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房间，将所有认为值钱的东西用先前那块桌布包了一包，背在背上，趁夜溜出了林家堡。

走出那扇不久前有如梦境的大门，林小帆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从别处听来的一句话：“

窑姐永远都是窑姐”；他当过小偷，就算穿越了时空，也抹不掉过去，在别人心里永远是小偷……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家堡的大门，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然后迈开步伐，朝着大路上走了出去。

林小帆一口气从家里跑了出来，感觉是神也清了，气也顺了，心情也好了，喝凉水也不塞牙了，抬头看蓝蓝的天上，也

觉得有朵朵白云了。

沿街的小摊陆续开档，他饥肠辘辘地在一个面子担前坐下。

“这位小哥，要吃点儿什么呀？”

“来碗……最便宜的面条。”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就该吃面条了，面条便宜而且饱肚子。他虽说刚“做了笔买卖”，可今

后“前途未卜”，要节省一些，吃面吧，吃面吧。

“哦……”面子担摊主极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阳春面一碗——”

很快地，一碗点缀着少许葱花，一点油星子没有的热面条放到了林小帆面前，看着那白花花的面条，不满地敲了敲筷子

：

“诶！怎么没青菜呀？”

“你不是要最便宜的吗？最便宜的阳春面，没有青菜。”

“妈妈的……”要是他没走，这会儿应该能吃上菜肉包子小米粥的早点了吧。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几个包子就能随

便扇他耳光了，没门儿！林小帆不稀罕地咕哝了一句，用筷子沾起一小片葱花儿来放进嘴里：“葱也算蔬菜了……”

吃完毫无滋味的阳春面，林小帆开始思考往何方去的问题。

凭他这字都认不全的文化，就别想像古天乐一样去当什么项太傅了。他也没人家胡歌那么帅的脸，估计也不会被什么公

主看上当姘头；没有武功，不能去拦路抢劫……唉，难道他这样一无所长的人，只能继续干他的老本行吗？不行，那样

就真让林东海给瞧扁了。他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让林东海这孙子悔到肠子都青了去。

正苦恼着，面子担的摊主却过来赶人了。

“我说小哥，你吃完了吗？吃完就请结账吧，我们这儿是做买卖吃饭的，不提供休息的地儿。”

“多少钱啊？”

“十文。”

“不就十文钱么……”林小帆一面起身掏钱，一面嘀咕着讽刺店家服务态度烂，不会做生意。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还

是有本事的——他会算账啊。林家堡怎么的也算是个“大公司”了，他在里面干过会计，也算是不错的工作经验吧。林

小帆想着心里一喜，拿起包袱就往市集上走去，准备在哪家大点儿的客栈或是商号里找个算账的活。

可惜呀，世界是无情的，江湖是残酷的，社会是阴险的，人心是麻木的。林小帆那写有林家堡工作经验的人生简历并没

有得到沿街商号的嘉许，因为他缺少了一个账房伙计应聘时最基本的硬件——他没有户口。

但凡是招募账房伙计的店铺都要求应征者拥有本地户籍，并且在上工当日，将衙门盖印的户籍抄本交给东家当抵押。林

小帆是个“外来黑户”，没有“身份证”，所以，不管他再怎么胆大心细脸皮厚地上门应聘，还是没有人敢雇用他。

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碰了一天壁，眼看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林小帆想找个住的地方，想来一份带青菜的叉烧饭，犒

劳一下劳累的自己。他伸手摸摸装在包袱里带出来的细软，底气十足地走进了当铺。

然而，就在他把那些个鎏金的香炉，玉琢的簪子摆上高高的柜台，美滋滋地准备数钱时，当铺的朝奉忽然从高处望了下

来：

“哎，你这些东西我们不当。”

“为什么？这可是真的！”

“来路不明的，不敢收啊。”

“哎，说什么呢，这……”林小帆急了“这可不是偷的！这是……是我家里周转不过来，才拿出来的”

“哎呀不收不收，走走走~”

