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歌的嘴巴，自从皇太后的寿诞之后，就再也没有合拢过。哪怕是上官家的八个男人常常揍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咳，要是加上上官云就是九个了，偶尔端木炎和林志平以及夏安璃也会来凑凑热闹。所以最少的时候是一个，最多的时候是十二个，每天都有人要和夏安歌进行比试。

说是比试，其实很多时候夏安歌都是挨揍的那个。一开始上官善水还当做不知道，后来看夏安歌身上带着的伤痕变多了，才帮着拦了几次。

上官家因为上官善水要成亲，这一段时间是忙得很，柳翩翩和王雪梅天天上街挑东西，从绣房到古董坊，将成亲要用的东西准备的万分齐全。要不是因为不愿意上官善水离家，估计这新房子也要建起来了。

上官家忙乱，内务府也没有闲着。这公主下嫁，他们还知道应该用什么规格，从仪仗到陪嫁，什么都按照规矩走，简单得很。受宠的公主多加几分嫁妆，不受宠的就按照最基本的配置来。可是，王爷下嫁，谁来告诉他们这规格是什么？

商量了好多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跑到御书房问了夏安璃。夏安璃摸着下巴深沉的想了一会儿，挥挥手做决定：“就按照最受宠的公主来办吧。”

说完，嘴角抽了抽，好歹也是自己嫡亲的弟弟，这嫁妆少了，皇家脸面也不好看，于是补充两句：“将嫁妆增加六成。”

得了准确消息的内务府总管很快就下去了。夏安璃苦大仇深的看着奏折，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看不进去，就招呼自己的贴身小太监：“服侍朕更衣，便衣。”

因为夏安璃是经常出宫的，所以小太监也没说什么，手脚利索的给夏安璃换了衣服，就目送他离开了。

“哎，上官家好热闹啊。”走到上官家门口，夏安璃在门前看着里面感叹，因为每天都要采买东西，这大门索性就没有关上了，前面进进出出的小厮忙得很。

门房看见夏安璃站在那儿就赶紧过来要行礼，因为见这位皇上的次数太多了，所以门房也就认识了。夏安璃一抬手，阻止那人行礼：“宾鸿在家吗？”

“回皇上的话，六少爷刚刚回来，这会儿大概是在九少爷那儿。”门房恭恭敬敬的答道，知道这位皇上是便衣出来的，所以说话的声音是很小的，周围也没人听见。

夏安璃点点头，直接往里面走。里面的小厮看门房都没有阻止，他们也同样不组织了。

“皇兄？你这么有空过来？”凑巧这天夏安歌没有被人抓出去练手，正呆在上官善水这儿品尝美味的点心，看见夏安璃，眉毛一挑，就露出好奇的神色。

夏安璃很自觉地坐在桌子边，自己动手拿点心吃：“你要不叫我皇兄，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说说，我们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每次进宫都是只去母后那儿，现在连母后那儿也不去了，我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

夏安歌抹着鼻子讪笑了一下：“皇兄，这不是忙嘛，等过一段时间，就算是我想去见你，你也不一定想见我了。”说完眼神往上官宾鸿那儿瞟了一眼，夏安璃也跟着看过去，被弟弟点破心事，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后来看上官善水嘴角含笑，上官宾鸿就当做是没听见，这点点儿的不自在，很快就没有了。

“你都成亲了，要不要入朝为官？也算是挣点俸禄养家糊口。”夏安璃转头，很认真的看着夏安歌。

“夏二哥，安歌有我养着就行了，不用入朝为官的。”还没等夏安歌拒绝，上官善水就笑眯眯的说道：“我还打算等成亲了之后，和安歌好好的经营我们的酒楼呢，最近我感悟了不少。要一一在酒楼里试验一下。”

