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维谷鹤千行——世界人民的114君
世界人民的114君  发于:2013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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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能?”

“就像你不能让一个刚学会爬的孩子去登山。这其实是一个道理,两种的文化差异太大。”

“好吧,你继续开始教其他单词。”

“是的。”叶若飞在桌前坐下。

易刃彰不是个好学生,或许是因为语言体系相差太大,他很难记住词语——更何况汉语是最难学习的语言之一。

易刃彰坐在桌前看着纸上的文字发愣,他很艰难才能发出那些复杂的读音。

“dan——ji——,这样读?”

“冬季,这个词读dongji。现在就是冬季,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易刃彰指着那两个字,“dan——ji——dang——ji——dong?Dong——ji——”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才把这个词读准。他抬起

头,看着叶若飞,像是再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次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易刃彰又把头埋下去。他用手指指着那两个词,顿了很久,才再次读了出来,“dong——ji——dong—

—ji——”

这样简单的词语也要学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他学会说完整的话需要多久。叶若飞看着易刃彰,不由得这么想。

不过,易刃彰也只有利用冬季来学习。春天一到,鹤谷会被农活包围,没有人有时间陪易刃彰进行这么无聊的事情,易刃彰自

己也不会有精力去学习这些。一到春天,他就要核对各种香草的产量,并着手制作香草的浓缩液给谷外最尊贵的贵族。

不论怎么努力,这都是个没有自由的地方。

赌约到期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年的自由,也不在乎以后有没有了。

对自己来说是这样,对易刃彰来说更是如此。

第十章:冬夜

鹤谷的冬季很多日是没有风的,从上空俯视这块土地,除了湖边结了冰,看不出任何冬季的迹象。这里的冬季从不下雪,突然

降临的寒冷,干燥地笼罩大地。

有花在山坡上开放。植物的生命力旺盛得惊人,就像这一季种下的香草,它们酷爱寒冷,只有寒冷才能催促它们萌发、生长。

易刃彰坐在房间里等待叶若飞的到来。

黑夜早经降临窗前,他透过玻璃往外看。天空中的星星不动声色,唯独夜星在北方的天空中闪闪发亮。据说在北方,每一天都

像春天一样温暖。蔷薇一年四季攀在架上盛放,草丛中满是紫花地丁和二月兰。

易刃彰算了一下时间,走到桌前点上油灯。被照亮的桌上放着纸和笔,纸上歪歪扭扭的是自己的字迹,整齐端正的是叶若飞的

十五日之前,他开始让叶若飞和陈盐轮流教他人类的语言。突然想学一门用不上的语言,不知是什么原因。

与学习的热情相对的是,这门语言从一开始就显示出它难以被掌握的特点。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易刃彰点起另一盏油灯。

门外响起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易刃彰说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带着帽子的叶若飞走了进来。屋内有暖炉,叶若飞对易刃彰行了礼,将摘下的帽子放在桌旁。

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说,叶若飞在桌边坐下,在纸上写下今天要学的单字和单词。

易刃彰还是像以往一样,连单个字音都念不准,叶若飞一遍一遍地纠正他。

虽然叶若飞不会像陈盐一样说说笑笑缓解气氛,但他非常认真,也不厌其烦。

刚到鹤谷时,陈盐才是那个沉默的人,然而现在,两个人的性格完全颠倒了。

油灯下的纸显出暗黄,能够闻到空气中有薄荷和罗勒的味道。易刃彰想起现在正是处理种子的时候。

课程快要结束,叶若飞拿起桌边的帽子。

“人类如何生活?”易刃彰多问了一句。

叶若飞戴好帽子,回答:“小时候上学,长大上班,老了退休。”

“退休?”

“退休是说,人类到老的时候,就不再工作了。”

