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明月(穿越 修仙 第1卷)上——海之乐章
海之乐章  发于:201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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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依旧很多人,男孩见大家都在排队,走到柜台前问我:“这位大哥,请问我能不能进去跟韩大夫说几句话?”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想着这男孩可能是附近哪家街坊的孩子,便问道:“你叫什么?我去问问先生。”

男孩有些犹豫,但仍回答的很清楚:“我叫玉书!”

我一愣,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进去问韩子苏:“先生,外面有个叫玉书的男孩子想跟您说几句话,您看现在能让他进来吗?”

韩子苏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对此人并无印象。”然后看了看后面的一排人,又对我说:“你去问他何事,若是看病,便请他去后面排队等候。”

我出来问玉书找韩子苏有什么事,他踌躇了半晌,才小声说:“我家公子病了,想请韩大夫上门诊治。”

我笑了笑:“小弟弟,你也看见了,先生这这么多病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出诊?”

玉书微微一愣,然后怏怏的就要出门。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把他叫住,问他:“你家公子得什么病?病症说出来我听听。”

玉书说道:“我家公子前日开始发热,到了晚间更甚,今早尚未退去,咳嗽急促,胸胁窜痛,不思饮食。”

我皱皱眉,这病症听着像是肺炎,还是问问韩子苏吧。韩子苏听了,也说像是痰热雍肺,木火侮金,让我干脆跟那孩子去看看。

于是我把柜上的事交给了韩子苏,让那玉书带我去看他家公子。

玉书有些犹豫,我以为他是不太相信我的医术,就说:“你放心,我看不了,会把病症详细告诉韩大夫,快走吧,别耽误病人。”

玉书踌躇了一下,终还是点头应了。

随玉书出了门,就见门口停了辆挺精致的马车。

我问玉书:“很远吗?还要坐车?”

玉书点点头:“在城西。”

城西有条花街,沿河而建,叫清河街,是酒楼妓院汇集之所。

淮阴城是漕运要道,有七八个码头,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所以这娱乐场所当然是最热闹的地方。我到这时间不长,这条街离韩子苏家又远,所以这里我是第一次来。

坐在车上,我问玉书:“这么远的路,为什么偏偏跑到城东我们永仁医馆,难不成淮阴只剩下我们一家医馆了么?”

玉书说:“我家原是有个大夫给大伙瞧病的,但是近日天气转凉,好些人都得了风寒,大夫也病了。这淮阴城里的大夫,太好的不愿意给我们看,太差的又看不好。韩大夫医术高超,人又好,所以我才来请他。”

“为什么不愿意给你们看病?”我有些奇怪。

玉书瞧了我好几眼,才略带犹豫的说:“我家公子叫怜玉。”

怜玉?这名字是有点怪,不过这看病跟名字有关系?我又差点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但是最终没问出口,咱也不能让人觉得咱太无知了不是?

到了清河街,玉书把我领至一处叫菊园的妓馆门口,我才知道感情他家公子是个男妓。难怪起这样的名字,难怪大夫不愿意给他们看病……

这个时候,不是妓馆的营业时间,所以门口也没有客人。

仔细看了看,这是家不小的妓馆,有四、五层楼,门口一面大牌匾,用金粉题了菊园两个大字,还有落款呢,仔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写了什么。

进得这菊园,只见一楼大堂,雕梁画柱,宫灯高悬,纱窗映曙色,香风拂红绡。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清瘦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玉书立刻走过去低垂下头:“鸨头,这是我给怜玉公子请的大夫。”

然后玉书看向我:“洛大夫,这位是严鸨头。”

原来这人是鸨头,我对他报以友好的一笑:“严鸨头,幸会,我是永仁医馆的大夫,小姓洛。”

那鸨头只说了句:“洛大夫,幸会。”就开始玩味的上下打量我。我心里大翻白眼,心想这鸨头是不是职业病啊,见着男人都要这么看么?!

我跟着玉书从大堂穿过,来到后院,原来这妓馆后院还有好几栋小楼,估计是给红牌什么的住的。

正值深秋,满园黄白相间的菊花相应争辉。

这时候嫖客相公们都还在安睡,所以院子里也很安静。

玉书带我上了一个叫映菊轩的小楼,撩起珠帘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卧室,就看见轻纱帐后有个人影躺在床上。

第七章:病中怜玉

这情形让我想起闺房里的千金小姐,大夫来时,定要用纱帐遮住那婀娜的身影。然而玉书却将纱帘卷起,方便我诊治。

我心道还好,以为要像古装片里演的似的,弄个隔帘问诊、悬丝诊脉什么的,咱还真没那本事!

