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二)——姬泱
姬泱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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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喝了几杯酒,没喝爽快,如今又有些心烦气躁的,于是我翻出自己私藏在这里的汝窑酒壶,再让人从酒醋面局那里搬过来几坛子太雕酒,就在园子中牛饮起来。

我脑子乱,乱的跟一个大麻团一样。

我就感觉,自打我出娘胎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那时,太子用我的私账逼你就范,想来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说,私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可这全天下的人你尽可以随便喜欢,唯独不能喜欢上他!

这本来是很荒谬的两句话,比杜玉蝉告诉我,其实崔碧城是个大好人,而且心眼实诚还要荒谬。

我应该像对待老崔平时说的那些废话那样,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它们应该像狗肉一样,穿肠而过,没有半点痕迹。

可现在,崔碧城的这两句话就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的在我耳边转,赶也赶不走。

我又灌了两口酒,晃晃手中的小酒坛,感觉已经空了,就随手扔在一旁,再去撕另外一坛酒的泥封,此时,却有人扯开了我的手。

我糊涂的看了那人一眼,“咦?文湛,怎么是你?”

他沉默不语,却帮我撕了泥封,把那坛子酒推到我手边,才说,“应该我问你才是。我以为你和崔碧城、杜玉蝉出宫了呢,结果却一个人躲在这里喝愁酒。”

我,“喝什么愁酒呀,刚才在水镜台没有喝痛快,可肠子里面的酒虫又被勾了出来,馋的慌,这才在这里喝两杯。等会儿我就直接睡了。”

说着,我感觉自己酒劲上来了,全身暖暖的,脑壳从后面开始疼,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可喜的是,崔碧城的那两句混账话,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我马上高兴起来。

我热情的对文湛说,“帮一下忙,抱着这两坛子酒,我们到里面喝去。那里暖和,我刚才还让他们取了点下酒的小菜,你要是能吃的下,一起吃点。”

文湛没有抱酒坛,他却一把扯过我,“还说没有喝愁酒,平时你能喝两坛子太雕的,今天一坛就醉了,这不正是酒入愁肠吗?”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的更紧,我嘴硬,“我没醉。”

“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文湛说,“别再喝了,我陪你在外面坐一会儿。”

“来,坐这里。”

他坐在栏杆旁边的长椅上,却说木椅太凉,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好像女人一般被他抱着。只是今天这酒喝的我四肢发软,也就懒得动弹,顺水推舟一般坐在他怀中了,脸颊枕在文湛的肩膀上,感觉他的手臂能轻松的环住我,想来这一年他又长个头了,比我高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笼包一般的玉娃娃了,一股失落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有些生气。

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猛吃猛喝,可那些东西怎么就好像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一点都不往我身上贴?

我个头也不长,肥肉也不长。

越来越寒酸。

好像一个没有发起来的憋包子。

文湛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周围很安静,我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缓慢而有力。

“心情这么不好,是,崔碧城对你说什么了吗?其实,不把账册给我,也没关系,江南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对杜家设的局,崔碧城不过是被他们扯来垫背的。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死的……”

忽然,我好像听见文湛说话,模模糊糊的说了许多,我听不太真切。

只是知道崔碧城、账册什么的。

我摇头,“不是,不是账册,是别的……”

“表哥说,我喜欢上了太子……”

我只感觉揽着我后背的手陡然一紧。

“他还说,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很久之后,才有人在我耳边问,“他说对了。”

“不对,不对!我们是亲兄弟,我们这样做,活着为万人唾弃,死了之后也会被大郑列祖列祖遗弃!”

我连忙摇头,挣扎着想要从那个人怀中起来,可是却被他死死的抓住,朦胧中,我看到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睛。

文湛的面容雪一样,像刀锋一般冰冷,可是他的眼神却是狂乱的,像火焰。

“承怡,无论你怎样逃避,你我确有夫妻之实!”

我已经被太雕侵蚀的破败不堪,可我竭尽全力让自己清醒,我双手抓着我文湛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们已经’和好‘了。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来,我还是你的怡哥哥,我……”

我被他吻住了,再也不能说话。

那是极尽侵略性的吻,就好像兽在啃噬他的猎物。

文湛看似斯文有礼,有时候甚至还会温情脉脉,礼贤下士,其实骨子里面却有着顺着昌,逆者亡的冰冷,有一言二语不合,即会执行法度,惩罚他人。

我觉得,他已经快要扼死我了。

他这才放手。

他的手臂铁一般锢着我,让我看着他的双眼。

我看见了他的笑。

“承怡,你已经有三个月没让我碰你的身子了,你甚至都没有仔细想想,这段日子,对你的男人是怎样煎熬?你实在太残忍了!”

