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样美丽的面孔,所以白井大夫好像很能激发女孩子的保护欲呢。樱井从旁边半带着讽刺地看着白井。
对于岛津相当迷恋,但是却从来没有受到过她青睐的夏木的视线里面,包含着某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黏乎乎的感觉。不过
也难怪,缠绕在秀丽面孔下的白皙脖颈上的绷带,就好像小孩子为被折断脑袋的洋娃娃所做的包扎一样,孕育出了某种
凄惨的脆弱感和危险感,让平时只给人模糊感觉的青年不可思议的引入注目。
而白井之所以想要赶紧回去,完全是为了不想被古谷抓到。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被抓到的话,男人昨天近乎胁迫而让他
答应下的同居的约定,立刻就会被强制执行。
昨天晚上,好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了一番之后,白井住在了古谷所准备的房间里面。但是大概是受够了哭泣不停的
白井吧?古谷说了句他就在隔壁房间后就离开了。
而今天一整天,白井都在拼命逃避着古谷,两个人至今都没有交谈过什么。早上岛津为他包扎的时候,男人也只是冷眼
在旁边看着。
必须趁着古谷被护土长叫出去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白井慌忙取出了考勤卡。但是就在这时,出入口的门突然打开了。
“白井大夫。”
背后传来了温和的,但是却包含着某种令白井心惊胆战的东西的声音。白井没来得及把考勤卡插入打卡机。
从背后越过他的肩头伸过来的手掌从白井手里取走了考勤卡。
“我送你回家吧。等我五分钟好不好?我收拾一下。”
转过头来之后,穿着白袍的高个子男性正在冲他微笑。但是,眼镜深处的眼瞳却没有丝毫笑意。
古谷一定是事先就在某种程度上预测到了白井的行动,所以一早就收拾好了。因为他现在确实是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可以
出门了。
他把桌子上的病历不分青红皂白塞给了副主任林田之后,好像生怕白井逃走一样抓着白井的手腕离开了办公室。
将白袍放进了衣柜,取出外套之后,他再次抓紧了白井的手腕,带着几乎是捕捉犯人一样的霸道劲头把白井拉到了地下
停车场。
看着不容分辨就把他的外套和皮包扔进了后座,开动引擎的男人,白井战战兢兢地从侧面打量着他。当用和平时的理性
驾驶完全不同的粗鲁方式一口气从地下冲了出去之后,古谷才第一次开了口。
“你以为我在生气吗?”
啊,白井暧昧地嘀咕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对付。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很温和,但是我明白你有些地方非常顽固。”
“哼”地冷笑了一声之后,古谷再次沉默了下来。
在白井的公寓前面停下车来之后,古谷不顾白井率先走了进去。小跑着追在步伐比常人要大的男人的后面,白井紧接着
进入了大厅。白井怯生生地看着古谷就在自己面前输入了四位数的密码,解除了防卫系统。然后对于前几天自己没有在
意地在男人面前使用了密码的事情后悔万分。
只要拾一下贴身的东西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回头可以再来取。反正开车的话连十分钟路程也没有。”在
缓缓上升的电梯里面,古谷如此说道。
“你昨天所睡的房间,是我姐姐出嫁前使用的,所以应该相当舒服才对。”
古谷依靠在白井房间的出口,一边玩弄着手上的车钥匙,一边看着白井好像在尝试最后的反抗一样,磨磨蹭蹭地把内衣
和洗漱用品塞进旅行包里面。
最后,他好像是对于白井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整理行李感到了不耐烦,于是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从衣柜下层的抽屉里
面随便抓出了白井的内衣塞进包里面。
“你是MSIZE啊。”
看了一眼手上的三角裤,古谷如此嘀咕。白井连耳朵都一片通红。原本应该就这样把东西塞进包里面,但是不知道是不
是觉得白井表情的变化比较有趣,男人特意又补充了一句。
“就我个人来说,我比较喜欢四角裤。”
从那个仿佛在视奸着自己侧脸的男人手里,白井抢过了自己的内裤塞到了旅行包的最底层。然后他把T恤塞在了上面之
后立刻拉上了旅行包拉练。
“那些不用了吗?”
看着白井整理着衣柜里数量不多的西服的样子,坐在床上的古谷扭曲了一下嘴唇,带着讽刺的笑容示意了一下书柜里面
包着辞典外皮的那些杂志。
原本因为男人的嘲笑而耳朵通红,紧紧咬住嘴唇的白井转眼之间脸色又一片惨白。他转向古谷的脸孔上已经完全失去了
血色。
白井摇摇晃晃来到了古谷的前面,好像崩溃一样瘫了下来,跪在了地板上。
“请你饶了我吧。如果你是在为今天我要逃走的事情生气的话……我道歉,所以……”
白井跪在地上,颤抖着嘴唇,用绝望的表情凝视着古谷。男人嘲弄的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如同白纸的青年,拿起了旅行包
。
“既然已经收拾好了,就走吧。”
白井没有再说什么,抱着西服就跟在了他的后面。
“如果被人发现你和我这种人同居的话,只会损害到您的名誉的……”
在路灯和对面开来的车子的车头灯的照耀下显得颜色清白的白井的侧脸,感觉上并不是在害怕,而是充满了寂寞。
白井在医院的购买部物色着晚上要吃的杯面。因为是大医院的购买部,所以这里的规模和设备都不逊色于普通的超市。
“白井?”
