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过再动手,怎么看都是杀车里的人更方便,偏偏这个时候对面开来一辆货车打乱了计划。
“那司机为什么死了。”
“……我懂了,是灭口,这司机大概是内鬼。”
伊万极其难得地点头认同玛丽。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不是约好时间地点,怎么可能完成得了这种看似意外的谋杀。可是,没想到还真的出了意外,那辆快递货车。”
“那个路口一向都车流量极少的,这是凶手的失算吧。”
“加上司机也因此受了重伤,要是谈赔偿问题估计又会节外生枝,干脆就灭口了。”
玛丽蹙起双眉,“问题是,到底是谁干掉那个司机的。”
“那个帕瑟的态度相当古怪,听到拉比受警方保护,他竟然面露惧色。”
伊万拿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卡菲调查回来的报告。卡普拉服装贸易公司,主要经营羊毛制品,产自拉比的故乡奥菲斯。但最近一年羊毛的进货量大量减少,公司营业额却节节上升。”
“有其他供应商?”
“没有,一直都只有奥菲斯一个货源。”
“太奇怪了吧,他把价格定高了吗?”
“突然卖高价,消费人群还会买吗?动动脑子好不好?”
“切……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这里显示该公司另一个收入来源是运输业和经销业。”
“运输些什么,经销些什么。”
“什么都有。”伊万一页页地翻开报告,上面印着零零碎碎的各种货物名称:花卉、装饰品、藤制品等等,运输地点则都是统一从塞那斯运来伊利斯。
“货物运到伊利斯后,再经由不同的物流公司运往其他国家。”
“物流业就是好赚哪……喂!我听了这么久,这不是家很普通的公司吗?跟拉比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在想啊……”
伊万坐进沙发椅上,“拉比要是死了,究竟对谁有好处呢?”
玛丽提出了疑问,“神官在祭典中到底要做些什么的?”
“这就要交给你问拉比了。”
“那我回去了。”玛丽扔下文件,走到门前,“托你的福,我连菜还没买,都快饿死了!”
刚拉开门把,背后传来上司无起伏的声音。
“你可以在这吃啊。”
“啊?”玛丽不解地回头。
“哇!叶子、叶子!”
“等一下!还没熟!”
在伊万的办公室内,三人围住茶桌上的电炉吃着火锅,烟雾把间隔的玻璃熏上一层水雾。因为东西还没熟,拉比闲得爬上沙发,在玻璃上乱画。
玛丽毫不客气地把冰箱里的存货全拿出来,令他颇意外的是,品种还真不少。看伊万一副严肃的模样,还以为他只固定吃一、两种菜而已。
“好了,快过来趁热吃,别玩了。”
听到玛丽的话,拉比马上乖乖地走回桌边。虽然早上已经吃得饱饱的,但拉比对这种辣椒的叶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抵挡不了孩子的眼神攻击,玛丽只好烫给他吃。
“对了,拉比啊,等你回家后,你打算要做什么啊?”
“唔……我要和大家一起过啊。”
玛丽凑过去,把熟了的叶子像喂小兔一样塞进拉比的嘴里。
“能讲具体点吗?和大家一起做些什么呢?”
拉比嚼着叶子,思考了一会儿。
“我只告诉玛玛哦。”
“好。”
“我们要除灵,把恶灵烧死。”
玛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象之前就听过拉比说过恶灵什么的。
“那到底是什么啊?”
“恶灵,就是会害人的灵!”
拉比手舞足蹈地解释着,“人吸了恶灵,就会死!”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
按住不耐烦的玛丽,伊万问拉比,“能说说恶灵是什么形状的东西吗?例如像什么物体?大小颜色又是如何的呢?”
“小小的,蓝色的。”
拉比合起小手,模仿蛇一样的动作,“弯弯的。”
玛丽已经彻底不耐烦,他揶揄着伊万,“我倒是想问你能猜出这是什么吗?”
无视着玛丽,伊万继续问,“你在哪能看到他们呢?”
“在山上,好多好多,在动!”
玛丽把注意力集中在饭菜上,“再听下去我会疯的。”
“看来我们要去一趟塞那斯,顺便护送拉比好了。”伊万认真地说。
“喂喂,你自己去好了,别拉上我!”
“你不想破案吗?去了可能会找到答案啊。”
“我说有必要吗?”
