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吉看了一眼手机,“那天心烦,一激动就甩地上了。”
“你妈挺热情的。”
崔吉惨笑,“那是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真打算住下来?”
雷梅霆点头,“我还想见见泰山大人呢。”
“我劝你最好自己注意点,我老爸很暴力,死惨了没得理赔。”
“跟你死一块儿我不介意,”说着就吻了上去。两个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导火索一旦点燃后面的事自然顺理成章。当
他们还在床上开啃时,只听到外面传来钥匙碰撞声。
两人理智的开始掩饰,房门被推开,只见雷梅霆坐在床边手里拎着脱到一半的裤子,崔吉则是躺在被窝里。
崔吉像是对一旁人说着,“感冒了真难受,还是被窝舒服。”
雷梅霆趁崔妈妈发问前赶紧抢白,“叔叔真的不喜欢穿警服的人?”
崔吉补充,“赶紧给我把你那身王八皮扒了,看着就心烦!”
虞晴笑着退出房间。
两人长长地舒了口气,雷梅霆跳着脚把房门掩上,崔吉掀开被子赶紧把衣服套上。“家里有高压线,千万别去碰。”
雷梅霆笑着说,“晚上我们再做。”
崔吉叹了口气,“我家有两间客房。还是安分点吧。”
晚上崔笑回来,看到自己家无故多出一个人来,仔细的盯着眼前的这位陌生人,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某个年代。
雷梅霆觉察到有人一直在盯着看,抬头看到一张哭丧脸,心下一惊,手上一使劲吃到一半的香蕉被捏烂在手里。
崔吉赶忙过来介绍,“这是我同学雷梅霆,他来京都玩几天,没地方住,在我们家住几天。这是我爸,别介意,他一年
四季都这表情。”
雷梅霆站起来,给崔笑鞠躬,“叔叔好。”
崔笑楞了会儿神,‘居然也姓雷。’示意他坐下,“难得过来,玩的开心。”
京都对雷梅霆而言并不陌生,故地重游更有一番看头,两人逛了几天的景点。转过天来本打算去步行街,但最终因天气
缘故无法成行,窝在家里看电视。
“崔命鸡,那个报告你能不能改了。”
“不行,这是客观事实。”
“那我们呢?”
“我想过,差不多年纪了你也该结婚。”
雷梅霆跳起来,“你说什么?”
“这是90%人最后的选择,你也该随大流,不然等你老了怎么办。”
“你让我结婚?那你呢!”
“我不会结婚,但是我希望你结婚,做个孝子,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背负罪名。”
“为了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写完那份报告的时候,我前面的路就已经没了。我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我的心胸不够宽阔,容不下第二个
人。我也不相信这世间有所谓的一生一世的爱情。”
“梁祝的爱情不是广为流传吗?”
“当他们是人的时候没能在一起,死了变成蝴蝶在一起还有做人的乐趣吗?。”
“那董永和七仙女呢?”
“你没听过‘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吗?。”
“许仙和白娘子呢?”
“他们有幸福美满的结局吗?”
“我……我说不过你,可是你不觉得我们可以去创造奇迹?”
崔吉摇头,“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相爱。爱情会有淡的那一天,没了爱情我们还能在一起?你不觉得这
是在自欺欺人?”崔吉把激动地雷梅霆按到沙发上,“现在我们还年轻,我们有资本去挥霍,我也乐于和你在一起玩。
只要我们双方家长不知道,我们不是可以过的很开心吗?”
雷梅霆歪斜的站起来,“你还是那个急性子崔命鸡吗?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如果你觉得我们只是在玩,那到此为止
吧。”
崔吉低头摆弄着衣角,“当爱情走向死亡,是什么维系两个人走完生命的旅途?”