一个男人突然拍了拍白井的肩膀。
站在摆放着膨化食品和方便面的柜子之间的,是手里抱着两个幕内便当的脑外科副主任中西。白井为了掩饰自己喉头的
绷带,低垂下了脑袋。
“你今天值夜班?”
“啊。”
白井的声音里面混杂了一丝困惑。
“我也是,那么回头我去循环科的值班室去玩喽。”
用好像要去朋友家玩的轻松口气说完之后,中西也不等白井回答,就自顾自消失了踪影。白井叹了口气。将味增汤之类
的东西塞进购物篮,摆放在了收银台上。
他绝对不是讨厌中西。中西开朗豪爽,同时又很细心体贴,是个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就能让人心情愉快的男人。但是,对
于现在的白井而言,任何可以让他联想到古谷的存在,都已经足以让他心情郁闷。
更何况中西就是白井住在古谷家的那个早上,在他脖子上发现吻痕的当事人。所以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古谷和白井的关
系。
自从被古谷强行拉去同居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这是他开始在古谷家起床之后的第一次夜班。
古谷家有若干种热带鱼和两头大猎犬。年纪大的那只叫做卡萨,从来到这里两年,还算不上成年犬的那只叫做西萨。卡
萨已经被容许进入房间,但是西萨还只能呆在院子里面。两只狗的大小都几乎赶上了小牛,虽然它们在白井面前龇牙咧
嘴,但是一看到古谷就光会拼命摇尾巴了。
他的生活和学校的住宿生似乎没有太大差别。早晚的食物都是古谷亲手准备好。只有一次是出现了一个名叫泽木的年长
家政妇,为房子进行了扫除,处理了需要清洗的衣物,而且那天的晚饭也是她准备的。
泽木每周会来这里两次,有趣的是古谷在这位女性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泽木好像从古谷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
,所以到现在也还抓着古谷叫小少爷,而且毫不介意的对他的私生活发表意见。
晚上……则什么事情也没有。让白井几乎不知所措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游泳池里的那次几乎溺毙的恐惧,至今
还深深残留在白井的心中。就连在梦里,他也会见到被按在黑暗中,在其中挣扎着慢慢窒息的自己。
古谷比白井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傲慢、优秀,而且比任何人都要美丽。但同时,他也是个比任何人都要残酷、自我中心
、冷漠无情的男人。
他嘲笑、侮辱、责骂白井的性癖。在早上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他那张端正的脸孔上浮现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忍的嘲笑
色彩,向白井询问,你是想象那个杂志一样被男人抱呢?还是想要自己去抱人?
白井因为怒火和羞耻脸色惨白。悲哀和不甘让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到了失去血色,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连一句话也无法
反驳。
如果能冲着他大叫不要再缠着我了,请你不要管我了的话,那该有多么轻松啊。但是,他害怕。如果反抗的话,古谷也
许会若无其事的让白井的性癖曝光吧?就像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把白井的头按进水里一样。尽管如此的憎恨,但是
白井还是从心底畏惧着这个名叫古谷的男人。
值班室位于循环器官科所在的A栋6楼的西侧。那是个不大的房间,折叠床、柜子、桌子以及若干椅子,还有就是水池和
微波炉。
桌子上一个由患者送来的小熊娃娃,看起来和整个房间说不出的不搭配。房间里面还有几本不知道是被谁拿来的漫画杂
志,以及一个小小的十寸电视。一看就是只有男人进出的房间。
并不是说这里很脏或者说杂乱,但是,不管再怎么开窗换气也无法消除的烟草味,以及男性独特的汗臭味,总是让每个
当班的人都说不出的郁闷。
在白井往杯面里面注入热水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中西巨大的身躯正在往里面窥探着。
“白井,我还带了另外一个人,没关系吧?”
“啊,请进……”
中西转过头来,招呼背后的男人。
“嗨,已经取得美人的许可了,你进来吧,进来!”
跟在巨大的中西后面的,是个同样穿着白袍,个子比较高,看起来斯文严肃的男人。他的眼睛细长温柔。虽然堆着笑容
,但是嘴角和眉头都有些困惑的皱着。
“这小子是胸部外科的木下。他是我和古谷的大学同学。也曾经一起参加过橄榄球部。因为刚好同时值夜班,所以就把
他带过来了。”
和白井的目光接触到一起之后,木下浮现出了体贴的微笑。仅此而已,白井已经对这个名叫木下的男人抱有了好感。
“初次见面,我是木下。你正在吃饭吗?”
