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做名人的秘书,只要被搞搞屁股,就可以住最高级的房间,上最美女人的床,到最顶级
的俱乐部玩乐,说不定还可以随意的花费。感觉伯恩公爵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做他的秘书一定是天大的肥缺吧,你一年
收入有没有几百万?」
纪晓雪走向洗手台,对他说的话完全无动于衷,这种讲话下流的卑鄙小人,回应他的话是浪费时间。
「装酷啊?小雪,真的很棒呢,长得像你妈,就可以让名人看上,听说你妈年轻的时候超美的,虽然她是个神经病,但
是在年轻时还没发神经的时候,美得让过路的男人都会停下来看她。」
年轻的男人叫出他的小名,而且还能说出他的家庭状况,也知道他母亲的情况,但是纪晓雪完全没见过他。
「我认识你吗?」他严辞以问。
那年轻男人笑出一个只有沉迷不正当的活动多年,才会有的糜烂笑容。
「你不认识我?喔,当然的,因为你没见过我。你老妈发神经后,你老爸就跟另外一个比不上你妈漂亮的女人同居了,
我是她生的小孩,不过气人的是,我宁愿有你老妈这种妈妈。你长得比你小时候那张裸照漂亮多了,听说那一张是你神
经秀逗的老妈帮你拍的,拍得真是美,我身边有恋童癖的人都说,要他花几十万,都愿意跟你搞一场,不过你现在年纪
太大,赚不了这种钱了。」
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头晕目眩跟耳鸣颤抖一起涌了上来,他扶住洗手台,才免于让自己吐出来。
过往尘封的记忆忽然像密集澎湃的陨石一样,撞击得他头晕眼花,他仿佛还能闻到母亲最喜欢洒的香水,那种特别而又
刺鼻的香味,也能听到跟不同男人上床过后,母亲歇斯底理的疯狂吼叫声。
还有他跟父亲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声,大得就像他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的吵架声,然后在吵架的时候,母亲就会一个巴
掌又一个巴掌的痛打他。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的,都是生了你,我才会过这么悲惨的生活。」
母亲的痛恨嘶喊声还未喊完,父亲也会跟着大声咆哮:「你这个疯女人,别再打他了!」
「你心疼吗?那你赶快跟那个女人分手,快回来我身边。」母亲的笑声里总有一种疯狂跟狂癫。
「我不可能跟你一起生活。」父亲的声音到这里又弱势了下去。
「你当然不要这个白痴,谁要这个白痴。」母亲又开始尖叫狂骂:「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爸爸不回来,全都是你害
的,你是个白痴,所以你爸才不要你,才要跟那个贱女人,跟贱女人生的小孩在一起!」
他被打得翻倒在地上,然后就再也不能动了,上面的灯光发出刺眼的白光,也充满一种电流的嗡嗡声,但是他眼神空白
的看着脏污的墙壁,耳边传来的全都是两人对骂的声音,他们骂的是什么,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认真听。
血沿着他的脸一直婉蜒的流下来,像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河,到底是哪个伤口流出的血,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父母的叫骂声没有停过,血一直滴了下来,染满了地板,而他的血就像美人鱼流下的泪水,一滴滴渗入本来就沾有血色
的地板里,化成美人鱼再也看不见王子的绝望泡沫,消失在蔚蓝的大海里。
「真是太快人心啊。」
伊丽莎白对现在的混乱情势非常的开心,谁叫伯恩是个混蛋,竟然敢向她老公抱怨,欣赏够了伯恩的窘态,还有他一直
飘来这里的视线,伊丽莎白开始找寻着他视线的目标物,怎么秘书先生上个厕所上那么久,该不会是那个产生问题吧?
