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岁月——麻生雪奈
麻生雪奈  发于:201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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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实在搞不懂他。”“聪……”
略带骨节凸出的手指头,隐含着焦躁或不耐的少年常有可粗暴情绪。握着围墙的手的力道仍然充满了疑惑。聪看着七绪

,突然眨了眨眼睛,肩膀的力道倏地放松了。
“七绪,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到熊本的爷爷家去一趟?趁那里还没有卖掉以前。”“啊?”“你们可以最后一次去看星

星。我想爷爷跟谜生都会很高兴。”
聪唐突的提议听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词。他似乎一直在找机会讲这些话。
“关于感情的事情我不懂,可是至少有我,我最后还是会留在七绪身边的。不管到什么地方去,我都会等七绪。所以,

如果行不通的话,随时欢迎你回来。其实,这些话我早想跟你说的。”
“聪……”“人站在悬崖边缘固然很帅气,可是保险不是比较好一点吗?”
在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任何批判和视线都微不足道。在这一瞬间,七绪有隔着围墙亲吻聪的充动。看到七绪愁眉不展

的样子,聪歪着头“咦”了一声。
“你怎么了?干嘛面有难色?”“我现在好想亲聪哦!”“啊?”聪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很愉快地哈哈大笑。那是

一张跟这个夏天的天空最搭调的融和了光和阴影的笑脸。
“傻瓜,那就亲啊!我最喜欢七绪的作法。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聪这句话让七绪心头一紧,七绪没有亲聪,倒是隔

着围墙用力地握住聪的手。
“……干嘛?你怎么老是一副迷死人的样子。”“啊,迷死人?难道你爱上我了?”“笨蛋!”七绪作势要打人,聪便

温柔地笑了。他将挂在脖子上蛙镜戴上。
“跟昴到熊本一趟吧?”“……聪。”“无所事事任年华老去,这太可怕了。好空虚、好恐怖,就像死了一样。”“聪

,我……”聪话一说完,七绪就接着说道。
那个夏天,昴在他的心头点燃了温柔而残酷的期待之灯。“我总觉得或许我有那样的愿望。”“嗯?”“三年前我最后

一次到谜生死去的熊本时,跟昴……”
话说一半,七绪突然噤了声。这件事从来没对人说过,也没有对聪说过。那件事或许根本就是一场梦。“……对不起,

没什么。”
聪看着七绪,什么话都没说。他从来不会勉强七绪讲他不想讲的事情。
黑色蛙镜后面的眼睛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距离感。七绪无意识地凝视着聪,心里暗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在这么近的距

离,看着这个最会用言语治疗别人内心创痛的表弟的成熟表情了。
看七绪沉默不语,聪笑着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走向游泳池畔。七绪目送着聪那走向跳水台梯子的轻巧背影。天好

蓝。阳光反射在水面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对不起,濑里学长。”水声太吵,使得七绪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突然背后响起一个细细的声音,七绪回头。
白色的开襟衬衫配上短短的蓝裙。虽然在大热天里,却依然穿着白色的长统袜。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纤细少女。二年级的

村下关和子。
“……你好。”或许是没能掌握开口的适当机会吧?关和子那宽阔的额头上渗着汗水。
没有拒绝也没有掩饰不自然的七绪,侧脸仍然维持着坚定的线条。或许这样反而让关和子安心吧?她在两人之间拉开一

人的间隔,站到七绪旁边。
聪爬上跳水台的梯子。那戴着蛙镜的眼睛似乎看了七绪与关和子一眼。“你是来看长谷川的吗?”“嗯,顺便来喘口起

打发时间。”
游泳社的女社员们看着七绪与关和子,频频地说着悄悄话。关和子喜欢七绪似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可是七绪一点都

不放在心上。关和子好像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我是二年级的村下。村下关和子。”“我知道,你是管乐队里负责弹钢琴的吧?”
七绪老实地说道,关和子一听,很高兴似地笑了。她一笑,右脸颊就浮出一个酒窝,跟谜生一样。七绪也知道聪喜欢她

,她是一个无官端正秀丽的女孩子。
“今天也来参观社团活动?”“是的。休息时间溜出来透透气。”
管乐队不知道是在音乐教室还是在礼堂训练的?虽然听过他们练习时的声音,可是却一直想不起来。七绪身边的朋友几

乎都是一放学就回家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聪。
关和子似乎情不自禁地想看七绪的脸。然而,她那不知如何是好的视线只是笨拙地望着游泳池。白皙的手指头一次又一

