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看都知道,秦非一定是在笑!
他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样子,却被人看到!
老天爷在整他吗?
很好玩吗?
低着头自嘲撇了撇嘴,乐正涵反而鼓起了一口气——
自己只是摔了一下而已,干嘛要觉得不好意思?!
看着乐正延动作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秦非打破沉默的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不错。”
乐正延迎着秦非的目光一脸轻松的道:“还烦劳秦先生来叫我,真是不好意思。”
刚才他跌的那么狼狈,此刻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说话都挺着腰板。
有趣~
看着乐正延这幅咬着牙也要挺胸抬头样子,秦非不禁扬起了嘴角。
这个小侍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既然这样——
“没什么,这也算是地主之谊。”秦非淡淡的答道。没有继续寒暄,秦非答完这一句后,便站在一边不再出声,只是笑意盈盈的
看着乐正延。
乐正延也在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剩下的,只有床头的座钟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虽然只有短短十来秒钟,但在乐正延看来却越来越觉得煎熬——
秦非站在衣柜边,受伤的手臂插在休闲装的裤袋里。经过昨晚的休息,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直挺的深色系的衬衫更显出了他身材
的挺拔优雅。
而面对着衣冠整齐的秦非,只穿着一条内裤的乐正延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像个变态。何况刚才为了不输气势,他还做着个斗
志昂扬的挺胸抬头状。这姿势倒是不错,可是一配他这个“清凉短打”范儿的着装,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乐正延很清楚,现在按说应该赶快把衣服穿上,但是……但是……
虽说两个人都是男人,对于从小到大都住集体宿舍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可不知是否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吧遇见时落下
的心理阴影太重,一想到眼前站着的是秦非,他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刚才提起来的那口气,也早在这片沉默中泄的差不多了
。
此刻,乐正延才真正觉得尴尬起来,他很怀疑这屋里除了隔音效果太好外,保温层也做厚了,不然他怎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热
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打破这种气氛才行!
清咳一声,乐正延转身抓起了一边的衣服,硬着头皮道:“打扰了一晚,我该走了。”
“酒吧是7点营业吧,时间还早,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忽略乐正延的苦脸,秦非原地不动,隐着笑说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看到秦非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乐正延进退两难间只能狼狈的拎起裤子,动作僵硬的都不知道
自己要先伸哪条腿。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应该庆幸一下身上好歹还穿着一条内裤。
心里一声长叹,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变婆妈了。
“可是这附近不好叫车……”秦非摇了摇头。
乐正延刚要答话,却又听秦非问道:“对了,你饿不饿?我叫他们送些点心上来?”
“还不饿,一会儿我回店里吃就行。”
“饮料呢?用不用……”
“我喝这个就行了。”腾出手抓起一边的瓶装矿泉水喝了一口,乐正延都在心底为自己拘了一把同情泪了。
这少爷怎么还不出去?
“嗯——”秦非侧了侧头,似乎还在考虑着什么。
乐正延只能在心里苦着一张脸等。
“那好吧。”终于,秦非总算像是问完了问题,留下了联系的名片后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看到房门关上,乐正延顿时松了一口气。
呼~~好累……
从没觉得,穿衣服也会如此辛苦!
最后,乐正延还是被送到酒吧的。
收拾整齐下楼后,他没有再看到秦非。要走时,刘伯执意要让司机开车送他,因为“这是少爷吩咐的。”
于是,不到下午5点,乐正延破天荒的没到饭点就走进了酒吧的大门。
一进门就看到吧台处阿拓和TONY正对着一张光碟讨论,看到乐正延时,阿拓打了个招呼:“小乐,昨天晚上玩的不错吧?”
乐正延点点头,在心里苦笑。
昨晚玩的确实是不错,都可以用刺激来形容了。而且,还刺激的他现在哪儿都疼,浑身酸疼不说,更主要的是——
心疼啊!