不,不可能,像伯恩那种滥交的人,才有可能会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病,秘书先生看起来就属禁欲派的,不可能会有这一
方面的问题。
才在胡思乱想之间,纪晓雪坐回了她身边,但是他原本秀丽的容颜几乎整个惨白,连神色也不太对劲,伊丽莎白战胜伯
恩的满足感弱了点,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秘书先生?」
「我……我有点不舒服,请恕我先行失陪。」
他站了起来,走向另一边的电梯,但是另外一个黑发男人忽然在中途加入他,不知道跟纪晓雪讲什么,纪晓雪回答了什
么她听不到,但是那黑发男人很显然的也要进入电梯,像要坚持跟他一起上去。
她站了起来,但是不及伯恩快,伯恩已经抛下一群莺莺燕燕,以冲百米的速度,站到纪晓雪的身边。
「雪?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奔跑的速度,他的声音还有点喘,这个黑发男人已经在上次跟踪过雪了,想不到这次又缠着他,都怪自己最近被伊
丽莎白给搞昏了头,才会没注意到这个男人一直在俱乐部里面打转。
现在想想,这几天,这男人的确都在雪附近。
纪晓雪声音低沉,「没有问题。」
「有人在烦你吗?」
伯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凌厉的眼神看向黑发男人,那黑发男人露出鄙猥的笑容,环住了纪晓雪的肩膀。
伯恩震惊得无法言语,他无法想象纪晓雪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就这样搂住他的肩膀,他的洁癖根本就不会允许有
人太过接近他。
他不敢置信,连自己都尚未获得那样的殊荣,每次都要自己说出「履行契约」这四个字,对工作太有责任感的雪,才会
任他为所欲为。
「小雪,让我睡你的房间,我从来都没住过这么优的地方,老爸一定也会说好的,对不对?」
「这不是我所能决定,是我的雇主订的房间。」
纪晓雪苍白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若不是伯恩太了解他,一定会认为现在的纪晓雪摇摇欲坠,而且他向来冷静精悍的眼
神变得双瞳都聚不了焦点,仿佛坚硬的玻璃渐渐的龟裂,一道道深刻的裂痕撕裂开来,导致了破碎。
「你吃了奇怪的药吗?雪?」
伯恩问出理所当然的话,这么奇怪的状况,除了吃药之外,他无法想象雪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手叉住了纪晓雪的腰,纪晓雪完全没有拒绝,这让他更震惊了,在任何时候都会抵抗他的雪,现在似乎心神完全不
在任何人身上,也不在自己身上,他好像在恍惚、失神,甚至连意志力、判断力全都丧失。
或者该讲他心神已经离开这里,到达更深更远的黑暗地方。
「你们有吃药助兴吗?如果要药的话,我有非常棒的药喔,一定要来跟我买,小雪,我会算你便宜一点的。」
这像药头的话,让伯恩当场神色俱厉,这么高级的俱乐部不应该有这种人出现才对。
「雪不吃药物的,请你离开,这个电梯是特别VIP才能搭乘。」
「小雪,你跟你雇主讲,讲我们关系很不一样,我也要一间这样的房间。」
纪晓雪伸出苍白的指尖,透明得就像清水般,那指尖好像在颤抖,那示弱的语气,根本就不像往常纪晓雪坚定嘲讽的声
音。
「给……给他,从我的薪水扣。」
他出于反射动作的握住了那白得过分的指尖,一握住后,他才知道,刚才他觉得指尖在颤抖并不是错觉,纪晓雪在颤抖
,而且抖得站不直自己的身体。
无暇跟这个男人再纠缠下去,现在眼前最重要的是雪,伯恩直接从皮包抽出了会员卡,递给那个黑发的男人。「你去柜
台办理,用我这张卡,不会有任何人问你问题。」
那黑发男人兴高采烈的离开,要离开前,还搂了纪晓雪一下。「小雪,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纪晓雪却在这一搂过后,似乎要站不住,伯恩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口,因为纪晓雪身体霎时软了下来,他一把的抱住他,
不只是指尖颤抖而已,他全身都在颤抖。
「雪,你还好吗?」
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雪白得透明的秀丽脸孔只剩下殷红的嘴唇还有些淡淡的血色。
纪晓雪张开嘴巴,靠在他的肩上,好像气息进不了自己的肺部,只能像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双唇一开一合的,却无法把
氧气带入到肺部。
伯恩曾几何时看过这么脆弱的纪晓雪,这软弱得已经不像是纪晓雪了!
