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上——香小陌
香小陌  发于:2013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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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在牢里吃啥苦受啥罪不在乎,我见不得有人欺负我们家小三儿。”罗强说的也很干脆。

又忒么是为你们家小三儿……

你们家罗小三儿多大了?是个小孩儿还是个姑娘?

邵钧脸色往下沉,心也往下沉,嘴唇微微撅起来。

他不爽归不爽,还是明明白白地对罗强说:“我爸爸跟你的牵扯,我没话说,我觉得我老子也没办错事儿,我也没该你的……”

“至于你弟那件事儿,我恐怕没能力帮你讨着说法,法院已经驳回了,又是涉黑的大案,根本不可能再让你们翻供翻案。但是,罗战蹲监狱这几年,我负责到底。”

“我跟延庆那边儿又打过招呼,他们答应罩着你弟,牢里不会吃苦。而且我刚听说,监狱里为他递交了立功减刑的材料,就等着法院检察院核准审批,公事公办,走个形式,很快能批下来……你弟根本不用蹲八年,他日子比你好过,你彻底放心了?”

“你看这样成吗?”

罗强深深地看着人,半晌说不出什么话。

罗强是那种从不信神佛鬼怪不信佛祖玉帝耶稣基督的人,他只信他自己,信自己一双脚开出来的路。他是个老天爷不曾眷顾过的人,他从来就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造化……

这算个啥?老子倘若是个魔鬼,孽障,眼前这三馒头到底算是啥人?

世上有“天仙”这种生物存在吗?

“我弟这人,别看老大不小,从小让家里宠惯了,没有一个人过。从小是我照顾他,后来也是我养他,为他置家置业,我就是怕他自己一人儿罩不住,吃不了苦。毕竟……当年是老子把他带上这条道。我是想让他好,我原本,没想毁了他。”

罗强眼底发红,头一回对一个人解释他的心境。

“我知道,你关心你弟弟,你为你弟什么都豁得出去,连命都能舍!……你上辈子欠他?”

邵钧语气里分明有一丝情绪,不咸不淡,不酸不甜。

邵三爷那小心眼儿的,就差直截了当问一句,今天要是我跟你那宝贝弟弟一块儿掉洪水里了,你忒么先捞哪个?死的肯定得是我吧?

邵钧那时候也问过:“你为他自首,你当初在少管所那四年,受那么多罪,都是因为他,你为啥不告诉你们家小三儿?”

罗强说:“我告他干啥?让他背着一脑门子的债,让他觉着一直亏欠我,拿老子的存在当成个心理负担?”

邵钧狂咬嘴唇,脱口而出:“那你为啥告诉我那么多事儿?我就没心理负担吗?!”

“我心里就舒服,我好受?!”

邵钧把下巴埋进膝盖,吼完这句,眼睛红了。

罗强沉默了,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那夜,俩人在火堆旁抱着,一起睡过去。

从水里逃生,当真是筋疲力尽,人困马乏,又有伤,啥都干不动了,就静静地抱着,抚慰着,暖和着。

罗强心里或许是对邵小三儿有愧疚,心软,一只大手把人搂过来,揉了揉头发。

这一揉,揉出一手土渣子,他于是把邵钧的脑袋掰过来,慢条斯理儿地择烂草叶,用袖口把邵钧的脸和脖子蹭干净。

邵钧脸上,就连那两扇漂亮卷曲的睫毛都糊了泥巴。

罗强伸出手指,想替这人抹干净眼睫毛,却又发现自己的手比对方的脸更脏……

邵钧不说话,额头抵蹭着罗强的耳侧、粗糙的下巴。

罗强把脸深深埋进邵钧的颈窝,鼻尖在后脖子上轻轻蹭着,用力地吸食彼此的味道,用气味充饥,在鼻翼间留下一串烧烫的痕迹……

想要抱着睡一晚,也是奢望。

睡这么一晚,简直是拿半条命换来的。

山中荧荧一点红星,偷换片刻温存,夜凉人静,眷暖心怀。

第二天天亮之后,俩人经过一宿养精蓄锐,开始琢磨怎么回去。

站在高处往下一望,满目疮痍。原来昨夜俩人被洪水逼得,一路踉跄往高处逃命,逃了相当远一段距离。如今水逐渐退去,山谷里留下大片大片的沼泽泥泞,被水冲垮的树木横尸遍野。

