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把秦司雷带回去，还把蓝凌也给折损在这里的话，潋影绝对会在这个贝洛克海域上自杀谢罪。不过他不断向蓝凌使眼色打暗号好像是个毫无意义的举动，因为此时的蓝凌除了秦司雷以外，谁也看不见了。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蓝凌眼神非常真挚，“大家也都会理解原谅你的。”不管秦司雷有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他都一定要说出来。

看到秦司雷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潋影无奈的叹气：“小铃铛，放弃吧。他已经完全无视你的话了。”这样下去根本谈不出结果来，看秦司雷这个架势随时都可以先发制人毫无预警的动手，拖下去只会增加危险而已。

可是蓝凌也是个相当固执的人，潋影的话他不爱听也不想听。

“队长！”他伸出右手，“跟我回家吧。”深情的目光，温柔的语气。这些全都只给秦司雷的专属。

本以为秦司雷还是会不领情继续无视，却不料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一直沉默状态的秦司雷沙哑的淡淡开口了：“回家？”

秦司雷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他还有家么？

第四十四章

海风似乎有加剧的趋势，海平面上掀起的层层海浪不断拍击着这艘规模不是很大的游艇。

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为这种情况惊慌失措了，毕竟面对大自然的残酷和无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而现在游艇上的人几乎都不为这种随时会被海浪吞没的情形担心。

蓝凌看到了秦司雷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松懈，连忙趁机继续说道：“对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秦司雷依旧举起断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才淡淡开口：“蓝凌，只要你不来干涉我。我绝对不杀你。”这是作为道格拉尔一直精心培养了他那么多年的唯一也是最后的回报。

好不容易等到秦司雷开口，却是这种如同决裂一样的话语。这让蓝凌根本无法接受。

“不！队长！你别执迷不悟了，入侵断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不信你不知道！”

“……”秦司雷的杀气突然冒了出来，半眯起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双胞胎非常清楚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于是破军冒着生命危险大声提醒蓝凌：“小心！小司生气了！”

秦司雷毫无预警转身就是一刀向破军劈过去，幸好七杀反应够快才施力勉强挡住了这一击，只不过挡下这一击已经去掉了他半条命。

大家完全都是在意料之外，根本没想到秦司雷会如此迅速就攻击自己的式神。

奈何是自己的主人发动攻击，七杀和破军没有办法还手，只能乖乖挨宰。

“滚。”秦司雷冷冷的一个字让双胞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们都非常清楚，如果再惹到他的话真的会尸骨无存的。

七杀和破军看到这样的秦司雷，心里觉得异常难受。他们的主人向来不像其他契约者一样只把他们当成战斗工具，以前的秦司雷看到他们受伤了，心里会很不开心。然后那一段时间，他是绝对不会召唤他们出来作战的。他们的主人真的就是个这么简单的人。

可是自从被凤凰涅盘侵蚀了灵魂之后，秦司雷整个人就处于这样不稳定状态，前不久更是把人格分化出来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以前的秦司雷一定还在某处挣扎着，要不然眼前这幅躯体应该早就已经被凤凰涅盘所操控了吧。

蓝凌亲眼看到这样暴戾的秦司雷，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个外表向来冷漠的男人内心其实一直很温柔的，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式神呢？！

潋影有些难过的拍拍蓝凌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稳住自己的情绪。

秦司雷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蓝凌身上。

七杀抓住这个空隙紧紧抓住了破军的手臂，破军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刺痛，眼睛看向七杀。

看到七杀眼中的坚定，破军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其实本来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他们都实在太喜欢秦司雷了，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或者没了，他们恐怕也无法再次回到虚无生存吧……

破军用无奈的眼神看向七杀，七杀接受到他的眼神也立即知道了他的决定。接着七杀闭起眼睛开始寻找蓝凌的灵力波动。

向来对于灵力探测很敏感的蓝凌一下子就发现了七杀的动作。

“蓝凌，能听到我说话么。”七杀的声音传入了蓝凌的脑海里。

“能。”蓝凌一边看着秦司雷一边回答着七杀。

“我只能长话短说，不然一会小司就会发现我的动作。你等会使用诛神者的力量时把圣痕之眼释放出来，这样小司的圣痕之眼会和你的产生共鸣，这样他会发作。这就是你们制住他的大好时机。”

“那他不会有危险么？”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才叫有危险，拜托你了，救救小司吧。他真的活得很痛苦。”

没想过那样高傲的七杀会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这让蓝凌十分诧异。

“好吧……”

蓝凌刚刚答应了七杀，却不料秦司雷突然发狠运用灵力再次向七杀攻击。看来刚才七杀通风报信的行为已经败露了。

七杀没有任何抵抗动作，准备等死。这时蓝凌一个箭步冲到七杀面前，用刺芒双轨刀劈开了秦司雷的攻击。

潋影心中大叫一声：不妙！

看来这下真的非得动手不可了……

秦司雷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挡在七杀身前的蓝凌对上这双眸子心里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难道真的要倒戈相向了？蓝凌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为了人类和平什么的这种无聊的大义就去和自己心爱的人拼命，这种他认为的傻事他是真的做不出来。