“责任,义务,亲情,相知相惜的情分,这难道还不够!”雷梅霆咬着牙回答崔吉的问题。
崔吉摇摇头,“这些都是单方面的想法,我们之间最后也会因为家庭、社会等多面的因素走向陌路。”
“你需要好好地冷静思考下,我先回去了。不过我不希望你思考太久,当桃花开的时候我不会再等了。”
第三十五章
崔吉送走了雷梅霆,等到明年桃花开的时候,一切过往成空。
第一次相遇应该追溯到小时候的一次恶作剧,第二次是他在游戏中救了一个倒霉的法师,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网络情
缘。被雷梅霆吸引,并不是因为他平时的逗笑,而是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重视。从单纯的游戏伙伴到关心他的衣食住行
,原来自己一早就付出了真情。
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崔吉胀痛的大脑不再去追忆他和雷梅霆之间的过往,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又是一年的年尾
。
正月初一,按照往年的惯例是去外婆家。虞晴本着新年和气生财的原则,温柔的敲了三回崔吉的房门,已经快10点,还
是不见里面的动静。崔笑一脚踹开紧锁的房门,只见崔吉依旧躺在床上。
崔笑拔步上前把崔吉揪出被窝,崔吉好似一条软绵绵的面绳就这样被崔笑拎了起来。崔笑见他直眯着眼睛气恼万分,一
把把他丢回床上,崔吉就蜷曲着身子倒在床上。
虞晴目睹眼前的一切,不祥的念头在心中萌起。推开站在床边的崔笑,准备扶起斜卧的儿子,手一碰上崔吉的身体,“
阿吉,阿吉……”她使劲的摇着手中的儿子。
崔笑跟着慌了神,“他这怎么了。”
虞晴用被子裹紧儿子,“快送医院,要快。”
崔笑抱着儿子,这才发现满脸通红的崔吉已经呼吸急促,送到医院一测体温40.8℃,急送重症室,退烧针生理盐水物理
降温多管齐下,夫妻两在走廊里急的团团转。
躺在床上的崔吉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朦胧间他看到雷梅霆站在很远的地方向他招手,“崔命鸡,我在等你。”
桃花已经开了,而雷梅霆还在等他,崔吉开心的笑了。当他追上前时,雷梅霆却不见了,桃花开始纷纷凋落,崔吉站在
花海中寻找雷梅霆,他大声高喊,回答他的只有漫天飞舞的桃花。
崔吉倒在地上被桃花淹没,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朦胧间他听到鸟鸣,抬头仰望,一只孤傲的天鹅划过天际,随
着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崔吉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虞家大宅的年味在接到崔吉送急诊的报备后消散的荡然无存,十几号人浩浩荡荡的进驻原本清冷的医院。
一大群乌鸦在走廊上聒噪的嘶吼,值班的医生护士过来疏导暴躁的人群,虞老夫人在一帮人的陪同下闯入主任室。原本
端坐喝茶的医生被这一伙突如其来的人吓的打翻了茶杯,“你们想干什么!”
老夫人打量着眼前这位惊慌失措的小医生,很难相信他是这家医院的内科主任,“我外甥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内科主任缓过神来,“你外甥是哪位?”
老夫人猛拍桌子,有人赶紧上前,“妈,别动气,你有高血压,不能激动。”转过身对主任说,“就是今天早上高烧送
进来那位。”
“40.8℃那个?”见对方点头,“这么高的体温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最多也就三天。但是即使醒过来了,估计也会留下
后遗症。”
“后遗症?”
“体温过高在一定程度上会侵害脑细胞。”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下出了主任办公室。
高烧已经渐渐退去,一大家子人轮番守在崔吉病床前,等着他早日醒来。
金文替换已经守了一夜的虞晴,“表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虞晴看到生龙活虎的金文,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儿子,悲从中来,抱着金文哭了起来。虞晴哭了一会,无力的望了眼好似
熟睡的崔吉,修理了一下仪容,慢慢的出了病房。
金文用打湿的毛巾给崔吉擦脸,嘴角处有一道深深地咬痕,放下毛巾用食指去触碰,有深层的凹凸感,“崔命鸡,你在
自虐吗?”
收拾停当,金文坐在他身边温书,时不时的看一眼床上的人。摘下塞在自己耳朵里的耳机给崔吉戴上,崔吉奸笑,“睡
美人,你要王子吻你才肯醒来吗?没门儿!”
金文看书乏了,趴在崔吉的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动了一下。金文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崔吉正坐在床上,两眼空空
的直视前方。金文平缓自己心中的激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崔吉毫无反应,不好的阴云在心中萌起。赶紧按下呼
叫器,护士医生第一时间赶到。
趁医生做着检查,金文赶紧通知他家人,虞晴崔笑风风火火的往医院赶。
崔吉从醒来后就这样一直坐着,医生说是后遗症,虞晴哭着说不信,崔笑阴沉的脸愈发显得可怖。夫妻两把儿子接回了
家,崔吉成了一个牵线的木偶,就这样傻傻的仍人摆布。
虞晴守在他床边给他讲小时候的事,崔笑一直唉声叹气,“好好地怎么就成这样了。”
惊蛰的雷声把斜卧在床侧的虞晴叫醒,她习惯性的看向床头,崔吉不见了!
