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千年结(出书版)+番外 BY 上嫌
  发于:2012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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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瞧不起我?」蒙面人眼睛泛起血丝,青筋凸起。杀气顿时又上升数倍。距离明明离他那么远,却被他的杀气逼得浑

身发麻毛发竖起。

不妙!

「等等!」张胖也感觉不对劲,酒瓶朝蒙面人一丢,马上被敌人砍成两半。「这位大侠,帮主现在从戒是不杀生的。只

有晚秋月圆才能大开杀戒,你要看夕啸斩也得等那时候。」

「真的?」蒙面人怀疑。

「真的真的!」大家赶紧应和。

他盯着我们的脸,我们赶紧装出诚恳的样子,他这才入剑回鞘,罡气也渐渐消散。「好,就等到晚秋,到时便能一决雌

雄。」

靳氏帮居然会放下身段变成狗熊,可见蒙面人的力量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偷偷问旁边的前辈:「靳远真的会在那时候大显神威?」

「唬他的!就是有他这种不通情理的疯子,只能用时间把他拖住,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他!」

我点点头明白意思,心里却想另一回事……话说蒙面人很面熟,只是我不确定。

蒙面人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说我们配不着听,要大家称他为武王。

听说他是英国贵族世家出生,从小就爱练剑,十岁就拿到全国西洋剑比赛冠军,十八岁便参与战争砍下不少敌人脑袋。

但这些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他想要变得更强,因此离家出走寻找更厉害的对手。他不怕死,更不带任何感情,战斗就是

他的生命。漂洋过海一路杀到此,精通四国语言,也才知道缠绕他体内的气体是东方所谓的气功。

武王相当厚脸皮地住进靳山庄,再一个月就要入秋了,靳远却不准我们对他不利。但还是有人暗设陷阱,因为他武功高

强没人敢跟他过招,于是用毒物陷害,可惜他百毒不侵,发个烧隔天便痊愈了。武王也不以为意,没打算对他们报仇,

因为他的刀上只沾高手的血。

武王当然会私下找靳远比武,靳远只守不攻,怎样也不拔夕啸斩,武王越打越无趣,只能认命等待月圆。我们就像黄鼠

狼与一群蟒蛇放进大瓮里,却相安无事。只是见了武王后,内心盘旋了许多问题,再怎么想也找不出答案。

在我还在昏迷的时候,现实中看过的东西会出现在梦里,其余则是我凭空幻想。但是,明明现实没经历过的事物,又怎

么会出现在梦里呢?

例如那把洋剑,以及跟武王用英文几句的粗略对谈,都是没经历过却真实存在。而且武王跟梦里那个人的脸孔有些相似

,那个梦究竟表达什么?

不再是仆人的我依然忙着活,甚至偷偷盛饭给武王,他连谢谢也不会说,我还是坚持送饭。也不是自己菩萨心肠,就只

因为那个梦……或许我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一样幼稚的想法吧。

傍晚我跟辰又缱绻在一块,互相解决这档事早已不在话下。明早又要出行,辰却只到亲吻就停下来了。

部分留在上京的靳氏帮传信,他们途中结识另一派盟主,对穆宗执政大为不满,同样秘密行事等待良机。只是寮山派对

我们存有疑虑,只准靳远单独接应。

无论规定如何,我还是随侧在靳远身边,而武王怕他趁月圆前逃走,也是死皮赖脸说要跟着。一个武功欠佳、一个想夺

性命的洋人,靳香深怕他遭遇不测,于是硬着加入行列。

这组合实在太荒谬了!若寮山派是胜元帮的手下,到时要怎么应付呢!

「你能不能教我霜冻刃最后一式啊,离胜元帮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怕这点功夫上不了台面。」

辰叹了口气。「你连第二式都不成,别异想天开了……何况,霜冻刃习得再强,也无法对付胜元帮。你这身功夫能在外

自保就好。」

我不了解。「什么意思?」那我学那么多只是为了自保?

