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做什么的？”虽然对李凡做了详细调查，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你，你又是谁，为什么在我哥家里，还穿着我送他的衣服？”覃林反应很激烈，恨不得朗恩马上把衣服脱下来。

做戏的话，这种程度就可以了。朗恩让身让两个人进来，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这个时候从邻市跑过来做什么。

“小武？小林？你们怎么来了？”李凡看见这两个人很明显吃了一大惊。

“嘿嘿，怎么样，小武，我就说不要给哥打电话，哥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覃林仰着一头戎黄头发的脑袋得意洋洋的对覃武说道。

覃武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揉揉他的脑袋，对李凡说：“哥，我们俩可能要借你这里躲几天了。”

“怎么了这是？”看着覃武笑的有些艰涩，李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覃武回头看了眼倚墙而站的朗恩，“哥，其实你明白的，我和小林”覃武搂着覃林的腰，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被发现了”

虽然心里隐晦的想到，但是真正摊开来，李凡还是有些受不了，“你们，你们是亲兄弟啊。”

“哥”覃武笑的苦涩，“若是你也接受不了，我们兄弟俩就再无去处了。”

“覃叔回来了是吗？他应该很快就找过来的。”

“对不起了，哥。”

李凡叹了口气，早晚都会知道的，这一次不妨全部说清楚了。

于是覃武和覃林就留下来了，原来他们两个在家里偷偷接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家的覃叔看到了，于是两个人干脆直接坦诚了。

覃武和覃林留下来了，朗恩却准备走了。

“你，你……”站在门口，李凡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说什么，不需要你的报恩吗，还是我对于你只有恩情？

“该说谢谢的其实是我，不管你反对与否，我还会像之前那样，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算上这一次，我大概要帮你一辈子才能还上你的救命之恩了。”

李凡愣愣的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过头来，小武正站在身后。

“哥，你，喜欢这个人吗？”

李凡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说什么呢。”一开口，眼泪就涌出，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暗哑，拼命努力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哥，虽然我不了解，但是爱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也支持你。”

覃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凡加快了脚步，不能让人看见自己滚落而下的泪水。爱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心痛也是一样的么。

第三天一早，李凡家里就迎来了匆忙而至的覃叔，李凡和覃武在对面坐下，覃林在房间里还没睡醒。

覃扬一脸怒气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小林呢”

“他还没睡醒，你小声点。”覃武冷淡的开口。

李凡有些惊觉小武怎么和覃叔是这个口气说话。

“你倒是护着他，你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两个居然闹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你们，你们上学学的伦理道德学哪里去了！你们是亲兄弟知道吗，亲兄弟啊！”

覃武抿着嘴，没有吱声。

“小凡，他们俩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覃扬对着李凡说。

“恩”

“什么时候知道的？”

覃扬有些惊讶李凡毫无变化的神态，莫非他早就知道了？

“就是他们前天来的时候。”

“那你怎么能这么镇定啊，你是他们的哥哥啊”

“覃叔，小林虽然有些贪玩，但是小武已经是大人了，他应该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后总要为此付出和收获。为人父母和为人兄弟能给与从旁指导却不能横加干涉，因为幸福与否是他们努力换来的，旁人不可能了解的。”

覃扬听完李凡的话愣住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同性恋也就算了，两个兄弟搞在一起还能那么容易被接受吗。

“他们，他们那是，是乱伦啊”

“爸，我和小林，就算是，也不会有孩子，乱伦又怎样，我爱他他爱我，我们从生下来就是一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分开的。”

“你们，你们，真是，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覃扬一手覆眼，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都是无奈。

“哥？爸爸？”

覃林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睡眼惺忪的朝覃武走来，本来粘着覃武的身边坐下，立马想到什么似地，又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坐直身体。

覃武安慰性的搂了搂覃林的肩，低声问道：“还痛吗？”

覃林摇摇头，眼睛却一直怯怯的看着覃扬。

“不管了，不管你们了，我和你妈都年龄大了，管不了你们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李凡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覃叔，这才发现他的曾经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眼角有了几条皱纹，身影萧索。

“覃叔……”

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小凡啊，你，你年龄也不小了，覃叔平时忙，也没有问过，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李凡知道覃武和覃林的事情这样，那么自己肯定会被牵扯进去，若是以后再说，还不如眼前一并解决了。

“我有喜欢的人，没有在一起呢，他，他也是男的。”

覃扬瞪着眼睛看着自小温顺的李凡，李凡他不像自己的两个儿子那么有个性，从小就认真听话，性格和善，居然，居然也会喜欢男人，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你，你怎么也这样，你们对得起父母吗”

