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参见王爷。”声音整齐有秩序地响起，连行礼都十分整齐，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大家闺秀。

“免礼。”雪尘祈想出声为如墨介绍面前的几人，虽然是自己的姬妾，但向来不上心的雪尘祈望着这么多张陌生的面孔难得沉默了。

那名带头女子连忙上前自我介绍：“妾身萨莉琳。腾唯见过王爷。”知晓其中深意的那名女子显然是资深的姬妾，对雪尘祈如此了解，想必地位也不低。这萨莉琳。腾唯，雪尘祈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而如墨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神让雪尘祈有些不舒服，连带着语气也不耐烦了些：“本王再糊涂也忘不了你的身份。”

明显是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却被萨莉琳等妻妾误认为是独赏，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眼神都往萨莉琳身上扫去。

是谁，到底是谁？他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她？

这个人……这个人……

如墨越是深入地思考，脑袋益发地疼痛，漂亮的娃娃脸开始扭曲，最后干脆捂着脑袋靠在雪尘祈肩上。

“如墨？如墨怎么了？”雪尘祈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痛苦的人儿。

萨莉琳早就注意到这个一直被雪尘祈抱着、犹如虚幻般的漂亮娃娃，不想也知道他必然是那个受到王爷独宠的八少主。只是见到如墨不知为何，在讨厌与嫌恶之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之感。特别是眉宇间透露着的秀气。

“你……唔……”如墨艰难地举起右手指着萨莉琳：“你到底是……是……谁……唔……”

“如墨……如墨！……”……

第二十一章：血脉相连

乌拉。里斯不在，雪尘祈便请来排名次于乌拉。里斯的第二仙术士；虽然仅一名之差，实力上却相隔十万八千里，无奈，雪尘祈只能再次找上维雅。奥里斯特。经过诊断，维雅。奥里斯特颦着眉看向雪尘祈。

“王爷，恕妾身冒昧地问句。”

“你问。”雪尘祈铁青着一张脸，三天，已经三天了，无论维雅如何诊治都没能使如墨苏醒，这状况就如同如墨当初第一次受诊的情况一样。

“王爷，您是否曾在她人身上留过子嗣？……妾身是指除了府里以外的其他女子。”

“怎么了？”

“这……”维雅。奥里斯特一副不知如何开口地神态。

“只要对如墨的病情有所帮助，本王定当知无不言。”

得到雪尘祈的保证，维雅。奥里斯特释然了番，才说道：“王爷，可记得妾身十五年前曾为把过脉？”

雪尘祈略微思索了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雪尘祈点点头。

“那王爷记得那时妾身说过王爷的内力妾身着实无法探究，而出现这种情况者莫非实力太过高深莫测就是毫无内力之人，而王爷属于前者；但依常理推断八少主这年龄的孩子不应出现这种情况。在作为初学者的八少主身上妾身却无法感觉到丝毫魔法波动，据妾身目前推断……只有一种可能……”

雪尘祈大致也能推测出维雅后面的语言，但他希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颌首示意维雅。奥里斯特继续。

“王爷，八少主是您的亲生儿子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股混乱不清的内力，虽然几率极小，但还是遗传到了……

八少主是您的亲生儿子吧？

八少主是您的亲生儿子……

如墨是本王的亲生儿子……

斜倚着床头，凝视昏迷中的如墨，这一颦一蹙，一眸一笑，相同的发色，相似的内力……呵……萨米琳啊萨米琳，你果然还活着，雪尘祈透过如墨的灵魂巡视着属于另一人的身影。

竟然如此恨他，竟然决定抛弃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下他们的孩子……难道他们之间在介入了枉图亚后，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还是希望通过如墨来发泄对自己的怨恨？雪尘祈宽衣后，轻轻在如墨身边躺下，尽管明知再用力也不能惊醒如墨，但雪尘祈还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坏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长时间的昏迷只是因为小小的身体支配不了循环再体内的两股强大魔力，稍稍受到刺激惊醒了魔法波动便会导致无法融合的两种极端魔法在体内相互排斥、斗争。当然，这些事雪尘祈自然不会告诉维雅。奥里斯特，就连如墨的身世也被雪尘祈含糊带过。

如墨，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呵……虽然心里早有了底，但被这么一证实感觉却不太一样。这娃儿……躺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竟然是自己骨肉相连的血脉……雪尘祈在某种思想上感到十分满足。

清高的精灵一族最不屑的就是人世间的庸俗与丑陋的繁荣，它会愿意将族里能力极强的精灵族长之女送于龙临联姻，还指名是雪尘祈，表面上人们会以为精灵族只是希望借由龙临的力量壮大自己，而实际，也只有精灵族和雪尘祈的心里清楚。

