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皇子府上琐碎杂事给他即可,这些也并不算违背教义。
忙碌一天,唐以青与他交接的侍卫换了岗便一路出了宫门。只是才离开一会会,眼前便出现了一人,那人一袭白衣,胯下骑着
白色的骏马,整个人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唐以青此刻依旧戴着人皮面具,他本想做不认识离开,却听那人的笑声在夜色中传来
,“几日前才见过,如今怎得倒像陌路?”
唐以青很肯定遗念知道是他,对于那位白须老者还是有些介意,但是他并不讨厌遗念,因而方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如何知
道是我?”
“我自由我的办法,夜色正好,不如小酌一杯如何?”遗念清澈的眼眸在夜色下泛着点点光泽,唐以青心中猜测,莫非他是故
意等他?只是他们之间没无交集,却不知他这是何意,若说相帮唐家,早在他去他们府上时可没见着好,若说其他,唐家如今
已没落,他也帮不了他什么,如此看来,对于此人找来的缘由唐以青却是有些猜不透。
寻了家不错的酒楼,遗念与唐以青直接去了雅间。刚刚出宫,唐以青身上仍旧着侍卫服,酒楼里的人看到他时都偷偷瞥一眼。
唐以青看看身上的衣服,不由皱眉。
两人在雅间里坐下,小二进来送了好酒便离开了。
“不知遗念兄是专程等在下,还是恰巧碰到?”唐以青不动声色的看着遗念的神情。
拿起白瓷细嘴酒壶给两人倒满酒,遗念喝了一口,啧啧道:“这酒差了些。”
唐以青拿起来一口饮尽倒也没觉得如何,好酒劣酒他都喝过,对他来说酒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调剂生活的东西。放下酒盏,他
道:“我赶着回军营,遗念兄有何话不妨直说。”
遗念不语,喝了几杯酒,脸色却依旧苍白。他晃着盏中酒液,忽而道:“你觉得你身边的人可信吗?”
唐以青脸色一沉,“何意?”
“看来你不信我。”沉静的语调带着不以我为然。
对于遗念此人,唐以青的确难以信任,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也根本无从谈起信任。但对于遗念突然出现以及他的话,唐以青又不
得不考虑。莫非他知道什么?
房间内的窗户开着,窗前放着一盆子兰花,风吹过,带来一丝静怡。
良久,唐以青开口:“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淡然的笑没有氲散开,只是语间带起几分难以捉摸。
唐以青起身,冷笑着看了一眼遗念,道:“我没工夫在此玩猜谜,既不愿告知唐某,那便就此告辞。”
遗念笑笑也不阻拦,让人更加怀疑他的动机。
出了门,唐以青先回了趟军营,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便去寻裴肃。
陈牧驰来时正准备休息,有下人来传说是裴肃唤他,他心中想不是与雅部南休有关便是与唐以青相关,他匆匆穿好衣服赶过去
,果然看到唐以青。
看到陈牧驰到来,唐以青眼光柔和了些,“牧驰,一切可好?”
点点头,陈牧驰笑着在他身边落座。
“如今几位皇子暗中私斗,朝廷中也是暗潮汹涌,我虽为我唐家之事欲除龙宣天而后快,却也不能不顾黎民百姓之苦。裴大人
以为几位皇子中哪位可堪大任?”
裴肃静靠椅背,沉吟了会儿道:“谁优谁劣,日后方可见真章。”
“裴大人到底是想一登九鼎,还是愿做那千古明辅?如今你我即在一条线上,话便说明白些好,唐某只为报仇,只是大人想要
到底是什么?”
陈牧驰看着两人之间慢慢升起来的火药味,心下有些担忧。
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许久,裴肃笑言:“本相更属意大皇子。”
“大皇子?”眉峰挑起,唐以青反问。
要知,大皇子乃是皇贵妃所出,后宫后位空悬,皇贵妃便是后宫中首位,加上大皇子的小舅子是现任大将军,手握重拳,大皇
子龙斐云虽不得皇帝喜爱,身份却是极为尊贵,他又是皇上的长子,因而推大皇子为帝更为稳妥,并且也最易。
裴肃脸上笑意更浓,“本相只是提议,若唐兄觉得不合适,我们拥立其他人便是。”
暗骂一声奸猾,唐以青淡淡道:“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拥立新帝,最重要的是将龙宣天拉下来,我可没时间等个十年八年的。
”
裴肃接道:“那么唐兄以为如何?”
“三皇子与五皇子,裴相觉得谁更合适?”
