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普级+番外——甲毒
甲毒  发于:2013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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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打滚的日子,是你想像不到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雷小少爷朋友的份上,你的脸不会这么完整。」

「是吗?」利宇捷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想打我?那还不动手?」

被针刺到似的,江政佑退了一步,难以遮掩脸上的狼狈。

打?还是不打?

连打,与不打,都变得如此难抉择。

「花是我送你的,又如何?」

利宇捷欺身将他压在墙上,藏在眼镜下的心思江政佑猜不透看不清。

「你不是要我吧?」

所谓暧昧的气氛总是甜蜜,隔层纱那样看得见摸不着,搔得人心痒痒而莫可耐何。但江政佑对着这个男人浪漫做什么,一个问

句就把底牌掀开,有够彻底。

「对,我要你。」男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略微冰凉的手掌贴着江政佑的脸颊,「我要你好好看着我,是不是很眼熟?」

而他真的听话,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但再怎么瞧,也就是雷小少爷的朋友。

「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利宇捷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皱得非常死。也在同一秒,他放开江政佑,整个人站得很直,英俊焕发的。

但那假惺惺的礼貌倒是令江政佑松了口气。

「真失望啊。」利宇捷的口气带点无奈,「你说是吗?溜溜球?」

说完,男人就转身准备离去。

溜溜球?

看着男人的背影,江政佑觉得自己的喉咙紧得不可思议,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发出轻微的「啊啊」声,脚步都乱了,怎么踏出

去都显得凌乱。

但是江政佑确实看到男人回头的画面,对方脸上的疑惑他还能够分辨得出来。

接着,耳边传来的风声不知道有没有维持一秒,或许更短。

头颅内闷响的爆破声连接着疼痛,全都在同一时间完成。

在晕过去前,他只来得及察觉自己被暗算。

(十)

那个男孩很少跟他说话,即使是在养父介绍完他之后,对方随即转过头,再没有搭理他。

他跟着男孩一起上课, 礼仪、外国语言、电脑、绘画……需要用到极大体力以外的东西,都学。

他跟着男孩一起吃东西,食物都是他在电视上看过或听过的菜名。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但吃起来很可口,跟男孩盘子

上所剩下来的相比,他就像个饿鬼一样,把食物扫得很干净。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

男孩从来不和他说话,他也不是多么主动的人。

活在这个城堡世界里,有许多人的声音,有养父的,有上课老师们的,有佣人的,就是没有小主人的。

然而,某一天,这种情况都改变了。

他永远记得,那时他在草皮上踢着足球,偌大的场地就只有他一个人。

踢呀踢的,一个人也会玩累,不是尽兴累的,而是无聊到很累。

他头一抬,有道人影立刻从二楼阳台的窗边闪了进去。

「喂!」他大喊着,但窗边就是没人。

「喂!是小主人吗?」

接着,窗边的人影缓缓地走到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脸很白,个子不高的小男孩,语气不甚好地回他:「我有名有姓,我叫利宇捷!」

「喔!」他撑起大大的笑容,天知道他哪里来的心情,道:「我叫江政佑!要不要一起玩?」

或许,是他的笑容很有诚意,小主人破天慌地,第一次对他笑了。

那是一个,很生涩的笑容,属于一个不常做微笑动作的人。

或许,养父在介绍的时候,小主人并没有记起他的名字,彷佛一再确认般地念着他的名字:「江政佑……佑佑……YOYO……那

你不就是溜溜球了?」

「什么?」他将足球夹在腋下,抬头的姿势不怎么舒服,但他此刻并不讨厌与小主人对话。

「你的新外号呀,溜溜球。」

「喂,你不要乱取啦!」他拍拍足球,再次问:「你到底下不下来?」

「下去?你可别后悔邀请我。」

哪里会后悔呢?

这就是小孩子呀,没有心机没有算计什么都没有,只要玩在一起,上一秒就算有什么互看不顺眼,这一秒也能够称兄道弟,立

刻变成好朋友。

但是,玩踢足球才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后悔死了。

小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倒在草地上的景像,鲜明得不可思议,时间好像停在那一秒,彷佛永远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养父并没有骂他,应该说,并没有时间骂他。

在一阵兵慌马乱又是医生又是护士又是点滴药物针筒之下,他才知道小主人,病得很重。

到很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小主人的病,他才会住进这座城堡里。

江政佑醒来的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瞎了,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但却什么也看不见,他还猜测是不是被夺去双眼还是什

么的。

但,过了几秒,他才体认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瞎了,而是眼前被黑布里绑起来。

接着,肩部传来酸痛,头也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疼得人都不得不咬紧牙根。

想伸手抓掉眼上的黑布也没办法,双手被放置在身后绑住,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连脚也被束缚住了……

这些算什么呢?是谁绑架他也不必再问,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他跟雷小少爷的朋友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但利宇捷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愿意,就用绑的,别人不愿意,连头也可以

