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反手关上了门,走到浴缸边,蹲下身,不动声色地伸手探入水中。
穆灿猛地僵直了身体,捉住他的手,脸上微微发红,“你干嘛?”
“水都凉了,我帮你放掉……”陆轩声音低沉,鼻息灼热且绵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穆灿抓着他的手不放。
“呵呵,那好吧。”陆轩站了起来,双手环胸,俯视着他。
见陆轩待在浴室不走,他越发觉得窘,“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嗯……有些忙。”陆轩深深地盯着他,脑海里浮想联翩,回答地颇为敷衍,很明显,他现在的心神完全不在聊天上面。
“我洗完了,你洗吧,我先去睡了。”穆灿心慌意乱地伸手勾了浴袍,哗啦一声破水而出,快速用浴袍裹住身体,往浴室外走。
陆轩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小灿,”他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畔用低沉含混的声音喊他,“不要走,陪我……”
“……我洗完了……”穆灿低低地反对。
“小灿,我好想你……”灼热的吻开始沿着赤裸的脖颈而上,穆灿感觉到陆轩异于往常的体温,一股电流激窜头顶,令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反应,陆轩更兴奋了,半眯着眼不断地吻着他的脖颈,他的耳朵,他的脸。
穆灿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他开始推他,“你……我好困,我要去睡了……”
“小灿,我想你想得要疯了……”陆轩气更粗了,完全不理他的话,转过他的身体,更紧地桎梏着他,低下头捕捉到那微凉的唇,毫不犹豫地亲吮着。
在一个几乎令人窒息的长度后,穆灿开始下死命地挣扎,好不容易把唇齿挪开,低低喝了一声:“陆轩!”
陆轩似没有听到一般,扳正他的脸,同时转过他的身体,将他压在洗漱台又低头吻了起来,一只手还很不老实地在他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仿佛带着魔力般,令人理智尽失……
这是一个既霸道又温柔绵长的吻。
穆灿被陆轩摸着亲着,脑海里嗡嗡作响,完全昏昏然起来,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身上的浴袍已经被小心地褪去,而陆轩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他撕扯开了,白衬衫和白浴袍散落在两人赤裸的脚边,透出股暧昧的色调。
待穆灿稍微有些清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陆轩从洗漱台带进了浴缸里。冷水早已褪去,顶上花洒里的热水源源不断地喷落,润湿了两人的身体。
虽然已经不算小,但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经历的穆灿懵了。他惊讶于内心深处的莫名焦灼与期待,想要推开这几乎令他不能呼吸的桎梏,却又仿佛想就这样待在他的怀里永远不离开。
缭绕的雾气之中,陆轩迷蒙着欲望的双眼直视略带慌乱的他,轻声又坚定地说:“相信我……小灿,我们会幸福的……我爱你!”
“我爱你,灿……”魔音一般的低喃环绕耳畔。
“……陆轩。”
穆灿的头又晕了,陆轩的脸变得越发模糊,内心深处的渴望在这一刻破土而出,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慕与思念终于大爆发。
情之所至,哪怕近在咫尺都感觉遥远。
不够近,还不够近……
压抑地太久,一旦决堤,便如洪水般不可收拾。
他闭上了眼睛,伸手回抱住陆轩。
陆轩激动得浑身颤抖,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他此刻的狂喜之情……
这是一个春光旖旎的夜晚。
……
……
第二天,一向生理时钟极准的穆灿一直昏睡到近中午十二点才醒来,陆轩正侧着身悠然地望着他。
“亲爱的,你醒了?”陆轩的笑脸灿然如故,吃饱餍足的他此刻心情十分明朗。
穆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呆呆看了陆轩半晌,腰腹的疼痛传至大脑,昨夜疯狂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了上来,羞得他几乎又要昏过去了。
他赶紧转开了脸,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陆轩好笑地看着他,从后上方喊他:“怎么了?亲爱的,你害羞了?”
穆灿抓过一个枕头劈头盖脸往他的脑袋砸去。
陆轩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笑着压住了他,戏谑地说:“亲爱的,你好可爱,又脸红了……”
“陆轩,你肉麻不肉麻!”穆灿猛地拉下被子瞪了他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吧,好吧,小灿别不好意思了,做都做了,还害羞什么,嗯?”陆轩被穆灿一瞪之下又忍不住俯身吻他,越吻越深……
穆灿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满面通红地说:“你疯了啊?还折腾得不够吗?”
陆轩依依不舍地紧搂着穆灿,撒娇式地说:“不够不够,要把这么多年的都补回来,只是半夜怎么够?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苦行僧’!”