潋影一直观察着这两个人的灵力波动，只要有什么意外他一定要先保住蓝凌。看出蓝凌的动摇，潋影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状况。

这小子终究还太年轻，没经历过大悲大痛的他又怎能有如此高的觉悟。

这一时刻，潋影有些后悔风子言和自己的纵容了。他们本来是想帮助蓝凌把秦司雷带回去的，却不曾想要另外一种结果。

可是形势比人强，如果这时候动手，以潋影的经验来判断，蓝凌一定会死在秦司雷手里。

两个人的灵力都是强悍的，那种无形的波动在流动之中的碰撞和摩擦，连其他人都快能看见了。潋影心惊的感叹：“莫非我将是坐观诛神者和上神者对决的第一人？”

对峙中的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谁都没想到打破这个平衡的会是一直躲在船舱里的空灵。

只见空灵从船舱里快速奔跑出来，然后念了一连串咒语。接着打在秦司雷身上的标签开始有了变化。

那个标签可说有形，其实却又无形。这只是用空灵的灵力现化而产生的东西，它慢慢开始渗入秦司雷的皮肤。秦司雷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只顾着眼前的蓝凌却没想到还会有其他威胁存在，如此大意被偷袭的确是他好多年不曾有的失误了。

压抑不住喉咙的难受，秦司雷狂喷了一口血。

蓝凌看着心里很难过想要阻止空灵，却被身后的七杀制止了。

“她是白龙的化身。”看到她这个能力，双胞胎已经看出了她的真实之态。“她正在和小司体内的凤凰涅盘之力战斗，不要去阻止！白龙和凤凰向来不合，这次估计会斗得比较狠。”

此时的秦司雷全身都开始散发出红色的灵光，而站在游艇甲板上的空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狂冒，喘气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潋影不敢轻而易举的靠近空灵，生怕打扰妨碍到她。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小仆人竟然不是人类？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丫头比较冷漠孤僻而已，却没想过这是与人类不合群的表现。

气息出现混乱状态的秦司雷开始压抑不住凤凰涅盘的力量，然后变得狂暴起来。

“小铃铛，快带那双胞胎回到这边来！”潋影担心的大喊，“凤凰涅盘的力量暴走了！”

一听潋影的话，蓝凌这才想起身后的双胞胎。当下就扯住他们往游艇那边拽。

刚把双胞胎拽到游艇上，蓝凌的圣痕之眼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无法抑制的启动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潋影见状简直快要崩溃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个人难道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尽管蓝凌已经熟悉了诛神者的力量，但是对于圣痕之眼这个神秘的存在，他一直都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他只知道圣痕之眼很强悍，当灵力波动和圣痕之眼的协调率达到最高时更加可以释放出可怕的物质现化能力。

这个他本来是不知道的，就是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被逼急了，圣痕之眼启动之后他一直处于灵力飙升的状态，然后脑海里思索着该怎么打败眼前的魔物，结果想着想着那种力量真的就释放出来了。蓝凌很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另外一种存在。

回去之后把这个情况汇报给道格拉尔，很久之后，道格拉尔才慎重的告知他关于圣痕之眼能力的猜测结果。

对的，只是猜测结果而已。道格拉尔说，圣痕之眼比真实之眼还要神秘，真正见过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个时代，恐怕也就只有蓝凌和秦司雷才拥有这个了。

因为道格拉尔一再而三的慎重告诫他，圣痕之眼一定要小心对待，千万不能轻易启动。所以蓝凌根本就不想运用这个能力，而这个圣痕之眼仿佛也知道主人的不待见，不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它是不会启动的。

此次这样毫无预警的启动，蓝凌的心中充满了彷徨不安的感觉。再加上潋影那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他知道现在的形势真的是成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了。

接着，蓝凌的圣痕之眼和秦司雷体内的圣痕之眼产生了共鸣。秦司雷痛苦的抱头低吟依然还是抵挡不住诅咒发作的剧痛。

就算那略微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以及眼眉，蓝凌还是看到了秦司雷那双鲜红得非常妖异的瞳孔。他的颜色和蓝凌的有些微差，蓝凌的瞳孔是深红色的，而他的却是鲜红鲜红的。