次地或摩擦或抓着蓝色的裙子。
聪的身体画出像鱼一般优美的曲线跃进水中,溅起大量的水花,将七绪他们都打湿了。七绪对着从水里探出头来的聪大

叫“你好狠啊!”聪歪着头,然后对七绪挥挥手。
“刚刚那是长谷川吧?”“是的。我表弟,一个热爱游泳的傻瓜。”
关和子轻轻地笑了,将手指头悄悄地攀到围墙上。那是一双弹钢琴的美丽手掌,修长而有力。骚动不安的手指头就像前

些日子的夜晚的街道上,遇到的那名少女的手指头,和榛名炙热的手。
关和子呼地吸了一口气。围墙发出响声。“濑里学长,听说你要去念京都的大学,是真的吗?”七绪顿了一下,然后点

点头答“嗯。”“不念这边的大学吗?以防万一。”
“我不在本地念书。”七绪回答得干净利落。是吗?关和子夹杂着叹息声说道。“你在补习班上课,对吧?晚上会去玩

吗?如果我也去上课的话,可以见到你吗?”
“不,我已经不在那边混了。女孩子别来那种地方,晚上太危险了。”“那么,只要可以见到你的时候去就好了。我想

见你。”
七绪斜眼看着那对笔直地仰视自己的漂亮眼睛,眼睛因为水面上反射的阳光而眯了起来。“考试跟感情方面的烦恼——

虽然只有一点点,已经够叫我伤脑筋了。”
“……你果然有女朋友了。”七绪不置可否。七绪和这个少女之间的距离是永远填补不了的。真挚的努力和颤抖的唇,

女孩子特有的模样,完全无法撼动七绪目前的心。
“那我明年是不是也去考京都大学看看?”过了一会儿,关和子说道。七绪无言地看着关和子。“我想追随学长的脚步

……,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我问你,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如果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请多包涵。我纯粹只是出于

好奇。”
关和子睁大她那圆圆的眼睛,然后开朗地笑了。七绪看着她的裙子皱褶像自由式似地晃动着。
“我想现在也不用再找什么理由了。你的个子够高,嗯……不过,一开始应该是你的长相吧?学长长得很好看,所以我

喜欢你。”
关和子说得干脆天真,不致让人觉得厌烦。七绪笑了笑。“我也觉得你长得漂亮。”聪明的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歪着头

,然后从衬衫的胸前口袋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七绪。
“这是我B.B.CALL的号码。等你上大学之后,请跟我联络,只有一次也无妨。”“……我不会把我的号码告诉你哟!”

“没关系。请跟我联络一次,求求你。”
七绪接过纸条,关和子瞬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随即嫣然一笑。她对着七绪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开。小小的身影很

快地消失在校园的一角。
七绪将印有卡通人物、充满少女气息的名片和她的勇气,一起塞进牛仔裤的口袋了里。七绪一边用手摇晃着围墙,一边

绕着泳池走了一圈,然后信步走向操场。
日正当中的阳光越来越强,在脚底下落下深深的影子。七绪全身汗如雨下。
他看看手表,如果动作快一点,还可以赶上吃午饭的时间。母亲一定空着肚子,在家里呆呆地等着他回家吧?
忽然觉得手掌潮潮的,低头一看,左手中指腹割破了,还渗着血。或许是被围墙割的。七绪用舌头舔了舔,蓝莓的味道

和铁锈味道重叠在一起。
爱情如果面临破碎,或许也是这种鲜红色。感情的经营就像血液这么流动着。温热的体液不间断地注入挚爱的人身体的

每个地方。
七绪知道,如果没有爱情,人的心就会死去,就像如果血液不足,人就会丧命一样。
少女的勇气、聪一针见血的话、昴那清晰可见的苦恼,想着这几个围绕在他身畔的人,想着他们果感而可爱的行为,七

绪抬头看着天空。
即便在白天,星星也会划过天际流落地面。只是我们的眼睛看不到而已。小时候,七绪、昴及谜生玩在一起的记忆远比

学校的朋友多。
这是因为他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在七绪的气喘发作时,有熟悉如何处理的昴和谜生在一起,通常会让母亲郁子比较安

心。
但七绪虽然患有气喘却仍然心高气傲,而聪从某方面来说,从小就是个害羞怯场的孩子。他的年纪最小,很爱哭,七绪

常常欺负他。可是,聪却天生拥有不屈不挠的个性,因此,七绪常会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下扮演大哥哥的角色。

事实上,昴和谜生都是很有耐性的人。记忆中他们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七绪。面对七绪和聪,他们两人总是站在中立而公

平的立场。
看过几次的电影、常去的书店、温柔的眼神、谈话时的独特音调、哼唱的音乐、轻松的笑容。昴和谜生给七绪的不是知

识或教养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而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对七绪而言,这是深具意义的,而且使他觉得日子过得比同年龄的孩子们快乐,快乐得令他头晕目眩。
随着年龄的增长,七绪学会了与昴他们保持自然的距离,同时也掌握了和同学们快乐地玩在一起的诀窍。或许是那种不

知如何处理事情的半调子早熟,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渐渐找到了落脚的场所吧?

