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狐之黑白之际 第六卷——醉里挑灯【有前部连接】
醉里挑灯【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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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局室里安安静静的,一切好像静止了。

“常哥,我,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最终打破寂静的,是王立浚。

他竭力以一种轻松的表情问:“常哥,你说我胜李诚熏那两局,会不会真的是运气?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我赢了他呢!”

夏子常抬起头来,表情很平静,但是语调却很郑重。

他说:“小王,我不这样认为。但是,这没有用。关键是你自己不能这样认为。一旦你自己觉得你就比别人差的时候,你凭什么赢棋呢?”

“我们每个人,谁都不可能永远的赢棋。总会有输棋的时候,总会有看不开的时候。这很正常。极端一点来说的话,在学会怎样赢棋之前,我们就要先学会怎样输棋。这是没办法的事。输棋之后,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说检讨,比如说复盘,比如说去发现新的下法,比如说把一切都丢开好好散心。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一定不能做。”

“是什么?”

“怀疑自己。”

“……常哥输了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样坚持信心的呢?要是一直一直的输,我怎么能说服我自己,我是有这个本事,能赢的呢?”

“你不需要说服。”夏子常微微的笑着,摸了摸眼前青年的头发:“你只要相信就好了。有的时候,证据说明这样的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只要保持一种盲目的让人欠扁的自负,就可以了。”

想了想,他突然笑了起来:“对了,对了,就是你刚来棋院的时候那副德行,就对了!”

“哎呀,常哥!”

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非常不好意思,脸红彤彤的,扭股糖一样抱着他的肩膀撒赖:“你要念多久啊!都说了那时候不懂事嘛!”

夏子常笑着拍他:“起来起来,老大不小的人了。”

“才不要!我都这么丢脸了,常哥也不安慰我。”王立浚咕噜咕噜着,撒娇使赖,不肯抬头,就着姿势,一下子滚到了夏子常的怀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丢脸。”夏子常拍着他的肩膀,出了一会儿神,慢吞吞的回答他:“或迟或早,每个棋手都会遇见这样的时候。”

“是吗?”

“是啊。一个阶段和一个阶段之间,总会有瓶颈存在的。突破了,你就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看见不一样的风景。突破不了,你就只能卡死在那里,终生无法再前进一步。”

“怎么听起来像蛇蜕皮一样。”王立浚嘟囔着。

“嗯,”夏子常歪歪头,笑了笑:“的确差不多啊!不脱去旧皮,你就没法长大,最后自己把自己撑死了。不过蜕皮和蜕皮之间,过程也是各个不同的哦!有些人比较笨,比如你常哥,就花了好多好多年。有些人呢,就比较聪明,比如李诚熏九段。你看他几乎就没遇见什么障碍一样,立刻就走到了更高一层。所以,常哥希望小王你,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痛苦,尽快突破自己的瓶颈。不过,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就是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老天真是不公平。”王立浚抱怨。

“嗯,某种程度上说,的确是啊。”夏子常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好在这种不公平有其一定的限度。大部分事情,只要你足够努力,就可以弥补。何况,在天分上,小王你一向不缺啊!”

“我真有那么好啊?”王立浚头枕着夏子常的腿,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脸的惬意,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充满了算计:“那,常哥,我和小猪谁更聪明啊?”

夏子常哑然失笑,拍拍他的头:“想什么呢?怎么又转到这么奇怪的地方。”

“说嘛说嘛!”王立浚抓着他的袖子哼哼唧唧:“我都没见小猪有什么瓶颈。所以,肯定是他更聪明嘛!难怪常哥更疼他……。”

看着刚刚打起精神来的青年一转眼又有了消沉的样子,夏子常忙忙的摇着手回答:“没有没有,你和小猪比……。”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对局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脸不高兴的妖怪猪站在门口:“我瓶颈的时候又不像你这么不要脸,满世界的拖着人撒娇,你当然不知道!”

嘴里说着,脚下不停,“通通通”的跑过来,伸手撕扯着王立浚的领子:“起来!赶紧起来!你要不要脸!”

“就不起来!”王立浚在夏子常怀里挣扎打滚:“不要就不要,你管我?”

夏子常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两个师弟的这一场明显幼齿化的斗殴,拉开这个,又劝不开那个。

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已经黄透了。在秋日的暖阳下,闪闪发光。

第17章:行囊

在快棋的位子上,王立浚的成绩依旧不好不坏。

什么棋都能赢,什么人都敢输——罗卿郁会这样笑话他。

王立浚挠头笑笑,也不反驳什么。

他现在和曾弦翔罗卿郁一起搬回到四合院来住。惹是生非三人组好像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旧貌。

罗卿郁好像突然变得比过去用功了一些。他会抓着曾弦翔来对局,也会满棋院的乱转搜捕王立浚,陪他复盘。

王立浚又一次和曾弦翔抱怨:“走了一个圣母,来了一个夜叉。我难道就只能终生做m?”