就这样，林小帆背着一堆卖不掉的财宝被轰了出来。他无奈地摸摸兜里先前被自己花剩几个子儿的月钱，灰不溜秋地上

街买了一个咸菜馅包子，刚想啃，头顶的天色就一沉。只见乌云聚顶，紧跟着电光一闪，雷声轰鸣地就下起雨来。林小

帆赶紧把包子护在怀里，猫起脑袋跟着路上的人一起跑了起来。他一路上揪着人问客栈在哪儿，但是匆忙赶路的人没有

理会他。雨越下越大，大得没法再赶路，他就只能湿着身子，缩到路边一家关门店铺的屋檐下避雨。

他抹撒一把脸，低头看看手里的包子。遮掩了半天，还是让给雨打湿了。林小帆无奈地甩了甩上面的雨水，放进嘴里咬

了一口。只觉得外面打湿的地方像浆糊，里面干着的发面像米糠，粗粗的刮嗓子。

“唉……”在家的伙食多好，有饭有菜，还有鱼肚子。一想起林东海夹到他碗里的鱼肚子，林小帆心头就没来由地一暖

。每当这个时候，他又觉得林东海对他好了。要不是真心对他好，哪能把最好吃的鱼肚子都让给他——可为啥偏偏是这

个人，瓜了自己一耳光。要是没有今天的事儿该多好，要是那个冷冬寒没冤枉他该多好，要是——要是他那天没拿过那

些东西该多好——算了算了，都离家一整天了，他真要在乎自己，早追来了。他这会在这下雨的大街上想人家，人家说

不定已经在鄙视他的离开了。

他老想他干什么，再怎么想都不是自己的。他傻乎乎地动心了，人家却转身就翻脸了。他林小帆算什么，他林小帆算哪

根葱啊，一个小混混还妄想着人家堂堂武林盟主把他当回事。亲兄弟？那他妈的是来明算账的。老婆孩子才是天长地久

的！

林小帆张大嘴咬了一口咸菜包子，只觉得一团硬实地堵在嗓子里，他努力地、努力地往下吞，终于一口吞下去的同时，

眼眶里突然一热，有什么东西滚烫地就涌出来了。

“草……”他愤恨地抹了一把脸，吸着鼻子继续啃那个包子。而眼泪，似乎没听见他心里那声“无所谓”，不争气地拼

命往外涌。最后，林小帆终于吃不下去，一手拿着带牙印的包子，一手捂着脸，在这场吵得要命的暴雨里嚎啕大哭起来

。

第九章：称兄道弟 不伤感情

暴雨的巨大声响湮灭了所有细小的声音，路上的行人渐渐在夜色中少去，林小帆坐在已经天黑的街边大哭出声。他也不

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林东海而哭。他拿着半个打湿的包子，满歇斯底里地冲着昏暗着。忽然间，一只厚实的

大掌摸上了他湿漉漉的脑袋。他猛一抬头，就看见林东海打着油纸伞，弯腰站在自己面前。被雨和泪水模糊的视线中，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带着一丝愧疚。

“帆儿……别哭了，跟哥回家吧。”

林小帆抹了一把脸，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然后猛地一下站起来，打开林东海伸过的手，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道：

“要你管！你来干嘛！你不是嫌我当小偷丢你们林家的脸吗？我现在不当你们林家的人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帆儿，是哥不好，哥不该打你”林东海跟上前一步“来，跟哥回家……”

“回你娘的老家！”林小帆跑开两步，又猛地回过身来“你走啊！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用你管！你走啊！走啊！滚回你

的老家去做你的正人君子！”

林小帆嘶哑地吼着，见他没有动容，便举起手中那半个包子，冲着林东海身上用力砸了过去。被雨水浸烂的包子在林东

海肩头沾了一下，随即滚入泥水之中。林东海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是哥错怪你了。哥不好，哥跟你赔礼。跟哥回家吧，哥一定好好待你，啊……”

“我不稀罕！我在外面混惯了，我就是喜欢偷喜欢抢，我是庙街金小帆！我偷了你们林家的铜印，偷你们林家的财宝，

你们林家丢的东西通通是我偷的！”林小帆解下背上的包裹，用力往地上一甩，满包裹的金银物件就这样叮叮当当散了

一地“我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你弟弟！你也少跟你我假慈悲！！”

“你是我弟弟，就算你真要做贼你也还是我弟弟！”

“就算是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看不起我！我算什么，算什么！”林小帆一下扑上来揪住他的领口，瞪大了眼

睛对着他嘶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是我弟弟，我还能当你是什么？”林东海抬手撩开粘在天啊额前的湿发“帆儿，我是你亲哥哥呀，跟哥回家吧……

”

“亲哥哥？哈……哈哈哈哈哈……”林小帆哭着大笑起来“你是我亲哥哥是吗？你他妈的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把老子便

宜让你占尽了，一句亲兄弟你他妈的就白赚了！你想让我回家是吗？好，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林小帆一把推开隔

在两人中间的伞柄，捧起他的脸，对准他的双唇用力吻了下去。

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林东海的脑中也随之轰鸣一声，他震惊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手中的伞缓缓倒向一旁，倒入

地面的积水中。

林小帆柔软潮湿的唇紧紧纠缠在他的嘴上，撬开彼此的关卡，用力地咬痛唇舌。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淌下，从两人开合

的唇缝，流进滚烫的口腔，混合着唾液一起，被吞进彼此的喉咙。林小帆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他的后脖颈子，野蛮又粗鲁