玛丽放下叉子,“按他的说法,他八成看到的是自燃的磷(注:玛丽这里说的磷也就是俗语说的鬼火)啦,夜晚的山上经常出现的啊。”
“不对!”反对的人不是伊万,竟是拉比。
“恶灵早上也在的,我在早上也能看得见他们!”
伊万仔细地分析着,“玛丽,重点不是拉比看到的是什么,而是他们要烧的这个位于山上的东西,这个东西必然关系着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要阻止这个事情发生。”
玛丽边吃边想了一阵,“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所以说要去一趟啊。”
“铃……”
安静的环境下,电话的铃声显得格外恐怖。
伊万放下餐具,走近办公桌前。
“您好。”
只见拿着话筒的伊万,眉头越锁越紧。
“我马上到!”
盖上话筒,伊万匆匆拿起外套和手枪便往门外跑。
“发生什么事了?”
有种不太妙的感觉,玛丽连忙拉住伊万。
“医院里的另一位伤者出事了,我得赶去支援。”
“那我也去。”
“别!你看着拉比吧!”
交代完后,伊万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
06.密云
“情况怎么样?”赶到医院,伊万发现楼下已拉起警戒线,警车顶部的红色灯光在夜晚的医院里闪烁着。
“有几位警员受伤了,现在另一批警员在上面待命。”
“我上去看看。”
和下属了解完情况后,伊万迅速冲上事发地点。
“长官!”看到伊万赶来,警员们都走过来待命。
“保护人情况如何?”
“他没事,还是昏迷状态。”
“犯人呢?”
“犯人杀人未遂,他打伤多个警员后逃到楼顶了。”
伊万盯着那个警员,“只有一个人?”
“……是的,长官。”
“一个人打伤了多个警员?”
“……是、是的,现在已有警员在楼梯口堵住唯一的出路,一定能逮捕他。”
被伊万那冷酷的灰色眼睛盯住,那位警员背上已冒出了冷汗。
对下属感到失望,伊万径自走向通往楼顶的楼梯间。
只见多名警员拿着枪支在出口守侯着。
“犯人手上有武器吗?”
“是的,长官。”
“对面的大楼派了狙击手了吗?”
“已经有狙击手待命了,但他说没发现有人的踪影,怕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把耳麦给我。”
伊万戴上通讯装置,和狙击手联系。
“伙计,现在你看到楼顶有人吗?”
“没有。”
“行,我等下冲出去,你帮我掩护。”
“好。”
拉下保险杆,伊万拿起枪踢开那扇门。
瞳孔收细,伊万利用自身野兽的夜视能力观察着周围。眼前只有一条往左折弯的路,由于被墙壁挡住视线,不能看到后面的情况。
他在对面大楼发现待命的狙击手,正瞄准了那个弯路后面。
“伙计,左边的路有人吗?”
“没有,但那有几个大水箱,我看不到水箱后面。”
“明白。”
贴着墙壁慢慢移动,伊万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在空阔的屋顶上,左中右放置了三个巨大的储水箱,除此以外就没有藏身之处了。
伊万迅速移动到最右边水箱后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物。
再迅速地跑向中间的水箱!
期待再次落空。
只剩最后一个了……
伊万握紧枪把,竖起耳朵,试图从空气中听取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没能听到半点动静。
该不会是没有人吧?
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放松警惕。
一阵夜风吹了过来,下意识地嗅了下,竟闻不出任何气味。
伊万果断地走到最后一个水箱后面,举起枪!
“该死的!”
眼前空无一人。
“你们马上给我上来,全部人!”
往麦克风发布了命令后,警员们马上从下面跑了上来。
伊万严厉地质问下属,“犯人真的上来了吗?!”
“真的!我们一直追着他,他冲上楼顶之后还回头开枪,我们才退到入口守着他的!”
“是啊,然后我们马上联络您了,随后狙击手、支援人员也赶来了。”
伊万环视周围的环境,附近的楼距非常大,除非是延着水管逃跑。
“楼下四个方位都安排了人看守吗?”
“都已经安排了。”
“那怎么会让人给逃走了?!”
警员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实在不明白犯人怎么在众人的眼皮下逃走。
自从司机被杀后,这边的警备更是加派了人手,这么多警察在的前提下还让犯人逃走了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算了,幸好保护人没事,今晚有参与行动的,明天全部要提交报告给我,明天还要开检讨会,商量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是的,长官!”众人齐声回答。
“玛玛……”
刚准备睡觉,拉比却一脸哀愁地走了过来,玛丽不解地问。
“怎么了?”