砸,什么都可以做。

但江政佑并不是禁不起打击的人,他并没有资格哭天喊地像个女人一样,也没有耍帅的资本,他向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整个身体蜷成一团,他用膝盖磨着眼前的黑布,意外地并没有绑得很紧,不过试几下就利用摩擦力把黑布弄掉了。

室内的灯光很微弱,但这并不防碍江政佑辨别这个地方,应该是地下室,连接至一楼的的木制楼梯看起来并不老

旧。他猜他并没有离市区多远,但也很难说……

「嗯?」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江政佑脸上有着讶异。

就在他转头的那瞬间,同时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倒在他身后。

他立刻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抓掉遮住对方眼睛的黑布。

不看还好,没有好奇心也就算了……

但这么一看,江政佑确定那是一个叫利宇捷的男人,即使对方的眼镜不知道飞去哪了,即使对方的眼角,带着伤。

而自己刚刚推断的绑架论,则大错特错。

(十一)

利宇捷醒了大概有五分钟之久了吧?但两人都没说话,除了刚醒来互相看对方的那一眼之外,就再没有互动。

「喂,你帮我拿外袋口袋里的药好吗?」

江政佑转过头,在昏暗的室内又隔了点距离,看不清利宇捷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对方的声音里,感觉起来有气无力的。

「拜托一下,好吗?」

虽然才见过几次面,但江政佑认为利宇捷这个男人,一点也不适合低声下气。不过,好歹对方也是雷小少爷的朋友,尽管曾对

他有这么不礼貌的举动,现在也变得很礼貌了不是吗?

江政佑叹了口气,用着奇怪的姿势靠近男人,背靠着对方,双手摸进男人的外套口袋里,拉出了一小瓶玻璃罐。

「是不是这个?」勉强地转过头,

利宇捷点点头。

江政佑到是很干脆地凭感觉把小小颗的药片拿出来,因为背对着看不到,双手又是绑在后头,摸了一阵才把药塞进男人的口中

,险些塞到鼻孔里。

末了,还贴心地将药瓶放回原处,这才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四周依然安静。

江政佑闭上眼睛,想起了很多事,比如:雷庭知道他被绑架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他还没有机会问,妻子管帐的说法到底

是什么样的说法?

「喂,我的胸肌不错吧?刚刚有碰到吧?」

江政佑挑高眉,听见男人的声音有精神了些,那么,就开始猥亵别人的耳朵吗?

「你都要吃药吗?」

「……偶尔而已。」

「是吗?」江政佑干笑了几声,「什么样的药呢?」

「你对我有兴趣了吗?」利宇捷调整位置,学着对方一样坐靠在还算干净的墙壁上。

「只是想知道而已……」

「是心脏药。」

「……」江政佑直直地看着男人,准确无误的道:「宇捷……我还以为你死了。」

「呵。」利宇捷发出难听的笑声,「你终于认出来了。」

时间会过,人会变。

物过境迁。

人还是当初的人,但心已不是当初的心。

「你是来取我心脏的吗?」江政佑问,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他这一生,已经看过太多平常人没办法看得到的东西,极惨,他有过,极好,他向来知足,也认为自己早已经历了。

万万想不到的是,利宇捷用天真地、似乎从来没有过那样心思地、疑惑地道:「什么心脏?我要你的心脏做什么?」

眼前的景像是什么不重要,两人的呼吸声阻挡不了回忆的墙一砖砖地剥落,恢复到事情本来应该要有的样子。

又或是,他所看的,是别人想要给他看到那一面的样子?

他还记得踢足球件事情过后,小主人从鬼门关前被医生拉回来。当晚他站在小主人房间门口,眼眶红红的,看着门内躺在床上

的小男孩身上贴着无数的线,一旁的仪器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上上下下的,像小山。

「小主人的心脏不好,以后就别玩这么激烈的运动了,好吗?」养父这么说着,对他也没发多大脾气。

他知道小主人的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他第一次见到小主人的父亲是事发的第二天早晨。

「叫叔叔。」

「叔叔。」

「乖。」

小主人的父亲长得并不亲切,但一直维持着礼貌温和的表情看起来也有几分好相处,他摸着江政佑的头,道:「你跟宇捷年纪

相近,想在一起玩是很正常的,但以后在家里玩就好了,别跑别跳,好吗?」

「好。」

他怎么敢说不好呢?

