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上的草莓园——麻生雪奈
麻生雪奈  发于:2012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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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里繁星闪烁,灿烂的光辉让智之的精神为之一振。
智之要入学N大附属高中,与N大隔了一条马路。是智之父亲的母校,交通便利,但与都市有一段距离。
父亲与母亲结婚的前两年,父亲也是住在这个宿舍。那个时候跟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巴士一小时才一班,有一家新开的超市在那里。
早上钟声未响智之便起床,大概是太紧张睡不着。
昏沉沉的头望着窗外蓝蓝的天空,使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窗外的小鸟不停的叫着。
“…好冷哦。”
下床穿好衣服。房间里有厕所及洗脸台,洗完脸后,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初见面的印象很重要,前面的头发似乎长了点。
身体还在发育中。对于自己瘦瘦细长的手脚,以及尚未发育完全的十五岁身体,真是生气。
走到楼下,闻到早餐的味道,听到嘈杂的声音。智之先瞄了一下桔平昨天说的厨房。
“啊…早安。”
厨房里有一位高高的手拿平锅的男人,及肩的长发随意扎成一束,穿着一件黑色的围裙。
“早安。”
向智之看一眼,冷淡的打声招呼后,这名青年便走向柜台去拿碗。智之随后站到他旁边,在流理台上洗手。青年用很奇

怪的眼光看着智之。
“我来帮你的忙。”
智之卷起袖子,青年看了一下便默默的用手指着正在网架上烤的鲑鱼。
“好的。”
看着智之用长筷子翻动的技巧,青年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是二O三室的国分航。跟朝比奈同年,高中留级一年,现在N大一年级。”
“我叫樱井智之,刚进M大附属高中,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阿航点点头,再也不说话。
跟桔平的社交性成强烈的对比,不太礼貌。
垂着头的模样,慵懒的风情带着一股禁欲主义者的冷酷帅劲。
“烤好后装在盘子上,然后帮我添饭,碗在柜子里。”
“好的。”
“煎蛋的旁边,要放上酸梅和甜菜。都在冰箱里。”
不刻意装的很亲切,也不会客套。阿航自然的态度,让智之有了好感。
“人数…到底几个人,芽衣小姐?”
阿航说到,柜台的空隙中伸出了洁白的手臂,然后露出了小小的脸。
“六人。阿慧跟圣也不在。”
“OK。”
从柜台里露出脸的是一位女人,她对智之笑了笑。虽然不是美女,但有股年龄不详的艳丽,声音嗲嗲的很甜。
“我叫芽衣。昨天有事出去,所以没见到你。我住在一O五室。同室的山科慧是N大的研究生,为了打工去了埃及,所以

