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希望张玄也跟我一起合作。」
似曾相识的话语,聂行风记得之前李蔚然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隐隐觉出敖剑的目的,那将是个他不希望听到的话题。
「你也要学李蔚然,准备征服整个人类世界吗?」他冷笑问。
「征服?」敖剑轻笑:「何必那么麻烦呢?我认为现在的人间根本就不需要存在,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更完美更完整的新世界
,就像修罗界一样,神鬼难犯。」
也就是说敖剑想将不满意的事物毁掉,然后换成自己喜欢的模式,可是这里不是修罗界,不可能任由他胡来。
聂行风冷笑:「想玩创世纪的把戏?可惜你不是神。」
「我是。」敖剑点头,郑重申明:「恶神也是神!」
「是又怎样?即便是正神,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资格的基准是能力,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敖剑冷声说完后,觉得在没正式翻脸之前,气氛没必要搞太僵,于是问:「
杀伐之神,你司职斩杀天下厉鬼恶兽,那么是否可以坦然漠视人类中的丑恶是非?」
聂行风剑眉一挑,敖剑又说:「世人汲汲营营,不都揣了个私字?为了得到命书,不惜同门相残;为了自己的儿子掌权,可以
使用邪术去杀害情敌的孩子;为了拿到学术成果,可以无视生命,利用人的躯体做试验;怕自己公司倒闭,所以拚命裁员,根
本不顾失业人的死活,这些人你不觉得他们比厉鬼恶兽更凶残百倍吗?身为杀伐之神,你该比我更明白这个腐败的人间已经没
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他们早遗弃了自己的良知,连修罗都不如!」
敖剑很少这么长篇大论,但此刻道来,却字字铿锵,让聂行风无从辩解。
敖剑所说的正是他心里一直无法认同的地方,所以每次事件结束后,他心情都不会很好,因为事件里透出的阴暗远远盖过了他
内心一直抱有的正义,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认为敖剑就有资格毁了人间。
敖剑目不转晴地盯着聂行风,满意地看着这张俊秀的脸庞随自己的述说露出迷惘,虽然一闪即逝,但毫无疑问他一直以来秉持
的自信在动摇,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滴水穿石,足可以将他的意志慢慢摧毁。
敖剑嘴角勾起轻轻的笑,很满意自己的说辞,可惜下一刻他就看到对方眼帘抬起,墨瞳里闪烁着无法撼动的坚定神采。
「请不要偷换概念,我只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做错了事,一定会得到
制裁,也许是法律,也许是报应,或早或晚,没人可以逃脱!」
晚风将聂行风的发丝轻轻吹起,路灯照在他刚毅的脸颊上,透出属于远古战神的凌威气势,敖剑有一瞬间的愣神,但随即恢复
过来,玩味地笑着看他,说:「你很固执,不过,固执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美德。」
聂行风觉得自己跟敖剑不能沟通,他甚至无法理解敖剑的想法,于是问:「你是修罗王,又何必一定要来人间搅和?已经有人
因为你的行为死亡了,难道你喜欢以别人的死亡来奠定你的神威吗?」
「与神威无关,只是我比较喜欢这个游戏。」敖剑靠着椅背,悠闲自得地说:「我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自始至终,我没动手杀过人,比起人类,我这个修罗王可仁慈多了。」
聂行风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漠视生命的想法,话不投机,他冷冷道:「既然你是修罗王,那么,管理修罗界秩序才是你的本
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的灵力还没达到毁天灭地的程度!」
敖剑嘴角仍勾着笑,眼眸中却已是冰冷一片,淡淡道:「我不需要毁天灭地,我只要让所有人服从就好.你也看到了,现在聂
氏财团的人都唯我是从,很快,我也会让商界所有的人也听我号令,只要我给他们需求的东西,就没人能抗拒!」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绝不妥临的执着,半晌,聂行风淡淡道:「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这话也许该由我来说,无法做朋友,那就是敌人,不过事实上,这不是个让人愉快的结论,而且你这个结论也下得太早。」
敖剑笑了笑,说:「你有没有想过张玄将为你今天的决定做出怎样的牺牲? 」
聂行风一怔,眉头轻微皱起,他不明白敖剑怎么会突然扯上张玄。
敖剑看在眼里,微笑说.。「你真不是个称职的情人,不过你跟张玄在一起,也许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神力,达到你回归杀伐之
神的愿望,所以才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所谓天神,其实跟我们恶神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我们看中的东西,会光明正大的去夺
取,而不像你们靠心机欺诈。」
聂行风冷笑,他知道敖剑在故意激怒自己,不过就这一点他没必要解释,他对
张玄怎么样只要张玄明白就行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聂行风扫了车里一眼,反唇相讥:「洛医生没跟来,想必他不知道你为了邀我入盟,软硬兼施吧?」