蓝凌不懂为什么同样是圣痕之眼却会有这样的区别，他只懂现在秦司雷的痛苦只因为圣痕之眼的启动。

空灵似乎不打算这样放过秦司雷，依然顽强的运用标签打击他。而潋影则是运用着整个脑袋的细胞拼命思索着此时的应对方法。

不料过了一会儿之后，蓝凌看到了这一生最令他惧怕的场景。

如同真实环境一样的空间法则晶壁慢慢出现了裂缝，接着开始碎裂崩坏。就像蕾拉最后一次所释放的空间法则那样，蓝凌瞬间感觉到自己从脚底开始发冷。

这是秦司雷的空间法则，蓝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崩溃的一天。

果然，随着空间法则的毁坏，秦司雷竟是失去了意识。没有了御空术的支持，他的身体直接往海里下坠。

蓝凌不敢去想蕾拉死去那天的情形，他怕秦司雷也会和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一样的下场。他火速的冲过去想要把秦司雷揽到自己怀里，当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又退缩不敢去确定秦司雷的生死状况。

就在这么一瞬间的迟疑，秦司雷突然被另外一个人抱走了。

速度之快，连蓝凌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

下一秒钟，只听到潋影大叫：“那是央！”

第四十五章

一听到对手是诺拉一族的老大央，蓝凌立即拔刀紧追。

奈何他的御空术还不够纯熟，刚追没多远平衡感就开始出现混乱。他立即判断这场空战的话对自己非常糟糕，于是趁御空术暴走之前返回了游艇上。

央的速度依然还是一样迅速，完全达到了神出鬼没的境界。他抱着失去意识的秦司雷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蓝凌镇定下来之后，脸色异常难看。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心魔——蕾拉死去的那一天，那个空间法则崩坏的场景，到现在他都无法忘怀。

空灵没有多说任何话，径直跑回船舱开始发动引擎。

潋影看到这不是回海港的路线，于是走进去问道：“我亲爱的小仆人～～难道你的标签还有效果？”央的速度那么快，难道还没有跑出空灵的标签追踪范围之外？

看到潋影的态度和之前的根本毫无异状，空灵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缓缓点头：“还能追上，估计他要带着秦司雷返回灵界。”

“你怎么知道？”这里距离能够打开鬼门的范围还有好远呢。

“秦司雷有生命危险，他身体里总共有三种强悍的力量充斥着，没有因为排斥反应而死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他的命脉彻底被损，如果不回灵界借以灵气调养，他会死。”

空灵这番话让潋影的脸色也变得很糟糕，他沉吟了一会对她说：“刚才那话不要让蓝凌知道。”

“是的，主人。”

而游艇的甲板之上，蓝凌看着那两个痛苦不堪的双胞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秦司雷的状况肯定对这双胞胎有着一定的影响，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七杀和破军紧紧的抱在一起，脸色煞白的不断颤抖哆嗦着。

潋影从船舱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心里很担心这对双胞胎的异常会不小心暴露了秦司雷的情况，这样的话他就没自信能够安抚住蓝凌的情绪了。

一大堆出乎意料的打击接踵而来，蓝凌此时其实已经是快要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了。看到潋影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转身一把揪住潋影的衣袖，语气相当急促：“他们怎么回事？！”

潋影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开口：“可能是因为秦司雷远离了他们的关系吧……”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这样的说法。就算是欺骗也无所谓了，绝对不能让蓝凌知道秦司雷此时的状况，不然他铁定会暴走。

蓝凌没有式神，因此对于式神这个领域是相当陌生的。潋影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找不到借口反驳，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可是潋影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秦司雷的这两个式神。

其实这对双胞胎对于自家主人的状况是非常清楚的。他们现在会这么痛苦，完全是因为一直护着他们的秦司雷的力量已经完全被凤凰涅盘吞噬掉了。然后凤凰涅盘想要侵蚀掉他们，而蓝凌的圣痕之眼的力量却又在抵抗着凤凰涅盘。

破军控制不住流出了眼泪：“七杀，我后悔了。我不该支持主人让咱们实体化的……那样他没那么容易被凤凰吞噬，他是那么坚强……”

七杀抱着破军，双手不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咱们要相信他！！”

破军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别骗我了……七杀你别骗我了……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力量了……咱们是不是快要被放逐回去虚无了……？”只要主人确定了死亡状态，契约就会失效。然后他们从哪来就要回哪去，直到等待出下一位能够把他们召唤出来且能通过他们考验的人。

距离上任的主人，似乎已经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了……他们不想要这样继续漫长的等待，而且他们是真心喜欢秦司雷这个主人的。

他们一直都很清晰的记得，当年只有六岁的秦司雷把他们召唤出来的那种欣喜的单纯表情，没有任何利益的驱使，没有任何阴谋的利用，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有人陪伴他而已。

尽管后来他们就没有在秦司雷的脸上看到过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表情了，但是他们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主人其实一直都是个很简单的人。以自己一半的灵魂为代价换回蓝凌的生命，他们不是没有阻止过，奈何主人的决心很坚定。这件事毫无疑问提前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到了灵界之后，秦司雷天天被凤凰涅盘折磨得痛苦不堪，为了让自己的式神能够安然无恙，他趁着自己最清醒的时候把他们实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