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明白过来,张玄大叫:「你是李蔚然!」
数枝枪管立时向他逼近几分,张玄审时度势,急忙抬手安抚大家的情绪,顺便微笑:「李蔚然李老先生对吧?」
「托你们的福,我的计划被搞得一团糟,被警察盯住不说,现在乔也跑了。」
「不关我的事,是聂行风那家伙自作主张,我拿人钱财,那样做也是事出无奈啊。」
诋毁同时,张玄在心里小声祈祷,亲爱的招财猫别生气,他这样说也是为求自保,死不了归死不了,不过他可不想身上被打成
马蜂窝,那实在有违他的审美观。
「乔的事就算了,无非是少了个傀儡。」老人托了托眼镜,继续打量张玄:「你的法术没我最初预想的好,甚至连李享都比不
过。」
「我只是三流嘛,不过三流也有三流的用处,你要不要考虑收我入麾下?」
李蔚然略向前俯身,使两人距离缩短不少,盯了张玄半晌,镜片后闪过暧昧的色调,咯咯笑道:「我已经过了对漂亮事物占有
的年龄,比起你来,我更对另一件东西感兴趣。」
像是老母鸡被人掐住脖颈时挣扎的咕咕叫声,张玄起了一身鸡皮,对方毫无忌惮的意淫目光让他有种衣服被剥光的错觉,此刻
他毫不怀疑地认为李蔚然和李享不是父子就是师徒,因为他们在某一方面惊人的相似,就是超级变态!
「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把另一半索千秋给我,我放你走。」
张玄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但随即蓝眸里金色涟漪闪过,微笑重新在唇边漾起,他说:「不如我们来场交易如何?」
聂行风背着乔向前跑不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杂乱脚步声,很多人追了上来,不是船上的那伙人,不过同样手里拿枪,一语不
发就朝他开枪射击。
没想到对方人这么多,聂行风背着乔,无法跑快,又怕他被子弹射到,只能尽量往暗处躲避,很快就被那些入围住了,要不是
对方为了捉活口,射击时留有余地,他早就受了伤。
忙于躲避对手的攻击,又担心张玄的安全,狼狈间忽然一声刺耳引擎传来,一辆车飞速驶过来,瞬间便离他咫尺。
聂行风是赛车高手,单凭引擎鸣声便知道出自保时捷的跑车,果然,银辉车体急冲过来,在他身边甩了个漂亮的半旋后停住,
后方车门打开,洛阳叫:「快上车!」
聂行风急忙将乔送进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刚坐好跑车便飞驰出去,聂行风只听到后窗传来一阵密集的劈啪声,子弹飞射
,却无法穿透特种防护配置的玻璃窗。
「你们看起来很狼狈。」敖剑在前方开车,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将乔扶稳坐好,聂行风问。
他感觉敖剑透过后照镜看了自己一眼,嘴角上扬,「碰巧来兜风,因为洛阳说想看海,你知道病人有时候是很任性的,你得顺
着他才行。」
聂行风没搭话,他现在心情烦躁,根本不想跟敖剑玩这种无聊的心理游戏。
车后传来车辆的引擎震响,敖剑扫了一眼后照镜,对方共有三辆车,正以全速向他们追来,他笑了笑,排档,脚下用力,油门
被他踩到了极限,瞬间便将那几辆车甩开了。
「张玄在那边,快去救他!」聂行风指向刚才张玄跑开的方向说。
「放心,你的宝贝情人不会有事的,先甩开这帮讨厌的家伙再说。」
敖剑说着话,猛转方向盘,将车开到了另外的方向,后面那帮人车技没他高超,但偏生死缠烂打,紧咬住不放,敖剑终于开始
不耐,眉头微微皱起。
洛阳跟他已久,从他细微表情中便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说:「放慢速度。」
速度放慢了,后面车辆在瞬间靠近过来,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见保时捷副驾驶座的窗户打开,一枝精致的枪管瞄准过
来。
「砰!」
一辆车的前轮车胎被打爆,飞速奔驰中的车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横截过来,撞在另外两辆车身上,车体经不起过度的冲撞,在
剧烈轰响声中炸开了,顿时火焰四起,将三辆车迅速吞噬。
聂行风有一瞬间的诧愕,敖剑的心狠手辣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沉静雅致的洛阳出手也这么狠辣,方才的回枪射击,优雅如风
中百合,散发出的却是属于罂粟的死亡艳丽。
