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风越泽对小师弟的怨念好像很大啊。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断,顾凡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正在对峙的王轩宇和武林众人上面。
想来之前他们耽搁得太久,各门派的人已经被王浩南召集到了凤眼山,现下正将王轩宇一干人团团围在一个山洞前面。风越泽轻
功极好,轻灵无声,而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轩宇身上,竟也没有发觉不远处多了两人。
王轩宇应该是发觉事情有变,也及时召了自己的心腹,却只有十多个人,显然已是穷途末路。他此时卸下了易容,露出原本的容
貌,也算是个颇为俊朗的青年人,可惜眉眼下垂,看起来带了几分阴鸷,手中正拿着山河令,作势要丢到地上。那是块不知什么
材质的石板,看上去并不坚实,若落在地上没准就四分五裂,所以一时也无人敢上前。
王浩南因为身体原因,并未到场,只月儿率了九霄众人,站在人群之中,眼神复杂地看着准备鱼死网破的王轩宇。
“少爷,不要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回来,老爷不会怪你的。”
王轩宇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言辞中带着压不住的怒意和不甘心:“月儿,你果然还是背叛了我,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好?”
月儿闭了闭眼,攥紧了手,旋即却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王轩宇:“我从一开始就站在老爷那一边,和你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
计。少爷,做错的事,终归要由自己来承担,可你此时收手,还不至于不可挽回。”
王轩宇脸上悲意凝结,沉默良久,忽然仰天大笑,良久才道:“真是有意思,从我一出生,不论我做什么事,干得多么好,别人
也只会说不愧是王浩南的儿子,王浩南王浩南,我顶着他的名号过了一辈子,现在这所谓的坏事倒是要我自己来扛?也好,那我
就扛到底给你们看看!”
唉,小反派就是不给力,眼看着就要被众人推到了啊。顾凡看了看那边深情控诉自家老爹的王轩宇,又瞧了瞧挂在自己身上的风
越泽,暗暗叹气。
同样是反派,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真正的反派没有厚脸皮和黑心肠是不行的啊,看看人家魔教教主,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结果手愣是放在他脖子上没挪窝啊摔!
所以即使是离青山教其他人这么近了,他也没办法开口呼救。
开玩笑,虽然风越泽应该不会真的杀了他,但是他运气这么差,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那可是脖子啊,断了一根没有第二根的啊
喂!
不过话说回来,风越泽搀和到这些事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单纯的无聊了?
不会吧,等一下,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好像很有可能?
顾凡用十分怀疑的目光看着某教主。
教主你真的不是出来玩的么?
风越泽立刻就感觉到了顾凡的目光,态度良好嘴角上扬:“顾兄有什么事吗?”
“额。”顾凡伸手想把风越泽的手扒拉下去,可惜没有成功,就撇了撇嘴说道:“我就想问一问,教主你就没什么安排吗?”
“有啊。”风越泽还是一贯的轻佻样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王轩宇背后的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有老孟在,自然什么都
会安排好的。”
顾凡愣了愣,转头去看那毫不起眼,不过三、四十岁的男人。这人从一开始就跟个木头似的立在那里,皮肤黝黑,中等身材,一
双眼睛冰冰冷冷,仿佛全然没有感情在里面,不想是人,倒像是个人偶,淡淡地立在那里,几乎要被人忽略过去。
而这时形势已发生了变化。王浩南说完了那一席话,便转身要走进山洞。众人自然不肯放他离去,急性子的张庭宾就拔出了刀,
大声喝道:“小贼休走。”
老孟慢慢往前跨了一步,开口。
“张掌门请慎言。”
张庭宾脸色一黑,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张掌门也不必如此生气。”唐如风见张庭宾吃瘪,心情很好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随后又转向老孟:“凭你和那群乌合之众,
是挡不住我们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开口说道:“唐阁主请慎言。”
沈芳如:“你……”
老孟:“沈师太请慎言。平法大师请慎言。”
人家平法大师根本就没有说话好不好!
顾凡惊讶地看着他,向风越泽问道:“他平常都这样吗?”
风越泽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不错。所以我把他送出来祸害别人了。”
……请不要把危险品随便乱丢啊喂!
由于老孟的“恶意挑衅”,两队人马再不废话,直接开始动手,山洞前发展成了一场混战。虽然王轩宇手下只十几人,却意外地
身手都不错,竟将众人都挡在了山洞之外。
张庭宾一脚踹飞一人,又矮身闪过背后袭来的一击,横刀扫过,鲜血飞溅,终于寻到一丝空隙,正要闪身进入山洞,却听得里面
轰然一声,立时脸色大变。
“不好,难道是机关被打开了?”