我被他吓住了。

“文湛,你想做什么?不要!……”

他陡然打横抱起我,几步走进内殿,把我扔到铺好的被褥上!在我翻身想要逃跑的时候,他单膝上来,压住我的双腿,而他则手脚凌厉的用白绸绑住我的双手,拉高,捆在支撑帷幔的雕花柱上。

“放开我!文湛你放开我!我们已经’和好‘了,你就不能再这样对我!”

我叫着,可是文湛不管不顾,他抬手扣住了我的下巴,低下头,他散开的头发一下子沉了下来,好像漆黑的夜幕,把一切光亮都掩盖了,让我的眼前只有他……

他的嘴唇咬住了我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着我的嘴唇,酥麻的感觉就好像扭动的蛇一样,油然而生。我扭头去挣扎,可是手被绑的死死的,全身都被他压在床上,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

“……放开……放开我……你……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文湛微微抬起头,黯黑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有危险的光。

“不是……”

“承怡!说话!我不是什么?”

“文湛你清醒些,我是你哥哥,你的亲哥哥!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好,我都是你的哥哥!你不是我的男人!”

扣住我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我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好!好!好!承怡你说的好!”

“那我这就让你看看,你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怒火一下子席卷了他,他下手狠绝而酷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不会像之前那样野蛮而冲动,这次,他显得冷静而疯狂,每一下动作都在切割我的尊严,都在挑逗我的欲火,像是把我彻彻底底的控制住,我的一起都在他的掌握中,……,从身体到灵魂……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昨夜的太雕,昨夜的烦恼,还有欢爱的回忆都已经支离破碎,身边的被褥是新的,身体是洁净的,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夜并不美好的春梦。

只是,心底的枯竭,却让我意识到,那并不是一场,醒来就可以遗忘的梦。

我掀开被子,扯过一件长衫披上,就要下床。可我发现,我的双腿酸软到极点,刚一沾地,就疼到打颤。

“承怡,别逞强。”

文湛忽然进来,他连忙到我床前,单膝跪下,小心扶住我的双腿,我这才看清楚,我膝盖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印记,属于他的痕迹。

他一手扶我的腰,他的手心很热,让我的颤抖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仰起头看着我,“你今天不能下地,想要什么告诉我,别逞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再面对他。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文湛抬起眼帘,眼神闪烁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期待我给你什么,但是抱歉,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永远不能再回头。”

“承怡,你是我的,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说完,他低下头,在我的膝盖上,印上了滚烫的一吻。

我有一种被他打上了烙印的错觉。

……

大正宫里唱大戏的第三天清晨,杜玉蝉就背着他的包袱皮,在雍京码头上船,沿着运河南下回家乡昆山了。

崔碧城没有送他。

老崔被抓了。

不过,来人说的是’请‘。

哦,如果说六个差役,手持海捕公文,扛着五十斤的重枷,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老崔架走也算’请‘的话,那么老崔就是被顺天府尹于正’请‘到顺天府喝龙井茶去了。

老崔泪洒留园,临走的时候还哭诉,“自古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算是明白了,我有再多钱的也白搭!我哪怕有个七品官服,这帮孙子也不敢这么对待我。”

他还没有哭诉完,顺天府的差役就把他拉走了。

这是崔家小厮跑到我王府对我哭诉时,告诉我的。

我当时刚从玉熙宫回来,刚钻被窝,还没有来得及睡回笼觉呢,就被他们又给拽出来了。

我揉着眼睛,很郁闷的问他们,“老崔又招惹了什么是非了?怎么总想着跑顺天府于正于大人那里蹭茶喝?”

“王爷。”那个小厮凑过来,很急切的说,“江苏’灭门血案‘的案卷,已经由江苏臬司衙门用兵部勘合,八百里急递进京了。

听说那份案卷很凶狠,字字句句都攀咬我家公子。

顺天府拿人的时候,刑部六扇门的捕快也来了,说什么刑部的部堂大人说了,这次要彻查,牵扯到什么皇亲国戚也绝不姑息!”

顺天府于正是杜元泽的人,刑部堂官是太子的人,双方人马联合绞杀崔碧城,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时候。不过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他崔碧城,崔大老板为人欠扁,性子更是桀骜不逊。

他不是说自己手握利器,不但能自保,还能继续混的风生水起吗?

我到想要看看,他这只猴子,这次怎么逃出生天?

