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见 下——猫十七
猫十七  发于:2012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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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程绪却是一脸隐忍地怒气,“你下水的心态根本就不对,一遍一遍地练又有什么用?在水底下跟在陆上不一样,你得顺

应着水流来,而不是让水来迁就你。你连这点都没有搞懂,就一次一次贸贸然地下水,你觉得自己有多少条命可以让你

这样胡来。”

林郁辩驳,“我没有胡来。”

程绪怒气更盛,“没有胡来?一个人大晚上的去湖里练深潜,你觉得你这不是胡来吗?”

林郁无所谓地开口,“就算是,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程绪沉默了一秒,然后深吸了口气,脸色和语气一起冷下来,“如果你不是军人,林郁,那你的命就的确是你自己的事

情,但现在,你是。而我们这次的集训,上面可没给死亡名额,所以现在,你就给我呆在营区,哪里也不许去。否则的

话,你就给我退出这次的集训和演习,爱上哪死就上哪死去,知道了吗?”

林郁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程绪,敬礼,“是,中校。”然后转身走回到宿舍,将房门甩得“咣当”一声巨响。

徐曼刚从里面出来,见状缩了一下,看向程绪,“干吗?队长你们俩终于发现彼此还是互相看不顺眼了吗?”

55.

程绪发现,跟林郁吵架是一件让人很不得要领的事情。林郁不吵,不闹,甚至不会冷战,但那种微妙的疏远和客气却令

人浑身冒火。可是程绪却又没有办法再真的跟林郁发火,深潜的训练,林郁一直做得不算顺利,虽然最终通过了训练一

周后的考核,但对于一向成绩优秀的林郁来说,以最低标准通过考核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两支一开始被分开训练的队伍终于会合,因为潜水在这次的演习中属于基本项目,程绪和林郁等人所进行的潜

水训练根本相当于是正式训练中不得不为的一次补习,可相对地,程绪等人进入正式训练的时间便也因此而被占用。

两队会合时,另一支队伍已经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枪械训练,因为演习中统一使用中国自制的新型武器,所有的参训人员

都必须熟练掌握这些武器的使用,但对于一向习惯于使用国外枪械的利刃队员来说,这却构成了一个新的问题。而这问

题在林郁的身上又尤为明显。

林郁俯身趴在地上,风很大,从抛弹口里冒出的白烟还没来得及成型便以消散,可浓重的硝烟味道却仍旧充斥在林郁的

鼻间。

邱贺章暂时给林郁充当着观测员,他趴在一边,一手举着望远镜,“一个九环,一个九八,一个七环。今天的风太大了

,刚上手的枪,这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林郁偏过头,去看他身边另一个靶位上的程绪,“他呢?”

邱贺章拿起望远镜,往一千米外属于程绪的那个靶子上查看了一下,“两个十环,一个九环。”顿了一下,他带着惊讶

感叹,“这是相当好的成绩,即使是对一个打惯了JS 12.7mm的人来说。”

林郁不说话,对面的靶子已经被换过一遍,他重新上弹,准备开始另一次射击,姚赖却走过来,很悠闲地抱胸站在一边

,挎在胳膊上的望远镜在腰侧晃着。“能问一下吗?你进利刃多久了,林郁?”

林郁抬头,“不到一年。”

姚赖笑,“原来如此。”

林郁皱眉,“什么意思?”

姚赖低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意思,别放在心上。不过……程队确实很了不起,刚上手的枪也能打出这样的成绩,

还有那个艾征……十环全中,哈,真让人……无话可说。不过好像也并不是进了利刃就会有这样的本事的,对吧,经验

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是骗不了人的,需要时间的积累,而不是只要进了利刃就万事大吉,对吗?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可

真的就是太瞧不起特种兵这三个字了。你说是吗?”

林郁直视着他,“我没有这样想过。”

姚赖笑了一下,“是吗?啊,对了,我是来告诉你,抓紧时间赶紧适应吧,马上就会有一次小考核了,考核的成绩如果

太烂,可是有可能被劝退,不允许参加这次的演习的。”

姚赖说完,笑了一下,晃晃地走开。

林郁看向邱贺章,“他是故意来挑衅我的吗?”

