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又酸又涩。
那家伙肯定已经猜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
我……
“……算什么啊?”
“叽叽。”
……唔……这个奇怪的声音好耳熟啊……
扑棱扑棱。
一个尖尖的东西戳到了我的脸上。
“哇啊——”
一个身上带着红色点的纸鹤扑打着翅膀飞到了我眼前。
又……又是纸鹤?!
“小域域,好久不见了!还活着吗?”
黑翎!……这家伙的开场白还真过分!
“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没错,大断泓来了,就在谷外。明天带上小断泓出谷,师傅、师娘那边记得先想好说辞。就
这样了,明天见。”
纸鹤摇头晃脑的说完后就自燃了。燃烧的气味中除了纸燃烧的烟味外还带着一股子蛋白质的焦糊味,看来那红色的点应
该是黑翎的血了,用来打开谷中的结界让纸鹤可以通行。
距离我“接”到仙剑断泓已经有40天了,邪剑断泓会找上门来也在预料之中。至于黑翎会带着邪剑断泓出现,说实话我
很意外,却又觉得这本就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听师娘说完后。可让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他不插手的话
,要达到他的目的不是更容易吗?
黑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45.邪剑断泓
夜里我就将邪剑断泓来了的消息告诉了断泓。断泓的反应比我想像的要平静,只是静静的说了句“知道了”就变回剑钻
回了我的身体里。
翌日一早,我拉着断泓,以相当蹩脚的借口向师傅和师娘告辞。师傅大概是知道什么,嘱咐了声小心便硬搂着还想说什
么的师娘回了屋。
站在断崖下面,我原本还有些犯愁,不知道该如何上去。断泓一下子蹦了出来,拉着我,“哗——”一下就冲到了崖顶
。举动之神勇,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我想像,一点也不像有恐高症。
“哟!已经上来了啊!我还想着下去接你呢!”
树丛后面缓缓走出两个人,前面的正是黑翎,后面的男人估计就是邪剑断泓了。
不过邪剑这么年轻吗?
黑翎身后的邪剑眼神清亮,端正帅气的五官隐隐透着一股正气,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一点也不像有个十八岁孩子的父
亲。
邪剑从现身起就直直地盯着我身后的断泓,浓眉轻轻的皱起。
“南宫珣,好久不见了。”
南宫珣?那是断泓的本名吗?
我回头看向断泓。他低着头,缩着肩膀,眼睛一直望着地面,平时粉嫩嫩的唇此时咬得泛白。
“历经千年,你还是不肯开口吗?”
邪剑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又似是无奈。
“也罢,反正今日来是要他的命。”
邪剑抬手指向我。
断泓闻言身体猛的一抖,飞快的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一股掺杂了痛苦、担心、无奈和歉意的悲哀情绪一下子涌了过来
,压得我心头一沈。
“南宫盟主,南宫珣早已死,我只是把叫断泓的剑而已。数千年前,我杀你新妻、害你殒命,你分我剑身、追我千年、
杀我数代主人,这恩怨应该已了,为何你直至今日还要苦苦相逼?”
“不管你是人是剑,对我来说你始终是南宫珣——夺我至亲之人。”
“即是如此,南宫盟主你大可杀了断泓。”
眼前黑影一晃,断泓已经闪到了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
邪剑面色一沈,随即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南宫珣,你很看重他嘛!为了他开了千年紧闭的口不说,还如此回护……那我更要杀了他!”
话音刚落,邪剑身影已从眼前消失。
“哥哥——”
身后杀气陡现,我侧身一闪,却仍被一剑刺中了肩膀,剑身抽出的瞬间,红色的血涌了出来。
“哥哥!”
“我没事。”
用手捂住伤口,我冲断泓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在洞中时,这种程度的伤是家常便饭,类似的疼痛也快要习以为常了。
“对不起……”
望着我肩上的伤,断泓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扬起沾满血的手,我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不许哭!要哭,等我死了,随你爱哭多久哭多久。”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乱说话!”
“我乱说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你这德行,明年的今日只怕就是我的忌日,你的眼泪还是留
到给我扫墓的时候流吧!”
“你给我闭嘴!”断泓一把拽起我的衣领,吼道,“我说过的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就算……就算真有个万一,我
也会陪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所以……不要说那种话,我不爱听。”
断泓越说声音越小,讲到最后干脆将头靠在了我受伤的肩上。
“那你好歹给我打起精神认真对敌,别还没开打就自乱阵脚。”
“好。”
“记住,我们不一定会输。”
“嗯!”