敖剑却似乎早已看习惯了,淡淡笑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喜欢用枪的。」声调平和优雅,仿佛身后那团火焰是某种即兴的焰火
表演,而非死亡宣告。
「我现在也不喜欢用,不过非常时期,没办法。」侧头,看到聂行风脸上闪过的诧异,洛阳淡淡地道:「有时杀人只是为了救
人,不是吗?」
聂行风从来不认同这种以杀制杀的手段,尤其这话还出自一个医生口中,不过不想在这时候跟他们起冲突,于是引导敖剑,将
车开回刚才跟张玄分开的地方。
海港周围一片寂静,既看不到张玄的身影,也没有追兵的踪迹,一切似乎都被黑暗吞噬了,除却远处那艘货轮,不过货轮上也
是一片漆黑,似乎在昭示上面并没有人存在。
聂行风心有些沉,让敖剑沿海岸继续往前开。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长,张玄不可能走得太远,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但如果说
是被掳走,那至少该有挣扎的痕迹。
「也许他跳海逃开了。」敖剑在旁边好心的提点:「在黑暗里要逃离追杀,跳海是最聪明的选择。」
聂行风心乱如麻,又让车在附近转了几圈,仍不见张玄的踪影,正烦躁着,就听洛阳说:「乔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聂行风这才注意到乔的不妥,他歪靠在座椅上,身体轻微颤抖着,血滴顺着他下颔落下,褐色液体染红了身下的座位,他一定
很难受,却硬撑着什么都不说。
「真糟糕,他弄脏了我的车,我刚买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开。」敖剑懊恼地说。
聂行风感觉在听了这话后,乔的身体微微一震。乔现在的神智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毫无疑问敖剑的话他听到了,看着他,聂
行风原本茫乱的心突然沉定下来,说:「先送他去医院。」
「去我的诊所吧,那里条件比较好。」洛阳说。
敖剑把车转向佛罗伦斯市的方向,车开得飞快,嘴上却说:「真没想到,行风,情人在你心中的比重还不如一个外人,而且还
是曾经绑架过你的人。」
「对我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同等珍贵。」所以他无法把乔的生命消耗在这里,张玄会没事的,他坚信这一点。
「还真是悲天悯人的神只。」
敖剑低声轻笑,不过却加快了车速,洛阳看看他,掏出手机,接通后吩咐手下在海港附近继续找寻张玄的下落,虽然知道洛阳
这样做可能另有用意,不过聂行风还是说了声谢谢。
洛阳的诊所其实就建在城堡附近,敖剑将乔送去诊所后,带聂行风回家。到家时已是深夜,敖剑倒了杯酒给他,说:「别想太
多,早点睡,也许明天就会有好消息了。」
聂行风没有去接那杯酒,只说:「缇娜死了。」
「是吗?」酒不受欢迎,敖剑耸耸肩,随手掷到一边。
「她曾是你的女朋友,听到她死亡的消息,你一点都不在意?」
「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死,怎么在意得过来?今天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不会多事去救乔。」对视聂行风投来的目光,敖
剑微笑:「别忘了,他如果死了,等同伯尔吉亚家族所有财产都归我所有,对我来说,他的死亡是最好的结果。」
「我好像记得理查德的半数遗产是赠予李蔚然的。」
「你认为李蔚然有那个能力从我手中夺走伯尔吉亚家族的财产吗?」敖剑笑着看聂行风:「不过放心,人既然交给了洛阳,他
不会允许我再去动他。」
「谢谢。」
聂行风起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敖剑耸肩:「这么勉强,不说也罢。」
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完后,将酒杯扔了出去。游荡人间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对酒类起好感,族里喜欢酒的只有燕北蝠一个而
已。
真想知道,几年不见,燕北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一只蝙蝠的,风雷引又被他藏去了哪里?希望结界的阴力可以刺激他记忆恢复
,他可不想那家伙一直以蝙蝠的状态出现。
第三章
第二天聂行风并没等到张玄的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早饭后聂行风去洛阳的诊所看乔,发现他还在