穆灿“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陆轩在被子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蠢蠢欲动地寻找着机会。
穆灿实在是顶顶怕痒的,又要憋住笑,又要拼命阻挡着陆轩,不知道多么辛苦。没多久,在被窝里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就又滚在了一起,被子一大半掉床头毯上了都不自知。
直到穆灿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叫了一声:“陆轩!我生气了!”
“好了,好了,小灿生气了,我不闹了。”陆轩这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了他,笑嘻嘻地在头顶上方看着他,然后一把捞起地上被子,重新给穆灿盖好,自己则开始穿衣服下床,“小灿饿坏了吧,等着,我给你做饭去。”
又转头问了他一句,“你还起得来吗?要不要我把饭端进来?”
答复他的是一只迎面砸来的枕头。
第七十六章:并不弱小
穆灿病了。虽然那夜陆轩极尽温柔小心,但毕竟两人都是纯阳,不可能拥有如男女般先天的和谐。何况穆灿虽然也曾幻想过和陆轩在一起的情景,但却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是在接受的体位,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自尊难免有些受损,如果不是真爱陆轩,他绝不可能躺在下面。
接着的两天,甜蜜与激情的后遗症接踵而来:头晕、发烧、拉肚子、出血……陆轩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措手不及,显然他没有预料过会这样,反而是穆灿较为镇定,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医生。
这种状态去工作和学习是不大可能了,所以穆灿请了两天假在家休养。
陆轩对自己造成的后果很是自责,后悔当夜没有及时帮他清理,于是非要在穆灿清理自己的时候帮他,结果却越帮越忙,弄得穆灿哭笑不得。
陆轩从来都是镇定而从容的,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他,这样子手足无措的陆轩,穆灿没有见过,但却很喜欢。
他相信这就是爱情的圆满。
即便那个人不会、不懂,可是他知道,他就在这里,陪着他一起面对。
……
……
虽然“护士”的工作陆轩无法胜任,但“厨师”这个行当他倒干得不错。下午的时候,他把穆灿抱到客厅的大沙发上,殷勤地炖了鸡汤要喂他。
穆灿伸手想接过碗自己吃,陆轩却避开了他的手:“亲爱的,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喂你。”
穆灿头上掉下三根黑线:“我是那……”想想说不下去,改口道,“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是人不舒服又不是断手。”
“不行,你昨天还高烧了,手足无力,逞强是大忌。让我喂你。”
穆灿有些无语得瞪了陆轩一眼,不过想想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他争执,便也由他。
“啊,亲爱的,张口。”陆轩完全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了。
“喂,陆轩,你够了!不许再叫我亲爱的!”穆灿冷汗都要下来了。
“呵呵呵,好啦好啦,不叫就不叫,小灿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再喝一口。”见穆灿不反对了,陆轩满意地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喂着。
穆灿一边吃一边偷偷瞧着陆轩认真的样子,有一种叫幸福的感觉在悄悄地蔓延。
沉默地喝完鸡汤,穆灿又有些感觉困了。
“要不要上床再去睡会?”
“不了,懒得动。”
“那就睡沙发吧,反正这沙发也很舒服。”陆轩帮他把枕头垫好,扶着他躺了下来,轻轻拨开他的刘海,在上面印了一个轻柔的吻,深情地望着他说:“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的书房里做事,有事叫我。”
穆灿微微扬起唇角,在满足中坠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模糊中他被门铃声惊醒。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陆轩从书房出来应门。
门开了,进来的是林轩。
“你等会儿。”陆轩把门一开人就快步走了。
林轩自觉地在玄关处换鞋,换完边走边嚷:“陆总,那边出了点岔子,我被他们当成代表派来听你的指示……”正说着猛然看到沙发上穿着松垮的睡衣,头发散乱、眼神朦胧明显是刚睡醒的穆灿。
“小灿?!”林轩感觉脑袋有点懵,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又看看一旁正在倒热水端给穆灿的陆轩,更加地头脑混乱了。
在他眼前的这样一幅浪漫唯美的画面:
淡蓝的窗帘在微风下轻轻拂动,奶黄的夕阳透过半开的玻璃窗洒落地面,陆轩半跪在沙发前的白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拿水给沙发上的人。
那种深情、专注、似万物如无物的样子令林轩错觉自己是坠入了韩剧剧情里。他呆立在玄关口,一时脑子都无法运转了。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你们……你们……”
沙发上的穆灿没有接陆轩递来的水,此时的他也呆住了,望着不远处的林轩头脑一片空白。
“林轩……”
完了,完了,被人发现了。
事实上,单就他自己而言,他从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他所忧虑的只是陆轩。
他看看林轩,又看看陆轩,推开陆轩递来的热水,想装得如老友般若无其事地起身,冷不防脚下一软,陆轩连忙抱住他:“小灿,你小心点。”一点要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穆灿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人怎么缺心眼儿呢?