“哎，你们就不能当做是帮我的忙吗？安歌要是在朝廷里有势力了，以后也不至于有人欺负你们。现在你们光躲在上官家，那等以后，我退位了，宾鸿辞官了，你们该怎么办？你们也知道有时候并不是有钱就能办事的。”

夏安歌挑挑眉，他的那些个兄弟，现在虽然是也比一个乖，但是他敢打保证，这些个兄弟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然后找点儿事情呢。现在他是皇上还好点儿，还能庇护着夏安歌。等他退位呢？那些人的辈分比小皇上高，小皇上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将他的几个叔叔都关起来。当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保护夏安歌，然后和另外几个对着干。

夏安歌摸摸下巴，夏安璃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侧头问夏安璃：“皇兄，你还有几年退位？”

“三年，等你们成亲了就是两年了。”夏安璃丝毫不在意夏安歌问的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反而是很认真的算了一下，给夏安歌一个准确的答案。当然，要是在回答的时候眼睛不是看着上官宾鸿，夏安歌更相信这个问题是回答自己的。

“三年啊，三年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夏安歌叹息了一下，在夏安璃以为夏安歌不会答应的时候，夏安歌又点点头：“那好吧，皇兄，我入朝为官，但是三年后，我也要辞官的。这三年，就当是我帮你吧。谢谢皇兄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若是一点儿回报都不给，就让皇兄白疼我这么多年。”

“安歌，皇兄太感动了。”夏安璃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夏安歌白他一眼：“不要这么恶心人，你现在要做的是培养心腹，为你的下一个继承人培养心腹大臣。到时候你退位了，我和上官六哥还有上官八哥就都要离开朝堂了，一下子走了三个，估计小侄子是应付不过来的。”

夏安璃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选定了几个，还有两个是你们认识的，就是那个成子悦和孙思乐。一文一武，三年后刚好势如中天的大臣，我会将他们留给下一个皇上。”

“皇上你安排好了就行。”夏安歌点点头，看夏安璃的眼神一直在上官宾鸿身上打转，就拉着上官善水起身，两个人说是去厨房，将这里的空间留给那两个人了。

“九儿，你六哥和我二哥的事情，还有上官四哥上官五哥以及上官八哥的事情，伯父和伯母都同意了吗？”走出房间，夏安歌很好奇的问道。

上官善水点点头：“不同意能怎么样？都是亲身儿子，也不舍得自己的亲儿子受委屈。所以四哥五哥他们磨了小半年，爹娘就不反对了。不过也没有明确说同意，只是不再冷脸对他们几个了。”

“你爹娘好开明。”夏安歌很是羡慕，哪儿跟自己的母后一样，非要找点儿事情做。

“不是我爹娘开明，而是我爹娘对自己的孩子最为关心。和那些身外之物比起来，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上官善水微微的笑了一下，还没有出生的虚无缥缈的小孙子和亲生儿子比起来，自然是儿子更重要一些。

夏安歌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两个人到了厨房，随随便便的翻看了一下食材，就准备开始准备晚膳。因为三月份的时候吃水产品太多了，所以这会儿，上官府上，是暂时杜绝水产品的。

第二十五章：二拜高堂

从进入十月份开始，上官家就忙成一团了。 上官云和柳翩翩甚至将上官善水挪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天天对着上官善水教导。教导什么？咳，自然是婚后生活。

在两个老人家心里，自己的小儿子是非常纯洁的。这婚后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万一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那就要吃亏了。好歹也是要赢取夏安歌，这头一晚上的上面的权利，自然是要让自家儿子拿到手的。

虽然知道希望比较渺茫，但是终归是有希望。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小儿子不仅仅知道要做什么，还熟悉得很，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十月初十这天，一到寅时，上官善水就赶紧起床了。不是他不愿意晚上睡个好觉，然后再第二天一大早精神奕奕的去迎亲，而是他想亲手置办自己的婚宴。