他想以敖剑的神通,如果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他一直按兵不动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跟洛阳绝对有关,如果洛阳是
普通人类的话,他相信以洛阳的个性,不会漠视敖剑在人间这么胡作非为。
敖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说:「你会帮我的,如果你不想张玄有事的话。」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行风。」敖剑看着聂行风,路灯下他睑上的笑显得高深莫测,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前几天
碰到过李蔚然,作为我放他一马的条件,他给我看了那半本十世命书……」
敖剑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聂行风的墨黑瞳孔猛地紧缩,才慢悠悠说:「有关张玄的将来,很糟糕啊,如果你执意要一意孤
行的话……合则双赢,分则两伤,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等着你的答复。」
聂行风怔住了,看着车窗缓缓升起,玻璃另一侧的脸庞讳莫如深,一瞬间,他感到心莫名地向下沉了沉。
最初敖剑那样说时,他只认为是胁迫,但后来敖剑提到了李蔚然,提到了命书,而他所说的那个结果正是自己最担心的,因为
他跟张玄都感应到了命书里的画面,虽然坚信自己绝不会伤害张玄,但毫无疑问的,在听了敖剑的这番话后,他整个心都在动
摇。
真是可恶,这么重要的事放在最后才提起,就像聪明的赌徒会将最重要的牌放在最后关键时刻亮出一样,不管是在气势上还是
在心理上都压过了对方,而他现在,就如敖剑意料中的,有些乱了阵脚,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他知道自己的刻意掩饰瞒不过
敖剑,这一仗还没正式开始,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恍惚看着敖剑在车里向自己摇了摇手,车开动起来,很快就融入夜色之中。
聂行风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夜色晦暗无边,看不到尽头,冷风扑面拂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修罗残忍嗜杀,远不是敖剑表现出来的这样优雅,和他合作,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劫难。
修罗界是靠一场场血腥厮杀建筑起来的,人间如果沦为修罗地狱,也许会比修罗界更加惨烈,但如果跟敖剑对立,张玄就将遭
受伤害,那也是他无法容忍的事实,敖剑很阴险,抛给他这个两难的问题,情跟义之间,让他无法取舍。
「董事长……」
呼唤随风传来,聂行风转过头,发现张玄不知什么时候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他身旁,很担忧地看他。
「你要欣赏夜景也要找个好的地段,站在风口上玩什么风度啊。」
张玄跳下车,拉聂行风转到副驾驶座那边,把他推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又握握他的手,很冷,感觉到周围不该属于人间的
乖张阴气,张玄皱皱眉。
刚才他在大厦后面等了很久,都不见聂行风返回,下想打电话让他烦心,于是开着车在附近兜圈,最后绕到大厦前方,就看到
聂行风站在路边发愣,连自己靠近都没觉察到。
「你的手好冰,今晚回家帮你熬姜汤暍,这个季节流感盛行,要是你传染给小侄子,爷爷会杀了你。」张玄揉着聂行风的手,
啰啰嗦嗦地说着,有时候说话不单是为了沟通,还是一种缓和气氛和心情的手段。
「我刚才遇到敖剑了,乔出事是他搞的鬼。」听着张玄的絮叨,熟悉温和的语调让聂行风从刚才的僵冷氛围中缓了过来,手恢
复了温暖,他说了声谢谢,把手抽回来
「白目威胁你?」
而且绝对是以自己作为筹码来要挟的,这一点张玄深信不疑。也只有在眼自己有关联时,聂行风才会表现得这么紧张,那个白
目混蛋明显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这样做。
这样想着,怒气突然无法遏制地涌了上来,碧蓝眼瞳里金波闪烁,是海神发怒的征兆,聂行风看到了,忙说:「也不是威胁。
」
玄冥的脾气比想象中还要差啊,聂行风苦笑,觉得羿没说错,以张玄对敖剑的厌恶,如果他知道了风雷引的用法,绝对第一时
间引天雷将那只修罗鬼打得魂飞魄散。
「敖剑前几天跟李蔚然见过,还邀请我们跟他合作,被我暂时拒绝了。」聂行风把刚才跟敖剑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下,除了命
书的事。
「暂时?」
「嗯,现在许多商社公司都被敖剑控制住,他还想要的更多,在这种情况下惹恼他,如果他跟李蔚然合作的话,会对我们很不
利。」这些话并不是信口开河,不过聂行风最终没跟敖剑彻底翻脸,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张玄。
「李蔚然如果真毫无忌惮的话,早就出来跟我们挑衅了,还会像老鼠一样躲得这么严实吗?再说,我们干嘛要怕白目?董事长
,下次他再敢来骚扰你,马上叫我,我不把他的修罗界弄个一塌糊涂,我就跟你姓!」
「你早就跟我姓了。」
聂行风被逗笑了,心里却叹了口气,他哪是怕敖剑,他怕的是伤害到张玄,敖剑究竟有没有说谎?究竟命书里记载了什么?是
不是真像自己预料的那样,许多不该发生的事情依次发生,促使自己不得不杀了张玄?