「别想这么多了。」他翻身压在我身上,又亲得我浑身酥麻……他每次都用接吻来搪塞我,倒是每次都成功。「玩笑话

别当真,等回来再教你?」

「你说的唷!别又吹牛了……」我抱着他压在身下,刚刚的亲吻又把我欲火点燃,于是动了动歪脑筋说:「辰,你知道

两个男人要怎么行房吗?」

「嗯?」皎洁的月光下,他一脸茫然,看过去更是迷人。

「就是……」我在他耳朵悄悄地说。虽然那也只在梦里看过,但经过武王的事件,也多少增点可信度。

辰表情有些吃惊。「这……真的成吗?」

「真的!我从另一个城镇听说过,不然我们现在就试试!」我口水都快滴下来,匆忙脱下亵衣准备再压上去的时候,却

被他给制止了。

「明天还得保护靳主呢,别把精力浪费了。」

唉!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以后机会多的是,只要明天能平安归来的话。

为了顺寮山派的意,其他人只能待在山庄,廖大哥很难得将最爱的宝剑借我用一天。

靳远神色不如往常,忧心忡忡。然而后面三个感情不好的人,更是一路无语,靳香表情臭得吓人,气氛诡异得很。

寮山派太多虑了,竟然选隔了两座山的地点迎接。我们在这等了快两个时辰,还是不见寮山派的踪影,或许他们还信不

过所以爽约了?

太无聊了,我打个大哈欠……

「给我当心点,你这德行还敢跟来。」靳香瞪着。

这么凶干嘛,不过就打哈欠。「都不见人影,是不是被晃点啦?」

话才说完,隔壁山顶的钟声响起,是悟为庙宇老旧的大钟。怪了,现在才未时呢,干嘛敲得那么急?纹风不动的大钟像

赶命似又快又响,听得人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而钟声催得靳远都流出汗水了。

「怎么回事?」靳香不安地抓紧衣襟。

武王闭起眼睛:「好浓的血味。」

靳远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林子,我们顺着他的视线,不久有位戴着斗笠的老人拉着拖车往我们走来。

我暗自抓紧配剑,是寮山派的手下?

老人捧着被绳子打上乱结的木盒,交给靳远后便迅速地跑走了。我们打量一番,盒子看起来很沉。

靳香拉着他的手臂:「小心点,箱子八成有毒气……」

靳远点头,谨慎地用里刀把绳子切开。然而打开箱子后……除了武王,三人都不自觉倒抽口气。

是干枯的人头!我吓得眼睛闭紧,然后鼓起勇气慢慢睁开……

两颗眼珠子被挖空了,半张脸皮被剥开,还扎了满针,嘴巴缝满细绳,依结痂的程度,很可能这人先被缝住嘴,然后慢

慢折磨致死。

「李胡君……」靳远语气哽咽。

这就是长年跟我们通风报信的李胡君?这样的话,李氏父子谋反的事果然被发现了,穆宗的手法果然狠毒!

那我们……听着急促的钟声,忽然背脊一凉。

靳远迅速背起夕啸斩,奔回山庄的路上,我赶紧跟在他后面。靳香抱着盒子,脚程不比男人慢,一路紧追在后大喊:「

别回去啊!那是个圈套!」

李胡君的尸首被送来这,代表穆宗已经发现靳氏帮是主谋,埋伏在上京的同伴肯定遇害了,胜元帮跟随飞鸽找到我们的

藏匿地点。特意支开靳远,目的是想要他单枪匹马命送黄泉。

我们的确在走入穆宗的陷阱。但,那又如何呢?

靳氏帮同甘共苦多年,情如兄弟,这时候什么理性、仁义都被丢在一旁。就算成不了大志,也不能丢下朋友送死!

