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什么傻事了。
再见到小鱼,是通过罗烨。原来小鱼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我也才想起来,我似乎一直就没有去找过小鱼,果然,我这个
人,习惯的还是逃跑。
小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裹在被子里的身体瘦弱得不像话了,看着只觉得是个小孩子了。和我印象中的小鱼一点也
不一样,我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小鱼了。
罗烨静静的坐在旁边,盯着小鱼的脸,眼眨都不眨。知道我来了,也没有抬头,只是哑着声音,轻轻说了句,“你来了
。”
我无法出声,害怕吵着似乎是睡着了的小鱼,却连点点头都做不到,我全身僵硬着。
“是胃癌,晚期。”
“……”我一瞬间连呼吸的动作都完成不了,只徒劳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病床上的小鱼,心里一遍遍的想着,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还不知道,不知道是晚期,我也说,肯定能治愈,怎么就是晚期呢?”
罗烨只是喃喃自语,根本没有跟我说话的打算。
再见到罗烨的时候,我觉得似乎毕业前就没有再见过他,又似乎见过,现在,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见过的,就在毕业时
离开的前一天,罗烨来找过我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来找我算账的,因为我把小鱼拐跑了。
我本来是想说,我没有告诉小鱼说我要走,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既然你今天来找我了
,那你就想办法把小鱼带回去云云,反正只要小鱼离开这儿,跟着罗烨肯定比跟着我好。明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没舍得
放手,却想着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
“那天打了成棋书,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棋书入院是因为罗烨砸了他,后脑勺破了个洞,不过,棋书现在没有出院是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
“我说是因为他受不了打击,想自杀,我实在拦不住,好在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走了,不过,我这说法似乎挺有说服力的
,也没有人怎么怀疑的。”罗烨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脸上很正重。
“别带小鱼去吃鱼了,就算吃,也别那么辣。小鱼吃不了的,他陪你吃这几年,没能锻炼出来,倒是把胃给彻底吃坏了
,每次沾了辣的,就痛得死去活来的。等你们到了原产地,怕只比现在的更辣,你又爱吃,小鱼肯定还跟你去,到那时
,我又不在旁边了,我怕他痛死了也没人知道……”
罗烨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听得发愣。他说的那些,确实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所以,后来回了C城,我一次也没
带小鱼去吃过鱼,也慢慢注意到小鱼似乎真是沾不得一点辣,渐渐的,我们的饮食就越来越清淡了,只偶尔才会重口味
一点,还是小鱼坚持的,说是菜吃着没味道,既然小鱼那么坚持,也只是偶尔为之,我也乐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明明
就那么注意了,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小鱼的日记
听说阿水来看我了,小烨真是多管闲事。
也听说阿水看起来还好,看来,他和成棋书,应该也还好了。
其实,我也没对成棋书说什么。成棋书当年大概就想到了艾可出事的原因,但我知道,成棋书从来就没有因为艾可的死
怪过阿水,他恨的,只是阿水竟然抛下他带了我私奔了,那么,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好,反正说是我拐了阿水也没什
么不对。
成棋书也是爱死了阿水了,就像阿水爱死了他一样。这么相爱的两个人,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只是,真的有点痛啊。
这个时候,我倒是想到了爸爸妈妈了,我这个不孝子这下彻底了。
小烨问我要不要回去。我才不要,怎么能让两位老人家看到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真的,糟蹋自己是最要不得的。
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的爱惜我自己,好好的吃饭,不该吃的就不吃,该
吃的也一定不省下来,也不胡思乱想的增加压力。这一次,我一定最爱我自己。
终章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小鱼的家乡,因为是盛夏,所以看不见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周围树木还算葱郁,不过,
一排排的墓碑看过去,只觉得凄冷。
小鱼的墓前放了大捧的向日葵,还站着一个人。我看看我手里的天堂鸟,突然觉得自己比小丑还可笑。
小鱼喜欢的当然是向日葵,我从来就是错的,从来就没有跟罗烨对峙的资格。想一想,也的确是向日葵才适合小鱼。默
默的转过身,那个身影让人更加的难受,我当然不想靠过去了,手上的花随手放一个地方就好,小鱼不喜欢浪费。
我看着棋书,微微笑了笑,棋书却是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大概是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我们两个会有倒过来的一天,连
我自己都没有想过。
小鱼死后,我告诉棋书,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原本就是所谓的真相,小鱼是个爱撒谎的好孩子。
我搬了家,没有通知棋书。
新房子是郊区的一座小四合院,有不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颗核桃树,还有葡萄架子,这个院子我是早就知道的,
小鱼来看过,回来后很是兴奋的跟我说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虽然是郊区,但是交通也方便,公交自驾随意,安静,阳光
充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时候,小鱼真是说得天花乱坠般。我知道小鱼一直想要搬家,我告诉过他,那个房间
的事情,告诉过他,那个房间里,我曾经和棋书待在一起,那段时间,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我曾一直固执的那
么以为着,到现在,我也还是觉得,那个房间里,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悲伤的,快乐的……和小鱼一起的日子。我
一直不愿意搬走,因为那个时候,我固执的等着棋书,我深信,没有他,我也要抓住有他的回忆。可原来,真的没有什
么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事情。
我在院子角落里砌了一个花坛,种了几株向日葵。看他们开得金灿灿的,心里也会很舒坦。
棋书来的时候,向日葵正开得好,向着太阳明晃晃金灿灿的。
棋书站在那几株向日葵的旁边,看着我笑了,我却只能站在原地。
原来,我们已经那么远了,远到我再也走不到他身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