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陌对李哲的话置若罔闻，溜达去厨房折腾厨子们。什么叫“不要捣乱”？当利陌是小孩子么。

“大哥，现在怎么办？”李司比较关心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的问题。李汾和李媛也看向李哲，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听听他们大哥的可以避免麻烦。

“先查清楚爸的死。”李哲不想白白让他们试探，只说所有人都心里清楚但又是当务之急的问题。

“职业杀手？”李汾难得冒出句话。

“不像。没听过用那种手法……”那种凶残的手法，比起职业杀手更像是变态杀人狂干的，但李冬是在自己卧房中遇害，应该是对方有目的的找上门来，变态杀人狂更多的是在路上随便遇到个人看着合心意就当目标干掉的吧。陈栎洋明知自己不合适说话也忍不住说出来。

“是个山寨货。”利陌端了盘灌汤包子从厨房里晃悠出来。幸好厨房按照以往的规矩头天晚上准备了食材，而厨子们又尽责，即使李家老爷子挂了李家还有一大家子人都是得吃饭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心思吃，厨房照样要准备早点，过会儿佣人们也要去吃饭。灌汤包味道鲜美，各式早点里利陌有点偏爱它。

“什么山寨货？”心情已经调整好的李媛好奇了。

“你们从来不上网吗？”利陌用看文盲的稀罕眼神瞟李媛和同样巴巴的眼神看他的另几人。至于李哲的冰冷眼神则被他完全忽略掉。“那柄匕首银闪闪的，可能镀了银。刚刚你捡到的那颗子弹头百分之八十是镀银的。”利陌遥手一指李哲，李哲皱起眉。

“镀银的？”李媛不懂，茫然的看着利陌。

“镀银，那该多贵。”陈栎洋很无语，原本弹药就不便宜，还来个镀银，成本上去，即使几种金属间价格差距不算大，做出来的东西价差也大了。

“咳。”利陌干咳一声，确实有点贵，他可心疼钱咧，“有个很有名的杀手最喜欢用银制品。他使用的子弹全是镀银的。”

“为什么？”问问题的还是李媛。

就这个问题，利陌也曾经问过那位，那位的回答是，银是杀菌能力最强的金属，不然也不能灭掉吸血鬼了，出于某些原因，他需要使用银完成某些单子，干脆全部用镀银子弹，省得他换来换去反正他不缺钱。现在利陌知道，那些镀银子弹恐怕是为一些特殊群体准备的。

“个人爱好问题。真相利陌自然不会说，推说是个人爱好问题谁也没法反驳。“那位喜欢用镀银的东西，但是绝对不会浪费。既然爷爷是死于……匕首，他绝对不会再浪费一颗子弹打破窗户以引起人注意。”

闻言李哲挑眉，利陌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立马一惊。

“我听佣人说他们半夜听见窗户破掉的声音，然后二叔他们跑去爷爷房间，结果发现爷爷已经死了。”利陌摊手，“显然，凶手无声无息潜进房子里，杀人之后离开，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开了一枪打破窗户，告诉别人出事了。”李司他们没有当着利陌的面讲述案发情形，利陌要是知道枪是后开的，不等于不打自招么。

“那群多嘴的，二哥，待会儿让管家吩咐声，不许乱说话。”李媛皱眉对李司说。李哲长年不住家里，她习惯有事找李司。

“嗯。”李司应声点头，看着利陌的眼里多了丝深思。

李哲自认比李司了解儿子，他盯着利陌语气不善的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嗷，你们真的都不知道那位杀手的事吗？网上很多人知道的。”利陌大惊小怪望着几人，伸手拈个小汤包塞进嘴里，跟着在李哲身边坐下，“吃不？”