地啃咬着他的舌和嘴唇，不理会漫天的电闪雷鸣，一个劲儿地想要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林东海一动不动地任凭他啃咬着，心底里仿佛有什么感情，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往上涌，往上涌，最后湮灭了自己的

头脑。他举在半空的手缓缓地动了一下，慢慢地垂到林小帆腰后。

“帆儿……哥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非要这样才能让你跟我回家的话……”林东海双手一抱，搂住他的身子，将

他抵在街边黑暗的墙角里，用力亲了起来……

昏暗的客栈房间里，林小帆慢慢脱下身上潮湿的衣物，紧致而光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水分的蒸发，微凉地轻颤

着。

林东海一语不发地坐在他对面。眼前这个身子，已经看过不止一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的时候，自己会莫名

地砰然心动。他知道这样并不应该，但既然这就是林小帆要他接受的事实，他身为亲大哥，就理应接受。否则林小帆会

真的当他看不起自己。

“你脱啊……”林小帆光着身子爬上了床，脸上一下红一下白。

“嗯……”林东海背过身去，慢慢解开了衣襟，脱光了自己。转身上床，却看见林小帆团在被子里“冷了？”

林小帆吸了一下鼻子，没有回答。于是，东海掀开他被窝钻了进去，把他微凉的身体抱住，用胸怀暖着：

“哥……怕你着凉。”

林小帆僵硬的身体在背后的温度下暖暖放松，那种压抑不住的怪感觉，逐渐由脚底涌上头顶。他咬牙低骂了一声，猛地

翻身等着林东海：

“你他妈自找的！”

说着，他一下扑到林东海身上，用力地啃咬起来。

粗重的喘息在房间里响起，林东海的心慢慢被点燃，缓缓抬起双臂，像是安抚一头暴躁的小兽那样拍着他的后背，翻身

把他放在枕头上。

“小帆，放松点儿，让哥哥来……”

“嗯……”

看着林东海炽热的眼神，林小帆慢慢地松了手，闭上眼睛。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好似漂浮起来，轻轻地像是浮在海面上的

帆船，随波荡漾。身体的力量，随着那水波一层一层地流失散开去。被那海浪抛着，一波一波地推向一片白茫的云端。

第十章：未卜之数

林小帆一觉醒来，腰酸背疼地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林家堡的卧室里了。幡然梦醒的他一把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菊花，傻眼地

看着靠坐在床头，衣冠整齐的林东海。

“呵……哥，哥……”

“醒了？”林东海正在出神，听见动静扭头看向他，眼神深沉而捉摸不定。林小帆看着他，一阵莫名的心慌。

“嗯……我……”林小帆撅着嘴钻进被窝里“你把我带回来的啊。我可没说过我想回来啊……”

“伤口还疼不疼？”林东海隔着被子摸了摸他后腰下面。

“哦……”林小帆脸一烫，闷声支吾着“嗯，还好……”

“已经帮你上过药了。这两天你好好躺着休息。”林东海给他拉了拉被子。

“哥，哥……咱，咱们……”林小帆近距离地看着他，舌头不停使唤地打起结来“咱们今后怎么办……嫂子怎么办……

”

“帆儿，你放心，咱们是亲兄弟，不管你是哪种人，哥都不会嫌弃你的。”林东海摸着他的脑袋“就算咱们没那样，哥

也会照顾你一辈子……所以那事儿，别太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吧。”

说着，林东海起身，出门去准备给他端些吃的来。

“哦……”林小帆讷讷地答应着，看着林东海神情黯然地离开“啊咧？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这话不是该我说吗……”

林小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地想了半天，突然一下醒悟过来，随即破口大骂：

“林东海！你小子吃完了不认账，抹一下屁股就想走人了啊！你他妈良心败坏、禽兽不如啊你——”林小帆一个打挺儿

从床上蹦跶起来，不曾想酸痛的身体气力一空，又跌回了床上，随即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草！我的屁股——”

林小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居然让林东海白白占了便宜，到头来却只得了个“始乱终弃”的收场。他半死不活

地趴在床上，将林东海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又捂着自己的菊花，寻死觅活地大哭了一场。醒来以后又羞又愤，却还是要

面对林东海。

林东海对他依旧是好，比先前更好更体贴。面对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始终好言好语地迁就着，半步不敢走远，夜以继

日地守着，吃喝拉撒样样包办。林小帆故意偷了家里的东西在他面前炫耀，他也不再发火，只是默默地把东西放回去，

好言好语地哄他，就这样，硬是把林小帆咋呼起来的芒刺，一根根给捋顺了。林小帆觉得又羞又愤又委屈，他要林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