张玄开着车,还愤愤不平地说:「董事长,别小看海神的神力,虽然犀刀曾伤到我,但如果我真想恢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也许可以,但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而这个正是聂行风不愿去面对的。
「是啊是啊,全天下你是最厉害的。」不想自己被敖剑逼进惶惑担心的死胡同,聂行风收拾好心情,跟张玄开玩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按兵不动,看敖剑接下来想怎么玩。」
聂行风按兵不动的策略没顺利实施,当晚他们回到家就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写着如果想知道李蔚然的下落,明天一早去方圆
书屋,条件是必须是聂行风和张玄亲自登门,投书的人是用毛笔写的,最后还龙飞凤舞地写着知名不具。
看来对手见他们一直没去方圆书屋,等不及了,于是直接把线索抛过来,料定他们为了木清风的安危,不管情报真假,都一定
会去的。
「你怎么看?」大家凑在一起看完信,聂行风问张玄。
「字很丑,这人一定没念过多少书。」张玄看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众人默然,只有霍离很好心地帮腔,说:「是啊是啊,写得比我还差。」
「我去。」若叶说。
这段时间他带伤四处寻找李蔚然,已经疲果不堪,但一听有师父的消息,憔悴的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生怕聂行风不允,很焦急
地请缨。
聂行风没说话,把那封信递到汉堡面前,它歪头看了一会儿,说:「海神大人没说错,字真的好丑,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
过这个笔迹呢。」
自从下定决心跟随张玄后,阴鹰对他的态度根本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话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口气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小白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问:「你们地府的人都喜欢溜须拍马吗?」
「要想在阴界混,这是基本,尤其是像我这种快递员……啊,我想起来了,这笔迹我是在阴界传递书信时见过的,是谁……」
它还在努力想,被聂行风打断了,微笑说:「不用特意去想了,反正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董事长,我……」生怕聂行风不让他一起去,若叶急忙叫道。
聂行风用眼神示意若叶镇定,说:「既然李蔚然把挑战书送过来了,我们当然要应战,明天大家各司其职,一定要把木老先生
的元婴救出来。」
看到他略带微笑的脸庞,张玄暗中打了个响指,就他对招财猫的了解,这是运筹全局前的笃定表现,董事长要反击了,可惜对
手太笨,又沉不住气,在这时候画蛇添足地送来匿名信,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想到明天就可以跟李蔚然正面交锋,张玄很兴奋,摩拳擦掌,这场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让董事长别总那么担心,他的能力
加董事长的运气,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方圆书屋的店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头发都斑白了,正靠在柜台旁的藤椅上晒太阳。
书屋面积不大,又座落在比较僻静的街道拐角,所以生意不是很好,而且小书屋的装潢也有问题,正门面朝西北,阳光只能勉
强掠过门口,根本照不进屋子里来,由于没装窗户,导致里面很暗,尤其是角落处,如果不开灯,根本看不到书架上摆放着什
么书籍。
这也是生意不兴隆的一个主要原因,不过店主似乎不在意,头垂着,半瞇着眼,也不怕过路行人顺手牵羊拿走摆在门口的书籍
。
脚步声传来,眼前似乎暗了暗,店主睁开眼,发现挡住亮光的是两位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微笑看他。
「欢迎光临。」
店主说得很敷衍,聂行风没在意,把那封毛笔字迹的匿名信递给他,说:「有人留信让我们来这里。」
店主接过来看了,点点头,起身领他们去里面房间。书屋内外由一道很薄的简易木板门隔开,进去时,张玄忍不住转头看看门
口,问:「老板,外面没人耶,没关系吗?」
聂行风横了张玄一眼,似乎埋怨他乱说话,还好店主没在意,呵呵笑道:「书送有缘人,无妨无妨。」
聂行风看看书屋门口摆放的书摊,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书本上,可以隐隐看到上面浮动着的阴气,那是一些无法轮回的游
魂,在人间胡乱游荡,因走投无路才附在书上,如果有人顺手拿走书,可想而知那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能让阴魂依附在书上接受日月精华,这个店主更加不简单,于是聂行风给张玄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心,可惜对方没看懂
,一脸懵懂地随他走进里面的房间。
里屋不大,同样没有窗户,墙上糊的壁纸因为年代已久,褪落成暗黄色,让房间显得更加阴暗,墙角胡乱摆放了一些杂物,正
中是一对竹椅,店主请他们落座,两人刚一坐下就感觉凉气扑来,这里很阴冷,夏天绝对是避暑胜地,不过冬天就不那么令人
愉快了。
椅子很破旧,透过竹子编的斑驳椅背,可以看到后面墙壁上贴着一些暗青道符,因为潮湿符纸边角都翻卷起来了,店王转身关
上门,门闩落下,张玄看到他锁门时飞快做了个结界手诀,他正要说话,被聂行风及时用眼神制止了。
店主关了门,又走去一边拿出茶具准备冲茶,聂行风拦住他,说:「我们来就是想知道李蔚然在哪里,如果可以找到他,到时
一定重谢。」
「他曾在这里住过几天。」店主要冲茶明显是在做场面功夫,被阻止,立刻停下了,坐到了他们对面。老人嘴巴有点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