从看见邪剑开始,断泓就一直心绪不定,连累得跟他有感应的我也跟着烦躁。现在,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我笑着摸了摸断泓的脑袋,他撒娇的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肩,就跟我俩在洞里彼此安慰受伤的对方时一样。
“咳咳!小域域,你们要亲热能不能挑个别的时候,好歹看看周围……”
啊!
我……我忘了!
抬头,不远处的邪剑提着剑直直的站着,一张俊脸黑成了一片不说,周身还散发出了浓重的杀气。视线对上的一霎那,
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对我的仇恨和愤怒。
“咕噜”,咽下一口口水,耳畔响起了血液鼓动的声音。
心跳乱了。
“铿——”
兵器撞击的声音刺破了平静,邪剑的剑停在了离我头顶不到2cm的地方。
“我不会让你再伤他。”
举着剑,断泓帮我挡住了邪剑的攻击。
“哼!你拦的住吗?”
邪剑加重了力道,断泓举剑的手一颤。我趁机在邪剑的脚下施了烈炎术,然后紧跟着扔出一张能延迟对方行动速度的咒
符。
“走。”
抓住邪剑闪避的瞬间,我拽住断泓的胳膊就往山顶树林茂密的地方奔去。
速度不及、力道不及、经验不及,我跟断泓想要取胜的惟一方法就只能是智取了。
说是智取,多半也只能凭运气。
想起刚刚黑翎壁上观的态度,我不禁苦笑。
“哥哥!”
断泓轻轻唤了我一声,我回头看见紧随我们其后的邪剑,立时心领神会,转身朝与断泓不同的方向跑去。
我的速度和反应力都不及断泓,在洞中的时候便常常被怪物优先追杀,到了后来索性自觉的做诱饵吸引敌人注意,由隐
匿在暗处的断泓进行偷袭,然后我趁敌人被偷袭转移注意力的瞬间,用术法攻击。即使两次攻击都不凑效,敌人也会因
为接二连三的攻击乱了阵脚,破坏了自身的攻击节奏。敌人的攻击节奏一旦被打乱,我们就有胜算了。
此次,邪剑的目标是我,运用这种战术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凑效。
我一边跑,一边往地上扔咒符,布置障碍,效果不是很明显,但至少能延缓一下对方行进的速度。
山顶的树木不算特别多,草却很深,往往一脚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不熟悉地形过于盲目的瞎跑只会增加危险。
“啪!”
一颗石子击打在我身旁的树干上,就在我愣神的瞬间,身后一直追着我的气息消失了。
将后背紧紧的贴着树,我警戒着打量四周。
忽然,一抹冰凉贴上了我的喉咙。
“……”
“去死吧!”
剑刃划破我的皮肤,红色的血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46.剑的恋爱纠纷?
据说动脉在被切断的瞬间,血泉涌而出时能听到血液冲开瓣膜的声音;据说喉管被切开时能听见气流摩擦黏膜壁的“哧
哧”声;据说如果下刀够快的话,被杀的人感觉不到痛苦就会死去……
如果可以的话,这些“据说”我一个也不想去证实。
紧闭双眼,害怕得咬紧了牙。我不敢睁眼,怕睁眼的瞬间会仰视到自己的身体。
时间一点点的流走,身体上没有丝毫的痛楚,对面的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颤巍巍的睁开眼,看到了邪剑气急败坏的脸,转着眼珠子扫了下四周,空无一人。
他为什么又不杀我了呢?
我疑惑得张开了嘴。
邪剑双手握着剑柄,像是在使劲一般双臂微微颤动着,可嵌在脖子里剑却纹丝不动,没有进一寸,也没有退一寸,就那
么卡在那,活像被我的脖子上开了缝的肉给死死咬住了一般。
哈哈哈,除了ET外,地球生物的肉哪里会咬住东西?
……
“……”
一滴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其实……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是一个连ET入侵都搞不定的地方。
心中猜到了这窘迫的局面是谁的杰作后,我稍稍安了些心。邪剑杀了不少人,但他生前好歹是正派人士,捅小刀的事大
概不会做,而且既然有人护着我,保了我这条小命,多半不会半途就撒手不管。
“断泓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按照我跟断泓的计划,他应该早在我被袭击时就蹦出来偷袭加支援的,可直到我脖子上的血都流到胸口风干了还不见他
出现,那他一定是出事了。
邪剑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回我。
“刚才你消失了那么一会就是去袭击他了吧!你杀了他吗?”
