稍稍仰起头,眼睫半垂,深深看着聂辰,大约是醉酒的原因,平日里温和清亮的嗓音变得柔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