“小灿,你烧刚退不久,肯定会口渴的,我把水放这里,你等会儿记得喝。”陆轩温柔地在他旁边说着话,接着又站起身,像林轩招了招手,“跟我去书房谈。”
林轩头脑一片浆糊地跟着陆轩进了书房,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世界太疯狂了!
他最崇拜的老板,他最要好的好友,竟然都是同性恋?
老天,这不是在做梦吧?!
穆灿抬头看着两人消失在书房门口的背影,长叹口气,仰头倒在了沙发上。
心里的不安在悄悄地滋长。
陆轩……他好像完全没有要遮掩、躲藏的意思,可是他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
……
宽敞的房车里,陆母脸色冷峻地坐在后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开车的助理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他很少见到这样状态的夫人,而一旦她这样子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人要倒霉了。
两人正在向着中科院前进,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心里已经默默地为那个即将名誉扫地的年轻人默哀了。
陆母到北京后,既没有找陆轩,也没有找穆灿。她是故意不找两个人的,因为她已经知道现在再找两人已然无用。
重病就要下狠药。
她无法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必然就只能对另一个人下手。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穆灿的导师胡教授是很忙的,但以陆母的地位和能耐要见他自然不难。
“……老叶,这么点事儿你还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过来,你烦不烦啊!嗯嗯,我自然知道,不用你罗嗦,好了好了,有客人来了,我要挂电话了!”
当陆母推门而入的时候,胡教授刚好把电话挂上。
倒了茶,落了座,不想浪费多余时间的陆母开门见山地把来意说明了:“胡教授,我想您已经收到关于您那学生流氓事迹的快递了吧?”
听了她的话,胡教授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收是收到了,不过我有点看不大明白。”
“怎么?里面意思表达的不清楚吗?您知道写这篇文章的人是个自小生长在国外的孩子,也许中文不大好。”
胡教授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又说,“不过关于陆夫人爆料的这件事情,我认为吧,还值得商榷。”
陆母望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胡教授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说:“穆灿这孩子吧,从研究生开始就跟着我了,秉性如何我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我认为,资料里写的东西是污蔑。什么男妓,什么勾引,简直一派胡言!我的学生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来的!您说他是同性恋,我信;您说他在卖,这就是诽谤!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种程度!他为了医疗事业忙得都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哪有空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的学生,我最清楚!”语气笃定,完全是一副维护的口吻。
陆母看了他一会,没有立刻接话,她倒是想不到穆灿竟然在教授的眼里评价这么高,而且她也料不到这个胡教授竟然开明至此。不过,她自有办法让他改变看法。
“胡教授,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对于同性恋我是没有什么可歧视的,不过……”
“就是这样!”胡教授突然插口打断了她的话,“同性恋这事儿真不叫什么事儿,虽然在国内他们的合法地位未被承认,但毕竟是个客观存在。他们只不过是性取向异于大多数的人,并非有什么疾病。由古至今他们这个群体从‘犯罪’发展到‘宽容’的历程,是具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意义的。我们学医的如果连这么点常识都不懂,还妄谈什么医学。”
陆母吸了口气,一再的被打断令她感到很恼怒,她略略提高了声音:“胡教授,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欲多谈,毕竟涉及到我儿子的隐私,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可能眼看着他被人带坏而置之不理。您大概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年轻孩子,很多都会玩一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我们当长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过火了,就不行。”
胡教授嘴角嘲讽地一挑,好整以暇道:“陆夫人,关于你们上流社会里的游戏规则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是我懂我的学生,您快递给我的资料我已经烧了,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因为这影响的不只是我学生的名誉,还牵扯到了我,我的母校,甚至我们整个医疗界。”
顿了顿,他接着说,“一个人的品行和道德只有真正接触后才会知道,穆灿这孩子性子沉闷,不善言语,情商也略低,但却绝对是个好学生、好医生,是个心无旁骛做事情的人,他的领悟力在我所有的学生中都是拔尖的,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他在医学上有不可限量的未来,我不会让一些风言风语毁了我的爱徒,您懂我的意思嘛?”