那震动猝然而来,声势浩大,连洞外众人也有些站立不稳。风越泽十分自然地抓住时机将顾凡紧紧拥在怀里,将趁人之危这个词
给演绎了个彻底。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震感才逐渐消散,而洞口居然被掉下来的山石堵了个结结实实。
顾凡努力地从风越泽怀中挣脱出来,看到这出人意料的状况,不由瞪大了眼睛。
“啧啧,这回王轩宇恐怕是要没命了。”
风越泽勾着嘴唇,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老孟也趁乱跑掉了啊。”
顾凡心里忽地闪过王浩南那张苍老的脸,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猛地拉到了众人前的一块空地之上。
张庭宾第一个反应过来。
“兔崽子你旁边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魔教教主,大魔头,他最想揍的人之一风越泽啊!但要是这么说出口,他绝对会被正道当成叛徒砍成肉酱不解释
啊。
顾凡求助地看向一边的风越泽。风越泽给了他一个“没事请安心”的眼神,然后抬头对着众人说道:“我就是你们一直念叨的魔
教教主,也是顾凡的男人。”
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顾凡无力跪地。
谁,谁来挖个洞给他钻……
那些人一个个眼神好恐怖啊,话说那个青衣坊的妹子,居然说他配不上风越泽他听见了哦。
“这不可能!”
听到这句话顾凡感激地看了过去,发现正是他家的病弱小师弟,顿时感动无比。
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们啊!
明渊说了这一句话,从人群中费力挤了出来,两颊绯红,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着,我见犹怜。
“师兄喜欢的明明是我和擎苍师兄!”
顾凡:……
小师弟请不要这样他真的没有这么渣,话说妹子,脚踏三只船什么的,他听到了哦。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顾凡挣扎着起来,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却冷不防地被风越泽期身近来,淡淡的血腥气瞬间侵占了他周围的空气。
顾凡略略怔愣,就被风越泽搂住了腰。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下来,让顾凡措手不及。
他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对方力气太大,一瞬间欲哭无泪。
住手啊混蛋,这么多群众在围观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亮得都快烧起来了啊摔!
舌头、舌头不要给他伸进来啊喂。
这种时候,顾凡果断地、断然地、装了晕。
风越泽:……
于是中途被打断了兴致的某教主淡笑着直起了身子,漫不经心地环顾各门派之人,语气中却着一阵让人胆寒的杀气。
“谁对顾凡和我的事有意见,可以站出来。”
众人十分有默契地后退一步,用力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张庭宾才反应过来,直眉竖目地对着风越泽说道:“那小子的事先放在一边。(顾凡:喂!)这山河令和九霄的事,
是你在背后操纵的吗?”
风越泽慢悠悠地理了理顾凡的头发,开口说道:“我看他可怜,帮他一把罢了,本来是以山河令作为交换的,可惜他却擅自拿了
来闯这里,可说是自作聪明。这山河令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这是历代教主的信物,我也懒得来找。既然已经埋了
,那就算了吧。”
唐如风将信将疑地看了风越泽几眼:“你说山河令其实是无用之物,那为什么此地会有这般危险地机关?”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和我没什么关系。”风越泽脸上又挂上了那若有似无的微笑,语调平淡地说道:“不过这个机关么……若
是有小贼偷了信物,窥出点门道想要得好处,我们总该要给他点教训不是?”
被魔教称作小贼,几人脸上登时青一块白一块。唐如风更是冷笑一声说道:“无论如何,魔头你今天是没法走出这里了。”
风越泽脸上的笑容纹风不动,半点不吃紧,手轻轻覆上顾凡的后颈。
顾凡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到了他气定神闲的一句话。
“你觉得,我会没有一点准备么?”
第二十七章
顾凡是在一艘行进的船里醒来的。
身下的垫子却又软又暖和,晃晃悠悠的感觉让他有些晕眩,可在看到风越泽那似笑非笑的脸时,顾凡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警惕地
朝着离他最远的角落挪了挪,掀起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
碧波荡漾,幽静娴雅,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大湖之上,远处一个小岛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乌篷小船排开清澈的湖水,溅起白色的水
花,悄然无声地朝前行进。这里离临安,恐怕是有十万八千里了。
“啧啧,阿凡你何必对我如此戒备呢?”风越泽一手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凡无比消沉地蹲在一边种乌云。
顾凡抬起头看了笑得荡漾的某人一眼,把狠狠抽打之的念头用力压下,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你怎么从重重包围的情况
下逃出来的?”