拉比的声音比平时要没精神,他哭丧着脸说,“肚子……痛痛……”
“哈啊?”
“呜哇……”
孩子毫无预警地哭了起来,玛丽非但不安慰还责怪他。
“叫你别吃太多了,肯定是吃撑了。”
他走到柜子前拿出肠胃药,倒了热水把药递给拉比。
“好了,吃完乖乖睡觉。”
“嗯……”
吃完药的小羊,似乎有了改善,便乖乖走回了房间。
周围一片漆黑。
这种感觉,很熟悉……
“唔……啊……”
身体被抚弄着,有谁正取悦着自己……
西恩?
不对,西恩要再胖一点。
玛丽用手确认着对方的身体:虽然瘦,却很结实,难道是杰克?
不,不可能,杰克动作才没这么温柔呢。
“哼”
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低沉而媚惑。
东尼?查尔斯?艾力斯?
“哈啊……”
闭着眼睛的玛丽慢慢享受对方的爱抚,从腹部、胸部一直缠绕到脖子……
到底是谁嘛?
“哼、哼哼,哈哈……”
这种笑声虽然诱惑,却令玛丽相当不爽。这算怎样?你是在取笑我的痴态吗?
究竟是哪个混帐?!
“真难看啊,玛丽·里维特。”
机械一样无起伏的声音,强烈的不好预感涌进脑中,玛丽睁开眼睛,眼前是高高在上鄙视着自己的上司!
“哇!!!”
被自己的声音吓醒,玛丽已经浑身是汗。
“见鬼!怎么做那种梦?!”
噩梦让玛丽对伊万的怨恨更深了,开什么玩笑?我从没在任何人面前失态过,更何况是你?!
对着空气吧啦吧啦地把伊万骂了一顿,玛丽换过衣服正想再次入睡,突然,房外隐约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呜呜……”
玛丽走出一看,发现拉比坐在他的房间前不断地抽泣着。
“怎么了?”
“痛……呜……好痛……”
“肚子还在痛?不是给了药你吃了吗?”
玛丽把拉比抱到沙发上,“除了肚子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拉比哭着摇摇头。
玛丽瞄了眼时钟,凌晨3点20分,这种时间附近的诊所都关门了,到大医院就算开车都需要近一小时。
无奈之下,玛丽致电给和他同市的三哥。
玛丽的三哥,名叫肯美斯蒂·里维特,兄弟们都简称他“肯”,是一名国际刑警,主要负责医务。
从弟弟那知道大概情况后,不到半小时,肯就赶来了。
“你给他吃什么了?”
“菜啊,全都是蔬菜,没有一点肉,该不会那些菜有问题吧?”
摸着拉比鼓鼓的腹部,肯回答道,“是吃太多了,羊本来就是反刍动物,你怎么不注意这点呢?”
“是他嚷着要吃的。”
“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饱啊,好了。”
放下听诊器,肯把拉比的衣服拉好。
“帮你打支针,等下你去趟厕所就会变好的了。”
拉起小羊的衣袖,肯往拉比的手臂涂点酒精便准备注射。
看到针筒的拉比,浑身发抖地用剩下的手抱住玛丽,虽然害怕,但他却没挣扎也没说“不”,玛丽不禁佩服他起来。
“不怕不怕,打了针肚子就不痛的啦。”
一针打完,肯注意到拉比手臂上的点点红肿,“孩子,你这是怎么回事?皮肤过敏了吗?”
玛丽也没发现拉比身上的红肿,“哎哟,被蚊子咬了吗?”
“不对,这一点点的红疹明显是过敏了,他吃海鲜了吗?”
“没有啊,都说只喂他菜咯。”
肯嗅了嗅拉比,“玛丽,你往他身上喷什么了?”
“香水啊,我根本受不了他的味道啊。”
“啧,你不是吧,孩子的皮肤这么嫩,别往他身上喷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啊!”
被哥哥训斥了一顿,玛丽委屈地说。
“不喷我怎么活呀……”
“帮他洗澡时洗干净点就行,或者洒些婴儿爽身粉,比较不伤皮肤。”
“是……”
烦死了,照顾拉比要注意几百样东西,玛丽非常不耐烦,却又不好意思反驳哥哥。
拉比站了起来上厕所,肯对玛丽说。
“其实让你照顾下小孩也挺不错嘛。”
“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