走近床榻,看见这位躺在床上的怜玉公子。嗯,确实是个美人,大约十八九岁年纪,皮肤白皙,螓首蛾眉,只是尚在病中,双目紧闭,睫毛微翘,两颊是不正常的两抹嫣红,嘴唇干裂。

将手放在怜玉额头,试了试体温,烧得不轻。又用小勺撬开嘴看了看,舌红苔黄白较厚,舌根腻。再拉出手,搭上腕脉,脉细数。确实是痰热雍肺。

到外间写了方子交给玉书,那位怜玉公子这时却醒了,唤玉书给他倒水喝,声音轻柔婉转,真是训练有素。

玉书让我稍作片刻,我只好在外间等着。

屋内陈设素雅,一张香案上一只香炉点着熏香,香烟袅袅升起,墙上一幅字画,两张太师椅摆在香案两侧。靠窗是一张矮榻,上面一张长几上放了一张古琴,另有一张矮桌旁放了两只毛皮坐垫。墙角放着两只青花瓷瓶,插着几支绿色蕙兰,靠墙一个多宝阁上摆着几本书和几只陶瓷摆件。中间一张圆桌上摆着清茶,几把圆凳摆在桌旁。

不多一会儿,玉书出来说他家公子想要见我。我一想,去看看病人问问症状也好,别诊错了。

于是又回到里间卧室,这时怜玉已在床上坐起,一头青丝搭在肩上,亵服外面批了件青衫,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些虚弱的靠在床头,娇喘微微,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时代的男妓,跟我以前见过的MB完全不同,全部都是经过调教训练有素的,又不同于人妖,都是百分百的男人,看着倒也新奇。

怜玉见我进来,睁开眼定神瞧了我一阵,才轻声道:“听说是洛大夫,久仰,请坐!”

我也不客气的坐下,心里好笑,明明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个人,却说什么久仰,真不是一般的客套。

问了问怜玉病情症状,坐实了肺炎的病症没错,起身想要告辞,却听怜玉说道:“洛大夫医术精湛,我这病来的古怪,之前并没有风寒之症,不知是如何得了这病?”

我说:“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木火刑金,肺金失肃,怜玉公子这病乃是肝火所致,想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吧!”

怜玉颦起眉,半晌,命玉书搬了把凳子放在榻上,让我坐近一些。

我依言坐下,怜玉问:“洛公子是韩大夫的弟子么?”

“算是吧!”只能说算是,韩子苏八成是不屑收我这种啥也不会的徒弟的。

怜玉点点头,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道:“公子明日能再来看看怜玉么?”

我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想这怜玉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连大夫的钱也想赚么。

怜玉见我不答,看出我眼底有一抹轻笑,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公子若是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来就算了!”语气里掩不住的失望。

我看他那样子似是有话要说,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也不好意思太不给面子,便说:“明日我需先问过我家先生才能决定来不来。”

怜玉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如此,我明日便在此恭候公子大驾了!”

我说:“你这病,肝气太过,切忌发怒,凡事要往开处想,平心静气,自然就会好的快了。”

说完,我起身告辞,怜玉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才命玉书付了诊金送客,自己又倒回床上。

出门之时,才发现这屋里竟然有梳妆台,转念一想,男妓的房间里,有这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么。

次日,我跟韩子苏说了这事,韩子苏点头道:“你昨日初次出诊,今日再去瞧瞧原也应当,只是妓馆那种地方,非是寻常人该去之所,你要万事小心,切莫招惹那风月之人!”

我点头称是,心想我原来跑过不知道多少次夜总会,何况这还是男馆,咱又不感兴趣。

这次没有脚力,待我到了菊园的时候,已是接近晌午,让门口的小厮帮我叫了玉书,随玉书往映菊轩走去。

一路上碰上几个已经起身的小相公送客,皆是十六七岁,身着轻纱罗衫,走起路来纤腰扭动,弱柳扶风。我看了心里啧啧称奇。

几个男孩见我面生,以为是新来的恩客,扭着腰贴上来跌声跌气的喊爷,我汗毛立了一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男孩,玉书跑过来一个个的给赶走,说这是大夫,你们安份点!

那些男孩果然一个个的跑了,有的还抛回几个媚眼。我心里差点笑翻,可是转念又想,这要是青楼女馆就好了啊,好歹也能吃几记豆腐。

想到这又不由有些哀叹,想我号称花花公子,如今竟落得连嫖妓的钱也没有,以前都是美女倒贴,现在美女不但要自己泡,还得出人头地之后才能泡,真是悲哀!

正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已经来到了映菊轩。

怜玉已经退烧,可以下床走动,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矮榻上歪着,姿态慵懒。

见我进来,怜玉作势想要起身,被我拦住,我一边让他继续歪着休息,一边心中暗笑:你这样子不就是做给我看的么,不然我上来的时候你有的是时间正襟危坐吧!

我也在榻沿上坐下,拉起怜玉的手,搭腕号脉,脉象已趋平缓,让玉书取来纸笔,移至桌前开了一副化痰开胸的药,让玉书去抓来煎服。

怜玉又把我让至榻上,给我倒了杯清茶。

我问他:“怜玉公子今日让洛某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公子说笑了。”怜玉给我倒了杯清茶,“今日请公子来,只是为了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罢了。”怜玉顿了顿,慢悠悠的说:“公子可喜欢听琴,我弹奏一曲与公子听可好?”

我勾起嘴角看他,心想小样的你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嘴上却说:“那就有劳了。”

一曲揍毕,怜玉问我喜不喜欢,我听了个似是而非,只说:“曲调优美,百转千回,只是无心之音,如何能引人共鸣?也就谈不上喜不喜欢了。”

怜玉怔愣了半晌,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道:“洛公子真乃妙人,怜玉能识得公子,真是三生有幸。怜玉自两年前争得这红牌之位,公子可是头一个说我这琴音是无心之音呢!”