“不要用手。”李哲头很疼，为什么他觉得儿子只有六岁，还拿手抓东西吃，简直丢光他的脸。

“那位，叫白色死神。”利陌慢悠悠道。

李哲愣住，陈栎洋的表情也有点怪异。

“怎么可能！”好歹在这行干，李哲心里明白白色死神是什么样的存在，一般人绝对请不动他，谁会跟李冬有深仇大恨到请动那位来动手。况且，李家本宅没啥方便，随便请个职业杀手就能搞定，没必要花大价钱请一个业余杀手。

白色死神的价格，确实比职业的要高很多，而他本人按理当然不会接李冬的case。请白色死神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他的联系方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他谈，白色死神见目标是李冬，觉得有趣就接了，然后顺手扔给利陌。

见李哲不相信，利陌心说李大禽兽果然麻烦。

“你认识他？”利陌淡淡瞥利哲。

李哲沉默。

“怎么没可能。”利陌耸肩，“传说他喜欢闹事……呃，不，他喜欢玩，说不定觉得杀……爷爷很有意思？”

“哼，大哥，小弘很会说话啊。是挺有意思。”李司揪住利陌的话，死命讽刺。

“我都被你们带进沟里了，啧。”利陌啧了声，“我是说，有人模仿白色死神的手法杀人，白色死神会不会接爷爷的生意不谈，爷爷绝对不是那位杀的倒可以确定。”

“这可说不准。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模仿他杀人，又怎么知道他……或者换句话说，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杀手？”李司就是看利陌不爽，一味反驳他的话。

“二叔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百度，有句话叫百度知道么？”

李司嘴角抽了。

“你们果然都不上网啊。”利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白色死神的名气是在行业内炒起来的，后来他的事迹开始在网上流传，据利陌对那位的了解，说不准那些都是他自己在网上搞的。

“噗嗤，二哥，你还没吃够小侄子的亏吗。”李媛扛不住，笑出声，丧父的悲伤哪还在她脸上看得见。

“杀死爷爷的人，其实是在向那位下战帖吧。”利陌小声嘀咕。他冒险说那些话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凶手是谁对李家人而言不重要，他们坐在这里讨论凶手是谁的问题不过是害怕对方的目标是李家人，李冬死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利陌用山寨杀手的说法转开他们视线，让他们不至怀疑身边的人，李冬只是倒霉正巧被某个家伙当做出道之作，那某个家伙的目标在所谓白色死神头上，与李家人无关。

后面的事情，就得靠网络和谣言。

模仿白色死神的凶器，但明显与之不同的行事风格，怎么看都是挑衅。谣言四起，白色死神不是震怒才怪。利陌等着看那位的反应。要想让事情更有趣，一笑置之或者显见的袒护都比震怒要好。如果真是他期待的那样，“利陌”复出有路。

“查凶手的事留给警察，我们先准备爸的后事。”李哲顿了顿，接着说，“遗产，李司，联系张律师的事你去。”

遗产啊，重点。利陌查收完白色死神传来来的任务后纠结了半晚上，想的大多也是这事儿。李冬死了，顺位第一继承人是李哲兄妹几人。

李哲能争到多少钱虽然和利陌太大关系，他还是觉得李陌多拿点财产好，怎么说也是李严弘他爹，利陌老觉得自己对李严弘有愧。

“大哥，这段时间住家里吗？”李汾问。

“嗯。”李哲点头。李冬突然死去，他筹谋的报复计划忽的失去最终报复对象，人死如灯灭，他有种放下过去，不再和李家有半分瓜葛的冲动。李哲冷睨身边口里说着“那我先回去？”的利陌，觉得他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的好。

“事情解决完前，跟在我身边。”李哲的话让利陌幻想破灭。

干嘛把他带在身边？就算表面上他还是李家孩子也不用跟禽兽老爹呆一起吧。利陌郁闷地直咬牙。

“不要，我要回去。”利陌使起小性子，惹得李媛闷笑。李哲的脸黑沉黑沉。

“闹什么！”李哲沉声怒喝。

“我靠，留这等死啊！”利陌扔掉手中盘子，站起来嘲讽地看着李哲。

“严弘。”李哲很是头疼，儿子怎么莫名其妙的闹起别扭来，“话不能乱说。”李哲对利陌严厉警告，利陌才不理会他。

“总之，我不要跟你住这里，我宁愿回家呆着。”利陌深呼吸，缓和下语气。“当然，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家。”