等到一些仪器都移开小主人的房间后,他带着后花园偷摘的小花朵进到小主人的房间,花还特地挑了长得不太显眼的,这样花

儿不见了才不会引起宣然大波。

当他将三朵小花递到小主人手上时,小主人笑了,他只想到温暖这个形容词。

之后,小主人康复了。

他很尊守与大主人之间的约定(大主人就是小主人的父亲),绝不再跟小主人一起又跳又跑,连自己本身的活动量也减少了。

他才明白为何小主人的皮肤怎么会白成这样,原来是没怎么受到太阳洗礼之下的结果。

因为自学,所以两人都没去学校上课,反而是请老师来家里教授。他会说一些学校的生活给小主人听,小主人有时听得津津有

味的,有时则无故地发脾气,他都当作是对方没办法去体验那种生活而闹性子罢了。

虽然没办法跑跑跳跳,但是庭院这么大,不用也真是浪费,所以两人常常带着几本书、一些零食、以及掌上型电动玩具来到树

下,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里的外国人,还特地在草地上铺了层格子布,弄个野餐什么的。

「喂,你以后想当什么啊?」

一天,他们就在树下铺了布,而他光着脚丫子趴在地上打电动,小主人则正在阅读一本叫人生哲学的书,一本他根本不会想去

念的书。这时,小主人侧着头,脖子上的皮肤白得会发光那样,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以后呀……」他抬起头,想了一阵。

那个年纪的他,才多大呢?能够大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能够大到自给自足,根本不需要等待养父领养他吗?能够大到脱离一

切所有的人童年时期会做的事,说出像大人一样的话吗?能够大到寓言未来吗?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志愿,如果真的很想完成的事,就是让自己的亲生父母活过来。但是他的年纪又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去

世的人并没有办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说:「我希望变成超人,帮助需要我的人,然后……没了,就这样!」

「就这样?」小主人似乎不太满意似的。

「对啊,不觉得很帅吗?当受我帮助的人对我说谢谢时,我只要回头说一句:不客气,然后风吹起我的头发,最好还可以吹动

我的披风……」

「等等……什么披风呀?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吗?」

「只是说说而已嘛,没人会因为这样而受伤。」

然后,小主人笑了,顺便摇摇头。

「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直起身,盘起腿,倾身向前,就是很想知道笑他的小主人未来想当什么?

「我吗?」小主人问话的语气,轻到几乎听不见了。

「我只要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可以当任何我想变成的人。」

「嗯……」他听着小主人微小的希望,流露出一点心酸的感觉,他轻拍着小主人的肩膀,像极好的朋友那样,也不管小主人是

不是也把他看作朋友,「你会慢慢健康起来的。」

小主人的唇勾起一个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十二)

江政佑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多久,但是肚子又空又饿的感觉却真实得令人沮丧起来。

「喂,你想那群人是不是把我们忘在这里了?」利宇捷很干脆地直接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有没有老鼠蚂蚁蟑螂爬过,好像突

然之间一点公子哥的架势都没有了,说着一些躺着比较不耗力气的话。

江政佑并不想回答。本来想尝试着用牙齿咬开对方手上的绳子,但那绑得是什么?根本就是死结,不拿利剪是剪不开的。而现

在,他一直看着呈现黑漆漆的小窗户,刚刚不论他怎么跳也看不到窗户外面。只有室内的另一个人凉凉地说:一定是窗户被黑

布盖住了。

「喂,溜溜球,你是不是死了?」

「请不要叫我溜溜球。」

「怎么?生气了?」

江政佑转过头,见到利宇捷依旧是躺在地上,眼睛闭上根本没在看他。

突然,一时之间想道什么似的,江政佑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利宇捷突然不说话,明明刚才就劈哩叭啦讲个不停,现在似乎像被说中而无话可说那样,但不哼声又显得太娘们了些

,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

江政佑慢慢地挪近仍然不睁开眼的利宇捷身旁,又问:「哪里不舒服?」

「……呼吸。」

「既然这样,何必说这么多话呢?」

「不说话,我怕自己会突然消失了,只好让自己忙一点。」

江政佑咬住下唇,身体窜出了鸡皮疙瘩,鼻子就在这时酸了起来。

「笨蛋。」

对于这样的评语,利宇捷并不反驳。

江政佑环视着这个空间。空气确实是不怎么流通,而这里除了一些纸箱之外,还有几条延长线插座以及几根木棍,就没有其他

的东西了。

他跪走着来到木棍旁边,低身张口就把木棍的一端咬住。木棍大概两尺多长,但是颇有重量,没一会儿牙都酸了起来。他站起

来,跳着往窗户的方向走近,使劲一跳,便将木棍往离他有一公尺的窗户铁栏缝中砸去。

零碎的光线从窗户撒进来,即使只有零点一秒不到,但也足以令江政佑低叫一声。

同时,木棍也掉到地上。

「你说中了!窗户真的是被黑布遮住而已!」

江政佑兴奋地说着,弯下身又用嘴巴咬起木棍,用跳的将木棍推向窗外,希望棍子能勾住布面,这样就不会遮住空气流通。

但事情没有想像中简单,江政佑气喘嘘嘘地来回做着同一个动作,确实不时会见到阳光进来,但黑布仍牢牢地贴在窗边。他口

中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到最后,已累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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