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选后记 下——猪美美
猪美美  发于:201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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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各地征兵的数额,已是近十年来单次征兵之最,征去的不光有新兵,还有不少民兵,因为卧虎关那里的

引水工程已正式启动,开山、修渠、引水、屯田,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虽然这项工程很浩大,前期的勘探和准备工作还没有

做得很充分,但大量增兵必然会给国库带来巨大的压力,这一工程是目前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

秀女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各地推选的秀女已经陆续抵达京城,但还没往宫里送,皆放在京郊一个名叫锦绣园的行苑之内。据说

是要等到吐蕃的白玛公主入了宫,然后才轮到她们。不过白玛是异族,此时虽然被礼遇有加,但自来异族女子没有在中原封为

皇后的,所以秀女们没有什么可沮丧的,成为皇后,坐上雷丰瑜身边那个位子,俯览天下,才是她们的终极梦想。

白玛公主和雷丰瑜的婚事,对于天语和吐蕃来说都具有着深远的意义,是万众瞩目的一件盛事。庞大的吐蕃送亲队伍在春末时

起程,行程数月,直到入秋才到达了中原的都城。

在这特殊的一日里,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大早,李云锁就进宫来找雷丰瑜,当时雷丰瑜还在有条不紊的吃早饭。

“陛下,我终于找到铁木了。”李云锁满脸兴奋的说道。

雷丰瑜听了只翻了翻眼皮,继续喝他的粥。出产铁木的具体所在,前些时候雷丰瑜已经找到,那地方不是绝对不可到达,但相

隔真可算得上千山万水,雷丰瑜没有麒麟王那样庞大的船队无法从海路抵达,从陆路走,要想开出一条可以运输木材的路,简

直比登天还难。

“我的人找到了一个在天语贩卖宝石和香料的印度商人,他有一条铁木大船,答应可以给我们运送铁木。”李云锁难掩脸上的

兴奋。雷丰瑜那晚发了疯一样,亲手用锯子拆了一只铁木箱子,然后指着满地木材碎片,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以一种要吃

人的语气,命令他将那些碎片作为样本发下去给手下的斥候,一定要找到这种木材。

雷丰瑜放下了碗,“铁木的船?消息可靠吗?”

“我派最得力的手下去印证过了。”李云锁肯定的点头道。

“传你那手下来。”

李云锁这个手下名叫彭九,三十出头,很精明干练的一个汉子,他行过礼之后,立刻切入了正题,“那印度商人名叫阿里,在

中原贩卖宝石和香料,他的铁木船很大,虽然没办法跟麒麟王的巨无霸比,但运送几根木头应该不在话下。”

“这阿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中原经商的?”

“只是近几个月的事。他本人说他以往都是把香料贩运到欧洲的,只是近来那边海上不大太平,时有海盗出没,亚丁湾那里自

从被凶狠的高卢人占领了,盘剥的也十分厉害。去年有几条中原的船靠在印度,他得知了一些中原的事,便萌生了来这里碰碰

运气的想法,没想到天语这里生意十分的好做,就决定在此长期经营了。”

“近几个月的事情。”雷丰瑜食中两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他的船是新船吗?”

“不,虽说不上太旧,但也绝不是新船了,他让我登上他的船看过一次,他船上很多伤痕和火烧的痕迹,说是对抗海盗时造成

的。”

雷丰瑜喃喃的道:“那就不是他了。”眉间笼上一层失落,随即又转为如释重负的释然,“不是就好。”

彭九不知道雷丰瑜指的是什么,只有李云锁听得明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这阿里开出的价钱很高。”可不是每个人都能

像那位那样,一文钱不要,为他累死累活跑了一整年。

“什么价钱?”雷丰瑜问。

“一棵铁木,一秤金。”彭九答道。

雷丰瑜闻言皱眉,“什么?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阿里说这个价钱还是看在陛下要娶他女儿的面子上给的特价,要不然他整船都运宝石和香料,那比这利润可高多了。”彭九

说道。

“等等,你刚说什么?”雷丰瑜以为自己幻听了。

“是这样的。”李云锁讪笑着解释道:“阿里是个异国人,虽然在中原做生意挺赚钱,但毕竟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次他听说

陛下要成亲,就想把他的女儿送进宫来,这样他就是国舅了,以后在天语就更能畅行无阻了。”

“不行。”雷丰瑜不悦的道。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惦记着往他后宫里钻。

“印度女人出嫁会有很丰厚的嫁妆,更何况是阿里那样的有钱人……”

雷丰瑜一拍桌子,“简直荒唐。”

“是,那臣这就去回绝了他。”李云锁带着彭九退了出去。

安庆捧着崭新的礼服走上前来,“陛下,该更衣了。”

安庆和壮壮两个人,将华贵精美的礼服一件件套在雷丰瑜的身上,这件几个月前量体剪裁的礼服,穿在雷丰瑜的身上,显得有

些肥大,这时才发觉几个月来雷丰瑜竟消瘦了许多。

安庆不由叹气,“陛下这是何苦呢。”

“我身边不消停,何苦让他趟这趟浑水。”雷丰瑜接过壮壮递上来的金冠戴上,“他那身子骨,我只巴望他能多活几年。”

看着镜子里的人,满身的繁华却满脸的萧瑟,“其实我身边的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的。”转头对壮壮道:“去告诉李云

锁,那人我要了,东西让他们尽快运。”

极轻极轻的低语一声,“你在哪里呢,过的是否还好?”

