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昕本来就没有胡思乱想，只是故意逗他，如今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是觉得有趣，便故作严肃地问道：“那你对我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我……”路比的脸完全变成番茄了，

余光瞥见寐昕在偷笑，霎时就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恼羞成怒间便给了寐昕一爪子，“你对我是哪种喜欢，我对你就是哪种喜欢！”

“喂喂，小猫咪，你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吗？”寐昕捂住自己的脸哀嚎，在他的面上已多了三道爪印，“我毁容了，你要负责！”

“你活该！”路比瞪了他一眼，“毁容了也好，免得你再拿你这张脸去勾引他人！”

77、鲛人都是怕冷的

“你舍得吗？”寐昕知道这只小猫咪只是嘴硬心软，也没放在心上，“不是我乱勾引人啊，我是被整的……”说完，还很无辜地冲路比眨了眨眼。

“你少来！”路比全不吃他那套，“你该不会说，是格桑勾引你的吧？”若是他敢这么说，他绝对会扑上去狠狠咬他几口——格桑很明显没有神智，更不可能去勾引他了！

“当然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路比的磨牙声，寐昕连忙否认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接着，他就把刚才跟孟思卿他们说过的又简要地对路比说了，最后还下了结论，“很明显我是被那些闲得无聊的神给整了！”

听寐昕说完，路比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寐昕的手不停地颤抖，显然气得不轻：“你的意思，你把格桑给……强奸了？”

“什么强奸啊？”寐昕连声否认道，“他……一开始也是自愿的，顶多算得上合奸……”

“你这个混蛋！”寐昕话音未落，路比已经扑过去了——刚开始被格桑劫走后，他对他是有很重的防备的，可他很快发现他的神智和野兽无异，把自己也完全当成宠物在养，不过他真的对他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他——虽然他不见得喜欢吃，也许是因为同为野兽（？），本来对外人戒备心理很强的路比很快就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格桑对他的喜欢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理，即使知道自己呆在树屋里有些不妥，却没有想着要逃跑——这也算是他对寐昕的考验，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他，如果不会……大不了他就一辈子留在这里就是了！可他没想到的是，寐昕居然会把格桑给那个啥了——哪怕是因为任务，也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

寐昕早料到路比有这一手，连忙闪开，绕到他背后一把搂住了他，双手紧紧抓住路比已经伸出了指甲的手，唇贴到他的猫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就见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路比霎时就软了身子，几乎瘫倒在他怀里。

“你耍诈！”路比气哼哼地说道，在寐昕怀里挣扎着，半天都挣扎不出去，只好随他去了，“你真是个色胚，格桑都这样了，你都忍心对他下手！”

“有什么不忍心的？”寐昕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们就会在放逐之渊困一辈子，那样的话我就再也看不到表哥、舒夜和厢音他们了，而且你听说过哪个精灵像他那样神智全无的吗？呆在放逐之渊他只能做一辈子的野兽，我们把他带出来，说不定可以找到方法唤醒他的神智。”

“你说得好听！”路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色心不死！”

“路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寐昕也不否认，“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

路比闻言，沉默了一瞬，才道：“罢了，我早就知道你的性子，若要伤心，我早就伤心死了——不过，我可警告你，”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你要对他好，否则，我……我就和他私奔了！”

寐昕嘴角抽了抽——还私奔呢，他们两个都是他的宠物，和他签订了契约，他们能私奔到哪里去？只要他一召唤，他们不想回来也必须回来。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路比对格桑维护得紧，若他真对格桑不好，他说不定闹得比正主还凶：“这个是自然的，既然是我的爱人，我不对他好，还对谁好？”

“哼，你知道就好！”路比白了他一眼，道，“你另外去找间房间住，我就和格桑在一起。”