他立刻抱起浑身颤抖的纪晓雪,将他小心的抱进电梯,纪晓雪没有抗拒,因为他好像也没有力气抗拒,他将他抱进了房
间,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纪晓雪只说了几句很冷、很冷。
「让我叫医生来,雪,你感冒了吗?」
他嘘寒问暖,纪晓雪就算在棉被里也不断的发着抖,他没有坚持回去他自己的房间,也好像忘了这是伯恩的房间,在他
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混乱吵杂,他分不清楚一切。
「不……不要医生,我想要睡觉。」
「不行,你这种状况……」
「不要医生!」
纪晓雪再重复了一次,而且这次语气很激动,所以伯恩安抚他道:「好,不要医生,那你休息,我在你身边。」
「背着我,不要看我……」纪晓雪像在梦呓似的重复这几句话,「我不要你看着我。」
因为他非常坚持,坚持到了病态的地步,而且一直语音高亢,伯恩最后只好背对着他,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渐渐的,呓语声变小了,纪晓雪表情非常痛苦的沉入睡眠中,脸色依旧苍白得像透明一样,连刚才双唇稍带的血色全都
退去,只剩黑色睫毛又密又长,却在不安、惊悸的抖动着。
「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轻轻握住了纪晓雪的手,但是纪晓雪的手却如同尸体般的冰凉彻骨,完全没有温度,他的呼吸短浅,仿佛空气在他肺里
越来越少。
他眉峰痛苦的耸起,像在做着非常恐怖的梦魇,而那些痛苦残酷的梦魇,是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的,而他现在被迫再
去经历它。
第五章
下雨了!
不,不是雨,是海水的味道!
但是湿透的雨季味道飘散整个空气,带着一点点海洋特有的干燥咸味,看上去是蓝蓝的一片,蔚蓝得不像是世界上所能
拥有的颜色,那么美、那么蓝,就像最璀灿的蓝宝石一样,没有任何一个色笔可以画出这样美丽的颜色。
他睁大眼睛看着水面,水面上映着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母亲的脸孔,美丽的母亲失却了美丽的容颜,她眼球突出,嘴巴
扭曲,画得如细枝般的柳眉高昂的扬起,就连向来漂亮的漆黑头发也如乱草一样到处乱飘。
「去死!都是你才害我过得这么悲惨,你快点死掉!」
海水静静的流淌进他的鼻腔,渗入肺部,甚至浸蚀血管,母亲背后的天蓝色天空那样的无限辽阔,他却感觉到悲伤。
不想伸出手挣扎,紧紧的闭住嘴巴不叫,海水的味道那样的浓呛,自己的发丝飘浮起来,温柔的安抚他的脸颊,就像告
诉他死也没关系。
「我带着你没办法活下去,男人都会抛弃我,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诅咒我的,你这个白痴,快点死掉!」
越形杂乱的尖声女音匆高忽低的扬着,按住他颈部的手越来越紧,把他往海里面掐的力道也跟着加强。
他感觉自己落人海底最黑暗的深处,而且非常阴凉,凉得让他的皮肤失去了感觉,也凉得让他的心失去了温度。
爱一个人真的很痛苦,母亲爱上了父亲,然后因为一个白痴的儿子,所以父亲又爱上了别人?
只要我不存在,父亲就会再度爱上母亲?或者会有别的男人爱上母亲?母亲是否就不会这么悲伤、难过,甚至痛苦丑陋
的嚎叫着?