不在。”
到埃及打工?智之对这种奇妙的话,没有做太深的追究。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我是二O二室的樱井智之,请多指教。”
跟宿舍的人见面,在日常生活中很轻松的就打发了。
“喔!长的真可爱。”
芽衣以一种钦佩的眼神看着智之。这种坦白的语言,让智之不会觉得不快。
“就像桔平说的一样耶。”
“喔…跟阿慧是不是姐妹?”
“不,没有关系。在社会上叫同僚。”
笑了一笑,芽衣把头缩回去。
这句话的意思,智之无法马上理解。
“叫做同僚。”
阿航也同样说了一句。这种开玩笑,让智之觉得很不自然,打从心眼里觉得“好冷”。
这种不好的感觉,可以跟桔平相比。
“我是真由,早安。今天天气真好,真是太棒了。”
举起双手大声的说着,真由出现在餐厅。她今天穿着碎花的红洋装。
“MORNING,MAYU,KIPPEI”
坐在餐桌上一位白发的绅士,对着真由和后面的桔平微笑着。
蓝灰色的眼睛,戴着无框眼镜。这是住在一O一室的N大教授竹中杰莫斯。刚满四十岁的他,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教授是英国父亲和日本母亲的混血儿,有着英国人优雅的血统。
跟智之同年的儿子圣也,住在一O二室。春加期间回去父亲的故乡——英国。
“早安,教授!”
桔平跟教授打招呼后,马上走向厨房。真由则在教授的旁边坐了下来。
“早安,樱井。你睡得好吗?”
桔平以明朗的声音说着,对着智之笑笑。
头发有点乱,而衬衫也有点皱折,但不会令人感到不整洁。大概是因为是美男子吧。
“…回来了?”
“咦?”桔平对智之眨了眨眼。
“因为你昨晚出去,我以为你没有回来。”
智之说完后,桔平没有答腔。在智之后面的阿航,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桔平搔搔头说。
“是吗?住在隔壁应该会发觉啊。对不起了。”
智之以一种责难的视线对着桔平,然后走出厨房。
桔平的嗜好虽然跟智之无关,对于他喜欢结交女友的个性,也不想去了解。即使他是如何亲切,如何温柔的男人!
看着在厨房帮忙芽衣的智之背影,桔平一本正经的抱着双手。
“青春期吗?或者是洁癖?这是尴尬年龄。”
“朝比奈!不要得意。你行为应该检点一下。”
阿航边说边脱掉围裙,桔平则耸耸肩的笑了一笑,说“一定!”
充满晨曦的大餐厅,好像古老的外国电影里出现的场面。
茶绿色的壁纸、白色的窗。木头做的大餐桌上,铺着方格花纹的桌巾,玻璃杯里插着院子里摘下的玫瑰花。
围着餐桌的是热腾腾的蒸气、食物的香味和人群。像及了英国乡下的气氛,但摆出的却是白饭和味噌汤。
这些饭菜都是坐在智之邻座的阿航所煮的。智之仔细一看,发现他的手指纤细很好看。
不同的国籍、性别、年龄,却坐在同一餐桌上。智之以奇怪的心情看着大家。
安静的餐桌,现在空出了两个座位。
吃着和食的杰莫斯教授,高雅的气质无损于任何场合的气氛;而芽衣习惯性的筷子拿法,显得独特而艳丽。
阿航默默无语,桔平吃饭的样子也显得无精打采。这两个人彼此都不交谈。
小鸟的叫声响起,大家都默默的在用餐。按捺不住这种寂静的真由,突然说“好清爽的早晨呀!”
“好久没有像这样,大家团聚一起吃早餐了,真是太好了。嗯,有阿航的家庭味道!”
这种夸大的言词回荡着。教授温和的微笑,芽衣装作若无其事,而阿航却一厌烦的脸色看着真由。
“…可是,大家一起吃早餐,不是规定吗?”
对智之的疑问,桔平的脚在桌子下面动了一下。真由则“喔”的一声趴在桌上。桔平对智之微微一笑。
“智之,你的房间整理好了吗?”
“好了,行李不多。”
“是啊,很少的行李。本来就这样吗?”
被这么一问,智之有点不好意思。
智之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因为不希望家里太空虚,所以把许多东西都留在家里。
这也是一种留念吧?
看着低着头的智之,桔平皱了皱眉头,也不再问什么。
智之以为他们回问东问西,对于桔平及其他人的不搭讪,感到有点意外。
他们好像对智之的来历不感兴趣。
“智之,你身高是一百七十左右吗?”
芽衣以双手的食指量了智之肩膀的宽度。
“听说智之的父亲住在伦敦。是住在什么地方?伦敦市内?还是郊外?”
杰莫斯教授好像对智之父亲工作的地方感到一股乡愁。
真由因为没有人问自己的学系、打牌的兴趣,或夸赞洋装花样漂亮,而想引诱智之去打牌,便对智之说“今晚,如何?


阿航要离开座位时,问智之说,“你早上喜欢吃饭,还是吃面包?”
这么一问,智之吓了一跳。随口说“我喜欢吃饭”,阿航淡淡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大家顺序把餐具拿到厨房,而智之和桔平还在餐桌上。
我的生平,我为什么来这里,不是有许多话要问我吗?
智之呆坐在那里,桔平则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香烟,突然问智之“我可以抽烟吗?”
“咦…请吧。”
“谢谢。”
桔平开始吸着烟,最后离开座位的芽衣拿了烟灰缸放在桔平的面前,柔柔的责备他。
“桔平,你真没规矩。”
“芽衣小姐,今天真艳丽。”
桔平讨好的笑笑,将烟吐向与智之相反的方向。
细细的白烟缭绕着。
“你的经历没人想知道,大家只关心自己的事。”
桔平的侧脸,显露出像大人又像小孩的温和表情。
智之默默的注视着他。
薄薄的履历表,不如本人来得重要。
规定以外的团聚,只要互相尊重彼此的存在,有真诚的关心自然形成。
桔平这种包容的说法,智之觉得蛮不错的。
这个家伙想不到已经是大人了,智之逐渐对桔平有新的认识。
“如果是我,我希望知道你的生日。”
对这句话智之感到有点光火。便将桔平嘴边的香烟抢过来,捺在烟灰缸里。
对着呆楞住的桔平狠狠瞪了一眼。
“我绝对不想知道你的生日,也讨厌你多管闲事。”
“像弟弟般的亲爱之情呀!”
“像你这么不检点的哥哥,我不需要。”
智之吼完站起来,拿起餐具走向厨房。
这个家伙把慈善跟亲爱搞错了。
我是男人,这种对女人肉麻兮兮的话,我会起鸡皮疙瘩!
桔平站到愤怒的智之背后,笑着轻摇智之的肩膀说“像猫一样。”
最初看到智之的一瞬间,桔平是如此想的——
纯种、坚强而麻烦的猫。
突然被放在陌生的人群中,感到惊吓而全身紧绷着。
“放轻松一点嘛!”
桔平小声的说。
听到厨房洗涤的声音,桔平再点上一根烟。
漫长的春假期间,回去故乡的只有教授的儿子圣也。芽衣的室友山科慧,是N大研究所考古系的研究生,则到埃及去打