跑了好一段路,终于看到靳山庄山顶,弥漫红色的雾气,象征不祥的预兆。

我心急如焚,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靳远还是不发一语跑着,我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满满想着另一个人。

辰应该不会有事吧……他只是个下人,胜元帮不会连这点活口也不放过。再说辰的武功比谁都还强,绝对能保护自己逃

下山,只是现在天气炎热,依辰的身体……

我赶紧摇摇脑袋。当然不会有事的!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等我回去救他!

到了山脚我们特意绕崎岖隐密的路线,脚步也慢了下来观察四周动静。虽然未见任何血迹,却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风

不吹鸟不鸣,周围一片死寂,像战争过后的宁静。

「你们不觉得越往上爬越冷吗?」武王像是外人毫不在乎地说。

我无法像他那么平静……是愤怒?还是难过?各种情绪在胃里翻滚,头昏目眩快呕了出来,唯一支撑我的是前面的背影

,跟我想见那个人的心……

爬上山顶断崖,见到的却是熟悉的尸体,有那几秒……灵魂似乎出窍了般。

靳远捂住差点失声大叫的靳香,我再也忍不住怒火,拔出刀要冲去找胜元帮算帐,靳远却在这时封住我们的穴道,我一

动也不能动,接着就被丢到武王怀里。

「替我保护他们。」靳远微笑着。手指慢慢摸住背后的剑柄,然后——紧紧地握住!

曾经被我怀疑只是个装饰品的夕啸斩,缓缓从沉睡已久的剑鞘中拔了出来,如梦里古老的立钟,漂亮的金铜色。

「先跟他们玩玩,等我回来再跟你比划当报酬吧!」靳远开口。

武王点头,把我们拖进草丛里。

靳远独自站在宅邸前,握紧比任何人还亲近的夕啸斩。如夕阳般似红若金的铜剑,散发跟他本人一样的罡气……蛮横打

散了妖异的浓雾,土壤的水分渐渐被蒸发,身边缭绕着白气。

他闭目专注发功,衣服已湿溽一片,炽烈的气息很快引来胜元帮注目,纷纷围了过来,但靳远还是没睁开眼睛。

「这位就是靳氏帮帮主靳远嘛,久仰大名……」一位像是领队的男子,笑容可掬地作揖。身后慢慢走来近百人的胜元帮

同伙,其中几人拎着还在滴血的头颅。

张胖、陈大哥……靳香已经昏过去了,我不忍再看,努力解开被封住的穴道。

胜元帮内力不可小觑,靳远的罡气被压制几乎剩无。他的手好几年前就废了,我不能让他单打独斗,但穴道像钉在木板

上牢不可破。

「是否有荣幸邀您一块回胜元帮?」

「……」靳远无语,燃烧着残存的内息。

「穆宗帝爱好男色众所皆知,只要乖乖跟我们回去,腿张开顺从点还能有赏赐。若敢反抗呢,被我们架着回去——呵呵

……苞肯定还是得开,只是下场跟你的兄弟李胡君相同。」

胜元帮戏谑地调侃。同样是帮派,他们却像地狱的使者,狰狞地毁灭世上纯净的生命。

「当——当——当——」黄昏落下断崖,申时的大钟准确响起,只是余音听起来格外哀伤。

靳远睁开眼,早巳充满血丝与泪光:「能提早杀了昏君的狗杂碎,兄弟们……死也不冤枉。」

好热。

「吼——」他朝着天空嘶吼,盖过城镇的钟声,震耳欲聋连心脏都摇摇晃晃。

靳远腾在半空中,接下来落下一道道红色的影子……

我可能错过他几个精细的动作,或许他的招式一直是如此地粗略,劈!砍!劈!砍!却能挡下骤雨般的刀箭、阴险狡诈

的攻击。有些人呆立,有些人来不及反应,身体顿时横的直的,被截成两半。招式如同他的个性,霸道且不可理喻。

可能是黄昏带来的错觉,究竟是阳光反射着刀,还是穿透了刀,夕啸斩化身一把大火炬,在空中留下缭乱的光影,扰乱

敌人的视线。

不知是我对靳远的崇拜,还是他爆发的内气,我好像笼罩在太阳底下,身体跟内心都滚烫不已……

第八章

山庄只剩下铿锵跟敌人的哀号。

大叔们要是还活着肯定会目瞪口呆吧。不对,他们的灵魂一定在看着,像以前一样在旁边为他加油打气。靳远是我们最

后的希望,每一刀都是我们的执着,每一刀都代表着梦想,荒谬的正义!