******

其实我此时就在京城,在陈老爹家(锦堂的娘家)。巨无霸开走了,我带着锦堂和仁华乘坐小船悄悄靠了岸,和接应我们的月

儿汇合,然后在江南陪管老太太和我爹娘住了几天,又来到了京城。

雷丰瑜对我似乎真是放下了,我没有发现有暗探在附近。但我对他却还是放不下,总觉得就这样了很不甘心,甚至还有些莫名

其妙。于是,设计了个小圈套,准备打入敌人内部看个究竟。

这一天是迎接白玛公主入京的日子,我本想去看看,但因为那场病,这几个月我睡懒觉的习惯又抬了头,所以还是睡到日上三

竿才起。起来不见锦堂和仁华,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去看热闹。

一出门,陈老爹就拿着个大扫把堵在门口,“你个混小子,从小我就看你不地道,靠着甜言蜜语把我儿子拐上战场,拐到倭国

,现在又想把他拐去深山老林里去。”说着,抡起扫把,劈头盖脸的就向我打来。

我一边抱头鼠窜着,一边辩解,“爹,没有的事,他去深山老林干嘛?”

“你少在这装傻,你弄个姓管的小子来,两人整天眉来眼去的,看着我家锦堂碍眼了是吧,就借口让他给你种药,想把他支到

深山老林里喂老虎。”陈老爹边喘着,手上扫帚把不停的往我身上招呼。

“种药?”我停住脚。陈老爹一扫把正中我脑门。在满眼金星中,我看见锦堂冲了过来扑在我身上,挡住了陈老爹下一记扫把

的劈面直击。

我用手护住锦堂的头,“你要去深山老林里种药?”手上狠狠的挨了一扫把。

“你的命说什么不能总让凤迦异捏着,珠子参在别的地方又种不活。”锦堂把我挨打的手放在手心里搓着,跳来跳去的抵挡陈

老爹的扫把。果然是枪林弹雨里也经过的人,身手还挺敏捷,往我身上招呼的扫把,都打在了他背上。

“那你就想去滇南的山里?那里有老虎,有豹子,有毒蛇,你知不知道?”我脚尖在锦堂脚腕处一勾,这一招还是当年跟石磊

学的,屡试不爽。锦堂一下子扑跌在我怀里,我就势把他护在了身下。

陈老爹终于逮着了机会,对我噼里啪啦的一顿狠揍。

锦堂用力推开了我,“面对山中的老虎、毒蛇,也比看着你去雷丰瑜那儿犯贱好。”

我闻言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锦堂迎上陈老爹,伸手抓住扫把头,撩衣襟跪在了地上,“他身子不好,不禁打,爹要打就打我吧。”

陈老爹把手里扫把用力丢在锦堂身上,“贱,我看你才最犯贱。”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而去。

几点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了我面前,仁华抬手摸了摸我头上肿起的包,“疼吗?”

“仁华,我……”

“我也要走了,倭国那边已经离开太久了,许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孩子们的功课也不知道落下了没有。”

“仁华,你……”我拉住他的衣袖。

“你是犯贱的,锦堂和我也是犯贱的,就他雷丰瑜是高贵的。”仁华把衣袖从我手里拽出来,掉头走去。

“你听我说……”我想追过去,但脚步踉跄,竟走不动。

“我和仁华都是上辈子欠你的。”锦堂从地上站起身来,“这辈子还欠你的,你也不用顾忌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

完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堂……”看着两人离去,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手扶住了我,将我搀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取了伤药给我把手上、

脸上的伤上着药,“刚刚阿四来过了。正好被锦堂爹爹堵上,最后那家伙把你交代他的事供了出来。”

我抬头看着月儿,“他们都知道了?”