35.别扭父子

利陌突然闹别扭不肯留在李家本宅住，他又不傻。他无比怀疑，李家人是否都怎么没常识，发现死人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反而等到李哲回来后再做决定。如果用他们要听李哲拿主意这些要说也能勉强说通。那现在呢？李汾问李哲要不要在家里住下来，真是，没话说。

“难道警察来了不封锁现场吗？处理现场得花不少时间，警方肯定会把整个房子封起来，以免破坏证据。”虽然不太清楚天朝处理案件的程序，看电视剧上演的不就这么个样儿么，利陌认为深深觉得说李家人都不正常是抬举他们。其实李家人二到某种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利陌的话令在场人集体沉默。

“那就回家住。小小年纪，闹什么离家出走。”李哲很淡定很冷静。

“哟，大哥，原来小侄子跟你闹别扭，是离家出走了呀。昨天还好好的，爸一去，就装不下去了？父慈子孝？”李媛似乎最多话。

“你见过他那么混蛋的老爸吗？”利陌趁势指责李哲，“小姨啊，他就是前车之鉴，以后你和叔叔生了宝宝可千万别跟我一样可怜。人生寂寞如血啊。”利陌感慨万分，他跟李哲不合，但没说外人可以来插一脚，利用他刺激李哲。

“说什么呢。”李媛的表情有点扭曲，估计利陌再接再厉的说两句就有往狰狞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我也回家。”沉默之后李哲无奈妥协，他不想放利陌一个人，不管利陌住哪里他都要跟着。

利陌的小脸差点扭曲了，他招来佣人收拾他扔地上去的盘子，恰好警察已经赶到，李家人都得去应付警察。

李哲和利陌案发时不在宅子里，李哲又有不在场证明——彼时他在刘小岩父母家对面等利陌，之后干脆被请进刘家坐着等，刘家人都能作证——两人被盘问的较少。可惜利陌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目标是身边人就是这点麻烦，不准备好不在场证明就得准备好不能留下案发时他所在地方的合理性以及没有离开给人造成怀疑的可能性。

警察问讯首先要问家庭住址，利陌不能说实话，报了刘家对门那房子的地址，事后他再拜托刘小岩帮他隐瞒。警察会不会查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利陌不怕他们怀疑到自己身上。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出那么凶残的行为。李家不可能寄希望于警察去查李冬的案子，如果事情真涉及到杀手，警方是不好查的。

很多事情官方的不好出手处理，李哲已经决定把李冬的事交给他手下去查。怎么说他手中还有个杀手组织，从基层到高层都是专业的。

大部分事都扔给李司李汾去做，中午李哲就带儿子回家慢慢教育。

家中陈淑妍坐立不安，她也得到消息，公公突然去世，她和李家人一样都关心着……李家遗产。

女人嫁出去，不为丈夫为孩子，她还没有孩子只会为丈夫，即使李哲从没把她当妻子。利陌和李哲甫进门她就站起来望着李哲想问话。

“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了。”在陈淑妍开口之前，钱伯先开了口。慈祥的老脸上露出忧愁的笑容，老爷待他不薄，李冬的死让心生哀切，看见李哲父子俩一起回来他又欣慰。小少爷最近半年老是跟少爷闹别扭，常常不回家，钱伯看着都焦心。