七绪的世界是由昴为他开启的,所以,结束时最好也由昴来执行。
七绪心想,我要昴。
一直没打开的行动电话的语音信箱里一定有高塔的留言,这好像已经变成了每天的课题一样。他的留言中有短短不到五

秒钟的“啊,是我”,也有天南地北胡扯一大堆的闲聊。
“我的家同时也是我的工作场所,很自由。”“你知道形象咨询是什么样的工作吗?不常听到这个名词吧?每次我递出

名片,都会换来对方狐疑的眼神。”
“大学二年级时,我曾经利用暑假到美国去了两个月。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好像脑袋重击了一拳。空气的味道和食

物都不同,连语言也不通。种族歧视更是常有的事。没有人认识我,人的喜怒哀乐非常清楚,我觉得好兴奋。以前我一

直对建筑物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活生生的人倒是产生了兴趣。结果在毕业之前就中途退学到美国去了。我在那边上学,

拿到了色彩技术指导执照。”

“我的主要工作是选择最适合某栋建筑物或个人的色彩。长谷川的形象嘛……对了,应该是绿色吧?是一种安定或治疗

功能的空气。七绪是白色或是蓝色。嗯……搞不好是红色。你很不容易懂,好神秘。啊,对了,餐厅那边进行得很顺利

。店里面我试着用绿蓝色和木纹加以统一。你觉得怎么样?”

谈起自己的事情时,他的语气是那么地淡然,听起来好像在讲一个遥远地方的别人的故事一样。
电话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虽然看不到,可是声音却那么地清晰没有杂质。听着榛名用他的声音讲自己的故事,七

绪探触到了他的成长过程。现在,他觉得好像已经很了解榛名了,是的,就好像青梅竹马的朋友一样。

榛名已经好几次率直地表示过想见七绪,可是七绪始终保持沉默。

七绪仔细地看着窗边的盆栽,用喷雾器喷水上去。这是暑假期间他每天早上的例行功课,夏天天气热时傍晚还要再浇一

次。
做完日课之后,七绪将行动电话插进衬衫的胸前口袋,带着MD随身听、户外用品,然后在后门拿起凉鞋,赤着脚走向院

子。就算坐着不动照样汗流浃背。不快指数太高了。
七绪拨开绿色的围墙,钻进他常躲着的楠树下。他点燃了防虫蜡烛,坐在树阴底下,抱着膝盖望着烛火在轻柔的风中猛

烈晃动。
他用手掌去摩擦着隐隐发疼的脖子。七绪不经意地用手去摸了摸放在草坪上的电话,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听了五秒钟左

右的旋律之后,七绪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让七绪微微感到快乐。沉默了一阵子,对方干咳了几声。“不会吧……七绪?”“请你

不要擅自在别人的行动电话上写日记。”
“真的是七绪?为什么突然想接电话了?我的诚意打动你了?”
榛名的真实生活和声音连接在一起。液晶机体传达了单方面的心意,却明白地孕育了两人之间夹带着奇妙友谊的亲密感

情。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
“如果你再讲一句无聊的话,我就挂断。”“你太可怕了”榛名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现在在院子里。我喜欢在楠树

下睡午觉。”“嗯?”
“所以,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当我停留在这里的期间内,如果你打电话来的话我就接。否则我就不再接你的电话了。我

想去换个号码。”“……啊,我运气真是好啊!”
电话那头的人以特有的开朗感笑着。这个已经听过好几次隔着电话传来的熟悉声音,是低沉的男中音,听起来好舒服。

七绪心想,自己打一开始大概就只喜欢这个声音。
“高塔先生,你在什么地方?”“现在在大阪,傍晚时要搭飞机到意大利出差。”他说得好轻松,对他来讲,国界好像

根本不存在似的。对哦,地球的天空是
连接着的,七绪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个人吗?”“不,带了个女人。一个快五十岁,公司里最能干的成熟女秘书。”
和榛名做无聊对谈的时间渐渐地变得很流畅,不再像以前那么痛苦了。七绪靠在楠树根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宝特瓶的水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高塔先生,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如果只是一种罪恶感和廉价的忏悔的话还好。我已经感到厌烦,你别再打来了。


七绪率直的谈话使得对方又沉默了一瞬间。七绪隐约可以听到机场的广播,榛名随即落寞地说道“你仍然利得像把刀…

…”
“不过,我对你有兴趣。我想见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谓的渴望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用不着你的头衔或

履历表,我已经熟悉你的档案资料了。我对你
没有兴趣。你似乎懂得许多漂亮的谴词用语,不过我对不说一句真话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你根本不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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