“不行！”寐昕闻言，心里霎时警铃大作，“这里只有一张床，我才不放心让你们俩睡在一起呢！”他的小猫咪太诱人了，而格桑才初尝情事，万一他食髓知味，和路比干柴烈火起来，他连哭的地方都没处去。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路比“嗤”了一声，“怎么，怕我们给你戴绿帽子？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寐昕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可你也知道，格桑现在就像是一只野兽，发情的野兽可是很可怕的，我担心你会吃亏！”

“这个你放心，我在放逐之渊和他住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对我做什么。”路比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你也不想想你那时才多大！”寐昕说着，将路比抱得更紧了，“我不管！我绝对不准你们俩单独呆在一起！而且，这么久了，我也很想你……这个房间就留给他住吧，小猫咪，你跟我另外去订个房间，如何？”

“不要！”路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又开始挣扎起来，“我才不要和你住在一起！”这个家伙才和格桑缠绵过，他才不要这么快就原谅他！虽然说木已成舟，但再怎么说他也该冷落他几天……

“那我跟他住在一起？”寐昕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格桑，半开玩笑地说道。

“更不行了！”路比趁机挣脱寐昕的怀抱，如母鸡护崽一般挡在格桑前面，“他现在还昏迷着，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啊？”寐昕摊了摊手，似乎很无辜。

“你少装可怜，不行！”小猫咪的爪子又张开了。

“那你跟我出去。”寐昕道，“不然的话，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当然，你也可以不走，大不了我们三个来个大被同眠。”说着，还冲路比暧昧地眨了眨眼。

“你……”路比的脸霎时就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我才不要！”

“那么，你要么出去，要么跟我出去，你自己选择。”寐昕笑眯眯地盯着他。

“哼，我们一起出去！”路比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然后去找老板要两间房间！”

“你不用这样吧？”寐昕苦起了一张脸，假哭道，“小猫咪你果然变心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我会在你的身后，一直祝福你……”

路比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啐了寐昕一口，道：“你少酸了！这回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了！”

“路比……”寐昕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不由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们？

和路比对视了一眼，寐昕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去开门。

“厢？”看到门口站着的厢音，寐昕有些意外——他有想过是表哥，是江舒夜，连祭念他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是厢音。即使和自己确定了关系，厢音待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有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似乎太靠近他，就会亵渎了他。寐昕也知道厢音表面释然，其实心结一直未解，也不敢对他表现得太过亲昵，怕吓跑了他——因此，他从没想过厢音会主动来找他。

“我有打扰到你们么？”越过寐昕的肩，厢音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格桑和站在他面前的路比，眼神一黯，勉强牵起了嘴角，问道。

“没有！”寐昕身子一斜，示意他进去，“怎么可能会是打扰……”

厢音摇了摇头，道：“我不用进去了，就站在这就是。”

“怎么了？”厢音今天有些奇怪，寐昕也说不上是哪里，也因此更加担心。

“我……”厢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才说道，“你知道，我怕冷。”

寐昕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厢音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只听他继续说道：“鲛人的身体，用棉被是怎么也捂不热的，所以，你能……”他停顿了一瞬，“能抱着我吗？”说到最后，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

寐昕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厢音会说这些，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厢，你说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寐昕的话惹得厢音一阵无名火起，还有些委屈，“算了，就当我没有来找过你！”说着，他转身就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寐昕哪会放他离开，他快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厢音的腰，这才发现他在不停地颤抖，心中不由一疼，道：“这样可好些了？”

“……嗯。”沉默了良久，厢音才含糊地应了一声。

寐昕扳过他的脸，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厢音面色又是一红，却没有反对，寐昕心中大乐，回头看了看满脸阴霾的路比一眼，道：“小猫咪，你要陪他就陪他吧，我去厢音那里了——听着，你只准很单纯地陪着他，不许乱来哈！”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他“啪”地一声关上了，接着就响起了他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路比一屁股坐到床上，呆了良久，才忿忿地骂了一句：“混蛋主人！”