工,参与遗迹发掘的工作。
除了杰莫斯教授外,桔平、阿航、真由,以及没有生活观念的芽衣,好像都不想回家。
虽然感到奇怪,但也许是这栋有异国风貌,被绿色包围的建筑物,优雅空间的魔法吧。
早晨的宿舍在开学后还是一样早,已经很快习惯这种生活规律,因此做任何事对智之来说都很轻松。
第二天起,智之便帮忙阿航做早餐。阿航觉得很惊讶,智之说,“我在家常做早餐,习惯了,而且也很喜欢。”
听智之这么说,阿航有点酷酷的皱皱眉头直看着智之,好象想说什么,但随即耸耸肩说:
“随你便吧。”
说完从厨房的椅子上丢了围裙给智之。没有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只凭那件围裙,阿航便接受了智之在厨房中的存在。
默默煮料理的阿航,智之觉得很不错而更加投入。
还是这种男人比较好,轻薄的男人令人讨厌。
也许因为母亲早逝,智之对女人怀抱着神圣的幻想。所以印象中桔平对女人的态度,更觉得无法接受。
三月已经过了一半。这个被称为“草莓园”的宿舍,智之到此已经快两个星期了。
收垃圾的日子,洗澡的时间,打扫的分配,还有一家午夜十二点才打烊的超市,走到邻家只要五分钟……
只有在巴士站前的小邮局才有邮筒,所以有信要寄都放在大厅的电话旁,要出去的人会帮忙拿去投。
宿舍后面有一个小草莓园,这是N大理事长所设的。因为家族有披头四合唱团的歌迷,所以这里被称为“草莓园”。这

是杰莫斯教授告诉他的。
就这样,每件事智之都很努力去习惯这里的生活。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感觉还是有点冷。窗的那一边是一望无际蔚蓝的晴空。
将新手套放如短裤的后口袋中,穿上凉鞋,智之做在楼梯的中间。阳光从天窗穿射进来,把忘记贴邮票的信贴上邮票,

又重新确认一下英文名字。
伦敦现在大概是早上五点左右吧。
只离开了十天,却感觉像世界只有自己一人般的孤独,无依无靠。智之抚摸着袖子、膝盖和身旁的草帽。
“航空信吗?”
突然从上方传来声音,抬头一看,桔平正从楼梯扶手上伸出身子。
香烟红红的火摇动着。
“不要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抱歉,我无意中看到的。”
表情因阳光的阴影看来有点模糊,智之没能看清楚。好像在笑吧。
这两个礼拜来,智之看桔平始终我行我素。早上一直打哈欠,中午不停的接听行动电话,向对方甜言蜜语,有时候开红

色跑车出去。
虽然被智之说多管闲事,但桔平还是一样的亲切。
“去吃饭吧。”
“买东西吗?我开车送你。”
桔平对智之的举动很注意,一直以笑脸陪他,任其自由。
走下楼梯的桔平,拿起烟灰缸,坐在智之的上方。这里到处都放着烟灰缸,因为桔平无论在那里都会抽烟。
桔平的衬衫胸口,挂着链子。
白天在家桔平也是穿戴得很整齐,人长得帅不管穿什么看来都很得体。
“喂,樱井…”
“午安。”
突然从客厅里传来客气的声音,打断了桔平的谈话。
两人同时望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站在那里。
桔平马上站起来。
“咦?绢江奶奶,怎么了?”
被称为绢江奶奶的妇人,抬头对着桔平咧嘴微笑,桔平走下楼梯。
“桔平,上次我的生日受你照顾,谢谢。”
“喔。裕太怎样了?”
“已经消肿了,现在又活泼好动了。”
智之站在楼梯,往下看着桔平一直摸着后颈子,很不好意思的说了好几次的“不客气”。
妇人把手上拿的纸包交给了桔平。
“这是我跟孙子一起做的,请大家吃吧。”
“谢谢啦。”
桔平接过来后深深点头道谢,然后回头看智之。
“樱井,请你来一下。”
“好的。”
智之点点头,很听话的走下楼梯。
“樱井,这位是离我们最近的邻居—立花太太。跟儿子、媳妇、孙子一起住。”
“我是樱井智之,住在这里。请多指教。”
智之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绢江,急忙点头行礼。看着彬彬有礼而整洁的智之,绢江眯着慈祥的笑眼。
“啊,来了一位可爱的男孩呀。”
“跟圣也同年级。”
“是吗?我孙子也是高中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散步到我家来玩。”
轻轻拉着智之的手,这位慈祥的绢江奶奶,身上有着一股草香味。
“桔平,这是我以前说过的南瓜蛋糕。”
“哇,太棒了!绢江奶奶的南瓜蛋糕最棒了。谢谢。”
“下次跟樱井一起来,阿光一直在念着桔平呢。”
绢江微笑着,智之偷偷的问桔平:
“阿光是谁?”
“念高中的孙女。”
原来如此。桔平这种帅哥,真是从祖母到孙女没有年龄限制,一概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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