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包裹住他的心。苏阗略微仰头,痴痴盯着炫目的彩色,嘴唇轻抿,唇角的线条微微上扬,让人有剥开他记忆一探究竟的冲动
。
魏怔忡得呆立看了好一会儿,嘴里鬼使神差得问出口,“喜欢吗?”
仿佛触电般,苏阗即刻放下手,僵硬得扯起嘴角,眼底的柔和如雪一样消融,有一种是被看透了的愤怒,恶声恶气得回他,“
关——你——屁——事。”
魏依靠着门,面上仍是好脾气得凝出一层浅笑,居然毫不介意,撩起额前的碎发,轻言:“盒子是我顺手买的。不喜欢可以扔
了。不过,药——你一顿也省不了。”他笑意更深。
“我没病。吃什么药?”大眼用力瞪着桃花眼。
“听说你低血糖、贫血、呦,怎么都是一堆女孩子的病。”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别有深意得望他一眼,笑了笑,“难不成你每
月也要来一次那个?”
苏阗一时无语,可不久就满脸通红,“魏长暮,你是人渣。”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他的,“名字也女气,柔柔弱弱的,不做纯女人倒是浪费了。不过,也许你能如愿。再不吃药,你都不需
要手术直接就能变性。当然这是你自己的事,任谁也没办法逼你。不吃就不吃罢。我跟你二哥说。”
“什么女气,什么柔弱,什么变性?MD,我是纯爷们!”苏阗被气得要吐血,像只高高翘起尾巴小公鸡,红着眼冲魏长暮龇牙
咧嘴,每个字都从牙缝里铁铮铮得挤出来,“算你狠!我吃药!”
魏长暮掀掀眼皮,仍一脸老神在在,“我说过,我不喜欢逼人。”
他猛地抓起药盒就往嘴里干倒了两颗药丸,噎着喉咙干吞,“好了。”
“喝温水容易消化。”魏笑容可掬得建议。不过苏阗怎会买账。见到那人笑得越开心他只觉得右眼皮抖得越厉害。所谓左吉右
凶,他这么一笑就是好事也都不灵了。
苏阗斜眼瞪着看他,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没什么事,他可以走了。可瘟神站着不动也不愿离开,嘴角似笑非笑,用一本正经的
语调开口,“我考虑很久,既然相处的事已成定局,就是彼此再不愿意,日子也要过,何不好好相处。我一向开明。也不爱和
小孩计较。”
苏阗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了然,必定是二哥向他说了什么。还有这人开明个屁?什么玩意?是不是有谎言强迫症,他明明那么
对他。
“以后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既然要改善关系,我也会有所表示。我的意思是明天你早点回来。”
苏阗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心上,此人在他心中的印象早就十恶不赦,卑劣得可以判无期徒刑。对十恶不赦之人还有必要说什么吗
?不过他不打算欠他什么,泾渭分明是应该的,“这只药盒多少钱?”
“你打算还钱?”一束不名的凌厉夹杂丝丝不满从妖冶的眼里如火苗般不安攒动,“那就和住宿和其他费用一起算,怎么样?
”
苏阗当场愣住了。见过无赖的,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对着这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他还是显得嫩很多
。他居然会生出想要与这个男人划清界限的心思,实在是傻的可以。他虽然明是受人之托被照顾,但实际还是寄人篱下,根本
无平等可言,他还妄想与魏长暮平起平坐,真的很可笑。
而魏长暮是什么人,送出的东西被要求还钱接近羞辱,“还不起,就闭嘴。”他转身摔门就出。此刻他心情极差,从没有人会
这样对他。
想不通,苏阔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若是亲生的,又矮又笨,怎么生出个侏儒来?