沉睡。
「他曾受过严重的暴行伤害,肋骨断掉两根,内脏出血,有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还遭受过非常暴力的性侵犯,私处撕裂严
重,另外,从血样检查结果分析,有人给他灌过大量药物,药物成分现在还在分析中,希望不会对他的脑神经造成损伤。」洛
阳告诉他。
「是毒品吗?」
「不是,是提神镇惊的中药,或是符水之类的东西,好让乔在被暴行对待时无法昏厥,以清醒状态感受被加诸在身上的痛苦,
某人的恶趣味。」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洛阳及时掐住了话头。
聂行风没注意洛阳最后一句突兀的话,想起李享的所作所为,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做到这一点。
敖剑问:「乔一直没醒来?」
「医生给他敷药时他好像醒来过一次,不过被打过镇定剂后又睡过去了,希望这次的事件不会对他的心理造成太大伤害。」内
伤手术是洛阳做的,不过被侵犯的伤处治疗他交给了其他医生,以免日后乔看到他会尴尬。
怎么可能没伤害呢?在被那样侵犯过后。
想到张玄也许被抓,也许现在也遭受着同样的暴行,聂行风心底发凉,硬生生将那个不敢继续想下去的画面切断了,犹豫了一
下,问:「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跟我来。」
洛阳把聂行风带到病房前,说:「他很虚弱,别待太久。」
聂行风点点头,轻声走进去,见乔平躺在床上,正在打点滴,脸色依旧苍白,他似乎睡得很沉,但聂行风走近后才发现他已经
醒了,睫毛微颤,揭露了他此刻承受的伤痛。
「觉得好些了吗?」聂行风轻声问。
乔半睁开眼,眼神焦点有些散乱,似乎神智还没完全脱离麻醉剂的控制,但手却本能地朝聂行风伸去,虚弱地叫:「聂……」
怕乔乱动拉扯到针头,聂行风急忙伸手按住。很想问他一些问题,可是面前这张惨白的脸让他狠不下心,于是只是静静站在那
里,直到对方再度沉入梦乡。
回到城堡,聂行风跟敖剑来到书房,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李蔚然的住所。」
敖剑没有回答,把头转向尼尔,「送两杯咖啡过来。」
等尼尔离开,他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乔?你特意去看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也许乔知道,但看到他当时的状态后,聂行风实在问不出口,他无法在对方伤痛至极的时候再往他伤口上刺上一刀,所以只能
来问敖剑。
「公爵,这场耐心游戏结束了,我不想再跟你玩下去,告诉我张玄的去向,或者李蔚然的住址。」
敖剑向聂行风摊手微笑:「我怎么可能知道张玄的去向?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李蔚然的住所不必查了,他正急于逃窜呢,
原先那个老巢已经不用了。」
「急于逃窜?」
尼尔把咖啡端进来,敖剑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聂行风根本没领情,敖剑耸耸肩,自行拿起一杯品了一口,放下后,让尼尔打
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有关毒品走私的报导,嫌疑人是个戴眼镜的清瘦老人,照片下方是他的意大利名字——威廉?李。
报导说他除了行贿海关要员,进行走私外,还跟几宗刑事案及金融诈骗案有关,还包括理查德和缇娜的谋杀案,警方已从他即
将出港的货物中查到违禁物品,证据确凿,已正式向他发出拘捕令,不过案犯现正在逃匿中等等。
聂行风怔住了,他不认为李蔚然会明目张胆地海运毒品,更不会笨蛋到被人捉包,更甚至警方可以轻易查出刚发生的几宗大案
都跟他有关,除非有人故意提供情报……
他转头看敖剑,敖剑微微一笑:「我说过,伯尔吉亚家族的财产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李蔚然他太心急了。」
「公爵你最近还真够忙的。」聂行风冷声揶揄。
「那倒没有,因为我有个很能干的管家。」敖剑眼眸扫过立在一旁的尼尔,说:「至少我帮你牵制住了他们的行动,让他们暂
时没时间动你的小情人,否则有人也对张玄做同样的事情,你还会这么淡定地在这里跟我聊天吗?」
不能,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管他是李蔚然还是李享!