邱贺章正拧眉看着姚赖的背影,“营长这两天有点怪,他虽然在政委面前不太老实,但却不是会主动挑衅别人的人。”

林郁不以为然地哼了哼,继续转头将注意力投在一千米外的靶子上。

两天之后,果然就如姚赖所说,集训队要进行一场考核,然而却不是预先大家就已经听到信儿的小考核,而是一场全面

大考核。

考核的内容听起来似乎简单,以训练深潜的内湖为出发点,每名参训队员潜水进入湖底,搜寻到一枚信物后迅速上岸,

隐藏,在以湖心为中心半径一公里外的所有地界可以进行自由狙击,而时限则为三天两夜。李赢一开始就已经说明,沉

入湖底的信物数量只有参训队员人数的一半,而只有最后拥有信物并“存活”下来的人才算是通过考核。

考核开始之前的一天,没有组织集体训练,而是自由散放,然而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外面就已经刮起了狂风,到了凌晨

,干脆下起了瓢泼大雨。

早上众人是被雨声吵醒的,徐曼贴在窗户玻璃上,愤愤地嘀咕,“老笑面虎,说什么考核之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让我们

做集中的准备,他妈的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

艾征在一边笑,“那你要出去不是也没人拦着你嘛。”

徐曼“切”了一声,“疯子才这天出去!老子是特种兵可不代表老子是自虐狂!这都快入冬了,被这雨一浇,那老子还

要命不要?”

艾征“哈哈”的应了两声,蹭到一直蹲在敞开的门前发呆的程绪面前,跟着蹲下,“看来你就是碰到了一个不要命的,

现下感想如何?”

程绪扭头瞪他一眼,“幸灾乐祸呢呀你?”

艾征一脸正经地摇了摇头,“没,这是正想法劝慰你来着,没想到方法不当,让你有了这种错觉。”

程绪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

艾征问:“要不要出去找找?”

程绪没有好气地回应,“我保姆啊?”

顿了一下,他的口气缓了缓,伸手一只手接向屋外的雨,“就算我是,他也不是小孩儿啊。他是个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

得到什么,又该怎么做的人。他一向都是,不需要我的保护,也不需要我的教导。”程绪笑了一下,“所以,我还是就

呆在这儿吧,让他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冲,大不了万一他倒下了,我在后面接着就是。”

艾征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搓了搓胳膊,“嗯,真感人……”

程绪笑骂了一声,缩回已经被淋到全湿的手推了艾征一把。

艾征赶紧起身躲开。

这时,才听到屋里徐曼后知后觉地叫问:“哎,林郁哪去啦,怎么一早醒来就没见他?”

第二天早上,考核正式开始。

临下水前,程绪突然一把拉住林郁,将额头贴上他的,轻声说:“小心点。”

林郁以看神经病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却又立正行礼,“是。”

程绪叹了口气,走开。

伴着哨声响起,守在湖边已经做好准备的集训队员纷纷下水。

湖水凉到刺骨,即使隔着一层潜水服也还是会让人打从心里战栗上一下。

林郁将自己沉到水里,极尽可能地容忍着对于这种陌生环境的抗拒。

下伸到十多米的时候,就再感受不到来自于外界的光亮,只能凭借头上的探照灯所发出的微弱光亮来辨识周围的环境。

终于降到湖底,林郁几乎能够隐约地感到,就在他周围不远的地方,就有人跟他一样,在湖底搜索,然而有限的光束却

让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他只能耐下心,强迫自己忽略掉其他人的存在,而专心于去寻找李赢所谓的信物。

幸运的是,没有过上多久,林郁就在湖底发现了一个被压在水底的黑色袋子。他将袋子一把捞在手中,查探了一下,发

现确实在里面装有东西,便以尽可能最快地速度游了上去。

爬上岸,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装备,林郁将东西从袋子里面倒出来,拿在手上。

是一片轻巧的功勋章,还带着湖底森寒的凉气。

他将功勋章在掌中握了握,然后摊开手掌。他还是上来得有些快了,水压的遽然变化让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甚至手掌也

带着一些微颤,可是功勋章的边缘印在他手掌上的痕迹却让他定了口气,然后起身,快速地窜进林子。

时限是三天两夜,也就是说,拿到功勋章还只是开始而已。

就算对于熟于潜水的人来说,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争取一些在水下寻找的时间而已,能否拿到功勋章,其实只是运气。而

真正的考核,是从那之后才开始的。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和手上的功勋章,才是属于实力的部分。

林郁快速地跑往草原上荒草茂盛的地方。他很清楚,在他坚定地跑出林子的一瞬间,自己就已经成了没有拿到功勋章的

人的目标。

他不想假装自己是同样没有拿到功勋章的人以暂时地躲过有心人的猎捕。急速地奔跑中,林郁的嘴角却微翘着,想从他

手上夺走功勋章的人,就让他们来好了,他等着。

56.