解释完,叶若飞在纸上写下“退休”两个字,标上大陆通用的读音记号。

之后,他站起来,屈膝,向易刃彰行了个礼。

“后天见。”叶若飞说。

虽然很少有人会叫易刃彰领主,但行礼还是必须进行的。

“后天见。”易刃彰说。

明天所有人都要去田里劳作,照说可以见到,但易刃彰却不会出门。他的骨骼存在缺陷,一到冬天,走起路来就会咯吱作响。

就算坚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跪倒在道路上爬不起来。

叶若飞走了以后,房间恢复了安静。

易刃彰将纸上的词和字读了四五遍,虽然拗口,但渐渐地能发出比较正确的读音了。复习完,他熄了油灯。

借着炉火,他看了一眼锅子,里面已经没有水了。易刃彰披上大衣,起身去隔壁房间。他用工具在大块的冰上凿下一小块,带

着它回到温暖的屋子里。他将冰丢进锅子里烧。

水渐渐热了,易刃彰脱下衣服,把毛巾打湿,他用热毛巾敷住双腿的膝盖。

大约换了四次毛巾,才减轻了疼痛,他在床上躺下。

躺在那里,他一直还睡不着,没有什么可以想,他回忆起还没有来鹤谷之前的事。

太远之前的事情,现在想来,像别人的故事。

为了不让自己人类的身份被识破,母亲不太给自己吃东西。记忆中每天只能拥有一块干奶酪。儿时常会去森林里采野果吃,不

管好不好吃,都捡起来往嘴里塞。有一次吃到了剧毒的野果,差点毒瞎了眼睛,便没有再尝试过。小时候常饿得路都走不动,

似乎7岁时骨头还是软的。瘦弱不堪的腿支撑不了身体,一跑步就要摔倒。

大约是因为前九年的营养不良,让现在的自己长成了这样一幅模样。这辈子都不能拥有有力的手臂和肩膀了,冬天走路也是问

题。

不在鹤谷的话,是活不下去的,关于这一点,比谁都清楚。曾经听陈盐说人类会照顾有残缺的人,想想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如

果自己生在人类的社会,或许会是不同的一副情景。

据说17岁的人类还在读书,还没到要为生存发愁的年纪。那里实在是奇怪的地方。

易刃彰闭上眼睛。他要赶在关节再一次痛起来之前睡着。

睡前,他哼起田园季听到的歌:

“红衣的姑娘,带着哪个族的希望,不管你属于哪里,都请来到我身边。”

******

关于时间的解释

叶若飞死得时候是22岁,再见的那一天发生在他36的时候,是14年后。

为什么大家会觉得多出来四年,是因为,虽然赌约是10年,但打赌时候叶若飞来鹤谷已经2、3年了。(刚开始的领主是霍斯,

易刃彰还没有来,所以要扣除2年半。

叶若飞回到人类社会之后,因为一些缘故没有一开始就去找石云帆。(这个另外后面的文里会说)再扣除掉一年半的时间。

所以,石云帆和叶若飞相遇是14年后的事情。

俺计算时间的能力可是妥妥的哈哈哈。以上说的都是人类通用纪年,而不是大陆纪年。

现在看着文的为数不多的大妹子不是不喜欢石云帆就是不喜欢叶若飞,我感到毫无压力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确认

睁开眼,已经是早晨。窗玻璃上弥漫着厚厚一层水汽,像是一道厚厚的墙,与外界隔绝。

在被子里窝着身体,将手伸向晨勃的下半身。

一年前学会自慰以来,进行这件事就像是例行公事。虽然其中存在快感,但结束之后所感到的只有连绵的负面情绪。

射精的快感带来欲泣的冲动,身体为之颤抖。

用床头的备用毛巾擦掉手上的粘稠液体。在擦拭的过程中,有好几次动作愣在那里。

最近,大脑总是不断地陷入空白。

空白的时候,他想起来去年田园季。那时坐在诺尔湖边,人们不和他搭话,他偶尔回过头去看篝火旁的人群。那儿有个红衣姑

娘,她有着枣核般得棕色眼睛,纯黑色的微卷长发。她的皮肤在篝火里显得白皙,手指纤细而灵巧。她在火焰的后面转圈、舞

蹈,像是要被火焰吞没,也要将火焰征服。易刃彰转过身,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不知名字的姑娘,魔怔似的移不开眼睛,直到姑

娘拉起旁边男人的手。

田园季是最为美丽的时间,是能容纳任何绚烂东西的地方,是能把所有丑陋都化作美丽的时光。

最不济的男人也在和姑娘拉着手舞蹈,就像是明天便是末日。

易刃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看着身后的人们。他最终回过头,看着就像是死亡之镜一般的诺尔湖。

曾经以为过了十四岁,身体就会像其他人一样生长,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时间是在流淌,却未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正面的痕迹。

现在终于知道了,一辈子都已经被决定了。

易刃彰在床上躺着,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确认那里没有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从脸颊到耳蜗,从颈窝到胸膛,从小腹到性器,从膝盖到脚趾。

用手指去感触形状和温度,仿佛不熟悉这具身体。

为了确认,为了希望,也为了安慰。就像打量土地里生长出的植物。

确认的结果是依旧的——关节肿大,骨骼却细弱。就像是嘲笑自己的出生一般,拥有了这样一副身躯。

冬季关节便开始肿痛,即使无法再忍耐,也只有继续忍耐。

已经几年没有长过身高和体重,像是时间在身上停滞,谷中最不济的男人也比自己高大。

似乎是一场长跑,看不到尽头,走一步算一步。明日也许不会比今天更好,但只能自欺欺人地往下走,带足勇气以及忍耐。

在世界上存在了十七年,以大陆的计算方式,只有七年半。这微不足道的时间让人感到无比漫长。

刚到鹤谷时,以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能挽起红衣姑娘的手,像所有人一样舞蹈。到了今天,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近乎残酷的遥

不可及。徒步行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今天,却还是瘦弱的身躯和肿大的关节。

易刃彰从床上坐起来,他用被褥将膝盖紧紧包裹,拿起桌上的纸,借着鹤谷的晨光,默读那些字和词。

或许是将学习这门语言当做活下去的动力了,虽然听起来是多么得愚蠢。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直到膝盖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他抱着腿在床上躺着。疼痛像紧绷的弦,在骨骼的内部不断被演奏