当年在精灵与魔族两大族长的作战过后，族众在哀伤地料理尸体时却不见了精灵族长的内丹；连同魔族在收寻是也没找到魔皇身上的内丹。这件事非同寻常，两族皆以为是对方夺取了内丹，还曾为此大战一场，死伤惨重，北精灵、西魔险些灭族，而在误会解清后，他们便在世界各地搜查内丹的踪迹，精灵族则将目标锁在了龙临王族最为高深莫测的雪尘祈身上，魔族却盯上了乌拉。里斯（仙术界很难得能出现复原和攻击魔法都如此强大的仙术士）除了这两人之外，他们也在其他地区极力搜索。至今仍下落未明。

雪尘祈自然不会让他们查到自己的底细，这么多年来。维雅。奥里斯特也只是怀疑，却不敢太过明显地调查这件事。不过被她捉到如墨和自己可能有血缘关系这一点，或许维雅。奥里斯特会顺着这条线索从如墨身上寻找蛛丝马迹。看来今后得小心些，不能给维雅和如墨独处的机会才是。

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昏迷的原因是因为萨莉琳。腾唯吧？那个酷似她姐姐的女人，那个用尽一切手段只为能嫁与自己的女人，那个让他极度嫌恶、厌烦的女人。大概就是她让如墨勾起了往事的回忆，这才牵动了体内流窜的魔法，才让他的如墨昏迷了如此之久……

细长而又浓密的睫毛扇了扇，渐渐张开灿若星辰的眸子，如墨一醒来便看到雪尘祈阴狠的目光斜视着前方，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没发觉怀里的波动。

这是他的爹爹吗？记忆中，他的爹爹虽然冷冷淡淡，可是他总能感觉到爹爹发自内心的温暖感觉，和此刻刺骨的冰寒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爹爹？”如墨扯了扯雪尘祈的衣服料子，不太确定地唤了声。

经由如墨这么一唤，才回过神的雪尘祈眼中的阴寒瞬间被喜悦代替。略显激动地抱紧如墨：“小家伙，你终于醒了。”

“额。”如墨确定这男人是自己的爹爹没错，不过……“爹爹，你不要抱这么紧啦，我快喘不了气了！”如墨使出吃奶的力气努力地隔开自己与雪尘祈间的距离，虽然他很喜欢爹爹抱着自己啦，可是他更喜欢这美妙的空气啊……

闻言，雪尘祈稍稍放松了对如墨的钳制，但双手仍害怕失去般微微用力地把如墨固定在自己怀里，“抱歉，爹爹失态了。”

“爹爹，疼……”力气一回来，如墨便想起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委屈地抱着脑袋向雪尘祈撒娇。

果然见雪尘祈紧张地抬起他的脑袋：“还疼？在哪里？忍忍，爹爹这就给你唤医师。”

“不用啦爹爹，”如墨急忙拉回要下床的雪尘祈，“现在不疼了，以前疼，就是看见那个奇怪的女人。”

“哦？”雪尘祈垂首等着如墨的下文。

如墨微微撇头，无辜地看着雪尘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不起来了。”语毕还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能敲出些什么记忆。

雪尘祈笑着拉下如墨类似于‘自残’的双手：“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去想，弄得头痛又昏迷的，你想担心死爹爹啊？”

“嘻嘻，也是，不舒服的时候想爹爹就好啦。”如墨笑着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向雪尘祈：“刚才我就想着爹爹，好想好想见爹爹哦，然后醒来就看见爹爹了！”呵呵……真好，爹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是么？”感染到如墨的喜悦，雪尘祈也忍不住放大笑容：“那就多想想爹爹，别没事就想些有的没的。”竟然确定了萨米琳。腾唯还活着，雪尘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阻止两人再见，他不想如墨再受刺激，更不想如墨离开自己身边。习惯了有如墨伴随左右，雪尘祈无法想象失去了如墨，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如何的枯燥无味。以前的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却怕极了那份寂寞、空虚。

“如墨，饿了吗？有什么想吃的爹爹吩咐寻欢去给你弄来。”

经由雪尘祈这么一提醒，如墨才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瘪瘪的肚皮，好像真的好饿哦，水汪汪、闪烁着的眸子盯着雪尘祈：“爹爹，让寻欢好吃的多弄几份可以么？饿死了~~~”

“呵呵。”宠溺地揉揉如墨的小脑袋：“真是贪吃的小家伙。”

第二十二章：承诺，一辈子

“慢点吃，别噎着了。”雪尘祈含笑看着如墨狼吞虎咽的可爱模样，一面帮着如墨将菜夹进碗里，一面提醒道。

“唔唔……”嘴里塞满食物的如墨含糊地应了句，继续埋头苦干。

但笑不语，雪尘祈明显感觉到王府周围异样的魔法波动，某种东西正以十分快的速度靠近自己。雪尘祈放由他侵入宣辉殿，并未制止，依旧不缓不急地为如墨舀了碗汤。

在雪尘祈察觉后，几乎是立即的，如墨也察觉到了，只是他的爹爹没什么动作，他也放心、信任着爹爹，不疑有他地继续扒着饭。嗯……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下次一定要和爹爹去伙房吃顿新鲜出锅的。