出了格桑的事情，他确实不想和寐昕单独在一块儿，但寐昕真的走了，他又觉得生气——特别是跟着那条自命清高的死鱼走了，就好像是自己重要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似的，怎不让他觉得心里犯堵？

78、厢音的心结

听到门“啪”地一声关上了，厢音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承认，会主动去找寐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受了祭念话的影响。虽然一开始是寐昕追求的他，他也一度认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有着很重要的地位的，可他后来发现寐昕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看到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多了起来，他在气愤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心慌——正如祭念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和寐昕同房，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厢音却钻了牛角尖，好像就是因为寐昕没有和他同房，他不能算作是寐昕的爱人，他一直被排斥在外面（他并不知道孟思卿和他的情况也差不多），现在，连一个“外人”都和寐昕又了肌肤之亲，而他却没有……这种感觉，让厢音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另一方面，厢音又对自己主动去找寐昕这件事感到十分可耻——仿佛是他勾引寐昕和他上床似的，因此，虽说他很轻易地就将寐昕“拐”了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了。

看到厢音僵在门边，半天都没有动作，寐昕有些奇怪，便问道：“厢，你怎么了？”

厢音像是突然被惊醒似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寐昕捧起他的脸，看了半晌，皱着眉道：“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有事——厢，是不是有人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了？”这也只是寐昕的猜测。在寐昕眼里，厢音的第一人格是坚忍而内敛的，若没有人刺他，他绝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还向自己发出那样的邀请。厢音不是柔弱的少女，寐昕从没看过他露出像现在这般脆弱的表情，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刚才对厢音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

厢音眉头一颤，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寐昕，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有弟弟？”

寐昕闻言一怔，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你别问，你回答我就是了。”厢音低下头，只是这么说道。

“厢，”寐昕斟酌了一下言辞，才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惹你不高兴的话，可我要说的是，在我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你这种状况叫做精神分裂，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所以，音其实不是我弟弟，而是另外一个我么？”厢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厢，你理解错了。”寐昕见状，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道，“天堑跟我原先所处的世界并不相同，天堑里有神、魔以及在以前在我们眼里完全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所以，你的这个状况，并不能和我以前所处的世界相提并论。”

厢音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寐昕知道他正在听他说。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有这种精神疾病的人一般是因为

受过很大的刺激，或者说长时间生活在痛苦和压力下而下意识地创造出另一个自己来保护自己——厢，我问你，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病理全是寐昕瞎掰的，他不是医生，自然说不出那些专业用语来，在他眼里，精神分裂就是这样得来的。

“自我有意识起，他就存在了。”厢音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或者说，他跟我同时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我从小就生活得很幸福，没有痛苦和压力一说。”

“那就对了。”寐昕点了点头，“所以，你是不可能患上精神分裂这种病的，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你，一个是音。”

“是这样吗？”厢音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寐昕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没必要骗你。况且，最重要的是，不管你是二魂一体也好，精神分裂也罢，我都喜欢你——对我来说，厢和音，才构成了一个整体，我爱的整体。”

“寐昕……”厢音眼中似有波光闪过，“那么，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音多一点呢？”厢音知道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无论他和音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住在同一个皮囊里，又爱上了同一个人，他们本来就是不分彼此的，他这么问，完全就等于在吃自己的醋。

寐昕闻言，不由得莞尔，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和音本就不同，哪有什么可比的？若你们生为双胞胎，我也会喜欢上你们，但绝对没有现在的多——你们既是独一无二的，又紧密相连，这是你们的优势，你不该为此烦心，明白吗？厢？”

“所以，每次音出来，不是我在逃避？”厢音突然问道。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寐昕笑了笑，道，“我刚才说了，你们本不相同，但又有很深的羁绊，你们几乎就像是一个人——既然如此，又哪有逃避不逃避的问题？如果说你是在逃避，那你出现的时候，岂不是音也在逃避了？”

听了寐昕说的话，厢音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通了什么，但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他冲寐昕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