“钱伯，我要在家住几天，不要弄太荤的菜啦，我要减肥。”利陌说谎不打草稿，李哲对他的话感到奇怪，横他一眼，上楼回房，完全忽视欲言又止的陈淑妍。

“妈，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跟他讲？”利陌摆出笑脸凑过去。

“喔，没事，没什么，你去休息吧。”陈淑妍不太想面对利陌，他让她感到不舒服。

“哦。我们刚从爷爷那回来，叔叔们说可能我爸一分钱也分不到，而且会被赶出公司。”利陌耸肩，扭头上楼。

陈淑妍闻听此话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李哲离开李家几年，李老爷子的遗产没有他的份儿很正常，李家剩下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冬一死，还不都动手把李哲从公司赶出来。陈淑妍对利陌的话坚信不疑，一点没有怀疑的意向。

陈淑妍愈发的心神不宁，利陌回房间上网干正事。

网络啊，是很有意思的。利陌在花钱雇人散播消息和自己动手散播消息之间摇摆了几分钟，最后挫败于自己的技术太差，不得不去找专业的，省得自己IP被人追查到，万一人家来个人肉啥的会功亏一篑，甚至给自个儿惹上无尽麻烦。

情报组织善于收集消息，相对的，他们也很能散播消息。利陌利用海外服务器联络某个情报组织，卖给他们李冬案子的消息，雇他们将此消息放出去，最好闹的道上人尽皆知。

李氏老板李冬被杀，凶手杀人手法模仿白色死神，嚣张的山寨杀手出道之作即向白色死神发出挑战。

按习惯清除掉电脑本地操作记录后利陌挂起某聊天工具在网上漫无目的的逛，顺带刷新他脑中的数据库，补充新知识。

两个小时后，利陌认命般仰望天花板，他真的很无聊啊。在李哲眼皮子底下，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觉得不自在，那只禽兽到底哪点让他舍不得远离了，明明应该珍惜生命，远离XXX的呀！

李哲有钱有势，又是他天晓现任老板，除了喜欢那什么他儿子以外哪都好，对利陌而言是极具有利用价值的，那么利陌心中隐隐的焦躁从何而来？利陌逼迫自己再次深思，远离还是继续现状？照以前的计划，继续自我折磨下去？

利陌忽然怀疑自己实际上是M属性的。在他为自己刚刚总结出的结论而惊恐不已时某聊天工具收到新消息。

“居然在线，不怕被熟人看见以为你诈尸？”白色死神发来的消息。

“我是M你不知道吗。”利陌的回复。

“……没看出来。”

“你让我干掉的目标，搞定了。”

“看见新闻了。想把麻烦往我身上引？刚刚有好事的家伙来问我那个山寨杀手挑衅我，我有什么想法。”

“我很好奇你的回应。”利陌发过去一个奸笑的表情，八卦飞的真是快，才两个小时不到就已经有人去招惹那位了。

“嗯哼，我告诉他那个杀手叫利陌。满意否？”

“大人英明。”利陌挑眉，那位倒真厉害，猜得出自己的想法。利陌如此费力的搞出所谓模仿杀人就是为了借白色死神之势让“利陌”重现江湖。没有和那位商量就利用对方，利陌的小心肝有点颤抖，他不担心那位猜不到他的计划，只担心那位会不会帮这个忙。即使那位帮他了，会否做些别的事情比如发战帖要灭掉他那种事情也是个未知数。“大人有何吩咐尽管提。”

“你就不怕买凶下订单的人把事儿捅出去，他找的杀手明明是我。未免麻烦，你赶紧雇我去把买凶的家伙干掉吧。”

“你当我白痴，那样不是越描越黑。”利陌嘴角直抽，他怎会没想到那层。但既然是买凶杀人，买凶的人会傻到把这种事捅出去以告知大家他是主谋么。再说他们的买卖通常是有中间人的，中间人有职业道德，不会乱说话，否则也不能搭上白色死神那条线。如果事情被捅出去，最后的结果是别人知道白色死神和“利陌”认识，最坏的影响也是影响白色死神的声誉。擅自把生意转给旁人做，不是说明其遇到了技术问题就是其职业操守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