风越泽随意地一笑:“恩,我在外面放了些毒虫,他们要是不放我走,就要被一锅端了。”
“既然你处于上风,为何不一鼓作气将正道之人都趁机解决?”顾凡不解。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逼入死角他们也不是全然无一搏之力,反而不妙。何况都死光了,不是很没意思吗?”
“你之前说山河令是无用之物,那在九霄做的事也只是为了‘有意思’?”顾凡瞥了他一眼,出声试探道。
“嗯,那个时候的话吗?”风越泽直起身子,懒懒地整了整衣襟,斜斜望过来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我骗他们的。”
顾凡:“……所以说你果然是早有预谋,一是为取山河令,二是放出谣言,降低江湖之人对山河令的兴趣,为下面的行动做好铺
垫,三是弄垮九霄派,真是一石三鸟,卑鄙至极,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越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十分得瑟地一笑,神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是自然,我是魔教的人嘛。”
顾凡被噎了一噎,觉得这人脸皮之厚,前所未有,何止不是好东西,简直就不是东西。
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你之前好像说过王轩宇背后的人一定是个心机深沉的王八蛋吧?”
风越泽笑容未变,转身掀开了门帘,对着外面的人说道:“老孟,有人说你是王八蛋呢。”
老孟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看了看风越泽,又看了看顾凡,开口:“教主请慎言。”
顾凡:“……”
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小岛,也就是魔教的总坛所在,四面环水,易守难攻。看来就算是各门派对魔教所在心中有数,也不敢贸
然进攻。
也就是说,他可能要在这地方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顾凡的心情就非常,非常的郁卒。他明明就是个小门派的不起眼的大师兄啊喂,为毛会变成这样啊摔!
其实上辈子成为一个人形背景什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好的,话说小师弟果然是真·勇士,上辈子居然在风越泽的各种摧
残下活得无比滋润啊喂。
这种心情,在一个少年欢快地扑进了风越泽的怀里并对他凌厉一瞪后达到了顶峰。
“哈哈哈,你上次突然就不见了,没出什么事吧?”
“哼。”风安澜在自家兄长身上蹭了蹭,才不屑地看了顾凡一眼,说道:“我这么厉害的人,会出什么事?还有,事先跟你说一
句,如果你敢把我哥抢走了,我就弄死你。”
顾凡震惊地看着他。
最近的兄控都这么可怕地吗?
风越泽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轻轻揉了揉风安澜地头顶:“要是你对阿凡动手的话,我就让你最近很喜欢的那个影卫求生不得求
死不能。”
顾凡更加震惊地看向某教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喂这兄弟俩都好可怕啊喂!
听了风越泽的话,风安澜委屈地撇了撇嘴,眼眶开始发红,却仍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朝着顾凡微抬下巴,说道:“算了,看
在你还算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就把我哥分给你一半,你……”说到一半,他终于忍不下去,抿着嘴唇转身就走,挥一挥衣袖带
走一片酸意。
……这种做小三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教主你绝对是渣了啊喂。
顾凡抽了抽嘴角,开口说道:“那个,你不用去安慰他一下吗?”
风越泽朝自家弟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淡然,眼神里却有着宠溺:“没事,他自有人安慰,我去打搅才是不好。”
说完便转向静静侍立一旁的下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盛天人呢?”
那身着蓝色教服的人连头也不敢抬,十分恭谨回道:“左护法在书房。”
闻言风越泽颇为幸灾乐祸地感慨道:“还在呢,也好,叫他在那里好好呆着,什么时候把事做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魔教好像很难混的样子啊。
顾凡觉得自己十分同情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左护法,跟着这么一位教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喂。
正在默默吐槽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身上泛起一阵凉意,立刻哆嗦了一下,就听到一个气虚到不行的声音。
“教主,你不能这样,我会死的。”
“盛天,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风越泽立刻露出十分无辜的表情,将睁眼说瞎话这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顾凡无语了一下,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发现一个十分可疑的不明物体正顶着一头的阴云慢悠悠慢悠悠地飘过来,仔细看才发
现是个头发杂乱,一副有气无力阴森森模样的青年。
大概是因为长年不晒太阳,这被叫做盛天的青年皮肤苍白,于是便衬得眼下青黑格外的明显,看上去也格外的凄惨,实在很有夜
半厉鬼的风范。
怪不得叫盛天,真的是快要升天了吧喂!
这位升天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无耻的某教主,而是直直地看向顾凡,问道:“你就是要成为教主夫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