仍旧是没有回答。
见他不开口,原本的一丝担心也放下了。既然几百年前他没有杀断泓,如今大概也不会下手,更何况听他之前的口气似
乎是想让断泓活受罪。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反正一时脱不了身,对方似乎又不肯放弃,我索性整理下思绪,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点
。
首先是两人的关系。
以前是相依为命的父子,后来是仇人,如今……嗯……勉强算是有仇的兄弟吧!
其次,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
一、断泓死活不肯说的自杀原因
二、断泓杀了他爹续弦的老婆
三、断泓剑主的存在
关于断泓的死因,我在洞中休闲之时旁敲侧击了无数次,但一次也没撬开过那小子的嘴,感应到的情绪也是混乱不堪,
除了悔恨外其余的很难分辨。
第二点是父子俩反目的主要原因,而断泓杀他后娘的原因恐怕是破解的关键所在。虽然杀人可能不需要动机,仅仅是一
时冲动就能犯案,但冲动是需要原因的。
第三点恐怕是邪剑至今放不下仇恨的原因,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单单要杀断泓的剑主,而不是断泓。
这三点的原因,黑翎曾说过是“情杀”。
假设是情杀。
那么可能的情况有两种:一是断泓喜欢他爹未过门的后娘,但只是他单相思;二是断泓和他后娘两情相悦,他爹横插一
脚。
无论是上面哪种情况,自杀的理由恐怕多半是感情不顺或是殉情,那么杀人的理由则应该是报复。
但是,根据断泓所说,他生前和他父亲的关系非常好,相信只要他开口说出来,他爹多半会成全他,完全没有必要闹到
自杀的地步;就算他爹不肯退让,自杀后七天他就已经成为了剑灵,即使当时没有能力,那之后数年的时间里有无数次
可以下手的机会,为什么偏偏选择他爹大婚后呢?若说是为了报复,那他杀的人也不该是他喜欢的人而是阻挠他的父亲
才对。因爱成恨吗?若是因爱成恨,那他见到邪剑时那仿佛要将心揉碎的悲伤又算什么?
之前见面时,邪剑就说断泓夺了他至亲之人,所以他容不下断泓的剑主,可他看断泓的眼神根本不是看仇人,反倒是看
我时一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样子。
这不合常理。
无论是断泓的态度,还是邪剑的态度,都过于暧昧,暧昧到根本不像是仇人。
……不像是仇人……
不像是仇人像什么?
——“历经千年,你还是不肯开口吗?”
邪剑在说这话时的表情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非……
莫非我一开始的假设就错了,实际上……
“你喜欢断泓吗?”我抬起头,仰视着高我一个头的邪剑说道,“不,不是这样……你喜欢他吧!不是作为儿子,或者
是兄弟,而是单纯的喜欢他吧!”
邪剑身体明显一僵,英挺的眉皱得紧紧的。
“你脑子是不好使吗?”
一道无形的雷劈在了我脑门上,震得头皮一阵发疼。
他说谁脑子不好使?!
“生前,我与他是父子,怎么会有这等龌龊的关系?就算是死后,我和他也是誓不两立,哪来的喜欢之说?”
“即是誓不两立,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偏偏要和他的剑主过不去?”
“一刀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自然是要让他活着,好折磨他。”
“哦?那你之前为何用嫉妒得发狂的眼神望我们?”
“……”
小样,回答不上来了吧!
邪剑嘴角一扯,忽的仰天大笑。笑罢,他斜睨着我,满是不屑的说道:“看来你不光脑子不好使,眼神也差得可以。”
眯着眼,我气得嘴角直抽抽。
脑子不好使,眼神也差的人是断泓!那小子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货?!
“如此说来,是我家的断泓一厢情愿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放弃了卡在我脖子上的剑,邪剑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一张帅脸黑成一片。
果然!
“什么也没说,不过是我猜的,但是……现在确定了。”
笑眯眯的指了指邪剑抓住我衣领的手,我笑得格外灿烂。
“你……知道多少?”
“不算多,可是也不少。”
知道的不多,猜出来的不少。
“……”
邪剑阴沉着脸不说话。
“哎,能把剑收了吗?这个模样实在太难看了,而且也不方便说话。”
敲了敲卡在脖子上的剑身,我嬉笑着。
邪剑一挥手,卡在脖子上的剑就这么消失了。
虽是收了剑,可他身上的杀气却比刚刚还要重,阴冷的气息逼得我后背冷汗直冒。
“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些什么重要吗?那些不过是过去的事。断泓都已经放下了,为什么你还要执着呢?”
“他杀了我至亲之人!”
“他才是你至亲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