看到了男子眼里腾起的怒火,敖剑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成功点燃了聂行风的怒气,人,一旦被愤怒占据,所有理智信念都会
荡然无存,而这时,他只是被人操纵的工具而已,就像影鬼,那其实不是他们的身影在操纵,而是心影,心里的内鬼,那才是
最可怕的。
眼神扫过聂行风被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的一抹邪影,敖剑和颜悦色问:「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帮你找出李蔚然,条件是拿到聂氏财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聂行风一怔,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多,但公司里一旦有敖剑的势力渗进来,就等于开门揖盗,让对方进来蚕食鲸吞,他宁可付给
敖剑相等金额的钱款,也不愿将股份让给他。
看到聂行风的踌躇,敖剑脸上浮出揶揄的笑:「老实说,我没有趁火打劫,百分之十真的不多,还是,张玄在你心中连百分之
十股份的价值都没有?」
「你一定能帮我找到他?」这是聂行风做交易的前提,他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尤其对手是敖剑。
「行风,在某种程度上,你得信任你的同盟。」敖剑微笑着抛来甜蜜的诱饵。
聂行风知道这诱饵有毒,但这个时候他必须吞食。
「我同意。」
「我喜欢爽快的伙伴。」
敖剑扬起手,尼尔很快将一份文件恭敬递过来。一份早就做好的文件,证明一切都早有预谋,聂行风接过文件,仔细看完,内
容倒没苛刻的地方,他掏出笔正要签字,手被敖剑拉住了。
聂行风讶然抬头,就见敖剑微笑看他,「比起签字,我更喜欢血契。」
指尖一痛,似乎被利物刺破,血涌了出来,敖剑拉住他的手,将指印印在签字的部分。
「以血做成的合约,不受时间空间制限,更永远无法销毁,同意吗?行风。」
「随你。」
手被放开,聂行风将刺破的指尖吮进嘴里,却没感觉到血腥气,他看看指尖,发现原本破开的地方已经愈合,敖剑向他挑眉微
笑。
「我可不愿看到你受伤。」
敖剑将契约收好,向站在身后的无影点点头,无影出去,很快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若叶和羿从外面跑进来。
「我杀了你这个白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看到敖剑,羿立刻停止呱噪,一个低掠向他冲去,却在靠近时被无形气场挡住,怎么也冲不过去,若
叶趁机揪着它的小耳朵把胡乱折腾的家伙揪到一边。
「先听他说什么。」
还在绝交中,羿把脖子一梗,不去理若叶,不过也没有再跑去挑衅。
聂行风扫了两人一眼,把目光转向敖剑,「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可以帮你找到李蔚然,这就是我提供的资讯。」
「他们本来就是我的朋友!」聂行风表情虽然依旧沉静,但话声里充满怒气。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行风。」敖剑玩味地看着不悦中的聂行风,略带怒气的男子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韵味,「不过,这就像
是你拥有开锁的钥匙,却不知道锁在哪里一样,我所提供的正是锁的地点,我做生意很公平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只值这个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