我连忙洗漱,然后带着黄瓜,大摇大摆的往顺天府看热闹去了。

顺天府是雍京城的父母官,可惜衙门太小,我还没穿上有时上朝,拜祭祖庙,新年祈福时候那套大礼服呢,就是穿了一身小龙袍,就能顺顺利利的走到顺天府内堂。

刚好,于正又在请崔碧城喝茶。

崔碧城还好,虽然被那么劳师动众的枷了过来,到了这里,一没上刑,二没跪钉板,就是很清爽的在后堂喝茶。

我进来的时候,站在屏风后面,黄瓜一把扯住顺天府主事,低声吩咐他,“闭嘴,不许惊扰王爷。”

那边于正沉稳的声音,“崔公子,买凶杀人是大罪。可崔公子毕竟不是主犯,只要您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刑部会量刑而为的。”

“于大人,您也很为难吧。”崔碧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扁,“你是杜家的人,一边是小阁老的严命,一面是刑部的掣肘,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正,“我做的是朝廷的官员,没有攀附什么人。下官为官十数年,清正廉明,这一点,朝野自有公论。”

崔碧城一声冷笑,“您这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杜皬二十多年的宰辅,权倾朝野,你想要做官,不走他的门路,您现在还只能可怜巴巴的守在户部等实缺,哪能威风八面的坐到这里来?”

啪!

于正一拍桌子,“崔碧城,你太放肆了!本官今天说是请你,你可以安稳在这里喝茶。如果说要按大郑律例办,你就要跪在堂下,一五一十的把罪行交待清楚。”

崔碧城说,“罪行?看样子,于大人已经把罪行替崔某坐实了?

那么崔某就想请问大人一件事。

江苏’灭门惨案‘发生不过六日前的事情,江苏省一日破案,再有五日,江苏臬司衙门动用兵部勘合八百里急送京师,跑残了两匹匈奴骏马,今日晌午才到刑部。

那么,敢问大人,三日前,大人也同样把崔碧城请到这里,问的就是这桩案件。那个时候崔某一句未答,一言未发,就是暗自琢磨,刑部尚且没有得到消息,这江苏省的案情,大人您远在雍京,是如何得知?又如果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这桩案子是自己长了翅膀,先于兵部八百里急递飞到了大人您的耳朵里?

又或者是……

大人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发生的,又知道有什么人涉案。不然,崔某可着实想不清楚……”

崔碧城把身子向前一倾,“要是您有这个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也教教崔某?让我多赚些钱,也可以糊口度日。”

崔碧城这话堵得顺天府哑口无言。

是呀,按理说,顺天府不可能比刑部更早知道江苏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那么至于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而他顺天府,也牵扯其中,唯有这样,他才能’未卜先知‘。

可是……

为什么崔碧城却在江苏案发的第二天傍晚就知道内幕了呢?

崔碧城向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玩世不恭的说,“于大人,上次您把我找来,我一句话没说,后来祈王府有急事,我就走了。今天您又把我押了过来,我却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您。我姑姑,也就是皇长子祈王的母亲崔氏,已经成了祥贵妃了。您也知道,祥贵妃就我爹这么一个哥哥,而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崔家地位尊贵,却人丁不旺,一脉单传,您要是把我弄伤了,弄残了,祥贵妃可会不高兴的。”

我在屏风后面听到这里,自己笑了一下,对黄瓜说,“我们回去吧。”

“王爷,不见见表少爷?不见见于大人,让他放了表少爷?”

“见他?”我笑,“于大人,怕是巴不得把崔碧城这尊神送走吧。不用见他了,我们回去吧。”

回王府的时候,凤姑娘给我煮了面条,我吃饱了,就倒下补眠。

不知道睡到今夕何夕,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很熟悉的,我忽然睁眼,那人的手指正在我的脸颊上。

我仔细一看,是小莲。

可是……

他的笑,竟然和文湛如出一辙。

第十五章:凡不能为我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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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一眼外面,已经掌灯了,外面天色暗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侧头要继续睡,还嘟囔的说了一句,“小莲,别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傻笑,虽然你长的很好看,可惜脸太白,头发太黑,很妖异,你这样笑也会吓死活人的。”

半晌却没有听见他说话,只是我的额头温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小莲坐在床边,他的手心贴在我的额头上,他说,“有点发热。”

“嗯?发热吗?”我自己也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额头,“是有些烫,怪不得从顺天府衙门回来就昏昏沉沉的。小莲,你和黄瓜他们先吃饭去吧,我自己再睡一会儿,给我留点面条汤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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