接到电话,他多少犹豫。可还是去了,谈式微实在太热情,嚷着要带他去逛夜市,欣赏这个不夜城的活色生香。
Chapter12
苏阗是外地人,老家是革命老区,发展的是重工业,民风淳朴,人们朝九晚五生活得相当规律。夜里过了十点,街上基本见不
到人影,整个城市遁入漆黑像个沉睡中的老者。而现在他所在的这座城市恰相反,就算大半夜市中心仍能见到街上人流攒动,
高楼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商铺夜总会霓虹闪烁,一片纸醉金迷,比得上夜上海的奢靡。
浸在耀眼的灯光和不息的人流中,他停住脚步,行人像流水迅速漫上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心里渐渐张开一个口子,他弯曲
膝盖放低身子,双手按在腿上,他只想大口大口的呼吸。
到了谈式微说起的酒吧,外头看不出特别,一扇木质的宽门,啤酒桶的模样,有点西部牛仔风。还起了个怪模怪样的洋名字,
杜蕾斯。
苏阗一头扎进去,被骤变的彩灯照得睁不开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地板也被震得摇摇晃晃,前头男男女女多是奇
形怪状,随着音乐群魔乱舞。苏阗看着他们的行头,更不觉得自己穿得土。他眼神漫无目的得朝左右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突然有人上来搭他肩膀,他木木的站姿终于有了剧烈的反应,肩膀一倾斜,有意躲开那双手。
“吉祥物。”黑暗中亮出一把熟悉的嗓子,带着迫不及待的欣喜。
晦暗的光线下逐渐显出谈式微那张漂亮的脸孔,他看苏阗表情一松,又重一把揽住肩膀,亲热地把他拉到身边,“来这么晚,
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要罚你。”
“我在图书馆赶作业。你随便一个电话,一个名字,就让我过来,何况我……”苏阗把路痴两个字硬吞进肚里。
“好好。我错了。”他推门,让苏阗跟着进包厢。
里面光线很足,和外头反差太大,刺得人眼睛痛。软皮沙发里坐着三个人,同时朝苏阗看去。苏阗目光淡淡扫过,其中两个人
只用看一张脸就够了,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只有一个面生。
“又见面了。”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的家伙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伸展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衬衫领口大开,露出锁骨
,脖颈上一串黄金粗链条闪闪发光,和食堂里那个老实巴交的学生样截然不同。苏阗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值得高兴。
“噢?居然认识。真巧。”谈式微很高兴,蹦蹦跳跳一屁股坐下。
“阿谈,他是谁啊?”不曾见过的家伙,面孔像被刀削过一样,棱角分明,皮肤黝黑,板刷头。比谈式微看着精壮许多。指着
苏阗,面色疑惑。
苏阗也不顾忌,略微打量。他的第一感觉一般长成这样的肌肉男都是四肢发达头脑欠发育。
“这小子就是苏阗。”这口气听着似乎谈式微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提过他,“喔。他也是我们闻香识女人的社员之一。”
谈式微冲他眨眨眼,接着调侃道,“不过他是个雏。没出过手。还得好好调教。是吧?小阗可没碰过女人。”
“不碍事。谁都会有第一次。对付女人,不用教,只靠本能就足够。”他表情真诚,可这话着实听着猥琐。可看人又偏不让人
生厌,绝对是那张长得正气的脸作怪。
苏阗面无表情得坐在另一头,对那种事不感兴趣。见他们玩骰子,他也不会。就拿起手边的饮料,咕噜噜喝了半瓶。
谈式微这次绝对没戴美瞳,碧绿的翡翠眸子幽幽一瞥,“怎么这么渴?”他向前一倾,随手又递了一瓶。