“五皇子倒也说的过去,三皇子……毕竟只是一个宫婢所出,身后也无什么可以支撑的贵戚,若选三皇子,恐怕会难上许多。
”裴肃斟酌着言语,实际上他并不看好三皇子。
“若简单至极,我们又何苦自寻烦恼做诸多部署?唐某对权欲名利已然看的淡薄,并无多少其他心思,只是裴相正值意气风发
的时候,怕是难免会想的多些。”唐以青始终不放心,他虽与裴肃合作,却始终担忧他野心过大。他虽恨龙宣天,却也不想这
天下更加混乱。碣曦如今慢慢恢复元气,今日传来消息说,碣曦怕是要对金罗用兵了。唐以青虽已不担明毓将军之职,却仍旧
忧心外患。
“不若我寻了机会去三皇子身边看看,他是怎样的人我们也只表象,若我得以与三皇子多接触,时日久了,自当了解深些。”
陈牧驰突然开口,让唐以青与裴肃都是一愣。
“不行。”唐以青直接斩钉截铁的反对,皇子可不是普通人,即便是不受宠,却也被无数人所窥觑。让陈牧驰去三皇子身边,
势必会有诸多危险。当初唐以前愿意让陈牧驰留在裴肃身边,一个是因为裴肃身居宰相之位,等闲之人动他不得,再则,陈牧
驰本是因为雅部南休的建议进的相府,既然已经开始了,暂时还是不要惊动雅部南休,免得打草惊蛇。如今陈牧驰自告奋勇要
去三皇子身边,唐以青如何能够答应,即便是真需要人前去,也不需要陈牧驰亲去。
裴肃看看两人,也附和道:“唐兄言之有理,牧驰不必前去冒这个险。真需要对几位皇子做详细了解,本相或者唐兄派个人前
去便可。”
陈牧驰有陈牧驰的坚持,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安然的躲在相府,既然之前所做一切已是白费,他呆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所
以,他不会甘愿坐等结局,“我想去。”
唐以青皱眉,他没在此事上言语,而是再次与裴肃谈论起来,陈牧驰坐在一边,神色间看不出任何不悦,他只是淡淡的面无表
情,但却让其他两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坚持。
与裴肃谈完,唐以青与陈牧驰两人一同到了陈牧驰现下的住处。
陈牧驰依旧住在原本李总管安排的住处。两人并肩走着,还是陈牧驰先开口:“很久没有这样一起静静的呆在一起了。”
顿住脚步,唐以青叹口气,神色间带着些许愧疚,“等一切结束,我们便离开这些个是非地。”
“好。”陈牧驰笑着点头,他神色间的淡漠冷厉在日渐退去,身上带上了一种公子如玉的温润。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两人之间带着点静默。进了屋子,唐以青自发坐在屋内唯一的桌子前,拉着陈牧驰在旁边坐下。唐以青想
说些什么来缓解下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却也无从说起。
陈牧驰给他倒了杯茶水,随意问起他日常的事情,唐以青一一答了,中间陈牧驰一直带上笑容,可唐以青却觉得那笑容带着些
说不出的苦涩。
“三皇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吗?”唐以青撇开眼睛,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茶盅,“唐家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之前你同雅部南休去碣曦时我就发誓再也不能让你为了我收任何伤害,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那日若不是我恰巧在,
我无法想象我将改如何自处,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吗,这种情绪不必唐家灭门的心痛少一分。可是我却不能为了个人私情
不顾唐家的血海深仇,不报此仇我无颜去见唐家列祖列尊以及那些因我唐家受害的无辜。”
他神色间的沉痛让陈牧驰动容,但他也有自己的固执,所以他并不妥协,“我只是以个人身份前往三皇子身边,你不必忧心。
我自幼学习诗书,不曾考过功名,如今既然有此机会白白放过岂不可惜。正如裴相所言,三皇子不过是个宫女所出,没有龙宠
没有身价的没落皇子,他身上担的不过是个皇子的虚名罢了。”陈牧驰正色道,“我看得出你是属意三皇子的,我此举不仅是
为了你也是为了明毓。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却也不愿看到明毓日渐败落,你我都是明毓子民,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国土,我
虽没有多大才能,却也想做些事情,权当是为了我们日后的安宁。”
唐以青无可反驳,他阻止陈牧驰,可是他也明白,他们同样身为男人,陈牧驰有自己想做的事,他实在没有权利去阻拦,可是
他也知道,这其中大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我若坚决不同意呢?”唐以青盯着陈牧驰的眼睛问。
“你做危险的事情便可以,我便不行吗?你有武功在身,但也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有武功才可以的,三皇子如今在外建府,我
去也不比皇宫里危险。你不用为我担心。”
陈牧驰眼中的坚定让唐以青无奈,陈牧驰虽然看起来温温润润,一旦下了决定就无法改变,他与陈牧驰相识不知觉已有一年左
右了,对于陈牧驰的想法也算了解,可正因为如此,他却更为头疼。私心里,他一点不想陈牧驰涉险。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你的身份特殊,相府众人又是错综复杂,若没重要的事情还是少来为好。”
“牧驰,有时候真恨你的理智。”
因为你在,所以理智才能回来,陈牧驰笑着,心中却泛起当初得知唐以青已死的消息时的天塌地陷的崩溃。他,其实并没有那
么理智,就如同此刻,只是想起,那时候的恐惧、悲伤、无措还是会一一涌上心头。
察觉到陈牧驰神色变化,唐以青担忧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说着,手已经抚上陈牧驰的脸,冰凉的触感让陈牧驰一怔,这样亲昵,真是很少见的。心里泛起阵阵暖意,陈牧驰摇头,“没
事。”
“接近三皇子需要想个稳妥的方法,千万别让自己陷入险境。”镇重的看着陈牧驰,唐以青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重到让陈牧驰感
觉到痛。
“我会保护好自己。”陈牧驰回道。
手渐渐放松,唐以青神色却不减凝重。在门内看了看四周,唐以青回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等我!”