虞晴惊慌失措的喊着,“阿吉,阿吉……”
走到阳台看到崔吉正站在那,外面是浓浓的雨幕。虞晴激动地走过去,抱上他的肩,“阿吉……”不知是雨倾斜进来打
湿了虞晴的脸,还是泪水早已溃堤。
崔吉转身抱住他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被你们赶了出去,我在外面流浪,路上的人朝我扔烂菜叶臭鸡蛋,说
我是不要脸的贱货,勾引人的小三……”
虞晴惊愕的听着,他把激动地崔吉架到客厅,而崔吉还在叨叨的叙述他的梦。崔妈妈呜咽着打电话给出工的崔笑,一家
三口去了市三院——精神病医院。
医生给崔吉做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检测出他存在精神方面的障碍,但不排除心理因素。最后给出建议,由于一个多月
的卧床使他的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食补进行调理。
崔吉活过来了,可是原本乐观开朗的他变得十分阴沉。来探望他的亲眷都被他问的愣神,不得不怀疑崔吉是否真的患了
精神方面的疾病。
“当爱情走向死亡,是什么维系着两个人走完生命的旅途?” 当他问虞晴时,虞晴说,“孩子是爱情的见证,即使爱
情死了,还有孩子维系着这一份亲情。”
崔吉倔强的追问,“要是没有孩子呢?”
“傻孩子,婚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崔吉颓唐的躺在床上,“没有法律保护的相爱是走不到尽头的。”
崔吉不再见来访的客人,虞晴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们都回答不了我的问题。
当崔吉还是木偶期间,来自各方面的电话都是虞晴接的。有学校打来的,有同学打来的,有主编常得开打来的,还有那
个总是喂了一声就挂机的。除了挂机的那位,崔妈妈都做了耐心的回复,“崔吉年前得了场重病,现在还在恢复期回不
了学校/杂志社。”
某天,崔家的门被一个谋生人敲开。崔妈妈隔着防盗门看着眼前这位西装领带,面貌郎俊的人。门外人谦卑的问道:“
这里是崔吉家吗?”
虞晴点头,还没问对方是谁,那人已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来,崔妈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打开防盗门,“常主编,
你是来……”
“崔吉是我的得力助手,听你说他病了,我到京都出差,顺便来看看他。”常得开跟着虞晴进了客厅。
虞晴递上一杯茶,“阿吉最近精神不太好,现在正在床上睡觉。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关于崔吉……”常得开泯了一口茶,“我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有些冒昧,听说高烧引发精神障碍。”
虞晴激动地站起来,反驳道,“阿吉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眼睛却暗淡了下去,“常主编,如果你觉得他这么长时
间的病假影响了你工作的话,你尽可以考虑新的助手,我们家养他绝对不劳费心。”
常得开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道听途说,请见谅。我能见见他吗?真的很担心。”
虞晴看到常得开眼中流露出的歉意与真诚,摇着头说,“崔主编,你还是回去吧。阿吉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因为没有
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回答问题?”常得开疑惑的看着虞晴。
虞晴点头,“他逢人就问,‘当爱情走向死亡,是什么维系着两个人走完生命的旅途?’你觉得你能回答吗?”
常得开近乎跳了起来,虞晴看着常得开激动地神情,“您这是……”
“我一定要见他,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虞晴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常得开,觉得他不像在扯谎,“等一下,我去把阿吉叫醒。”虞晴转过身,推门走进崔吉的卧室
。
第三十六章
常得开并没有安分的等到崔吉出来,而是在崔妈妈进去的同时跟了进去。虞晴回过头刚想说,‘你这人,让你等着怎么
自己进来了。’崔吉喊了一声“常主编。”
“我跟崔吉能单独聊聊吗?”常得开对站在一旁的崔妈妈说。
虞晴有些为难,常得开这人看上去是不像歹人,可现在她的儿子着实让她堪忧,左顾右看,死马当活马医,带上门出了
卧室。
常得开坐到崔吉的床侧,“你变的白嫩了。”
崔吉低着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来看我。”
“听你妈妈说你一直在问别人当初我让你共同思考的问题。”
崔吉艰难的挪动着身子试图将自己坐正,常得开伸手准备帮他一把,却被崔吉一把拍开,“对不起,我自己来。”崔吉
摆正身子,“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常得开缩回自己的手,“如果我告诉你我找到了,你愿意听吗?”
崔吉抬起头,见对方脸上满是兴奋,微微点头。
“过年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塞上江南,朋友说那里有一片美丽的天鹅湖。”
崔吉插话,“冬天那里会有天鹅?”
常得开摇头,“我去的时候没有天鹅,不过天鹅湖很美,澄澈的湖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在湖边住这着一对老夫妻,他
们守护着这片湖水,等待明年天鹅的再次到来。”
“我不懂,这和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知道天鹅的习性吗?”
崔吉摇头。
“它们一生只选择一个伴侣。那对夫妻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年一对年轻的天鹅在湖边筑巢,雄天鹅出去觅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