“这里很难找。”苏阗用手背擦了擦嘴,一把接过,皱眉埋怨得瞪着他,“路上我问别人,也没人愿意说。”
“那你怎么问的?”双胞胎之一,也许是另一个还没说过话的,他抬起眼皮,似乎很感兴趣。
“我问认识杜蕾斯吗?那,这有什么问题?我看大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瞻仰神经病。我路上连着问了好几个人,有的光脸红就
是直摇脑袋。最后有个人最搞笑,说是说了,就是答非所问。居然对我说认识是认识,就是没用过。现在想想还是有问题,难
道杜蕾斯还有其他意思吗?”苏阗清澈的眼瞳在这间乌烟瘴气的包厢里格外熠熠生辉。
“没,是他们理解错了。”谈式微眼里有什么东西闪烁,嘴角有点难看,似乎竭力遏制脸部的肌肉。
“这名字是有特殊,其实它……”
“肖强,你去服务台问问,我让准备的节目怎么样了?”谈式微在桌下用力一踢,那个皮肤黝黑的家伙到嘴的话说到一半。
见那大块肌肉男起身,苏阗又特意留意了那人的长相,没忍住,他实在没法子忍住。名字是当年的台湾第一美人萧蔷,样子却
是个标准的肌肉猛男,顶着美女名字的肌肉男,不知他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常被人有意无意当成萧蔷。这么想,这个大块头反
也不那么讨人厌。
谈式微连着姓喊他的名字,没给人留面子。在这四个人中,谈式微的地位毋庸置疑的最高。
“你一个人偷笑什么?”谈式微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苏阗旁边,也跟着歪头笑。
“不笑什么。”苏阗又拿起剩下的饮料。
“软饮料里混了酒精,你少喝点,别醉了。”谈式微温和得提醒,见苏阗一脸不耐烦,又看了看表。突然凑到一边接了电话,
他脸色有点难看,急忙离开,“我去找肖,人们玩。”苏阗发现谈式微头发的颜色又染回了黄色,手机也换了个型号。这小子
家里不会真的是开手机店的吧。头发和眼睛都换成了原来的,难道他想通了,不准备在波霸那棵树下耗着了。
包厢里只剩下他和那对双胞胎。气氛瞬间冷场得尴尬。陆仁乙手里仍摸着骰子,有意无意得瞟着苏阗。
“阿谈很喜欢你。”陆仁甲脖子里的金链一闪一闪,和他半眯着的眼一样璀璨。他在学校低调,出来玩穿金戴银一点不低调,
如个暴发户。
“他喜欢很多人。”也许真的是饮料喝太多,他的头居然真的有点发晕。
陆仁甲像是又想到什么,“上次他找我们做心理测验,不知是干什么。我找人查了查,居然是测性向。苏阗,也测了吧?”
“测性向?”原来是测性向的,他说怎么问题这么奇怪。哪种普通的心理健康测试会问你会对赤裸的异性或同性躯体性冲动?
他现在想想的确是很可疑。但是为什么谈式微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可谈式微的性向明摆着的呀。苏阗难以置信,“他会怀疑自己的性向?”
“阿谈很博爱。也许他是双性恋。”小甲挑了热度高的饮料,轻呷口,平静得说。
“他可真傻。心理测验这种东西能相信吗?”苏阗对此不在意,科学很多时候只能解释现象,对感情这种复杂微妙的东西想必
总是滞后的,不然人脑迟早可以用机器替代。
“它是美国哈佛大学法学心理双博士魏长暮先生提供的标准测试。没了它,也许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厌倦
骰子的小乙机械的报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魏长暮,苏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想到那个人的脸,很难把他和哈佛大学双博士联系起来,起码应该是个七老八十毛发稀疏的
老头子,姓魏的顶多三十,这么多书他是怎么读下来的,光用想的都觉得可怕。
可——这还是不能确定,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苏阗心里默念之。也许世上有另一个也叫魏长暮的呢。保不准他的文凭是买