天虽然已经放晴,可在雨后的草丛中走上一圈,全身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湿了个透。

蔓草几乎有半人高,浓密茂盛,只要弯下身子小心地行走,根本不虞被人从其他的地方看到。可是相对地,如果有人蓄

意躲在草丛中准备伏击,那要发现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郁刻意压低了一边的肩膀,靠近肩窝的地方,有一个铜制小环,正好够两只手指伸进去的大小,只要有人将它拽下来

,他身上的信号器就会冒出白烟,宣告他要被迫结束掉这一次的考核。

林郁估算着,自己已经在蔓草丛中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确定没有被人追踪。这样的距离不算远,但这样大的范围,却也

不近,如果没有天大的运气,不可能有人在茫茫的一片草丛中再撞到他。

林郁蹲下来,一直弯着腰前进,让他的腰连同整条后背都酸疼难当,而更为要命的则是,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林郁很

清楚,这样的状况下,最好的策略便是隐蔽起来,等待身体的恢复。

他将枪放在地上,从背包中拿出工具,打算从地上截一片草皮下来,再挖个土坑,将自己隐藏起来。虽然雨后湿寒的泥

土并不适合隐藏,但依照现下的情况,他也没有过多的选择。

可是就在他将工具刀插入地下准备截取草皮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地朝他扑了过来。

林郁迅速反身,距离太近,匕首和枪都有可能会造成真正的伤害因而无法使用,林郁只得徒手挡下对方的攻击。

两人瞬间翻滚在一起,动作停滞的一瞬间,林郁才看清,来的是姚赖。

“你在追踪我?”虽然知道自己的状况欠佳,但林郁实在无法接受竟被人追踪到身边而没有发现,因而语气里也就带着

万分的不可置信。

姚赖手上的劲儿没有丝毫的松懈,口气也恶狠狠的,“是我先过来的好吧。”

林郁释然了一些,分神地想着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天大的运气”,可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缓。他咬牙挺过脸上被砸中的

一拳,然后借机一把握住姚赖的手腕,扳向一侧。另一只手则迅速而准确地勾住姚赖肩上的铜环,往外一拽。

姚赖楞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自己竟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被人“干掉”了。

瞪着林郁大口大口呼吸的脸,姚赖喃喃道:“我本来很有自信会干掉你。”

林郁抬眼看了他一眼,“几个月前的话,也许。”

姚赖苦笑,“那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林郁没吭声,他好像没有义务向姚赖解释自己这都是程绪的真传。伸出手,林郁径自摸往姚赖的腰侧。

姚赖一惊,抓住他的手腕,“你干吗?”

等林郁没理他,兀自拽出他身上的子弹,他才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看着已经重新背起装备起身的林郁惊愕地道

:“你在发烧?”

林郁看他一眼,冷淡回应,“你已经'死'了,死人就别太多话。”

姚赖爬起来,手掌按上林郁的额头,“老大,你头上的温度都快赶上今天的太阳了。你不要命了啊,发这么高的烧还来

参加考核。”

林郁讥讽地翘了翘嘴角,“我从不知道战争是会因为我发烧而停止的,而且这也是我自己训练不当造成的。”

姚赖两手叉腰,叹了口气,“可这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战争,而且你是真的烧得很严重我跟你说,这要是发展出个肺炎什

么的毁不死你!”

林郁没理他,径自转身要走。

姚赖在他身后,突然问:“你的深潜训练一直不顺利,枪械也还没有摸熟,干吗不干脆趁机申请不参加这次的考核?”

林郁回过头去,“我没想过不参加这回事,也没想过要以此为借口来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输掉考核。或者应该说,正是因

为有理由,所以才更不想输。比起堂堂正正的输掉,我更讨厌被人说输了也是情有可原的这种话。”

林郁说完,再不理姚赖,快速地弯腰冲进了蔓草。

这个隐蔽地点已经不能用,他只能再去寻找下个。

林郁再停下时,已是接近傍晚。他俯下身,将瞄准镜的范围调到最大,透过镜片观察远处。

他横扫了一圈,突然停下,定住。

一下子,瞄准镜的整个视野都被另一支狙击枪的枪口占满。

林郁猛地一惊,瞬间寒毛尽竖,整个身体刹那间便被冷汗浸湿。

这是一种通常的说法:狙击时,最怕在瞄准镜里看到的,就是另一只狙击枪的枪口。

而今林郁终于亲身体会了这样的恐惧。

他的大脑空白了片刻,然后突然想起猎狐的故事。

据说,为了能够得到一张完整无缺没有弹痕的上等狐皮,猎户通常都会选择在清晨时分趁着狐狸河水时将子弹射入狐狸

的眼睛。

最后一眼所看到的,便是夺命的子弹。

这是何等的恐惧与无助,林郁突然感到。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空当,狙击镜中的人影已经快速地起身,奔向另一个方向。

虽然只是瞄准镜中一道看起来不过手指大小的人影,但林郁已经看出,刚才瞄准他的人是程绪。

他已在程绪的射程范围之内,而程绪从来弹无虚发。只不过现下枪上装的是空包弹,不可能达到实弹的射程。

林郁突然明白,他只是因此才“逃过一命”,只是因为现下是考核,因为程绪的枪里装的是“假子弹”,因为这一切都

不过是“假的”,否则,他现下便已变成了猎人枪下的一只狐狸。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无法控制的愤怒。

林郁想都不想,起身便冲向程绪的方向。

他与程绪之间有将近一千米的距离,可程绪快速地奔跑间根本来不及掩盖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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