“啊,不,我是打算接下来吃……”
中西冲着抱着放了热水的杯面的白井展示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装着便当的塑料袋。
“那正好,我原本就想和你一起吃呢。一个人晚上吃饭的话感觉会很别扭吧。”
“白井没关系吗?”
木下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到了白井身上,不着痕迹的把视线也转到了白井身上。
“啊,哦,那个,我正好买了味增汤。”
那就好了,中西说道,然后毫不见外的物色起了柜子里面的东西,从里面去除了碗筷。木下摆好了椅子,而白井则慌忙
给他们倒上了茶水。
两个大男人这么在人口一站,房间就显得格外的狭窄。木下环视着周围,也许是大学时的锻炼的关系吧,即使站在中西
的身边,他也并不会显得多么逊色。
“听说白井是被古谷强迫着同居了啊?”
木下一边打开便当,一边好像闲聊一样轻松的扯开了这个话题。面对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安心感的男人,白
井尽管被碰触到了自己最大的羞耻,还是在几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木下看了看中西。
“真可怜,那个男人还是这么乱来。”
“就是说嘛。”
两个人会意的点着头评论自己的好友。
“如果他过于乱来的话,我们会提醒他的。你没有被他强暴吧?”
中西的话让白井的耳朵染上了红色,他低下头,用筷子戳着面条。
“你的说法太露骨了。”
木下从旁边拉了一把中西的袖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白井的咽喉。
“看你喉咙的绷带,是被古谷做了什么吧?”
被人指摘到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伤口,白井一边好像躲避男人们的目光一样用手遮掩住了绷带,一边胆怯的注视着比起乐
观的外表来要敏锐的多的木下。
“那个,白井,古谷这个人一向对于其他事物不太执著,可是一旦执著上了的话,就会是个非常执拗的男人。”
木下好像觉得很抱歉一样叹了口气。
“以前无论是对于交往的女性还是同事,他都没有主动接近过,更不要说是和他们维持关系了。可是现在他却对你说不
出的执著。可以说是到达了我们前所未见的程度。你明白吗?这是古谷第一次让其他人进自己家。即使是以前和他交往
的女人,也从来没在他的家里住过。”
白井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理解,过了好一阵子,才战战兢兢的反问:“古、古谷老师,是、是同性恋吗?”
木下的眼睛里面一瞬间浮现出了悲哀的色彩,但是白井并没有注意到。
“怎么说呢,比起男人来他还是更喜欢女人。”中西大声说道。
“对,不会错的。他虽然喜欢女人,但是对男人并不是没什么兴趣。”木下也格外冷静的在旁边插嘴。
“其实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很迷他啦。你想,从男人的眼光来看他也算非常性感吧。因为他进入橄榄球部,所以我想加入
那里的话就会有接触的机会,所以就追着他进入了橄榄球部。然后在那里认识了木下。”
看着中西笑到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木下冷冷的在一旁插嘴:“这小子在练习的时候就光满脸兴奋的追着古谷跑,我当时
还想说这家伙真是奇怪呢。”
中西笑了起来。
“最好笑的是,当时身为主将的严厉学长也迷上了古谷那家伙,甚至还跪下来拜托他,‘一次就好,请让我上一次。’
当时古谷面无人色的四处逃避,最后还是决定退出了橄榄球部。”
木下和中西忍不住一起捧腹大笑。
“那个主将比古谷还要粗壮两圈,我们当时还想说就算是古谷的话只怕也受不了吧。在看见古谷被喝醉了的学长追得拼
命逃跑的时候,我们真的快笑死了呢。”
“我和古谷认识了那么久,也只见过那么一次他慌张的样子。那么粗壮的学长居然在居酒屋里面对着他跪下来,也难怪
古谷会吓得不轻了。”
那个主将的块头比我还要大哦。中西指了指自己。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白井细声问道。他的声音里面除了困惑以外,还掺杂了若干哀求的色彩。
“大约是你的什么吸引了他吧?虽然这个人非常自我中心,但是也很讨厌干涉别人,他既然肯让你住进自己家里,那么
可见是对你相当的在意了。白井,他对你的执著,会让你觉得困惑吗?”
木下静静的询问道。因为无法回答就是这样,所以白井低垂下了脑袋。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中西嘀咕了一句:“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原本是个更直率、教养好的大少爷的……”
三个人一起加入橄榄球部的时候古谷还是个大好青年。他的母亲好像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和姐姐以及身为律师的父
亲一起生活,看起来就是个家教良好的快乐青年,似乎和烦恼什么的根本无缘。
古谷的改变发生在二年级的夏天。那时他的父亲因为脑溢血而倒下了。在过了一年左右的住院生活后,他的父亲离开了
这个世界。从此之后,古谷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