记得醒来第一次见到靳远,他也是这样背对夕阳,气势磅礴。

我嘴角莫名往上扬……原来这就是夕啸斩。

当所剩敌人屈指可数,已是胜利在握,忽然一团白色的雾气从他胸口穿过,温度瞬间骤降,变成冰冷的气息。

靳远双膝跪地。

「咳、哈哈……回来得好!」拿同伴护身的领队爬了起来,搓揉差点分家的脖子。

怎么回事?白色人影从红雾中走出,站在靳远面前。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那纤细的身影,寒冷的招术……我最熟悉不过……

靳远口吐鲜血,用夕啸斩支撑上半身。他挂着孱弱的笑容:「早知你是胜元帮一分子,只是……我以为这几年能改变你

……」

辰向他敬礼,淡淡地说:「让您失望了。」

然后伸手往横一扫,脖子喷出如水柱般鲜红的血……靳远的头颅滚滚落地……

「爸爸——」

「还有埋伏!」

「他只是比下人还不如的傻子,谁都能认成爹,何必污了刀呢!」

「也是,他哪可能有这么大个儿子。对了,听说靳远还有个妹子,得把她翻出来。」

「尽是空穴来风,卧底多年没见着任何女人。」辰抢过我怀里的头颅,丢给另一个人:「跟帮主说我们尽了力,把这拿

去交差吧。」

我抓紧他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辰只是笑。跟平常的没什么不同,只是那笑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雷声吟吟,似乎在笑看一场闹剧。直到雨水打在脸上,我才从泥泞的土堆中清醒过来。

我揉着眼睛,对突然的清醒来不及反应……刚刚父亲带我去买辰爱吃的草莓蛋糕,原来那才是个梦。抬头看着天空,是

灰朦胧的白天,看不出现在的时间,连我什么时候昏倒也不知道。

靳香抱着不完整的尸体,在滂沱大雨中呢喃,像是靳远还在听着。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或者是毫无知觉,对于现实的状况完全没有真实感。我应该要哭的,却没有让我想哭泣的情

绪……

伸手触碰靳香的肩膀,她立刻大叫:「走开!让我……永远跟哥在一块……」

「你醒啦,睡了一个晚上。」武王居然还在,他从后院走出来,衣服尽是暗红的血迹。「我把敌人杂七杂八的尸块丢下

山谷了,你快把同伴埋了吧!」

我点头,跟着武王到大叔们住的宅院,那里已是了无人气,残破凌乱的场面我没仔细去看,连忙捡起挂在树上、躺在地

下的尸体。本来该是装菜的拖车跟竹篓,现在装满了感情甚好的同伴。没留下任何活口,也没有一个身体是完整的。

来回好几趟,终于把全部的人都安置在山腰空地。我们挖着准备埋葬大叔们的坑,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整个视线。

武王用英文骂了句脏话,喃喃抱怨几句:「打从离开中东就没做过这种苦工,累死我了。」年近五十的他身体往后仰,

骨头发出喀啦喀啦的哀呼。「原来那个瘦皮猴是内奸,那个什么帮的跟他的内气,完全是同个炉子炼出来的。」

天雷又一声闷笑。

「你身上也有类似的寒气,难不成也是奸细?」

是不是重要吗?说不是他会信吗?这世界太黑暗了,我曾经最深爱的人,最信任的人,原来才是骗子。

岂止江湖中人,英雄也会变狗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曾经告诉我这些,要我别太信任别人,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黯淡,都是在掩盖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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