夏安歌是不在上官府上得，一个月前，他就被夏安璃用婚前两人不能见面为由，硬是给绑在皇宫了。所以，厨房里就上官善水一个人在忙碌。不过，幸好他不准备做所有人的饭菜，而是只做了自己亲人的饭菜。

因为上官宾鸿身为朝廷大员，夏安歌又是刚步入朝廷，上官丰羽和林志平在兵部的位置虽然不高，但是也属于皇帝嫡系，所以上官善水和夏安歌的婚事，是没办法让人忽视的。

来参加的人，定然不是少数，要是上官善水全部做了，那得需要多大的精力啊，恐怕等会儿也没精力去娶亲了。

幸好现在上官善水的速度快了很多，到了辰时，已经差不多将所有他想到的菜肴都准备了出来。现在天气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凉，饭菜在柜子里放上半天，也不妨碍温度。

刚刚将最后一道菜弄完，青鸾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哎呀，我的爷啊，现在都已经是卯时了，吉时是巳时，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了，您怎么还在厨房里耗着？赶紧的，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和新衣，您先去洗漱一下。”

上官善水点点头，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也不想耽误。飞快的洗了一个战斗澡，然后套上新衣。红通通的头巾，红通通的外套，红通通的鞋子，熊前后还挂着红通通的新郎花。

全身上下，几乎全部是红的。除了一张脸，面白如玉，在这红色的映衬下，更是俊美的如同仙人。

几个服侍他更易的小丫鬟都是红着脸的。也幸好从小上官善水就没有动过和这些丫鬟这样那样的念头。所以这十几年下来，他的贴身丫鬟也都明白，这个少爷，只能是少爷，这才是为他减少了很多的麻烦。

新衣穿好，就开始装扮，自然不会像是对待新娘子那样涂脂抹粉，而只是简简单单的修剪一下面上的汗毛。上官善水原本就长的俊美，脸上的皮肤比女人的还要细腻，所以这一步更是简单。青鸾拿着一张帕子，打湿之后往上官善水脸上盖了一下，就算是完成了。

弄完这些，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去迎亲。原本，花轿是昨晚上就应该送到上官府上，让上官府上点燃一百根蜡烛亮轿的，即红烛高照，驱鬼祈福的意思。

后来夏安歌死命的反对，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坐轿子太不像话了，夏安璃那边也不乐意看自己弟弟太过于丢人。所以双方协商了一下，这坐花轿一项就被勾掉了。

上官善水翻身上马，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皇宫里走。这队伍，一部分是敲锣打鼓开道的，一部分是点燃鞭炮渲染气氛的，还有一部分是要准备搬夏安歌的嫁妆的。

因为皇太后的坚持，夏安歌是从皇宫里出嫁的。上官善水到了皇宫，先是去拜见皇太后，再是去拜见皇上，接着再回来请夏安歌上马，这一圈绕下来，算是将皇宫跑了一半。

夏安歌和上官善水穿着的衣服是一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两个新郎，向皇上皇太后叩头告别之后。两人就一起骑马往回走。

好吧。男人和男人成亲，谁也没有主持过，谁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就任由这两个人自由发挥了。两个人上马一阵狂奔，在午时之前，终于赶到了上官家。

上官承宣带头，带着一溜七个弟弟站在门外。正中间站着一个老太太，大约七十来岁，算是高寿了，这是全福太太。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各种豆子。看见夏安歌过来，就赶紧掏出袋子里的豆子往夏安歌的身上撒。

这豆子，可是代表两家人的不同的心愿的。女方是希望女儿出嫁后吃穿不愁，享受清福；南方姿势希望娶新妇后带来好运，五谷丰登。不过，现在这些豆子对于夏安歌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男女成亲的时候撒豆子，新娘坐在轿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影响。现在他骑在马上，一些豆子撒在他身上了。另一些豆子则是洒在马儿身上。虽然老太太力气不是很大，但是偶尔两个砸在脸上，也是生疼的。