正在打谱的曾弦翔抬起头来,很无趣的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你难道不是?”

王立浚于是就会悲催的cos泰山,锤锤胸脯,然后去找罗卿郁讨论某局棋。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四合院里的一切,好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的波澜。

至于棋院,倒是有些大大小小的趣闻。

比如打败了王立浚的陈同宇,因为在西南王上的亮眼表现,被破格提拔进了国家队。

旋即,在棋院内部举办的东洋证券杯资格循环赛中,打败了大批的对手,成为了最年幼的参赛成员。

又比如,姚景程突然变得无比热心的往女队那边跑。用他的话说,就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只是,每次磨枪之后,他回四合院的时候总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即使如此,十次里有七次,还是会和林振玄杠上。双方于是会开展一场异常低层次的争吵,在四合院里,声振屋瓦。

然后到了第二天,院子里的石桌上,总会有两人份的早点。

再然后,两人就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打情骂俏(罗卿郁语)的境界。

惹是生非三人组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热闹看。这足以打发掉他们在打谱间隙的无聊时间。

一片安静的气氛里,年度最后一场国际个人大赛的时间慢慢逼近了。

东洋证券杯,也许是最古老的一项比赛。

主办方东洋证券公司的老总片桐先生是一个骨灰级棋迷,是日本业余棋界中的超级高手。虽然为了继承家业最终放弃成为职业棋手,在工作之余却一直以来不遗余力的努力的在推广围棋。

和中国韩国的围棋大赛不同,东洋证券杯提供给棋手们的奖金并不见得多,赞助者把更为大量的资金的用在了比赛的设置上。

从预赛开始,赛场遍及全球五大洲,且对于比赛的宣传极尽排场。在赛场之外,还会设立指导教室,邀请棋手和业余棋手免费给爱好者讲解。也有初级入门教室,给完全的门外汉讲解一些棋的知识礼仪。另外,还有大量的周边贩售。

尽管在很多地方,知道围棋的人都微乎其微,更不用说会下的人了。

当然,这在一个方面有为企业品牌宣传的考量在。然而,更为直观的效果是,通过这样长久的坚持,棋的文化的确如水滴石穿一样,一点一点的渗入了不同文化的最深处。

在欧洲,在美国,现在已经有了相当可观的围棋的人口。

最明显的实例就是,如今在英文中,大量的围棋术语,都是直接日文的音译。比如围棋的名字,在英文里,就是日文音译的“GO”。

而如今,即使近年日本棋手在国际比赛中战绩欠佳,主办方依然没有任何更改初衷的意向。

所以,这一比赛,在国际围棋界有着隆重的声望。

杭州

夏子常耳边夹着手机跑来跑去,兴冲冲的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和人在韩国的李秀哉在通话。

“嗯,我是代表杭州棋院出赛的,直接被指定为本赛选手了,不用下选拔赛和外围赛。”

“……”

“什么呀!秀哉你又瞎谦虚,你被指定为种子选手难道不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别的不说,就说这一个月的一些商业赛头衔赛,你一次都没输过吧?连对着李诚熏九段也没输过吧?我可是仔细的看了谱的哦,内容很了不起!”

“……”

“真的真的,一点也没夸张啊!我实话实说的。”

“……”

“半目?哪有那么夸张。和小王比赛的时候就是中盘屠龙来着,围甲和小猪的主将赛,我可是很惨的被修理啦!”

“……”

“嗯嗯!我是在收拾行李啦!秀哉你呢?我和你说,你至少多带两套换洗衣服吧!巴西那地方,我听小曾说啦,喝起酒来很凶的,搞脏了衣服可怎么办呢?领带领带!记得吧?带那种不用打结的方便的领带……。你又嫌我啰嗦,你自己每次又忘带,每次都用我的。……。我没说不行啊!但是……。”

“……”

“嗯,和你一样,我是打算到巴西去看预赛啊。棋院有这个预算,所以我还是想去现场看看。而且场外的教室也是需要人手的嘛!”

“……”

“哦,你和李诚熏九段那么早就走啊?那我估计要比你迟到几天。……嗯,云南那边有一个叫苍山洱海杯的比赛。……嗯,是促进旅游的。……是商业赛没错啊!不过我既然进了决胜,当然要下完才走啊!……决赛对手?是崔明基九段,我很期待的。”

“……”

“本赛的选手?不是不是,小猪和小王都是外围赛选手。嗯,他们自己要求的。”

“……”

“行啊!那就到时候再见,见面聊。你不要忘了拿……。”

“咔”的一声,对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夏子常怅然的按下了“嘟嘟”响的手机,撇撇嘴:“什么嘛,每次说给他听都不耐烦,结果每次出国比赛都要跑过来和我借东西用。”

楚衡在旁边抿着嘴笑:“行啦行啦!什么大事啊!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借你一条领带算什么啊?多带一条就是了呗!”