语罢,唐以青推开门离开。
直到夜色中只余满院月光树影,陈牧驰心中坚定道,我一直都在等。
接近皇子不容易,虽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几位皇子纷纷出来建府,三皇子龙舯英因为不受宠外迁已经败落的前安乐侯
府中,改名为“祥宁府”。他对此并无多大抱怨,他生来便不受龙宣天重视,在宫中地位甚至不如一些奴才。他盼着迁出府,
如今也算是如愿,哪怕皇帝再如何不待见他,他也有着皇子的名义,如今也算是落得清闲。
裴肃与唐以青两边的人都在留意着三皇子府的动静。青衣因得了唐以青的请求,因而对于三皇子府的琐碎杂事巨细每日都会传
达给唐以青。三皇子此人性情比较温和自卑,他对人向来是没什么架子,但心中提防却也十分沉重。皇宫是个无比黑暗的地方
,能活到现在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稚儿。
这日,天清气爽。三皇子一早起来看看天气突然觉得烦闷,便吩咐下人准备准备出去游玩一番,三皇子平日对身边的人不错,
因而此刻下人们看到三皇子终于不再整日闷头读书心里都觉得开心。整日呆在这府中,迟早会闷坏的。
青衣在三皇子说出去的时候没多久便得到了消息,祥宁府离皇宫并没有多远,因而这消息传得很快。唐以青觉得这或许是个机
会,他自己没出宫,只是将消息传到了相府。裴肃也觉得可以一试,便与陈牧驰讲了,陈牧驰依旧以徐占福的身份出的相府。
出去后,陈牧驰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趟,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揭去,头发以素色缎带束起,他一袭素白衣裳,一切妥当便向着目
的行去。
看着亭子外的百花盛开,游人来来往往,龙舯英的心情的确舒畅许多。他并不是愿意整日呆在府内一步不出,他只是想要低调
。所有人都明白他不会得到储君之位,可毕竟挂着个皇子的身份,因而当其他几位皇子暗中争斗的时候,他却远远的避开一切
,只如以往,明哲保身。
不是说没有野心,是男人,心里便不禁会有宏图大志,可是身在皇家,在认清现实以后,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人,如此也不至
于连累他那身份微薄的母亲。
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余力压低了声音道:“三皇子,您出来也没带几个人,这样恐怕不妥?”余力露出担忧的神情。
“无妨,他们现在顾及不到我。”端起酒盏,龙舯英微阖双眸,神色间带着一许恬然。
“以皇子的才识并不输于其他几位皇子……”
余力的话还未说完,龙舯英的脸上已经沉了下来,“住口!余力,你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一日二日了,难道不明白我的处境?祸
从口出,你可知晓?如今我虽不被其他几位皇子瞧得上,却也不能完全肯定他们便对我放了心。如今的境况,便是如履薄冰,
时刻要小心。回去了和其他人也都说一声,我不想现在出现什么差错。”
“是奴才多嘴了。”余力脸色讪讪,仔细瞧了瞧周围,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放了心。
陈牧驰到了地方,顾不上看身边的风景,眼睛随意的在四周看看,不多久便注意到了龙舯英他们那边。他未见过三皇子,但从
裴肃与唐以青那边多少听了关于他的事情以及外貌特征。
龙舯英现年不过二十有一,俊眉秀眼,外貌虽称不上英武,却也带着几分独特气韵。龙舯英坐在百花锦簇的亭子中,周围身着
几个下人打扮的侍卫,他身边则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着普通衣衫的太监伺候,整个看起来便如同是哪个富家公子出外游玩一般。
整整衣衫,陈牧驰看似随意的向着凉亭走去,走到近前外面几个普通衣衫的侍卫拦住他道:“我家公子在内歇息,请公子另寻
他处。”
陈牧驰拱手朝亭中坐着的龙舯英道:“在下穆池尘,打扰公子休息实在抱歉,只是这偌大的地方,只有此处还有空处,不知穆
某可方便进去休息会儿?”
第四十八章:故作偶遇
龙舯英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打量了陈牧驰一番。貌似平凡,眸中凝神,虽若凡夫俗子,却自有一派风流。看一眼陈牧驰,龙舯
英笑着道:“兄台既然来此,便是我们有缘,是下人们不懂事,此处凉亭本就是人人可进的。”
陈牧驰也不客气,顺意走了进去,而守在一边的余力以及亭子外几个侍卫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们注意着陈牧驰的一举一动,
唯恐三皇子有个闪失。
在龙舯英身边落座后,余力便一直瞪着他,这可是堂堂皇子殿下,你一介布衣如何敢与皇子同坐?但这话也只能在心中暗自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