砸在马上，差点儿让马儿都惊了，幸好夏安歌的骑术还是非常优秀的，关键时刻，半点儿都没有让自己的马匹表现出异样来。

撒完豆子，进家门。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拜堂了。夏安璃一开始是想很想来的，但是被上官宾鸿给阻止了。他们的老头和老太太还健在，夏安歌肯定是要拜老头和老太太才行的，皇上要是来了，那就是君，天地君亲师，这君，可是排在亲前面的。到时候，夏安歌要拜的，就是夏安璃了。

夏安歌兴高采烈的跟着上官进屋，完全无视了一路上众人诡异的眼神。等到了屋子里，往旁边一看，就看见司仪了。这司仪，就是等会儿喊拜天地的那位。于是，俊脸就有点儿发黑了。

因为司仪不是不别人，是他们都认识的——成子悦。

看夏安璃瞪他，成子悦还抽空对夏安歌露出一个达到的笑容。气的夏安歌磨牙，你一个堂堂将军，来别人家里做司仪，你要不要面子？

成子悦摇摇头，再看看上官善水，很明显，为了看上官善水穿红衣，成子悦是半点儿也不在乎他自己的面子的。

上官善水察觉到夏安歌的眼神，顺着夏安歌的实现就看到了成子悦，轻轻拍拍夏安歌的手背：“成大哥是好心帮忙，等会儿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成子悦非要帮着忙，连半点儿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听到我们两个字，夏安歌的脸上才和缓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和九儿手里居然没有那个红绳。

那女成亲的时候，是要在男人掀开轿帘的那会儿将红绸递给新娘子的。他们两个大男人，也没有花轿，这红绸，自然也就忘记了。正担心着，就见成子悦捧过来一条红绸，中间系着一个大红花。

丝绸的一头交给上官善水，另一头交给夏安歌：“恭喜两位喜结连理，祝你们百年好合共解白头。”

夏安歌淡淡的点点头，上官善水笑眯眯的说声谢谢。看着上官善水的笑容，成子悦的脸色暗了一下，随即也露出大大的笑容，退到一边，高声喊道：“新人一拜天地……”

夏安歌转头去看上官善水，上官善水也正好转头看夏安歌，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闪亮亮的，相视之后，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朝着门外下跪，结结实实的扣了三个头。

“新人二拜高堂……”

夏安歌和上官善水起身，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都带着满足的笑容。终于，是走到了这一天，终于，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了。终于，生生世世共结发了。

夏安歌心里正高兴着，转身就要和上官善水一起拜上官云和柳翩翩，结果一抬头，却是被吓了一跳。别人看不见，夏安歌和上官善水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在上官云和柳翩翩的身后，各自站着一个人。

上官云后面的那个，身穿明黄色的衣服，上面还绣着一条长长的龙，龙头盘踞在男人的胸口，龙尾则是顺着衣服下来，一直转到身后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男人眼睛很明亮，只可惜脸上挂着很大的一捧胡子，完全看不清楚下面长什么样子，不过，看脸型，倒是挺好看的。而且，上面那一半，也是很英俊的，圆润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来，男人的眼睛，和夏安歌的有几分相似。

柳翩翩身后的那个男人，则是身穿淡紫色的衣服，衣服上同样绣着一条长长的龙，和上官云背后的男人衣服上绣着的龙一模一样，只是方向是相反的。一个龙头朝右，一个龙头朝左。

男人眼神很温和，长相也是很清秀的，脸部线条十分柔和。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和男人站在一起，倒是很有夫妻相。

谁也没有发现这两个男人，只有上官善水和夏安歌看见了。

上官善水也惊了一下，正准备跳起来，忽然被夏安歌按住了手。转头去看夏安歌，夏安歌用嘴型无声的说了四个字：“父王，爹爹。”

上官善水的惊讶瞬间更上了一层楼，这两个人，是夏安歌，不，是龙九子饕餮的父王和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