“可是他上次在日本他和我借牙刷啊,衡姐!”夏子常一脸郁结,揪着头发想撞墙:“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我不嫌你脏!”

楚衡的嘴张成了“O”字形,半晌后,终于爆笑。

“你借给他了?”

“那怎么能借啊?!”夏子常暴走。

“所以……。”

“所以,大半夜的我拖着他满大街的找牙刷啊,还有什么‘所以’!”

楚衡再次笑到崩溃。

“那,下次他再要借,你就借给他呗!看他敢不敢用!”楚衡忍着笑,不怎么良善的给自己老公出主意。

“那怎么能借啊?衡姐,那东西……。”

“有什么呀!你住宿舍的时候连内裤都是和小猪混着穿的,怎么到李秀哉九段这里就不行啊?厚此薄彼吗?”

“衡姐你又笑话我!”夏子常涨红了脸:“小猪那,那不是因为他的衣服都是我买的我洗的,到最后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嘛!和秀哉怎么能一回事……。”

“李秀哉九段,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呢?”

“……总之,不是一回事!衡姐,你自己东西收拾好没有啊!”

看着眼前的笨蛋笨拙的转移话题,楚衡笑了笑,不再穷追猛打,开始琢磨自己的行李问题。

同一时间,韩国

李秀哉挑眉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考虑着自己的行李问题。

几本谱大概是必须要带的。棋具嘛,虽然主办方一般会提供,但是到底自己摸熟了的用起来还是比较习惯,也带上吧。笔记本就不用了,从来用不习惯那东西,而且大概也没什么精力去下网棋了。

唔,泡面和泡菜要多带些。那边肯定不好找韩国饭馆,吃不习惯可就惨了。

其他,还有什么?

嗯,休闲的话,还有几本书要带的,不然飞机上的时间可不好打发,尤其是自己这个有点晕机的人。

差点忘记了,奶奶和爸爸妈妈还有英哉都有礼物给子常的。

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翻箱倒柜的找出家里前两天才送过来的礼品盒子。李秀哉撇撇嘴:也就一张嘴巴甜,哄的奶奶晕头转向,每次出国下棋都给那家伙准备礼物。

哼!还有爸爸妈妈,说什么多和人家子常学学,不要那么不通世故。

最可气的就是英哉!到底谁是他哥哥啊,一听说夏子常获胜就激动到不行,收集一堆有关那家伙胜利的剪报,整天秀给家里人看。

每次那家伙赢一场,家里都是欢欢喜喜的,好像过节一样。

自己拿了这么多冠军,怎么也没见这样啊!

一边腹诽一边打包,李秀哉很快发现自己的行囊已经迅速的超过了自己可能提动的范围。

这些零零总总的东西,到底该丢下哪一样呢?衣服都放不下了啊!

好像,哪一样都舍不得。

他挠挠头,想了一想,然后不怀好意的笑了。

某个啰嗦鬼啰嗦了半天领带,他就多带两条领带好了。至于说换洗的衣服,那不包括西装在内,对吧?谁的西装每天不停的换了洗啊?

唔,希望某人这次多带两套西装。不然的话,他是不介意看着新闻头版上是衣冠不整的夏子常九段的。

远在杭州的夏子常突然打了个哆嗦,看着堆积如山的行李,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重新打开,再丢进去了几件衣服。

“呃,反正有小王小猪他们几个壮劳力嘛!有备无患。”他这样对着一脸惊奇的楚衡解释。

第18章:三人

巴西,里约热内卢

新奇的热带景观,热辣的异域风情,在这个拉丁美洲繁华的城市里得到了最完美的呈现。

这里的人民热情似火,他们热爱桑巴,热爱足球,却并不中意于来自遥远的东方这种棋类游戏。加上,时间临近了巴西的国庆日,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狂欢游行做着准备。

所以,赛场内外不免有些冷冷清清了。

这并没有打击到东洋集团在此举办比赛的决心。

事实上,为了这次的比赛,集团内部准备了整整的一年,就为了让围棋大赛风光的登录拉丁美洲。甚至,为了比赛,专门修建了研习院。

棋手居住的房间,打谱讨论的房间,对局大厅,观察室,外围讨论教室等等等等,应有尽有。建筑朴实却非常适用,里边的各类设备更是务求尽善尽美。

按照片桐先生的打算,这次比赛之后,研习院在平时将作为围棋学校对当地人开放。等到了东洋证券杯开赛期间,则可以在里边进行当地选手的选拔赛。

只是,看现在这样门可罗雀的冷清样子,不知道何年,这研习院才能如片桐先生所设想一样,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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