我眯着眼笑:“怜玉公子言重了,洛某不过一介布衣,怎能对公子的琴音肆意品评!”

“不然。”怜玉端起茶杯呡了口茶,转头看向窗外满园盛开的菊花,“怜玉五岁被卖到戏班子学戏,十二岁被卖到这菊园,十五岁开始接客。有道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怜玉这辈子,婊子戏子都做过了,哪还有心放在琴音里?!公子所言不假,确是无心之音!”

我也拿起茶杯,看向窗外,才发现这映菊轩果然是名副其实,满园菊花尽收眼底,这小楼估计是院子里赏菊最好的地方。

转头看了看望着窗外愣神的怜玉,不由感叹,天底下有几个是天生自甘下贱做这卖身的营生呢?虽说婊子无情,可又有几个能对风月之人投入真情呢?便是真正的夫妻之间,又有多少真情?我突然想起我自己前些年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我甩掉她们的时候,她们有没有在背后说过我无情无义?

想到这我心里一个激灵,看向怜玉,这小子太厉害了,几句话差点让我这花花公子转了性成了佛!

怜玉出了会儿神,又转头看我:“公子既然是明白人,怜玉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怜玉最近确是碰上些烦心的事,想跟公子倒倒苦水,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

我笑说:“怜玉公子请说便是,身为医者,为病人排解心中苦闷,也是治疗的一种手段。”

怜玉脸上挂着笑意,开始跟我聊起来。他当了这么些年的男妓,跟人说话聊天是常有的事。我对这个世界很不了解,好多地方要问明白我才能听的懂,怜玉倒也不恼,细细的给我解释。

通过跟怜玉交谈,我才知道原来这时代男风极盛,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本朝圣上专宠晏姬,结果就上梁不正下梁歪,弄得全国上下男风成灾。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第一,就是自则天皇帝武氏之后,女人在社会中地位逐渐上升,像香茹那样跟自己父亲经常外出做事的女子并不少见,甚至朝中也不乏女官,武氏当政时期的上官婉儿就是一个代表。另外,女人社会地位高,还表现在可以随意离婚上,所以这年代不是我想象中的只有夫休妻,还可以妻休夫!

第二,武氏先后养了几个男宠,其女长平公主在私生活方面也是出了名的放荡,情人一个接一个。像这样的女人,在官宦人家尤其多见,所以好多男人娶媳妇还得慎之又慎,可别娶到这样的女人,不然还没结婚,绿帽子就先戴上了。既然这种女人多了,本朝的女人也就会有找男妓的,所以本朝的男妓都不称“小倌”,而称“相公”。

第三,龙阳之好古已有之,不过在本朝却是从驸马堆里兴起的。公主嫁给驸马之后,会住在驸马府里,而公主的奶娘一般都会随公主陪嫁过去。在驸马府,公主跟奶娘按旧制住在内院,驸马住在外院。按旧制,公主与驸马见面欢好得通过奶娘,所以好些奶娘趁机讹驸马的钱帛是常有的事。公主的奶娘管不着公主,当然也管不着驸马,可是她就不让你们夫妻俩见面,你们也没辙。所以好些驸马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青楼妓馆他们不敢去,有些女人又会纠缠不清,倒不如男人来的省事。有些驸马干脆在驸马府外院养了一帮男宠,对外却说是客卿,其实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公主们想教训丈夫这种荒淫无耻的行为,无奈又没有证据,找不到说辞,而且也没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欢男人,所以就算不干,也没办法。更何况,大家谁比谁也好不了多少,就造成了今天这种混乱的局面。

我听着真是大开眼界,这就叫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接着,怜玉又说到妓馆。

以前,妓馆都是依附于青楼的,但为了方便女客,才单开了这男娼馆。不过女客都很隐秘,大多都直接把人接出去相会,如果真的要到妓馆来,就会女扮男装。本来本朝女子就喜欢穿胡服和男装,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了。不过女人是不可能干出在大堂上找男人陪喝酒这种事的。

既然本朝的相公不光接待男人,同时也接待女人,那么本朝的男妓职业寿命与前朝相比就会长一些。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不过,这也得分人。有些相公长相阴柔,女人根本不喜欢,这些人只能去伺候男人,而伺候男人的相公职业寿命最长只能到二十岁。二十岁以上的男孩就没什么客人喜欢了。

伺候男人的最佳年龄是十六到二十岁之间,那时候的男孩身体正处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比女人硬朗,比男人柔软,就算对男人不怎么感兴趣的嫖客,很多也不会拒绝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如果长相好一点,再经过调教,那就是一棵摇钱树。

再说那些伺候女人的,这些人到二十岁以后如果身体硬朗,精力旺盛,床上功夫够好,自然能够赢得女客欢心。这些人一旦被挑上了,从此便不能再接男客。从二十岁以后开始牛郎生涯。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精力再旺盛,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更何况有些女人还喜欢十几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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