直到那股魔法在雪尘祈周边不断跳跃，雪尘祈才放下汤勺，伸出右手，掌心摊在半空中，透明的魔法也渐渐现出原形：成千上百米粒般大小的颗粒，犹如闪亮的珍珠般光彩夺目，在雪尘祈掌上慢慢凝结。

和雪尘祈一起这么久，如墨闭着眼睛都能说出这玩意儿的名字——魔力传输。

终于，在如墨奋战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桌上连同雪尘祈的那份，八碗米饭，二十五碟菜肴只剩下残汁剩羮了。

送甜点来的寻欢，眼角有些抽搐：天！这得亏王爷家底雄厚，若是一般人家哪养得起这么大一只“饭桶”！

雪尘祈迅速浏览完信件的内容，莞尔地轻摇着头，放下的信纸瞬间碎入空气，无影无踪。空出的右手体贴地拿过端盘里的雪白手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墨油腻腻的小脸。：“吃饱了？”

如墨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眨巴着无辜至极的大眼，在刚进门的寻欢身上巡视：“把寻欢手里的甜点吃完应该就饱了。”

应该？寻欢无语地将如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大量了一遍，最后看看手里足足有三人量的甜品……明明这么能吃，每日三餐加上甜点、宵夜起码一天要吃九次啊！怎么都不见胖？原本肥嘟嘟的小脸反而清瘦了许多。

接到雪尘祈不悦的眼神，寻欢认命地将甜点给如墨奉上，那可是他为三天未曾进食的王爷准备的，看这架势，王爷肯定没在这桌上捞过几棵菜，而甜点又落入了虎口……

无视于寻欢充满浓厚怨念的目光，如墨不安分地跳下座椅，笨拙地爬到雪尘祈怀里坐定。拿起一块精美可口的糕点放在雪尘祈嘴边，雪尘祈含笑就着如墨的手咬下半块糕点，寻欢欣慰地看着父子两温馨的画面，呜呜……王爷果然没白疼八少主，这么小就懂得体贴自己爹爹了……不过好景不长，片刻后如墨瞬间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残留的香气。这才开口问道：“爹爹，又出什么事了？”如墨指的是刚才那份魔力传输。

“是爹爹的第四个弟弟传来的，没什么大事。”只是问他有没打算夺位罢了。在五个弟弟中，雪尘祈真正承认的也只有雪尘辕，两人的关系自然没话说。而这个不谙世事的四弟会愿意接触自己最为厌恶的国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为了郄彦淇。说实在的郄彦淇什么都好，就是欠缺了一股狠劲，否则怎么会让柯氏兄妹爬到自己都上撒野。不过这两年倒是长进了不少……

“爹爹还有弟弟？”如墨好奇地盯着雪尘祈，在如墨的意识里一家人就要住在一起，可是在府里并没有看见爹爹的弟弟啊……

“笨家伙。”雪尘祈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如墨在他和寻欢、作乐面前总是一副单纯、乖巧，无辜、可爱的模样，但雪尘祈相当清楚如墨非这年龄段所拥有的理性、敏锐的察觉能力判断能力，不过一些常识性的问题还得亲自教导才是……

“爹爹说说嘛~~~”如墨索性挂在雪尘祈身上撒娇。

“好好好好好。”雪尘祈举手投降。哎……真是给惯坏了。：“小家伙想听什么？”

“爹爹的弟弟！”

“这个啊，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爹爹有很多很多的妹妹，弟弟却只有六个……”

雪尘王族男丁向来单薄，到了这代公主足足有一百多个，但王子却只有七个。其中真正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即头发为银白色的。）只有五个——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七王子。除大王子雪尘祈外，三王子即是在位的雪尘冽；四王爷雪尘辕生性平淡，喜欢游山玩水；而其他两个则在王位的争夺中丧命。由于雪尘祈的黑发是后天演变，而在雪尘王族族史上也曾有两个功绩杰出的帝王是变异黑发，所以雪尘祈登位不会有任何异议。

雪尘冽虽不能说是治国无方，但骨子里包含着的嗜血之性和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霸气却是十分致命的，这也是那些将领会愿意心甘情愿臣服于雪尘祈的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雪尘冽却不曾看清，一直都以为那些人是雪尘祈养的心腹。哼……雪尘王族哪来那么多只懂愚忠的废物！

如墨听完之后并没有作回应，一脸不属于七岁孩子该有的深沉表情，思索了片刻，抬头对上雪尘祈的眼：“爹爹，那王府的继承人和王位继承人一样都要争夺吧？”

“如墨真聪明。”

“那爹爹，如墨也要去杀了所有跟自己抢位子的人么？或者是……他们会把如墨杀了？”

“……”雪尘祈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都想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思考。“那么如墨希望杀别人还是希望被人杀？”

“都不想！”如墨坚定地摇摇头。

“可是不杀了他们你就当不了王爷。杀不了他们死的就是你！”雪尘祈冷静残酷地为如墨分析着。

“如墨不要当王爷！”

“可是不当王爷你就没有权利，没有权利就意味着你将会任人宰割。”雪尘祈继续诱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