覃林惊讶的看着李凡，“哥，不会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吧。”

覃武想去堵上覃林的嘴，还没赶得及，他话已脱出口。

“小凡，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带他给叔看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了管不了了，但是还是希望你们都快快乐乐的，平平安安的，找个能真心过一辈子的人，不管什么男女了，还是要见见家长的吧。”

覃扬真心觉得疲惫，在家里想了两天，觉得如果儿子们实在坚持那就放手吧，却没想小凡也是。如何，如何该给死去的他一个交代啊。

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出柜的，但是李凡是否应该觉得庆幸，自己没有父母的约束，覃叔也是比较开明的人。

李凡叹了口气。

“哥，你有心事？”覃武从身后走出来，坐在李凡身边。

一直以来，覃叔家里最敏锐的还是小武啊。

“恩，有些事情得知了真相，却不知道该不该去证实。”

“早晚都要知道的。”

“是的，可是哥没有你们那么有胆量啊，在家里都能打KISS。”

开玩笑的说着。

难得总是小大人模样的覃武也红了脸。

“那个，不知道爸爸他已经回家了。”

“呵呵，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小林就能完全托给你照顾了。”覃婶婶和覃叔在照顾孩子上真的不是很周到啊。

真如小武所说，事情的真相早晚都会揭开，现在不问清楚，另一件事就始终解决不了。

第18章

约了覃叔出来，两人坐在一家茶馆的小隔间里，覃叔喜欢喝茶，李凡特意选了一家品味高档的茶馆。

“覃叔，今天叫您出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问您。”

左手按下开火键开始烧水，水沸腾了，便为茶具消毒。

覃扬心有些沉，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终于问了。

“你问吧，想知道什么，叔都告诉你。”

李凡默默的清洗茶具，紫砂壶的小杯子在开水里认真的涮洗。泡茶的功夫还是每年寒暑假覃叔指导的。

“我爸，他是怎么去世的。”

覃扬沉默了半响，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想。

“你十岁那年，我和你爸还有其他几个研究人员接到指令要赶去神农架考察，当地的原居住村民发现了一种蛇，本来应该把你寄放在朋友那里的，是我多嘴说带上你也没事，毕竟都是在国内，任务又比较轻松。但是，我一点没有想到后来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覃扬这么说着，愧疚和痛苦已经让他无法端坐，佝偻着背越发显得萧瑟。

开水注入紫砂壶里，可以看见几根绿叶随着水波摇摆。

“后来你突然不见了，你爸爸他出去找你，当我们收到求救信号时，你爸爸已经……”

说不下去了，那天的景象是十几年的噩梦再一次呈现脑中，亲眼朋友的身体被撕扯开，到处都是鲜血和碎肉、毛发，内脏被扔的零零散散……

木然的把第一壶茶倒掉，又加开水进去。

“……你当时抱着一只小狼，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

“可是，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刻意的想象当时的场景也想象不出来，就像有什么在前面生生阻断了一样。

“你受了太大刺激，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你今后的生活，所以找了我的朋友给你做了心理催眠，他是国际有名的心理专家，让你潜意识里忘了所有那时发生的事，不过日后也有再想起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李凡喃喃道。心中有一股悲哀无法溢放，满满的倾淌了整个胸腔。

这样一个结局，是否能尽人意？如果当初的选择有一丝一毫的差别，是否今日就是完全不同的光景？这样一段缘分，是否就是孽缘？用一个至亲的生命和十几年的孤独换来一辈子的安全守护，是否值得？如果给一次重来的机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捡起那个幼小的生命？

“覃叔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啊……”

李凡茫然的眼睛看过去，好一会儿在聚焦到覃扬身上，那一张脸因为长年奔波日晒雨淋，本来就比普通人要显得苍老一些，说完这一切之后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般，瞬间枯萎了。

“不，覃叔，不怪你，这个，是命，是缘，躲不掉的。”

壶里的茶已经凉了，李凡还是浅浅倒了两杯，一杯双手递与覃叔，一杯自己慢慢的酌，酌到口里是连绵不绝的苦涩。

难道不是缘么，是孽缘。为什么那次就带我一起去呢，为什么我会不听话的乱跑呢，为什么你又偏偏在那里，为什么我会着迷的把你抱在怀里，为什么爸爸会选择牺牲自己留下我呢，为什么你会出现说要报恩，为什么我会用那样的心情看待你。