勉强支撑着走了一段路,邵钧开始尝试背着罗强走。

罗强分量可真不轻,一上身,邵钧自个儿都听得出噗哧一声,两只脚直接就往泥里陷进去,人瞬间矮了一大截,快给压趴下了……

邵钧:“以后能不能给我少吃点儿?”

罗强两手垂在邵钧胸前,晃荡着,嘿嘿乐了几声。

邵钧:“真肥,要压死我啊?”

罗强就穿个小裤头,两条大腿跨在邵钧后腰上,也不吭声,故意在邵钧后屁股用力蹭了两下。

“操……你大爷……”

邵钧让这人蹭得,心痒手也痒的,手掌一翻,在罗强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哎呦——”

罗强声音懒懒的,喉音低哑,在邵钧耳后喘着浓重的热气……

罗强抱着这人的脖子,一手揽在胸前,摸到胸骨,蹦跳的心脏。

邵钧屁股被蹭,越憋火那触感愈发尖锐强烈,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罗强紧贴他的部位,逐渐坚硬,火热,简直像一把镐,杵在他臀上。

那把热腾腾的镐极不害臊,就在他屁股缝刨来刨去!

邵钧忍不了了,低吼:“你他妈能不能顾忌个时间场合?别闹了!”

背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难得竟然哼哼着说:“这回不是故意的……”

邵钧:“……”

过了一会儿,邵钧压低声音说:“我也硬了,咋办?”

邵钧累得呼哧带喘,一屁股坐地上,腰都快压塌了,走了很久才走出一里地。

罗强的腿化脓了,这么耽误下去不是个事儿。

罗强靠在大石头上,手指一挥:“你自个儿回去。”

邵钧瞪眼:“那我能把你撇下不管啊?”

罗强说:“谁说让你撇下我?你还真想自己背一路?你麻利儿赶回去,叫几个人来抬着老子!”

邵钧:“……那,你一人儿能成吗?”

罗强烦得一挥手:“你先说你一人儿能成不?知道怎么走吗?走路拿根粗树枝探着,踩实了再走,遇上水赶快往高处跑,别瞎跑再掉沟里陷到沼泽地里,别让老子操心你!”

“那你原地等我,千万别动地方,不然我回来找不着你。”

邵钧扯了扯制服上衣,习惯性地抓裤腰,把又肥又大的囚服裤子提了提,系好靴子鞋带。

他跑出去一段距离,突然停住,回头看。

罗强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小子快去快回赶紧的,老子还饿着肚子没吃饭呢!

邵钧闷着头又跑回来,一把拽住罗强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嗳,我可违反纪律了,我不应该让你一人留下的。”

罗强无语,翻了个白眼:“操,你看老子这样儿,我还能跑路了啊?”

就为你老子也不会跑啊,这傻馒头……

邵钧嘿嘿笑了两声,痛快地露出白净的牙。

那时候特想抱着人啃两口,喜欢,想亲,可是又觉着头一回,有点儿害臊,兴奋过度,对着这么一个公夜叉,都不知道怎么下嘴,这人硌牙不?

他趁罗强不备,突然伸出手指,在敞腿而坐的某人胯下傲然坚挺的那个部位,重重捏了一把!

“你大爷!……”

罗强应声就要反击,一把没搂着人,邵钧像一只兔子敏捷地蹦走,逃出罗强双臂的控制范围。

这一下结结实实捏在大鸟上,腾一下火烧似的硬了,直挺挺翘着指向天空。

罗强腰瘫着,动不了,眯起眼咬牙切齿指着人大骂:“小崽子找操呢你!你给我等着的,你等着老子活过来了再收拾你!!!”