“明早就要行动,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月儿叹了口气,“你看你弄的这是什么事。”

“我只是想安排个人进去探一探里面的情况,雷丰瑜的做法让我搞不明白了。”我解释道。

“只是派个人,你不想自己进去?”月儿用盯贼一样的目光盯着我。

我很想的,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我怎么去得了?“只是安排个人进去,我要把雷丰瑜的选秀和和亲弄得一团糟,否则怎解我心

头之恨。”

月儿明显不信,撇了撇嘴,“锦堂爹爹说的对,你就是吃定了我们,你想怎样都为所欲为,但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你真伤透了大伙的心,到时候雷丰瑜还不要你,你就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月儿真是一针见血,他就知道戳我哪儿是我最怕的,这臭小子。我瞪了眼他,“什么大伙儿,你永远是我儿子,别跟我们混为

一谈。”

“咱们走着瞧。哼。”月儿也走了,就晾下我一人。

接下来这一整天里都没人搭理我,只是我的药都有人按时送来,饭食也挑我爱吃的准备得精致。一直到深夜,踌躇了一整天的

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阿四把这件事了了。

在寂静的京城街道上,我缓步而行,慢慢的一步步的走过的仿佛不是平整的青砖地,而是再也无法回头的前尘往事。这路的尽

头,就是我和雷丰瑜的终结。

慢慢的走着,但感觉还是太快,脚下走过与雷丰瑜初次撞了满怀的那条街,再在我们打过赌的胖老板那家店前停一停,然后在

我俩曾经手挽着手在雨中同伞而行的那条路上走一回,最后脚步停在了我住过的烟柳胡同的那处宅子前。

月光清冷,将我的影子长长的投在那扇大门上,兽环上挂着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我停在原地久久看着。这扇门里关着许多个

难忘的日子,我和锦堂、颍川青涩懵懂的岁月,我和月儿玩耍的身影,还有我和雷丰瑜的缠绵与离别。

将手指探进门框边缘的缝隙里摸索,很快指尖便触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属,用手指挖出来,那是这锁的钥匙,这么多年过去了,

它还在这里。

钥匙伸进锁孔里,咔嚓一声,这锁居然打开了。

推开尘封已久的门,我走了进去。这宅子早已荒芜,分开没膝深的杂草,绕过干涸的荷塘,走到宅院的深处,停在我住过的房

间前。

伸手再去门框中找钥匙,但赫然发现,这房门居然没有锁,而是虚掩着的。

离开太多年,当年这门是不是锁了,我已经记不得了。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立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眉头一皱,以为是有酒鬼、流浪汉之流的占据了这里,但等眼睛适应了屋中的光线,我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呆

住了。

月光透过零落残破的窗纸,洒落床上的人一身斑驳。他高挺的鼻子,发出低低的鼾声;丰润的唇,半启着;勾魂夺魄的桃花眼

,安静的沉睡着;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一头卷曲的长发,有些凌乱的从床上散落到地上;修长白净的

手搭在床沿下,手指上还勾着一个酒壶。

愣愣的看着这人,半晌我才回过神来。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宫里跟他的吐蕃公主洞房花烛吗?难道他是一个人跑出来

的,竟然没有跟一个侍卫、随从?

我倒退出门,站在门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没人,没人,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中止不住一阵狂跳,再次走进房中,反手将房门和刚才脑子里想的什么终结不终结的,都关在了身后。

第三十四章

雷丰瑜是个很自律的人,虽然也饮酒,但从不贪杯,怎么喝得这样醉?娶个吐蕃公主值当高兴成这样子?

我磨着牙,取下雷丰瑜指尖上挂着的酒壶,放在一旁。拾起他垂落在地上的发,拂去发梢的灰尘,捋顺了,摆在枕边。

看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的单衣,衣服质地极好,且领口和袖口上面绣满了繁复的花纹,这应该是冕服的衬衣。有的人以为皇

帝出入都穿明黄色衣服,其实不然,明黄色的冕服只在重要场合或是重大庆典的时候才穿着,皇帝平常办公和处理国事,也是

穿常服的,只是常服上也是绣有徽记就是了。

这种衬衣穿在冕服之内,露出紫色的袖口和领子,能使得整个人更显华贵威仪。这种冕服我一共看他穿过两次。第一次是我们

两个合作,大破戎狄的那一次,他得胜去祭祖,那次我因伤未能参加,他身着冕服,到我的病榻之前,躬身一拜,“今日之胜

,非我之能,乃因我得天下最强将军之故。”

第二次见他身着冕服,就是上一次在我的巨无霸上,他说我俩的过往他都忘了,要娶吐蕃公主那一次。

今次的冕服该是为吐蕃公主穿的吧?我轻轻叹了口气。“戎狄现今强大更胜当年,以你的性格自然不会退缩,但两国真要全面

开战,必然是艰难重重,你与吐蕃结盟,赢得国内权显的支持,这我都能理解,可你又何必要伤我的心,以我这个天才脑瓜,

若然帮你,你定能少操不少心,这方面暂且不论,单单就我那亿万身家,海上独一无二的船队,身边训练有素的武士,这些只

要你勾勾手指就都是你的,精明如你,怎会不明白?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我现在越发不懂你了。”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觉得有些痒痒,他在睡梦中不满的偏了偏头,嘟了嘟嘴,那样子简直可爱的似一只熟睡的小

猪。我笑了笑,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却闻到他身上一股清幽的香气。在他身上用力嗅了嗅,然后从他衣领里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穿着一块白色的‘石头’,那是

我送给他的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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