朗恩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刚刚送过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倍显老态泪水纵横的男人和一个满脸迷茫的青年。

李凡，你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只是你会怎么看待我，看待你没有记忆的过去。

其实，明明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不想让他后悔救了自己却失去了至亲，不想让他用幡然醒悟的厌恶的神态看自己，更不想他回想起来后那血腥的场面对他造成的伤害。

即使做了威慑一方的狼主又如何，即使能够在人间风生水起又如何，本来只是想报恩的，单单是报恩，守着他让他不再受任何伤害的，弥补他曾今失去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是深夜窗前凝视他的睡颜还是偷偷观望着他上课时温顺的侧脸，还是他面对自己时惊慌却羞红了的眉情，还是他发愣时呆呆傻傻的模样。

那一晚因为受伤而化出原型的自己在他的怀里感受到的急切关怀和记忆中唯一感受过的幼小的温暖的怀抱重叠了，是啊，他一直强硬的向众位长老说明自己对报恩这种事情的不情愿的态度，到底还是交代了整个族落找寻记忆中的那个小人儿，即使不愿承认，贪恋那份温暖却是心里的本能。

只是如今大白于他，他会如何选择。

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一件一件给了李凡一直平静的心应接不暇的重创，先是发觉自己爱上了朗恩，后来发现朗恩居然是一只狼而不是人，再后来又爆出了这么一个真相，那么，还有没有什么该来的，一起来吧，就随着这摇摇欲坠的思维一起崩塌了也好。

覃叔走了以后，李凡连着几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覃武和覃林两个孩子看在眼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覃林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没关系，大概只是低血糖吧”李凡笑，伸手去揉小林的头发“不要紧的，歇一歇就好了。”

话一说完，两眼便一抹黑，昏过去了。

“啊，哥，哥，你怎么了？”覃林大叫，覃武也赶过来，看见昏倒的李凡有些慌乱，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快的窜过来，两个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已经带着李凡离开。

覃武和覃林跟在身后，看见那人跳上一辆车，车子很快发动，迅速的一个打转就掉转了车头，驾驶座上的男人冷着脸对两个人说：“我送他去医院。”然后车瞬间就没了影。

“小武，哥他没事吧，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小林哭得眼泪哗啦。

覃武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抱着覃林。

李凡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个绿色的天堂，各种绿色的植物纠缠在一起，树林里阴凉阴凉的好舒服，有阳光从树顶落下，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斑斑驳驳。真美啊，城市里再也没有这么美的景色了。

前面传来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只小狗，好奇心促使，李凡捻手捻脚上前，只见一个小狗伏在地上做出防御的姿态，李凡忍不住上前去抚摸，真是可爱，我又不会伤害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不顾它的挣扎将它抱在怀里，抬起手抚摸它的小脑袋，但是怀里的小狗眼睛仍直视着前方，嘴里发出呜咽，李凡不解，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然后，怔住了。

一片茂密的草丛掩映下，一个浑身黄黑色条纹的老虎正眈眈看着这边，嘴角流出的涎液表明着它的饥渴，李凡只见过动物园里的老虎，被关在笼子里，目视无人却温顺的吃着饲养员给的猪肉，那肉是红的白的，还带有一丝血， 动物园里的老虎虽然膘肥体壮一些，但是那股慑人气魄的震撼却是无法比拟。李凡被吓得呆住了，想跑，脚下却动弹不得。

不远处传来爸爸的呼喊，李凡想说，爸爸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心底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不断阻止他，不要喊，不要让爸爸过来。

自己还没有叫喊，旁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爸爸已经过来了。

不要！不要！爸爸你快走！快离开！

李凡终于声嘶竭底的哭喊出来。

“唰”地一下坐起身，但是眼前却是醒目的一片惨白，是医院，怎么在医院里。

一摸额头竟是冷汗淋淋，真实的梦境正在逐渐清醒，梦中的那个小狗显然就是朗恩变身成狼的的模样的缩小版。

病房里只他一个人，床头上堆满了鲜花和水果，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房间外传来低低的争吵声音。

“朗恩，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说照顾好李凡就是这么照顾的？”

咄咄逼人的是纪杰。

“小杰……”王睿伸手把纪杰揽进怀里，想要安抚他呲开的毛。

“滚你的，这么向着他做什么！”转头向王睿发火。

王睿无奈的笑，满脸的宠溺。

“是他救了哥哥的。”覃林不满被忽视的插口道。

“小林，嘘。”覃武也很无奈，小受可不是那么好养的，关键时刻总是会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