头上沁出汗水,从脊背到四肢的膝盖都在颤抖,疼痛蔓延到全身。汗水把衬衣打湿,做着深呼吸去平静这种疼痛。就像小时候

那样,吸气,等肺部胀满,再慢慢吐出。来鹤谷之前就学会了这种抵御疼痛的方式,因为以前如果发出一点呻吟的声音,一定

会被母亲杀死。

母亲像是墙壁,不断地压制了自己的声音,也压制着自己的生命。

这是一场漫长的竞赛。三岁之前,母亲不知道自己是人类。当她知道之后,她开始采取抑制的方式。之后的六年里,一切都被

抑制了,身体的成长、声音、学习的能力、本来就并非充盈的生命。这场竞赛最终以母亲的崩溃结束,她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遗憾的是她失败了。

每当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死了会更好一点。要带着这样的身体度过一生吗?这具恶心的肉体能够争取到应该有的东

西吗?即使知道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还是想尝试奇迹的到来。

这个田园季,传染病还没有好全便来到湖边,又一次看到那个姑娘穿上红衣,依旧是白皙明亮的皮肤,依旧是卷曲的黑色长发

,就像是上一个田园季一样朝她看着。等到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起舞的时候,便又一次看向湖面了。

在身后歌声响起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哼唱。

“红衣的姑娘,带着哪个族的希望,不管你属于哪里,都请来到我身边。”

他抚摸自己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在美丽的国庆假期期间,透露两件事情,

其一:叶若飞回去的时候丧失大部分记忆。完全不知道石云帆是什么人

其二:叶若飞是潘奕的哥哥。(有没有一种很爽利的感觉。在《睡不着》中,小许看到潘奕就脸红了,为毛啊,长的像叶若飞

呗。)

现在这篇文章快完了,下篇应该是潘奕了。

再次谢谢各位大妹子们的留言,对我而言,看我虐文的人才是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你们,大妹子们!!!谢谢!!!

第十二章:春起

接近两百日的冬季过去了,阳光被温暖穿了线,在林间射下。

易刃彰开始整理笔记,他将一张一张笔记按顺利理好,总共是两百七十三张。接着,他把两百七十三张纸一摞一摞分好,分别

用线穿起,再穿到一起。他不擅长手工活,忙了一整个上午才干完。

那之后,他找来唯一的一块牛皮,将它做成封皮,包在笔记外头。

还有四五百日,约定的日子就要来了。不知道这本日记会存在多久。

易刃彰离开自己的房间,穿过走廊,走到对面。他透过那里的窗户看出去。整个鹤谷展现在他的眼前。

远处是闪着光的诺尔湖,近处是香草地和茶园,人们在香草地里种植,在茶园里拔除杂草。

他在那里找到叶若飞的身影,再找到陈盐的。

当初他让两人分别教授自己语言,一是为了能够更加全面,二是为了不对其中任何一个产生友谊或者过分的情感。

在鹤谷之前他没有朋友,到了鹤谷之后也一直没有,直到这两个人来教自己认字、说话。很普通的对话,在两百日的交流中,

也变得熟悉而亲切。

对于那个世界,易刃彰知道了很多。对于人与人之间应该拥有的情感,也渐渐懂得了眉目。一直以来,他做决策和决断都非常

迅速,无需考虑,那是因为没有情感的牵绊。情感就是阻碍很多选择和决定的怪物,于此同时,也是能够使寒冷和痛苦减轻的

天神。

在鹤谷的香草园里,陈盐正弯腰把香草小苗种到地里。他似乎非常喜欢这活,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从动作能看出他把这当做

乐趣。

陈盐是18岁时被工地上的落物砸中头部,最终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的。在冬季里,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易刃彰,顺便也解释了什

么是建筑工地,什么是医院,什么是现代医术,什么是性感的小护士。他像讲故事一样把他死亡的故事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抱

怨这么早就死了,还是处男就死了,他不断地强调早知道就先谈恋爱再死。虽然易刃彰没有笑,但听了陈盐的话却感到了轻松

。会因为听别人说话自己的内心也起变化,实在是很奇妙的体验。

陈盐的左前方是叶若飞,他干的比其他人稍微快一点,正停下来等待大家的脚步。

刚来鹤谷时,易刃彰就听说过关于叶若飞的故事,所以才和叶若飞打了那样的赌。冬天的最后,叶若飞对易刃彰说了他的一生

。他说了什么是乐队,什么是电吉他,什么是唱片。易刃彰让叶若飞唱一首他们的歌,叶若飞说自己不是主唱,但还是唱了。

歌声在夜里的穿透力很强,像是完全填满了房间。易刃彰至今记得那个旋律。

这个冬季,易刃彰懂得了这辈子都没有懂得的东西,懂得了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无数次地想说谢谢,却一直

没有机会说——直到最后一节课。

最后一节课上,说了谢谢之后,就被陈盐摸了脑袋。

“客气什么。我如果结婚早,搞不好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了,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如果我还能回到那边去,我也许会去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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