陪伴自己多年的旧手机就这么香消玉损了,虽然它只是个二手的便宜货,但也是个手机啊!不光这些,还有那些烟花爆竹呢。
那都是阿拓朋友的,一大包怎么也值几百块钱,顶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昨天晚上被他跟秦非放的一干二净,这要是被问起来
……
想到这儿,乐正延心里更是一阵发虚。
对着阿拓糊弄了两句,乐正延转身就要溜,阿拓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放下光碟凑了过来,“小乐,别走啊,我还有事想问你
呢。”说完还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乐正延暗暗皱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什么事儿?”故作镇定。
“其实也没什么,昨天不是都喝多么,想放花也没去成,后来走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你,听说你是最后一个走的,我就是想问问…
…”
“嗯……你问吧。”心里咽了一把泪,乐正延仿佛已经看见钱包里的钞票挥着翅膀在冲自己挥手告别了。
“那个~”阿拓顿了顿,把头挨得更近,脸上还带着贼贼的笑问道:“听TONY说,你昨晚没回宿舍,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
哈?!
绕了半天就问这个?!
乐正延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提赔烟花,怎么都好说。
“太晚了,也没车,我去网吧刷夜了。”
“刷夜?一直刷到现在?!”
“可不是么,特累!”乐正延说着舒展着筋骨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去了,再不玩工会就要把我除名了。”
“真的?”
“当然。”乐正延说完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进了饭厅,只留下阿拓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对……小乐身上,有别的味道。”
12.眼镜、领带、猫耳、制服都是萌物~
酒吧的服务工作仍是平平淡淡的度过着。
Eden & Hell的规矩是,员工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所有员工都要集体集合在吧台前听人到中年身材发福酒吧的经理做例行训话。
训话的内容千篇一律的无外乎是注意事项和“服务”准则。
所以,乐正延在认真了三天后,便自觉的吧这段时间改为发呆、入定、冥想。
不过,这会儿他认真的目光却重新回到了经理身上。
今天经理出现的方式有点儿不同,双手没有像以往巡视时一样把双手背在身后,而是提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费力的把塑料袋拎
到了桌旁,经理拍了拍手,示意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实际上从他拎着那个袋子进来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一致的看向他了。
“这是酒吧里要发的福利么?”看着桌上的袋子,乐正延问坐在旁边的同事。袋子黑黑的,也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对方给了他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
还好,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乐正延等太久。
经理具体的讲话他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在一番类似国企领导般的训话后,讲到为了迎接酒吧开业2周年的到来,吧里也决定来
一些小小的“动作”,用以增加庆祝的气氛。至于如何增加,不劳大家费心,他已经想好了,就是像别的酒吧和餐馆学习,来点
儿类似主题之夜的活动。
然后,每侍应生手上都被塞了一个造型很“可爱”动物耳朵发卡,而且几乎每个都不重样。
看着被塞到手上的东西,乐正延感觉自己整个头上的青筋都在止不住的抽搐——
这是什么?动物耳朵?这东西要是戴在女生或者是小孩的头上,确实可以称的上是个萌物,但他是个男人啊!又不是玩COS,有
几个男人会愿意成天的戴着它?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况且发给他的还是个长长的,白色的兔耳朵。
不过,有此疑问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经理,为什么我们要戴这个?”
“就是啊!”
所有侍应都表示抗议。
“当然是为了增加周年庆的气氛。”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经理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很亲切的问道,“你们觉得是今天就带上
呢?还是等到正式庆祝的时候再戴?”
一片安静……
最后,拿着一个鹿角的TONY小心翼翼的开口:“经理……”
经理:“说吧,不要拘束,畅所欲言嘛!”
小博:“经理,其实,我真的不想戴这个。”
经理皱着眉不悦的道:“你看你!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上这么一段 >_<)
结果,当天晚上,乐正延和别人一样,别别扭扭的把兔耳朵戴上了。
为了工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一旁的经理却显得很高兴,对着乐正延连连夸奖:“小乐啊,你戴着这个,挺可爱的嘛!”
听了这话,乐正延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在回想了一遍学过的《刑法》条文后,他总算回归了理智。
苦着脸对经理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乐正延开始摆起了椅子。
经理却又笑眯眯的把他叫住:“小乐,先不用忙。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嗯?您说。”
“关于你的岗位啊,我想暂时做一下调整,这两天你……”
13.人生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要在厕所里度过
晚上8点,酒吧开始营业的时候,乐正延没有一如既往的端着酒杯穿梭在大厅,而是弯着腰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卷起袖子奋力
挥动着马桶刷。
刷!刷!刷!