邵钧得意洋洋地大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儿,扭着蛮腰,一溜烟跑走了……

那一张英俊的笑脸笼罩在晨曦中,熠熠发光,在罗强瞳膜上留下一幅极致美好的映像,久久都没消褪。

他盯着邵钧跑走的背影,盯了很久,直到人完全消失在一片浓绿色的模糊背景中。

邵钧一个人走就轻松了许多,拄着树枝子一路小跑,跑过农场大牌搂,遥遥地望见监狱高墙。

还没跑到大铁门,迎面开出一辆监区的吉普,在泥泞中涉水而来,里边儿人探出头来惊叫:“哎呦我说少爷,您咋在这儿啊?!”

“你昨晚跑哪去啦,我们满世界地找你!真忒么急死人!”

邵三爷在山洪暴发的雨夜失踪,找不见人,监区里头头脑脑可不是急坏了,今天要是再找不见人,就要报警了,到时候得惊动多少公安?

邵钧警帽丢了,制服上糊一层泥巴已经瞧不出本色,下身穿着囚服。

邵钧急忙说:“还有一个人在山上,受伤了,你们快找人上去抬!”

几个同事问,你昨晚怎么回事儿,咋穿成这鬼样子?

邵钧张嘴,也就是瞬间脑子一动,说:“我半道遇上山洪,陷在水里跑不出来,幸亏有个犯人拉我一把,把我救了。”

他其实没来得及跟罗强统一口供,回去以后应该怎么像领导汇报。

可是他觉着这样说最好,对罗强最有利,没准儿能“帮”到罗强。

正准备从医院叫急救车抬担架,这伙人又接到电话。

“你说啥?半山上发现失踪逃跑的犯人?”

“谁,是哪个?”

“是三监区的罗强?罗强企图越狱逃跑抓住了?!”

邵钧听见同事讲电话,连忙说:“罗强没越狱,他不会逃跑。”

同事皱眉道:“他们武警的小班长说的,搜山时候发现的,抓住了,就是昨晚从医院逃跑的罗强。”

40、猫探老鼠

一听说罗强让武警逮了,邵钧当时就急了,就想原路返回去堵那一队武警。

同事好说歹说才给拦下来:“少爷您这怎么了?急赤白脸干啥啊?”

“那犯人要是没越狱,冤枉的,回来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邵钧穿成那样子,本来就特显眼,招人说闲话。他压了压冲动的脾气,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澡都来不及洗,把脸和头发匆匆忙忙弄干净到能凑合见人的程度,又跑出来。

他其实是担心罗强那人,一贯暴躁刚烈的性子,言语一两句不合,试图反抗,再跟武警打起来。武警手里有枪,抓捕逃犯走火伤人甚至当场击毙这类事件,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这事儿动静搞得不小,监区长和指导员把邵三爷单独留在办公室里,亲自调查问话。

邵钧只是懊恼昨夜忘了跟罗强串供,这会儿来不及对词,还不知道那混球在领导跟前怎么说。

邵钧一口咬定,昨天是听说采石场炸死了人,临时出警去处置现场状况,然后又去医院探望赖红兵和罗强两名伤员,结果陷进山洪的包围圈,车子抛锚了。

监区长从鼻子里哼着怒气:“哼,车子咱们人已经找着了,彻底报废了,车窗还让你给砸了!”

邵钧坐在监区长对面,埋头捋他那一脑袋乱糟糟的发帘,哼道:“我没办法啊我为了逃生么,我不砸车窗就让水憋死在里边儿了,幸亏我当时砸得特别坚决!”

“是,你砸玻璃倒是手真快!……”监区长怒道,“可是你就不能不出门吗?昨天你是应该在队里值班是吧?邵同志,您跟我请假了吗?”