来的。普通人念一个博士已经很吃力,他是神仙还是妖魔鬼怪居然能在同等多的时间内拿到两个学位。
“噢。他是我们学校特聘的教授,阿谈也说他的课有意思。下次我也去听听。”陆仁甲淡淡的嗓音飘进苏阗耳里,像一颗重磅
炸弹,把那些怀疑的念想都炸的魂飞魄散。
“他——的课很变态。”苏阗心里不甘,不想看着一个又一个白痴送上门被魏长暮只副衣冠禽兽欺骗。
“没事。这年头越变态越有爱。下次找阿谈一起去。”小甲朝苏阗笑笑。
苏阗也不能再说什么。世上什么人最没救,不就是听不进劝的人嘛!谈式微为什么会觉得那课有意思,大概是为了选秀女。你
凑什么热闹。
门突然被人撞开,肖强黑漆漆的脸扭曲着,紧张地冲他们吼了一句,“阿谈出事了。”
Chapter13
“为个婊子还折腾,啧,是这妞太漂亮还是这帮人其实原本就脑残?”神情猥琐的中年大叔自言自语,高举着酒瓶子朝着前头
被群众围观的中心投去极为不屑的一瞥。
身材修颀的男子直起腰,下颚微微扬起,唇角的弧度带上几分桀骜不驯,两颊白皙的肤色像是被烈酒染上一层薄红。此刻面对
周围的狼藉,碧色的眸子湛亮,也许是沾了酒的缘故。他那么站着不动,似在得意于自己一手制造的混乱。
包厢内的其他人呆若木鸡,那个黑影实在让人猝不及防,他们还来不及上前护着老大,就眼看着一头金发的男子发了疯一样踹
门进来,把大号的玻璃杯往封哥头上砸去。还好,没伤着大哥的头,就砸在封哥前头的茶几上,玻璃渣哗哗飞溅,把茶几也砸
得稀巴烂。
众人唏嘘不已,要是那杯子再偏点儿,真要落在大哥脑袋上。噢呦,幸亏,那胆小的跟班面露惊慌,伸手抚了抚胸口,随即用
极其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金毛。看着他该是个护主的孩子,那个老大对手下看来不错。
软皮沙发上躺着的人终于动了下,神经质得摇晃脑袋,发出骨骼交错时的咔咔声,疲倦得睁开眼,那是双罕见的吊梢眼,外眦
上斜,透着难以形容的煞气,煞吓进骨子里。事实上的确也没人敢正眼与他对视超过三秒。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某种烈酒的气味
,让谈式微自然而然回忆起先前喝的那杯龙舌兰的恶心味。谈式微轻蹙眉宇,另外,这人的鬼眼比龙舌兰更让他不舒服。
手指传来麻冷,提醒他刚刚那只杯子确实装满了冰块烈酒和其他某些东西。酒劲忽然上来压不住,式微也意外,自己怎么会变
得如此失控。这种地方他再熟悉随意不过,他本该扯着那张脸皮,招摇得走到哪儿便对着里头做台的吧女流里流气得笑笑,肆
意做着他一贯的浪荡子,在温香软玉里跟一帮狐朋狗友寻寻乐子,最忌讳动怒,至于别人怎么玩呷是别人的事,他管不着。
心中也许藏着一只气球,见到那张侧脸,不断膨胀,终于承受不住,一不小心便引来爆炸。翠绿的眼波渐深,他再次自诫,那
里坐着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吧女,而这女人只是恰好头发黄了点,恰好挽了个发髻,舍去五官,那张笑脸只是刚好绝望了些,
所有的正巧都像极了而已。
外面那阵嘤嘤的抽泣声无休无止得折磨他的耳朵和心脏,如细碎的玻璃刺慢慢扎入他身上每一处柔软,疼得叫人发狂。所有的
魔障皆是那男人从他出生时便赐予他的。谈是非喜欢外国女人,年轻时借着做生意的幌子在世界各地游猎,种子遍布全球,但
很少有女人能给他留下孩子,即使生下了也容易夭折,他喜欢外国女人却讨厌混血儿。而他的存在似乎只是个意外。
母亲是唯一的一个,被他从波兰带回来后顺理成章做了情妇。她温顺又善良,有一张让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天使脸庞。她不会
中文,但那双碧绿的眸子柔情似水,金色的长发像天使的羽翼。即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只要她对你笑着,你便也会相信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