知道自己最近衰,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某天,他的命运会跟一个突然辞职回老家的清洁工紧密的联系起来。
厕所“所长”出现的空缺,顺理成章的由他这个新人来接替。
皱着眉摁下抽水键,乐正延将纸篓中五颜六色的“非纸质”垃圾(你们懂的)倒入黑色的大口袋中。
对他而言,扫厕所这活不算什么,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破兔耳朵扫!而且,还有最难忍受的是——
“啊……立良……不行了……轻……轻点……”
从他打扫第一个隔间开始,这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就一直没断过。
“哦?疼了?那就求我啊?”伴随着恶劣的笑声,隔间的木板被撞击得更加厉害。
听着耳边咚咚作响的声音,乐正延犹豫着一会儿是不是要跟经理建议对这些板材进行加固。
“啊……嗯……求……求你……”
“好啊,那我就……”
随之而来的,木板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收拾好手上的垃圾,乐正延没心情继续听接下来的情节,拖着塑料袋走出隔间,两道眉毛都要拧成一团——
打扫这种“战场”,是最费时间的!
走到外间将洗手台收拾停当后,乐正延从镜中的反射看到之前“天雷勾地火”的那对总算搂抱着从里面走出来了。
但愿没有弄的到处都是!
心中这样默默祈祷着,乐正延的眼神不经意的透过镜子与两人中个子略高的那个人有了一秒钟的对视——
“乐——正——延!”
一个声音响起。
人在落魄的时候,最怕碰到什么?
答案是——
碰到熟人!
“乐正延,真是你!”高个的男人透过镜子看着乐正延道。
这就是所谓的“他乡遇故知”么?只是这个“故知”……
“立良,你的朋友吗?”旁边的清秀男孩问道。
周立良搂着男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朋友?怎么敢当,他可是我们Z大的优等生,是吧?乐,正,学,弟。”后面四个字特
别用了重音。
“可以的话,我也想当做从不认识你。”乐正延转过身,面向了那个曾搅乱过他生活的男人。
对面的脸还是一样的面目可憎,曾经整整一年的纠缠,本以为毕业会是个终结,没想到会再次碰上,还是在这样的时间地点。
乐正延此时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周立良上下打量着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乐正延,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怎么?高材生毕业后就来洗厕所?”
“打工挣钱,哪里都一样,我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好。”这是真心话,乐正延说的很坦然,“我还有活没干完。”没工夫在
这里跟你闲磕牙。
一只手拦住他的了去路。
“工作?”周立良示意身边男孩先出去,伸手拦着乐正延,语气中饱含讽刺,“乐正延,我清楚你对女人没兴趣。现在终于想开
了?哼~在G吧的厕所里工作?还戴个兔子耳朵?你勾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怎么想随便你。”乐正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绕过拦在面前的手,向里间走去。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解释,人若是天天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活的那才叫累!
“别走啊!”
周立良拉住乐正延,整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在这儿能挣多少?凭你这张脸,出来卖有的是人等着包。你就这么缺钱?” 说
道这里,他的身体向乐正延慢慢靠近。“后悔拒绝我吗?这两年我的口味没变,你现在来我身边我还是一样……”
“我没这个兴趣。”乐正延神情漠然的回了一句。低下头看了看抓着自己黄色橡胶皮手套的那只手,不动声色的道:“我一直都
是带着它擦马桶的。”
“你!”与预料中的一样,手臂立刻被放开了。
切~真逊!
不再理他,乐正延抬脚就走,耳边周立良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死老太婆呢?她也知道你来做这个?!她……”
“哗——”
一瓶水迎面的泼在周立良的脸上,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花叶。
把手中的一把鲜花放在一旁,乐正延拿着洗手台前装饰的大水晶花瓶,眯起了眼睛,声音不大却充满危险:“你敢再说院长一个
字,代替水的,会是这个花瓶!”
一时间四周变得静悄悄,只剩两个人冷冷的对视。
周立良定定的看了乐正延良久,任由头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流到地板上也不去擦。然后,不怒反笑。
带着一脸恶劣的笑容,周立良轻蔑的扬起头来问道:“乐正延,我这样去见你的老板,你猜你能继续留在这里的几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