邵钧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说:“昨天事出有因,情况紧急,我真怕我队里的犯人出事儿,没请假就走,是我考虑不周……”

监区长气得说:“老子才是真怕您出事呢!谁出事你也不能有事,你给我省省心成不?!”

几个领导问,那罗老二又是咋回事儿,这人不是在医院治伤吗?

邵钧脑子里七拐八绕,飞快地转,说:“罗强他……他欠我一条命,我觉着,他是想还我。”

监区长和指导员彼此交换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在屋里听邵三爷开始胡掰……

这种情势下,邵钧也只能胡掰了,不然他怎么解释,一个犯人私自从监区医院跑出去溜达了一宿,让武警在山上抓住?

邵钧从罗老二刚进三监区一大队开始掰,罗强怎么遭人陷害,被武警群殴差点儿丢一条命,那时候是他心软,把这人送到医院抢救回来。

邵钧解释道:“罗强这人,江湖义气严重,凡事讲究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报仇,有恩他也一定报恩。”

“这回这事儿,他肯定是在医院里听说我让洪水冲走了,所以跑出来想救我,还我一条命。还完了一了百了,以后也就不欠我啥,该咋地还咋地。”

监区长都不信:“他跑出去,就打谱一定能救着你?他有三头六臂?”

邵钧瞪圆眼睛,特别认真说:“他还真救我一命,要不是他,我当时就被水卷走了!是他在岸上把我拽上去的,我当时头撞柱子,彻底昏死过去,是他把我背到山上的,后来我在山洞里躺了一宿,早上才缓过来。”

“你们还别说,罗老二这人真讲义气,是条汉子!他压根就没想逃跑,就是想着我对他有恩,他要知恩图报。”

监区长用探究的视线琢磨邵钧:“所以,罗强没想越狱?”

邵钧制服前襟敞开着,右脚横在左膝上,那派头,坐得理直气壮,说得口舌生花:“这人要是想跑,趁着天黑早跑了,还能留到早上?他背着我走,把腰都闪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怎么着也得站出来给他作证,不能让他背黑锅啊!”

邵钧扯得,自己都开始信了,太对味儿了。

领导从办公室走出去,邵钧一路追在领导屁股后边:“监区长,那人能不能先给放了?他腿还伤着……”

监区长严肃道:“早就送医院看伤去了,腿都快让水给泡烂了!这号人要是真想跑,他也跑不掉,还不得跑废一条腿?”

邵钧蓦地松一口气,啪一个立正,标准的敬礼:“谢谢领导体恤!”

邵钧扭头跟指导员开小会儿:“罗强跟你们,咋交待的?”

指导员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交待?跟你讲的情况一模一样!”

双方虽然事先没有编排有利证据、对好证词,罗强也不傻,或者说,俩人心有灵犀。

那天邵钧前脚刚走,搜山救援的武警战士就上来了,数条枪口,齐刷刷对准坐在山坡上的罗强。

罗强那会儿正回味着三馒头窈窕销魂的背影,埋头把手伸进裤裆,拨弄自己的大鸟。

一抬头,武警的冲锋枪口抵住他的脑门。

罗强低头瞅瞅自己鼓囊饱满的裤裆,抬眼对小班长说:“嗳,悠着点儿,别走火打着我的鸟。”

小班长是个纯洁的山里娃,年纪尚轻,没娶媳妇呢,皱眉扫了他一眼,脸红红地说:“你,不许耍流氓!”

罗强歪着头冷笑:“我又没冲你耍流氓,老子可真不是冲你。”

小班长怒道:“快穿上裤子,手抱头站起来!”

罗强抖肩笑道:“没看见老子就没裤子吗,不然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借我穿?”

自从上回吃过一次亏,或许也是因为心里惦记三馒头的好,罗强这回坚决没跟武警战士炸刺儿,乖乖地举起双手,向面红耳赤的小班长投降。他一路上穿着小裤头,让两个武警架回来。

领导审问他逃跑的事,罗强说:“我在医院里听说邵警官遇上山洪暴发,落难了,让水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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