为何爱上一个人是这么的悲伤?所以还是不要爱上任何人比较好。他静静的沉睡在安静又黑暗的海底,海水的味道浓烈
无比。
母亲渴求被爱,所以每次有男人来的时候,他就必须留在外面。
下雪的天气、刮风的日子、还有烈阳高照的时候,但是不论他在外面待得多久,甚至隐藏住自己的身体,母亲总会被男
人抛弃。
一个又一个男人的离去,让母亲的身心也同时破碎腐烂,男人恶心的手碰他的时候,母亲说要忍耐,因为这个男人喜欢
他们母子。
他忍耐着,母亲要他脱下衣服,乖乖的躺在床上,一道道闪光灯闪起的时候,他觉得那亮光太过耀眼,让他几乎睁不开
眼睛。
「去死,快去死,你勾引喜欢我的男人!」母亲嚎叫的声音非常剠耳,他静静的看向蔚蓝色的广大天空。
好美、好安静,母亲追求着破碎的恋情,总是会爱上不是真心对待她的男人,然后在每次恋情告终后痛苦的哭泣。
他讨厌那些闪光灯、讨厌那个男人肥胖的手,更讨厌那像毛毛虫一样的手在他身上爬过,但是母亲说要忍耐,说男人是
个艺术家,喜欢他漂亮的肌肤而已,不会做任何坏事。
毛毛虫手爬过他的手臂,爬过他的大腿,也爬过他的脸颊,熏臭的烟味臭得他无法忍受,只是他忍耐着,没有说出来。
他是为了母亲而忍耐的,他往下沉落着,水面离他越来越远,他平静的往海底深处飘去,美人鱼最后化成泡沫消失在大
海里,他也会一样的消失在大海里,只是他的王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要你死了,一切就解决了,那个人就会回来,就会回来了……」
母亲披头散发,看着他慢慢滑落到海里的最深处,露出了深深的笑容,他好久没看过她笑得这么甜美而动人,就像她说
的,她的少女时代是被宠坏的公主,只有公主才会露出这么满足的笑容。
人鱼公主为了爱舍弃公主的头衔,抛弃了这片蔚蓝的大海,但是最后她还是无法得到王子,只好悲伤的哭泣着,转身跳
入她舍弃的海洋里,化成水面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泡沫。
为什么爱人是如此的痛苦,被爱是如此的难求?
海洋就像没有尽头一样,他沉入最深的地方,然后紧紧的闭上眼啃,感觉自己变成海面上的一个小泡沫,随着浪潮摇摆
而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母亲悲伤嚎叫的声音,他再也听不见为止。
他在半夜醒来,睡在不是他房间的地方,旁边是可比美王子的男人躺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他会想,人鱼公主一定是爱上
了这样的男人,才会变成海上的泡沫。
身体的颤抖停止,但是男人环住他臂膀的手臂非常的炎热,就像在保护着他不受任何事侵袭。
他一动,旁边的男人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手臂收紧。「雪,你没事吗?现在身体觉得如何,若是还不舒服,我可以叫医
生过来。」
他看着这个男人,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重新审视这个男人,拥有一切的男人为何一定要他的身体?
他永远都百思不解,唯一能做出的解答只有一样:因为他太无聊了!
「你为什么想要我?」
嘶哑的声音不冷不热的问着,口气中带了一些些冰冷,还有一点点的茫然,仿佛不解自己的魅力如何让伯恩神魂颠倒。
伯恩抚摸他的手,他的手仍是冷的,但是至少没有先前那么冰寒,他微笑回答,不再用任何俏皮的言语掩饰自己的真心
。「你还不能明白我是如何被你迷得意乱情迷吗?雪?」
他跟小时抚摸自己身体的毛毛虫有什么不一样?他无法分辨,除了伯恩长得像王子,也过着像王子一样的生活。
而自己并不是公主,也没有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王子与公主相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至少没听过王子与泡沫相恋的
吧。
一股笑意涌了上来,那是冰冷的、无谓的笑意,这副躯体有什么重要的?
「你想要的只有身体吗?」
他俯身而过,听到伯恩惊喘的声音,他的嘴唇重迭在丰厚的唇上,松开自己的扣子的时候,赤裸无血色的躯体会呈现在
泛蓝的月光之下,他听到伯恩吞咽口水的声音。
「你好美,雪。」
轻声的低喃带满了崇敬,伯恩将他按倒在床上,底下的身躯已经回复温热,刚才的脆弱仿佛是假的一般,纪晓雪的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